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頜首,樓下本也聽到樓上的聲音,既然帶了女眷,不方便上來也是正常的事兒。
鳳滿樓走至桌旁,將紙張攤開,卻是一愣,轉而神情一亮,沖眾人呵呵一笑,「看來此輪三甲詩賦已經出來了。」
話罷,眾人不由一愣,忙不迭湊過去看了一眼,有人跟著念起:
蕭蕭風起揚鬢髮,瑟瑟晚楓映暮霞。
亭皋草低葉漸枯,盈枝獨立貌正發。
——楚
「恕學生才淺,鳳先生何以覺得此賦能居前三?此賦上闋對的是為工整,秋景盎然,可下闋……」
墨客中有人不禁有些迷茫了,一幅不解的模樣。
「呵呵,」鳳滿樓狹長的丹鳳眼微微向上一挑,露出一絲暗讚,「亭皋草低葉漸枯,已是秋勁時,還有何花能臨野躍立?各位學士,難道真的難解嗎?」
「啊!菊花!」
人群中立刻有人一聲歎,頓時引起周圍一眾恍然,霎時交讚聲不絕於耳。
「然也。」
鳳滿樓笑著應道。
「這幫蠢驢,」少爺端著茶几一聲嗤笑,「連朵菊花都要猜!」
夏涼:……
斗篷下,喬楚涵眉頭微蹙,這詩的風格,倒是挺像……
「諸位,諸位。」
沈如雲瞧了瞧銅鑼,示意大家安靜,「此輪命題結束,還請大家共同擇出前三甲。」
「還請鳳先生先行品鑒。」
大家一致推崇鳳滿樓,倒引得少爺不滿了,當即一拍小桌子,「還要品個什麼東西?你們難道都沒長眼嗎?按本少爺說,只有我家淑雪作得最好!其他都是狗屁!」
……
「你這死淫賊!找打!」
小香抄起桌上杯子,一下就沖少爺砸了過去,但卻因為唐淑雪的阻止,一下手滑偏了力道,直直往其旁邊喬楚涵飛去。
電光火石之間,眾人還處在錯愕中,卻見那青衣男子一個箭步躍起,原本直飛往喬楚涵身處的茶几,已經被其穩穩抓在手中,竟連半分茶水都未撒漏。
「放肆!」
青衣男子一聲厲喝,整個二樓似乎都跟著一震。
如此威勢……實在是……
唐淑雪詫異的半張合這紅唇,連忙起身盈盈一拜,「先生雅量,家婢不是有意的。」
話罷,連忙一拉傻愣住的小香,小香立刻回神,忙不迭也跟著一拜,「先生恕罪,婢子冒失。」
時間似乎一下靜止了,眾人不由齊齊盯著從始至終都端坐在案的玄衣男子,那斗篷下,神秘的氣息越發讓人好奇,就單看這青衣家僕氣勢,此人絕對不同於凡人。
鳳滿樓丹鳳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睨著桌案上那龍飛鳳舞的字體,不由蹙眉沉思。
「淑雪,你起來!」少爺怒了,完全不能接受唐淑雪沖這個卑鄙小人參拜。抬腿就要衝過去,卻在下一秒,整個人猛地一下被按坐在凳子上。
「坐、好!」
斗篷下,喬楚涵冷聲,微微將手一抬,再無他話。
於是,眾人便看到,那青衣男子冷哼一聲,將茶几放回原處,一轉身便又歸至桌旁,端正的坐下。
卻是……
半分也沒有理會唐淑雪主僕。
滿眾愕然,唐家小姐才貌雙全,明追暗戀的男子不計其數,何時這樣被無視過……
這行徑,簡直,簡直是令人髮指。
「小姐。」小香先是一楞,下一刻卻忍不住氣得漲紅了臉,瞪著喬楚涵的背影,握拳氣呼呼的看向唐淑雪。
唐淑雪也先是一怔,不想他竟然半分也沒有要和自己搭話的意思,心中不由有點小挫,但隨即便神色恢復如常,微微一笑,拍了拍小香的肩膀,「無妨。」
眾人憤憤,但敬著玄衣男子的才學與氣勢,只得將唐小姐之辱的恨意,轉嫁到惡少身上,頓時滿廳怨怒滔天。
少爺一瞇眼,便感覺無數道怨毒的視線粘在自己身上,當即「氣勢恢弘」的咧嘴一笑,「都皮癢了?」
……
於是,詩仙大會繼續進行。
「第一輪命題,大家意見顯然都是一致的,前三者便是,韓先生的冬境,唐小姐的夏境,還有樓下那位楚先生的秋境。」
鳳滿樓笑意盈盈的宣讀著大家一致評審的結果,開始講述第二個命題,「第二輪,便以「月」為命題,有賦者上前。」
這話落,底下眾人不由皆是一笑。
月夜,實在太過簡單,當即有人上前揮毫了起來,一番時間下去,竟然都是賦中秋者居多,直至後來,大家都有點膩歪了。
少爺意興闌珊,扭了扭手腕,死瞪著旁邊的喬楚涵,沒錯,他的手腕又被制了。
「嘿嘿,你是不是肚子了沒貨了?」少爺奸笑,很是鄙夷的瞅著無動於衷的喬楚涵。
喬楚涵似是不屑理他,真不耐煩時,回應的從來都是——捏!
「唔……」少爺一聲悶哼,虛弱的將頭埋到桌底,然後就安靜了。
「鳳先生,這是楚先生的賦詩。」樓下,小廝捧著一張紙跑了過來。
鳳滿樓接過紙張,攤在案中,蹙眉微沉,忽地一笑,「煩請各位一起來鑒賞。」
他這話一出,大家就知道必然是有不俗,連忙都好奇的湊了過去,有人念:
風聲爾後獨留靜,輾轉空窗有月明。
碧洗無塵幽幽夜,韋陀來赴瓊花期。
「好詩!」
「如此良宵,韋陀神終於想起前世因緣,不枉瓊花仙子一生等待。如此朗月相會,即是空幻一場,也必是美夢啊!」
「這本就是夢,夢中之月……」
「真真假假,夢中夢,此詩妙哉!」
一眾感歎不已,齊齊點頭,在經過前面一通詠中秋後,這個夢中月絕對是當得前首。
這時,剛剛受過挫的唐淑雪站了起來走向台中,眾人不由微愕,隨即不由面露興色,緊巴巴的湊了過去。
「淑雪加油!」
少爺適時癲狂而上,成功惹來小香一記白眼。
「她是唐季禮的女兒?」
忽地,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喬楚涵轉頭沖少爺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