「劍前輩,您老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對於此事,晚輩要親自討回公道!」風墨白淡淡道。
此話一出,場上所有弟子皆是一愣,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向風墨白,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小子似乎與陳雲交情不淺,所以劍老人才會看在寶貝徒弟的面子上,付出一塊萬年寒水木為代價,幫風墨白解決問題,否則以他普通記名的身份,別說劍老人不會出手相助,估計對他不屑一顧。
須知萬年寒水木的價值,幾乎堪比五階靈器,也就是十萬靈石,哪怕以劍老人的地位,也不可能不當回事。誰知這小子不但一口回絕了劍老人的好意,而且還口出大言,向妙華上師問責,大有不肯甘休的態度!
「這小子,就是個存心找死的傻二!」
此時,大部分弟子心裡都得出了這麼個結論,卻不敢在二位前輩面前恣意嘲笑。
就連劍老人也頗為詫異的眨著小眼睛,上下不停打量著風墨白,很是奇怪這個七重境的弟子,為何一副恃無恐的樣子。
妙華上師忽然展顏一笑:「呵呵,我張妙華成名三十餘載,從來只有本座向別人討還公道,還沒有人敢向本座說出這樣的話,你是第一個,勇氣可嘉。」
場上唯有劍老人,對眼前這位巧笑娉婷的美婦人較為熟悉,在聽到後者自報姓名之時,便知此事沒有了迴旋的餘地,暗暗歎了口氣。
「那是因為上師自恃身份,目無門規,作威作福慣了,偌大一個門派,不說其他,單說刑堂,非但不管不顧,反而助紂為虐,真是宗門不幸啊!」風墨白冷笑道。
話音落下,廣場上頓時陷入一片死寂,幾乎所有人皆是驚愕失色,難以置信的看向風墨白。
門規再如何嚴明,那不過是宗門內諸方大佬制定的遊戲規則,只是用來約束底下弟子的工具罷了,這一點所有人心知肚明,說到底還是以實力為尊,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爺,哪位大佬真的會拿門規當回事,這小子是假糊塗還是真不知?
劍老人呵呵直笑,竟直接從儲物袋中取出兩隻石墩,放在了地上,一屁股坐落,並招呼陳雲坐下,打定主意看好戲。陳雲彷彿被凍僵在原地,一動不動,對劍老人的話不理不睬。
孫溜雖然不知道妙華上師的真實身份,但也明白這位婦人的宗門地位極高,此刻也是臉色微變,附在風墨白耳邊沉聲說道:「老大,你瘋了嗎?」
風墨白微微一笑,向孫溜投去一個淡定的眼神,既然已經把對方得罪死了,索性徹底撕破臉皮,將事情鬧大,把天捅個窟窿!
孫溜先是一愣,隨即想到老大來此之前說的那番話,很快便放下了心頭大石,堅定的站在風墨白身邊。
妙華上師笑靨依舊,目光卻是迅速轉冷下去,盯在風墨白身上,良久之後才道:「別拿本座的容忍,當做你囂張的資本,本座如何行事,你一個小輩沒有資格置評,假如易地相處,本座豈會與你這般廢話,反掌便將你滅殺了事。」
風墨白臉色微沉,正yu繼續開口,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金邊白袍,魁梧雄壯的中年修者,龍驤虎步從刑堂內走出來,但此人面容陰沉冷峻,不苟言笑,彷彿所有人都欠他幾萬靈石似的。在此人身後,跟著三名黑衣弟子,顯然都是刑堂執法弟子。
場上眾人再次讓開一條過道,同時恭謹行禮:「見過公孫長老!」
這名中年修者,正是刑堂堂主,素聞鐵面無私的公孫長老。
「事情的經過,本座已瞭解清楚,把他們二人擒下,聽候發落。」公孫長老面無表情,不由分說道。
「是,長老!」四名黑衣弟子同時應聲,二人為一組,分別向風墨白與李昭妍走去。
李昭妍俏臉微微發白,情不自禁往妙華上師身後縮了縮,後者臉上笑容終於斂起,淡聲道:「公孫,你確定要動我的弟子?」
公孫長老搖了搖頭,不動聲色道:「觸犯門規,理應問罪,不管是你的弟子,還是本座的弟子,本座都不會偏私。」
「等等!妙華上師公然徇私枉法,踐踏門規,還請公孫長老明察!」風墨白突然插嘴道。
公孫長老霍然轉身,黑眸看向風墨白,冷面上波瀾不驚,淡淡道:「本座權限不足,此事自有人處理,就到此為止吧!」
風墨白冷冷一笑,寸步不讓道:「另有人處理?妙華上師身為六脈峰主之一,就連宗主也只有問責權,而無處罰權,有權力者唯有宗內幾位宿老,他們皆是隱修不出,不理世事,又有誰會過問此事,到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這與包庇有何區別!」
「放肆!公孫長老的決定,豈容你一個普通記名弟子指手畫腳?師弟,與我一起將此人拿下!」一名黑衣弟子大喝道,與另一人向風墨白行去。
「呵呵……說到底,還是因為我的實力太低,身份卑微,假如我是本宗宗主,你們還敢如此對待我麼?」風墨白微低著頭,嘴裡發出呵呵怪笑聲。
「大逆不道!就憑此言,你便罪不容誅!」
不單是這兩名黑衣弟子,圍觀眾人也都紛紛色變,看向風墨白的目光,儘是不可思議之色,這小子已經瘋的語無倫次了?還嫌自己的罪孽不夠深重,非得把自己往絕路上逼?
此時場上能保持正常的,唯有五人罷了。
劍老人旁若無人的捧著一隻油雞,正吃的津津有味,不時掃過來幾眼。
妙華上師依然淡然優雅,但秀眉卻輕輕蹙起,心中隱隱察覺不對勁,偏又不知問題出在何處。
公孫長老面如鑄鐵,眼底寒芒湧動,顯然風墨白的話讓他情緒起了波瀾。
陳雲冷傲如故,卻往風墨白的方向上前了兩步。
孫溜一臉激動之色,老大這話,分明就是向他吹響進攻的號角啊!
「哼!宗主輪流做,明年到別家,說不定明年就落到我老大的頭上,何來大逆不道一說?」孫溜高聲喝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召出觔斗雲。
四色光華流轉,雖然柔和,卻極為顯眼,瞬間攫住所有人的目光,瞠目結舌。
四彩道種品質!
這個毫不出彩,從頭到尾都像風墨白身邊的跟屁蟲,這樣一名弟子,居然是數百年難得一見的仙苗!
所有人尚處於震撼之中,風墨白緩緩抬起頭來,平靜道:「猴子,這宗主之位,我根本就不稀罕,誰想當就當去吧!」話音落下,水浮蓮離體而出,落在他的手心,散發淡淡五彩光芒。
又是一名仙苗,還是五彩品質!
撲通!
一名弟子刺激過度,直接昏迷倒地。
劍老人霍然站起身來,小眼睛瞪得老大,手中的油雞不知扔哪去了。
妙華上師再也無法保持雍容氣度,柔美的面頰略顯僵硬,甚至有幾分難看。
公孫長老雙眼微瞇,在觔斗雲與水浮蓮上來回掃視,似乎在質疑二者的真實性。
陳雲稍稍錯愕,隨即冷眸中爆發熊熊戰意,目不轉睛盯著風墨白。
其他的圍觀弟子,眼神中有震驚,有羨慕,有妒忌,有如楊林、劉志這般不可思議中帶著一絲懊悔的,也有如齊雲、白浪這般難以置信中夾雜怨恨的……各種各樣,不一而足。
風墨白嘴角含笑,環視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最後目光落在公孫長老身上,淡然道:「仙苗身份,不論修為如何,可與宗主平起平坐,比各脈峰主略高半籌,請問公孫長老,此事又該如何處決?」
孫溜唯恐天下不亂,也上前兩步,分別指著妙華上師和李昭妍,大聲質問:「這位老前輩先後傷了我們二人,這個瘋女人又誣陷辱罵我老大,如果公孫長老不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這樣的宗門,再待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所有人聞言,不由得臉色一變,聽這位的口氣,貌似有叛門而出的打算啊!
而且這兩位新晉仙苗,顯然關係莫逆,由始至終共同進退,一人叛門,另一人還會留下嗎?
李昭妍俏臉早已煞白一片,她做夢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此刻哪有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氣焰,就如一隻受傷的羔羊,躲在妙華上師身後,一臉淒然神色。
妙華上師雙唇緊抿,目無表情的盯著風墨白,面上不露聲色,沒有人知道她內心的想法。
面對二人的通同一氣質問,以及毫不掩飾的威脅,公孫長老一時之間還真的束手無策。
就在此時,一道強橫如同天威般的神識降臨在天華峰,所有人均是心頭一震,劍老人、妙華上師和公孫長老三人當即恭謹而立,風墨白等其他後輩弟子尚未反應過來,那道神識便消失不見,但三位前輩依然保持原來的動作,片刻後方才鬆了口氣。
緊接著,公孫長老沉聲道:「妙華,連霞山面壁五年,可有異議?」
妙華上師好似瞬間蒼老了幾十歲,頗有幾分頹唐遲暮之感,緩緩搖頭:「不敢。」
公孫長老目光一轉,看向李昭妍,又道:「李昭妍,連霞山地窟鎮壓五年,可有異議?」
「不!我不去!我不同意這樣的判決!」聽見公孫長老的話,李昭妍頓時面若死灰,聲嘶力竭道。
妙華上師歎了口氣,伸手在李昭妍眉心一點,後者當即軟倒下去,被妙華上師輕輕抱起,然後向外行去,背影索然蕭條。
「公孫長老,我也不……」風墨白眉頭一皺,正yu開口反對,就被公孫長老沉聲打斷道:「這是太上長老的旨令。」
風墨白微微一凜,公孫長老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剛才那道神識,果然是隱修不出的宿老投射而來,沒想到那些老古董居然關注這裡的情況。
既然如此,他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再去反駁,不過卻是扭頭看向走出不遠的妙華上師,淡淡道:「即ri起,我將脫離銀霞峰術道一脈,升仙大會的門派獎勵,也與銀霞峰無關!」
話音落下,公孫長老眼神一厲,瞇眼看向風墨白。遠處妙華上師身形明顯一頓,隨即繼續向前行去,步伐略顯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