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多麼霸道的一種「疾」啊!
怕是只有沈少爺這等神一樣的人物才能招架得住,這般來勢洶洶,仍然面不改色。
敢再隱晦點嗎?
皇帝不出意外的又愣在當場。
「沈,沈少爺……這,這疾……怕是很嚴重了吧?」
太子愕然,清凌凌的大眼裡有一種疑似「呆滯」的東西緩緩在流動。
少爺站在場中,索性就不再遮掩了,任由那鮮紅刺目的紅心射入大眾眼內,雙手往腰上一叉,睨著太子,口氣不善,「還行吧,也就才幾年了,偶爾才這樣。」
「太醫!」
皇帝倏地一聲急喝,整個人算是反應了過來,「快帶他下去醫治!」
啊?!
少爺忽然覺得自己怎麼總是跟不上皇帝的節奏呢?
就見那剛剛那雙眼渾濁,傻楞失神的老太醫,忽地一個上前,似吃了千年靈芝般,反應極為迅速的又道,「沈少爺,下官祖傳十八代宮廷御醫,區區痔疾,不在話下。只是下官瞧您這出血量實在太大了些,當務之急,還是請到內閣,容下官為您止上一止……」
「止你老舅!」
這回不用少爺出口了,邊上夏涼一把掙脫開向長松的手,竄到少爺面前,整個人似受了天大的侮辱,尖聲罵道,「老東西,不怕亮瞎你狗眼!我家少爺的屁股豈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噗……
下首一眾百官齊齊忍俊不禁,沈家的夏管事,向來不是個吃素的主啊……
「閉嘴!」
皇帝頭疼,他是從來也不敢小瞧沈如塵身邊這個瘦骨伶仃的小奴才,看,這一張口,混天然成的另一個沈如塵翻版,實在叫人頭疼。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夏涼脖子一縮,他可不是少爺,敢逞著天威撒野,連忙俯首跪地,很知趣的向皇帝討饒,偏還帶著幾分誠摯,「萬歲爺息怒,只是我家少爺矜貴,奴才是實在容不得別人褻瀆,還望體諒。」
矜貴,褻瀆都出來了,現在人怎麼就能昧著良心亂用詞呢?也不怕有報應。
「胡鬧,既然有疾,就當診治。扭扭捏捏,豈是大丈夫所為?」
皇帝嘴角一抽,睨著雙手叉腰,昂頭不知「羞恥」為何的少爺,還矜貴,他看那片鮮血淋漓的之地,就是其最真實的寫照!
「我本來就不是大丈夫,我是大少爺!沒的讓人看了去,我這傷處怕是要更嚴重!」
這下輪到少爺蹦躂了,一個彈跳離了些老太醫,滿面嫌惡。
皇帝愈發覺得口水匱乏,人家頂著可能要長「針眼」的風險為你看病,你還推三阻四,當即就有點不耐,「難道你是要準備等它自己停血嗎?」
「反正我是死也不會讓人看屁股的!」
滿眾嘩然,少爺竟然如此「自重」,拚死也要捍衛自己的「清白」,著實是讓人吃不消!
難道他自己就沒發覺,讓一個人看屁股,總好過讓一群人看鮮血要更「自重」的多的多嗎?
「你!」
皇帝實在是頭疼,他穿著那一坨紅躲來躲去,自己不覺丟臉,他身為一國之君都覺得汗顏了。
「皇上。」
一旁沈老夫人總算是看不下去了,她操持了沈家幾十年,向來在朝中商界德高望重,可現下卻感覺一朝臉面全都被敗光了!
抖抖索索的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才朝仍然「自重」閃躲的少爺看去,卻是滿面惱羞,「老身體力不濟,先行帶這逆子告退!」
「這……」
皇帝心下一鬆,他向來包容力很強,一國之君嘛,都是練出來的。再說少爺從小就等於在他身邊長大,自己向來都是疼愛不及,可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巴不得他是滾得越遠越好!
所以當沈老夫人提出要帶他走的時候,這心頭是忍不住一鬆,可面上還得裝得猶疑一下。
「老夫人年歲大了,哀家很能理解。皇帝,反正這後面也是他們年輕人喜愛的節目,就允了老夫人的請求吧。」
皇太后適時開口,其實她閉目的主要原因就是實在不恥這沒皮沒臉東西了。現下老夫人一提,當即附和同意。
皇帝也不裝相了,露出一個微笑,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退下吧。黃大海,送送老夫人。」
這邊一眾跟著慶幸,就瞅著這滿桌子酒菜似乎得到了拯救,只要那一坨紅能夠消失不見,他們想,佳餚終歸是佳餚,適應一下,還是可以吃的!
「可是我……」
少爺一張嘴,望著滿座的小姐公主,心中不捨,面上更是難掩喜愛。
「嘩」,這邊一眾,頗有默契的忽地齊齊低頭。
就見少爺凝視著某一處,情難自禁的叫道,「淑雪……」
「逆子!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快跟我走!」
老夫人威嚴的一聲喝,直叫少爺整個人跟著一抖,夏涼連忙手疾的上前拖住欲要閃躲的少爺,嘴裡勸道,「哎喲,我的爺啊,咱回去上點藥吧!就上次的那個秘方,黃大仙說連用幾次,必定藥到病除啊……」
……
少爺走了,正如他華麗麗的來,紅艷艷的走……
禮部從官一抱拳,「聖上,吉時已到,放煙花否?」
「放!」
……
馬車內,六目相對。
「丟人!」
沈如風俊臉赤紅,雙拳一握,乾脆別開頭望向窗外。
「有辱斯文!」
沈如雲一撐紙扇,「霍霍」的扇起了風,焦躁的亦望向窗外。
「嘿,二呆子,三愣子,你兩是吃了豹子膽還是皮癢了?」
中間,少爺一齜牙,剛想抬腿給他二人一腳,忽地,腹部一陣熱流急竄,忙不迭坐直再也不敢動彈。
「哎喲,二少爺,三少爺,我家少爺可還身負重傷吶,麻煩你們就憐惜著點吧!」
馬車外,夏涼隱隱聽到動靜,忙不迭勸道。
「閉嘴!」
倏地,兩聲齊喝,卻是出自沈家最端莊的二公子,和最斯文的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