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京都仍舊是一片繁華安詳,聖上每日早朝,酷夏的炎熱也不過午後那會子才令街上安靜一些。
陳老太太、四太太如期啟程回淮安老家,原本打算跟著她們一塊去淮安的明菲、趙夫人等人,因明菲初初懷上孩子,請了太醫診斷,又說胎相不是十分穩固,要臥床靜養為宜。後商議一番,取消之前的計劃,明菲、趙夫人等都留在了京都。
倒是徐家,順哥洗三禮後沒幾日,徐老爺攜家眷離開京都回徐家祖籍去了,只是京都還有買賣,徐之謙留在了京都。
徐之謙承諾安排人日夜盯著明玉、秦氏這邊外頭的動靜,明玉就安心養身子。
陳老太太、四太太啟程那日,明玉不方便,秦氏去送了一程。這一日,秦氏前腳出門,楚二夫人派來送賀禮的嬤嬤後腳就到了。
「……我們夫人自個兒估摸著算了算四奶奶的產期,想著也就這五六天左右的事,因此派了奴婢來,沒想到四奶奶已經生了,卻是遲了一步。」
嬤嬤見了禮,問了好坐下來吃了幾口茶後說明來意。
明玉微笑道:「多謝二夫人想著。」
初初聽到門上的婆子進來說直估楚二夫人打發了人來,明玉還當是通知喜訊的。
嬤嬤一時找不到話說,又低頭喫茶,明玉便問起太老爺的身體情況,嬤嬤忙笑道:「太老爺還是老樣子,不過身子骨還好。倒是大夫人,如今天兒慢慢熱起來,她又不能……背上都長了膿包……」
說到後面聲音跟著低下去,到底說了幾句就打住了,恰好牛媽媽抱著睡了的順哥過來,嬤嬤忙朝孩子望去,只瞧見順哥的臉蛋兒,就把話題轉移到孩子身上。
「夫人、四爺、四奶奶是有有福氣的人,小少爺長得真好。」
明玉順手把順哥抱過來放在枕頭邊,笑道:「他小名順哥,嬤嬤年紀大,不用稱呼小少爺,就叫他名字吧。孩子小,哪裡承受得了這些?」
嬤嬤笑著應了,目光在屋裡掃了一圈,像是在找話說,偏又不曉得如何開口,明玉只當沒瞧見,等安頓好順哥。便笑著吩咐落英:「嬤嬤一路趕來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歇歇。」
嬤嬤笑著客氣了兩句,遲疑了一番,起身隨落英出去。
香桃將嬤嬤用過的茶碗收起來,明玉才想起問:「跟著嬤嬤一共來了幾個人?」
「三個,兩個小廝,一個年級大的,這會子阿陽已安頓他們先歇歇腳。」
京都距離淮安不遠,他們不緊不慢在路上走了三天,倒是十分順利。明玉琢磨著,就聽到香桃蹙眉猜疑:「二夫人真的只是打發他們來送賀禮?」
當然不是,那嬤嬤似乎一直在找機會問別的事,而十之**是和七爺有關。
「七弟妹呢?」明玉問道。
「聽說門上婆子說直估來了人,七奶奶到了院子外,忙又折回去。」頓了頓道,「奴婢還當嬤嬤是送喜帖來了呢,沒想到一個字也沒提。」
梅枝聽了這話,想到剛才宇文氏臉色雪白,急匆匆奔回去的模樣,只怕心裡也是這樣揣度的。
「要不奴婢去問問嬤嬤?」梅枝徵求明玉的意見,「能打聽到七爺的事也好,七奶奶剛才臉色很不好。」
明玉搖頭:「落英會打聽。」
即便不打聽,估計嬤嬤也會說一些。此番嬤嬤的目的並非單一送賀禮,如今天下舉子已經開始慢慢往京都湧來,明玉大膽猜測,說不定七爺這會子根本就沒在直估。
過了一會子,落英返回來。
果然不出明玉預料,落英道:「……嬤嬤說七爺失蹤了!」
雖有預料,但屋裡大伙聽到這話,還是大吃一驚,有些不可置信。()
落英見狀,又細細道:「還是嬤嬤主動向奴婢打聽,問七爺來了京都沒有。說是二夫人一早就預備派人送禮來,七爺說他要來京都預備明年大比,藉著送禮來,說不得夫人、姑爺還會給他安排落腳的地兒。那會子七奶奶已經不見了,不過上下瞞著七爺,說七奶奶娘家出事,七奶奶急著回娘家去了。七爺一心預備春闈,之前好長日子都歇在書房……」
總之,七爺是最後一個發現宇文氏不見的人。他又一直安心備考,想必並未留意到外頭的流言。
「二夫人哪裡放心七爺這個時候來京都,因此就沒理會七爺的話。想必後來,七爺自個兒也察覺到七奶奶的事有些不對勁,因此藉著學問上的問題去拜訪梅老爺,一出門便再也沒回去。二夫人這下才慌起來,打發了人去七奶奶娘家,同時又打發人來咱們這裡打聽,看看七爺是不是來京都了。」
七爺也不過十**歲,自來身體不好,根本沒單獨出門走動過。若是來了京都,他能找的人也只有楚雲飛。
楚雲飛、明玉、秦氏雖與直估楚家鬧得不可開交,但楚二夫人和楚二老爺始終扮演著調和的角色,沒有真正和楚雲飛他們結仇。而楚雲飛以前就對體弱的七爺不錯,明玉嫁給楚雲飛認親那天,就看得出,楚家幾個兄弟,他最喜歡的就是七爺。
七爺若果真投奔而來,楚雲飛和秦氏都不可能不管七爺。
想必七爺是真的去了宇文氏的娘家,明玉歎了一聲問:「七爺與梅家姑娘的事怎麼樣了?」
落英搖頭:「奴婢沒主動打聽。」
想了想又道,「要不要把這些告訴七奶奶?其實,七爺對七奶奶也不是真沒有一點兒心的。」
而宇文氏也放不下七爺,這世間的夫妻,本來相互恩愛的就少。只是,一家子不單單一對夫妻而已,一個家還有很多其他人。
宇文氏離開楚家,楚二夫人似乎根本沒使人找她,即便七爺把她帶回去,婆媳之間的隔閡卻已經根深蒂固。
不過,到底該如何決定,明玉也不能替宇文氏做主。再說,明玉也從來沒覺得宇文氏是個沒主意的人。
這會子時辰還早,因這院子不大,明玉身邊服侍的,都住在這邊。嬤嬤被安頓在客人住的地方,中間隔了幾道牆。
「你沒把七奶奶在咱們這的事兒告訴那位嬤嬤吧?」
落英再次搖頭,道:「奴婢也囑托其他人不要說出去。」
明玉點頭:「去把七弟妹請來。」
等宇文氏過來之後,屋裡只留了香桃、落英兩個服侍。宇文氏一邊低頭喫茶,一邊聽落英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當然,七爺為什麼失蹤,大家都不是本人,不能肯定他是去找宇文氏了。
明玉一直留意著宇文氏的動靜,宇文氏端著茶碗的手有些顫抖,為了克制顫抖,她緊緊捏著茶碗,指骨泛白。
落英說完,隔了好半晌,宇文氏握著茶碗的手指鬆開一些,抬起頭釋然一笑,問明玉:「四嫂覺得我應該回去麼?」
不等明玉回答,宇文氏笑道:「其實曉得相……曉得七爺心裡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她眼裡蒙著一層水霧,嘴角卻始終帶著笑,嗓音仿若從水底透出來,有股子濕潤的感覺。
「四嫂,我不想拖累七爺,更不想他因我而為難。我與他本來也不是什麼正兒八經的夫妻,就算他不介意,我也不想成為他的包袱。他有大好的前程,我只希望他好就夠了。」
幾句話說得香桃、落英動容紅了眼眶。
守在門外的婆子,已哭著跑進來,哽咽道:「姑奶奶就是太傻太心善,只會為別人著想,也不想想自個兒。難道這些年都白忙活了麼?您年紀也不小了,可想過以後如何呢?」
宇文氏咬了咬嘴唇,輕聲道:「這才是我啊,我一直不願給任何人添亂,可又做不到不添亂。」
宇文氏並不傻,她也明白,楚二夫人已經不把她當兒媳婦看了,回去之後若七爺維護她,七爺和楚二夫人母子之間就會出問題,身為兒子,一頭是母親,一頭是妻子,七爺會很為難。
何況,在宇文氏看來,七爺娶個出身比她好的妻子對七爺也有好處。她沒有能力幫七爺打理好家務,也沒能力作為一個官夫人正常出門交際應酬,說不定其他人曉得七爺的正妻是她這個樣子,還會笑話七爺。
她並不怨楚二夫人,即便她沒有兒子,沒有做母親,她也曉得楚二夫人是為七爺好。畢竟,沒有那個母親會禍害自個兒的親兒子。
而她,同樣希望七爺好,僅此而已。
宇文氏像是早就做好了決定,甚是平靜地道:「我也不能再麻煩四嫂和嬸嬸了,過兩天我就回娘家去。雖然不能進娘家的門,畢竟對那邊熟悉,我手裡還有些餘錢,能養活自個兒的。」
明玉只覺胸口壓著一塊石頭,有些堵塞得慌。
「七弟妹……」
宇文氏卻立即打斷明玉的話,道:「四嫂別稱呼我弟妹了,叫我秀蘭吧。謝謝四嫂、嬸嬸這些日子的照顧,其實我也曉得,四嫂、嬸嬸可能要離開京都。我不能繼續給四嫂、嬸嬸添亂。」
若是這個時候離開,自然對她好。
「可你一個姑娘家,此去路途遙遠,如何叫我們放心?」明玉道,「即便你做好打算要回娘家去,也要預備周全妥當,保證一路平安。」
宇文氏也沒推辭,起身福了福,感激道:「謝謝四嫂,最後還得麻煩四嫂一回。」
明玉搖頭,宇文氏又道:「我在這裡的事,還請四嫂別告訴嬤嬤。」
說著又看了看其他人,希望大家都不要說。
香桃暗暗歎了一聲,道:「七爺歲數不大,從沒單獨出過遠門,也不曉得……」
宇文氏手指緊了緊,卻毫不猶豫篤定而堅定地道:「他不會有事!」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個兒,緊接著又道:「從前病得厲害的時候,大夫都說沒希望了,他都能挺過來。」
大伙皆在心裡歎了一聲,也知宇文氏從離開直估楚家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這會子再勸,已沒有什麼意義。
拿定了主意,不管日後如何,都不會亂了陣腳。
可想到七爺和宇文氏站在一塊的情景,要明玉不惋惜也不可能。只是,她素來不願別人打攪了自己的生活,別人的生活,她也沒有左右的權利。
最後,宇文氏便提到了跟著她的另外兩個丫頭,婆子是從娘家跟來的,回柳州對婆子而言算是落葉歸根。兩個丫頭卻不是,只是沒想到,她才與明玉說起,那兩個丫頭就闖進來,當即跪在地上,直說不管宇文氏去哪裡,她們就跟到哪裡。
主僕幾個抱在一處嚶嚶哭起來,大伙勸了一會兒才勸住,最後宇文氏也決定帶著她們兩個一道去柳州謀生活。
快到午時,秦氏回來。嬤嬤又去秦氏跟前請安問好,打聽到七爺不在京都後,嬤嬤也沒提到別話,只是恭喜秦氏又得了個孫子,除了楚二夫人預備的賀禮,她自個兒也預備了一份禮。
再來,便是略說說直估楚家的情況,也沒刻意提大房如何如何。
當天晚間,便前來朝秦氏、明玉辭行,怕二夫人在家裡擔心他們,因此盡快趕回去回話,也好把明玉順利生產的喜訊帶回去。
從頭到尾沒提一句有關宇文氏的話,第二天天一亮,秦氏給了銀錢作路費,他們便在太陽出來之前走了。
宇文氏似乎鬆了口氣,但香桃等人卻覺得胸膛內堵著一口氣,可這一口氣也不過化作一句歎息:「七爺是個有心的!」
就是極為討厭直估楚家的落翹,也替宇文氏惋惜:「以前聽人說起一句世俗俗語,說什麼緣分天注定,七奶奶已經決定過幾日就動身回柳州,想必七爺這會子不是在去柳州的路上,就是在從柳州回來的路上,半途中若能遇見,可見是真應了緣分一說。如此,便是有人要拆散他們也不可能了。」
落英看了落翹一眼,這話可不是女孩兒該說的,好在明玉已嫁人。不過,心裡卻也這麼盼著。
然而,「人海茫茫,即便擦身而過,也不見得能撞個正面。七奶奶先來咱們這兒,可見是有意要避開七爺的。」
若她直接回了柳州,七爺自然是到了她娘家,立刻就曉得她的下落。
由此可見,宇文氏雖心裡放不下七爺,卻早已以意已決。
擇了黃道吉日,又細細做了安排,宇文氏起身的日子定在六月底,六月二十八這日。
秦氏對於宇文氏要離開京都回柳州的決定,也沒多說什麼,吩咐蓮月從庫房賬面上取了八百兩銀子的銀票。
宇文氏推辭:「已經麻煩嬸嬸、四嫂這麼多。何況,嬸嬸、四嫂這裡也有許多用錢的地方。」
八百銀子,若省吃儉用,足夠她們主僕四人生活幾年。這個數對宇文氏來說,的確不算少。
「你這一走,不知何年馬月才能見著,銀子雖是身外之物,也有一文錢逼倒英雄漢,何況姑娘家?你就當我們給你的傍生錢,若有機會,記得來看看我們就夠了。」
勸了一會兒,宇文氏才伸手接了。卻是紅了眼眶兒,又生生把淚忍下去,朝秦氏行了個大禮。
傍晚,又過來與明玉辭行。
明玉是真正捨不得她,兩人都紅了眼眶。
直估楚家,能讓明玉真正掛念的人也就宇文氏了,總覺得宇文氏一旦離開直估楚家,一族的人愈發漸行漸遠,但,這就是結果吧!
明玉扯出一抹笑,真心實意道:「若柳州那邊不好,你也可以來我們這兒。」
宇文氏笑著點點頭:「四嫂從來不打誑語,我是當真了。」
大概是不願屋裡氣氛這麼沉,故意打趣兒笑道:「說不得我明兒動身,後兒就又返回來了呢!」
明玉亦笑道:「果真這樣,我們都高興。」
衍哥也捨不得這個孩子心性兒的小嬸嬸,扯著宇文氏的衣袖不捨地問:「不走不行麼?」
宇文氏搖頭,撇嘴道:「我曉得衍哥的意思,我讀書不如衍哥,寫字不如衍哥,若衍哥的父親責怪衍哥不用功,衍哥就要拿我做對比!」
衍哥沒好氣地瞪了宇文氏一眼:「我什麼時候拿嬸嬸作對比了?再說,嬸嬸本來就不如我。」
「瞧瞧,這可不是拿我作對比了?你明明曉得我不如你,還偏偏要和我比誰寫的字好看。」
衍哥不服氣,道:「明明是嬸嬸要和我比的!」
「我什麼時候和你比了?明明是你見了我寫的字,在哪兒指手畫腳來著。嘴裡叫我嬸嬸,心裡卻一點兒也沒尊敬我的意思。」
「之前是我,可後來是誰把練習的字帖拿來比的?」
瞧著一大一小鬥嘴,其他人皆忍俊不禁,屋裡的氣氛也好起來。
最後,衍哥垂頭喪氣,人小鬼大歎道:「嬸嬸走了,我可就寂寞了。」
明玉差點兒噴茶,才多大的孩子就曉得什麼是寂寞?
緊接著,衍哥更是說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等我長大了,娶了嬸嬸做妻子就不寂寞了!」
隨即屋子裡爆發哄堂笑聲,笑得宇文氏又氣又急,急紅了臉道:「等你長大了,我就成老太婆了!」
衍哥仔細認真地想了想,瞥了急躁的宇文氏一眼,不鹹不淡道:「不過和嬸嬸說句玩笑話,嬸嬸不會當真了吧?」
這個衍哥!
宇文氏活像氣得咬牙,不過隨即也忍不住笑起來,摸了摸衍哥的頭,道:「管你是不是說的玩笑話,反正我當真了,我可等著衍哥長大呢!」
等著長大,她之前一直在等七爺……
明玉看了看窗戶外漆黑的蒼穹,繁星閃動,時辰已不早了,便吩咐雲媽媽帶衍哥回去安歇:「明兒一早還要去先生哪裡上課,可別賴床起不來。」
衍哥又正兒八經和宇文氏道別,這才聽話地跟著雲媽媽去秦氏的院子。
經衍哥這麼一鬧,離別悵然之情也得到緩解。
屋裡子還洋溢著兩人鬥嘴帶來的笑料,明玉又細問了香桃一遍宇文氏出行安排。
香桃接連點頭,道:「該預備的都預備齊全了,只是天兒熱,乾糧不便多預備,已被婆子說了路上靠岸去買,路上要用的銀錢,是蓮月親自叫管事來領了去,換洗衣裳等等今兒也包好放進箱籠裡。」
明玉點點頭,給香桃打了眼色。香桃心領神會,折身去屜子裡拿了一包包好的銀錢。
「你四伯一直很忙,明兒我也不能親自送你,這些就當是我和四伯給你的。」
曉得秦氏給了銀子,明玉這裡預備的不多,只有兩百兩。多了,宇文氏也不會要。
可就這兩百兩,宇文氏也惶恐起來:「嬸嬸已經給了不少,四嫂再給我哪裡還能收?」
「這是我和四伯一點兒心意,你若嫌少,我再添加一些。」
聽到還要增加,宇文氏忙搖頭說不必,一邊接了銀子。明玉又將跟著宇文氏的三人叫進來,每個人給了個荷包,荷包裡頭裝了一些碎銀子,又另給了幾弔錢,做不備之時用。
三人千謝萬謝退下去,明玉和宇文氏又說了會兒話。
隔日一早,天不見亮宇文氏主僕皆已收拾妥當。用過早飯,等天亮了便動身。
隨著宇文氏離開,整個宅子似乎一下子冷清下來。往常這個時辰,宇文氏會過來陪明玉說話解悶,一個多月,大家已經習慣,今天突然沒來了,明玉不習慣,其他人也十分不習慣,且想到宇文氏的事,又由不得歎息。
「好歹她還是清清白白的姑娘,雖然歲數不小了,看起來年紀倒不大,尋個清白小戶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倒也舒心。」香桃歎道。
明玉暗自點頭,雖然可惜她和七爺,但與宇文氏而言,或許這樣也算不壞。
正說著,忽見菊影走進來:「徐小爺派了個婆子來,這會子去見夫人了。」
明玉心裡一動,菊影看起來也有些緊張,道:「婆子走得匆忙,說是有要事,也不曉得是不是……」
如今家裡上下幾乎都曉得秦氏和明玉的打算,除了一些年紀小才買來沒多久的小丫頭。
明玉看了看熟睡的順哥,他還沒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