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塵!」
喬楚涵瞪圓黑眸,絕美精緻的面容上繽彩紛呈,紅唇緊咬著不敢置信的從嗓子裡喝出三字。
少爺要的可不就是這效果?當即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冷笑,忍著咳,仰頭挑釁的與喬楚涵對視,痞氣完全展露無遺,「七王爺有何指教?」
有何指教?!
喬楚涵簡直氣得雙手都在抖,這哪裡是一個剛剛從鬼門關回來的人能想到的招數?如若不是他當真面色蒼白的躺在這裡,喬楚涵簡直就要懷疑這一切他是早有預謀。
可這哪裡是早有預謀的法子呢?分明就是惡少慣用的小人招數啊!
喬楚涵盯著他近在咫尺的俏白臉龐,深深吸了口氣,咬牙一字一頓的從紅唇裡吐出兩個字,「你敢!」
哈?
少爺輕笑,亮出一排整齊噌亮的貝齒,不怕死的還往他跟前湊了湊,聲音低啞且非常輕柔。
「我要不敢,我就是你孫子……」
清甜的氣息噴灑而來,還帶著絲絲藥香。
只可惜,這細滑柔膩的音調非但沒有緩和喬楚涵的怒氣,反而令他額間的青筋迅速攢動了起來,連帶著那顆冶艷的丹紅都愈發凸顯。
相距不足兩寸,他有一百種方法能立刻置惡少於死地,可偏偏,偏偏一種也不能付諸行動!
平生真是從也沒見過這樣的人!
喬楚涵收回放在惡少脊背上的手,驀地一把捏住他尖細的下顎,聲音寒冽,玉面如霜,「你簡直無恥至極!」
少爺眉頭微蹙,沒惱反樂,心中忽覺敞亮又痛快。這水落得真是太值了!因為他居然能聽到喬楚涵這麼一句「中肯禮讚」的評價,什麼儀態矜貴,出塵雅致,統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還談何「倨傲」?
你不是讓人打本少爺板子打得很俠骨麼?你不是卸本少爺的胳膊卸的很順手麼?你不是踩本少爺的腳踩的很歡樂麼?哼哼,老子早就說過,新仇舊賬總是要一起算的,讓你記著,你以為是本空賬嗎?
少爺無力掙扎開他的桎梏,乾脆聽之任之,昂著腦袋與他對視,晶亮的桃花眸中滿是濃濃的嘲諷與笑意。
「本少爺就是這麼無恥的……七王爺你才知道?」
他還能說什麼呢?
喬楚涵冷著臉,因為唇齒緊緊咬合而帶動了雙頰肌肉,看起來相當緊繃。他盯著惡少俏生的模樣,一時真想不到什麼「更無恥」的話去回他。
「怎麼?無話可說了?」少爺冷笑,薄唇一張一合,居然還換了一種調調,「其實想想,七王爺你去不去領罪也沒什麼大影響,畢竟康寧府的老東西也沒幾口氣好活了,他孫子丟條腿怕什麼,要報仇肯定也是找本少爺報仇呀……」
喬楚涵哪裡能聽不出他這反話?
康寧府康氏一族豈是普通權貴?歷代都是開國功臣,整個氏族幾乎清一色都戶部擔著重職,明眼人一下就可瞧出門道來,這一族很顯然都是皇帝心腹啊。
沒錯,現今康寧府老侯爺是年歲大了,可真是因為年歲大了,所以才在著重培養這小侯爺。
惡少倒是敢說,他仗持著沈家威勢,就算打死了這小侯爺,怕是老侯爺也不敢怎麼樣追究。畢竟沈家那駭人的財力,普天之下除了皇族命付不起,其他都難說……
所以如若小侯爺被惡少打斷了腿,老侯爺要是敢找他報仇才怪。喬楚涵一點都不懷疑,他絕對有辦法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小侯爺是因為被自己「連累」,所以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到時候那老侯爺動不了惡少,難道給他這個「無權無勢」的落魄王爺穿個小鞋都不能嗎?
喬楚涵真是被一口氣沖得腦仁都在疼,就見那主邪笑著毫不收斂,接著又道,「呵呵,還有許副將家的老ど,個龜兒子成日在靶場袒胸露乳,顯擺他山雞一樣的胳膊,哼,本少爺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將他給折了,與康寧府的小侯爺配成對,倒也瞧著挺招樂……」
喬楚涵眼角一跳,捏著惡少尖細的下顎險些一手甩了出去!
配成對?!虧他想得出來!
那許副將家滿門忠烈,五個兒子四個戰死沙場,所以僅剩這一個兒子是用來傳承衣缽的,惡少竟然也想痛下狠手?
而且,昨天那許公子也就是跟著別人來湊個熱鬧,從頭到尾只靜靜的坐在一邊,並未講過一句話,更別提惹到他了……
「啊,說了這麼多,其實想想七王爺你跟本少爺也沒多大恩怨。」忽然,惡少語鋒一轉,閒情逸致的沖喬楚涵微微一笑,虛弱的乾咳了聲,眸中劃過一絲「羞澀」。
「十公主漂亮可人,本少爺瀟灑俊秀,一個是水中芙蓉,一個是彼岸君蘭,實乃天作之合,美滿良緣一樁啊……」
喬楚涵渾身一震,才覺惡少似乎掐准了自己的軟肋,當即一聲暴喝,「你做夢!」
「做夢?」少爺挑了挑眉,眸子驀地射出兩道寒光,但語調依然輕細,「怎麼說是做夢呢?本少爺因為對此次落水『主犯』的妹妹一往情深,對於其責一概不予追究,皇帝叔叔為了補償我,加之奶奶『疼愛』,我的這番情意,最終必然能成!」
篤定的,無比自信的。
「到時候有些人可就是我大舅子了,呵呵……」
惡少和芙兒?
「讓人尋一處地,建成世上獨一無二的府邸,到時候拜堂成親,賓客……」
喬楚涵忽然覺得自己整個腦袋裡混沌一片,有狂風暴雨般的東西在胸膛嘶吼鳴啼,然後眼睛盯著惡少蒼白的薄唇張張合合,似乎出現了幻影,連帶著耳中嗡嗡嗡的聲響也吵得他心慌意亂……
「閉嘴!」
「呵呵。到時候本少爺勢必少不了要跟某個大舅子幹上三五杯,來個一笑泯……」
……
世界忽然詭異的安靜了。
喬楚涵歎喟,可前一秒剛覺得自己得到了救贖,後一秒驀地瞪大了雙眼,感覺有什麼東西將自己毀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