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大部分人在六月初已相繼離開京都,除了徐之謙,只剩一些看護宅子的家生子僕人,以及慣常跟著徐之謙走南闖北的小廝、管事。
今兒派來的這位婆子只幫徐之謙帶了一句話來——收拾東西,先去城外。
香桃掐指算了算,還差五天順哥才滿月,不禁蹙起眉頭:「外頭並沒有什麼風聲,姑奶奶雖下身早就乾淨了,仍舊沒做完月子。」
何況,淮安那邊還有個習俗,生完孩子沒滿四十天不能進別人家的門,倘或進了會給人家帶來血光之災。
難道去了城外一直住在馬車裡?
想到這裡,香桃忙問去從秦氏屋裡過來的落英:「是今兒就動身麼?徐家的婆子說清楚是哪天沒有?」
落英道:「夫人已打發蓮蓉去門上傳話,預備馬車。」
那就是今天了,明玉已穿好衣裳從裡間出來,雲媽媽過來幫忙,將明玉的頭髮全部包起來,額頭上也包了一張布巾。
見香桃和落英還在說,明玉打斷她們的話,道:「快去準備吧,我沒事,何況現在天兒熱,也沒什麼風。」
坐月子吹風,是怕日後落下個頭疼的毛病。只是,一直沒消息的徐之謙突然打發個婆子來傳話,想必醞釀已久的暴風雨已迫在眉睫。
從聖上驚馬到眼下,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正說著,蓮蓉從從外面進來,朝明玉見了禮,省去不必要的話,直接道:「夫人吩咐,家裡人都去夫人屋裡,夫人有話要說。」
又看了看香桃道:「香桃姐姐先服侍少夫人吧。夫人說迫不得已少夫人才吹風,能不吹風就盡量少吹風。」
雖然家裡上下都略知秦氏和明玉的打算,只因香桃、落英、蓮蓉等這些舊人還和平常一樣,因此並沒有在其他人中間引起波瀾。
加上,秦氏、明玉平素待下人極是和善,大部分新來的下人,自然而然把什麼大禍臨頭當做無稽之談。
但這會子瞧見秦氏屋裡最受倚重的大丫頭神情肅然,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又吩咐大伙收拾東西,屋裡幾個小丫頭不由面面相覷。
順哥的乳娘牛媽媽也白了臉,忙問:「出什麼事兒?」
蓮蓉看了她一眼,道:「牛媽媽也請去夫人屋裡吧,夫人會告知大伙。是走是留,大夥兒自個兒決定,決定要走的,每人五兩銀子,賣身契歸還,以後是回家還是投奔別家,全憑自個兒做主。」
一席話又引得其他人竊竊私語起來,牛媽媽想了想問:「蓮蓉大姐也要走麼?」
蓮蓉搖頭,毫不遲疑篤定地道:「我們跟著夫人、少夫人多少年了,走南闖北從沒離開過,不管夫人、少夫人去哪裡,我們都不會走。」
落英、落翹、菊影等人聞言不覺露出凜然的神情,牛媽媽看了看懷裡安睡的順哥,幾番遲疑,最後一咬牙道:「夫人、少夫人待奴婢極好,奴婢來了這裡奶順哥,每日裡好吃好住,但凡給衍哥買什麼東西,奴婢家裡幾個也都想到了,奴婢也不走!」
說罷抱著順哥先去裡間了。
其他人因牛媽媽一席話,想到來了這裡後所得到的優待,漸漸安靜下來,有些還把包袱都放下了。
蓮蓉環顧四周,仍舊道:「大伙先去夫人屋裡吧,看夫人怎麼說,即便夫人、少夫人要走,一下子也帶不走這麼多人。」
這一回到沒引起什麼騷動,蓮蓉朝明玉福福身,率先出去,其他人魚貫著跟著去了。沒多久屋裡便安靜下來,香桃扶著明玉先去椅子上坐下。
明玉閉著眼舒了口氣,香桃見狀,琢磨寬慰道:「順親……狼子野心,聖上早已察覺,想必早就開始謀劃了。再說徐小爺也只是叫咱們出城罷了,也是為了以防萬一。」
果真這般簡單就好了,順親王輔政長達二十多年,一個王老爺便門生遍佈天下。說到底,若不是太后娘娘一直在後面撐著,這天下早就易主。而如今太后娘娘年紀大了不說,鳳體欠安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聖上和太后娘娘固然早就開始謀劃,焉知順親王在更早的時候就開始謀劃了。敵在暗,很多事站在明處是看不清的。
不管怎麼樣,她們只要不拖累楚雲飛就夠了。()
明玉眉頭舒展開來,朝香桃道:「你去看看東西收拾好了沒有,不用在我跟前服侍,等夫人那邊結束,咱們就盡早動身。」
快到午時,眾人皆從秦氏院子裡退出來,決定明兒一早動身。
不曉得秦氏對大伙說了什麼,午飯照舊,家裡眾人仍舊各司其守有條不紊。其中亦有不少人,把各自的行李放回去。
午飯後,秦氏過來看明玉和憲哥,說了明兒的安排。
徐家在京都並沒有置辦田產地產,出城能去的地方除了寺廟,就只有秦家的祖產那一處莊子。
「……是咱們自己的地方,先在哪裡避一避,看看京都的情況,然後再打算。」秦氏道,「方纔江夫人打發人來,若迫不得已,就去直估。」
明玉點了點頭:「也不曉得安家、趙家如何打算?」
「之謙打發的人說,安侯爺於前日已領旨出京,安二爺、安二奶奶今兒離開京都,安夫人留下了。」
又說起趙家:「……趙老爺不打算離開京都,趙家上下也皆留下,順親王今兒一早遞了折子進宮面聖。」
明玉不覺垂下眉眼,秦氏曉得她心裡擔心明菲,寬慰道:「趙家和一般世家大族不同,開國元勳留下來的也就這一家了。」
秦氏說的道理明玉不是不明白,只是目前對順親王的目的只是猜測,萬一……
「你十姐姐才有了身孕,也不便奔波趕路,世襲五代而斬,趙家到了趙老爺這一代……」
平陽侯趙家到了趙老爺這一代,不過襲了個從五品閒散的武職,趙老爺雖是武將之後,卻更喜歡搬文舞墨,加上趙家處事低調,素來不爭,一味保住祖業的作風,委實不會構成什麼威脅。
既然是趙老爺的決議,明玉也沒資格評說。
「不曉得六哥、六嫂、韓家有何打算?」
正說著,就有菊影急匆匆進來稟報:「六奶奶到了。」
明玉不由站起身,韓氏隨即走進來。朝秦氏見了個禮,就問:「伯母這邊安排的如何了?」
秦氏點頭,韓氏鬆了口氣,香桃搬了椅子請韓氏坐下。明玉便忙問韓氏他們如何打算?
韓氏道:「翰哥跟著老太太、太太回淮安老家,想必眼下也快到了。總不能所有人都走,再說,你六哥如今還有差事,不可能離開京都。十三妹妹和伯母放心,我們會見機行事。」
頓了頓,見明玉雖神情平靜,眼底卻翻滾著驚濤駭浪,故作輕鬆地笑了笑道:「也是想著十三妹妹和我們不同,十三妹妹才生了孩子,身體虛弱,因此才要尋個安穩的地方好好將養,以防萬一。」
明玉哪裡聽不出韓氏這不過是寬慰的話罷了,但也暗暗理了理情緒,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
韓氏便又問出城之後的落腳地,秦氏說了。韓氏微微蹙眉,倒也沒說別的,只是道:「這般,若有什麼消息我也好打發人給伯母、妹妹說一聲。」
頓了頓又問孫先生如何安排。
秦氏暫且還顧慮到,因外面都是他們從南往北帶在身邊的人,去留根本不成問題。
韓氏見狀,也曉得孫先生的事還沒安排好,便道:「要不讓孫先生先回濟南吧。他女兒在濟南,若以後願意回來,咱們再打發人去接。」
正說著,菊香卻進來替孫先生傳話:「孫先生問夫人和少夫人,要不要去濟南?說他女兒女婿在濟南過得還不錯,此去算不得遠,幾天就到了。到了那邊,也不必擔心沒有落腳的地方。」
明玉看了秦氏一眼,韓氏的目光也落到秦氏身上,她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濟南府喬大人的父親與家父是故交,喬老爺子雖已致使,逢年過節仍舊有來往。」
韓氏這麼一說,明玉也想起,那日韓夫人壽辰,的確有濟南府喬家打發了體面的婆子送來壽禮,韓夫人當著眾人面見了那兩位婆子,因此明玉才有印象。
韓氏又這樣說,可見是能信任的。
秦氏略一想,點頭道:「明兒先出城,雲哥媳婦才生了順哥,不得已再輾轉去濟南府。」
那麼孫先生的事也就解決了。
接下來是其他下人的問題,一下子不可能全部都帶走,雖然大伙都說願意跟隨,商議下來後。落翹和雲媽媽主動留在家裡。
「香桃自個兒帶過孩子,有她在夫人、少夫人身邊,奴婢也放心一些。如今衍哥早已不吃奶了,奴婢又時常在外走動,總不能夫人、少夫人才離家,就被察覺。」
聽了雲媽媽話,落翹道:「奴婢也時常出門買東西,算的混了個熟臉。再說,奴婢們不過是下人,大不了再被賣一次,等風波過去,夫人、少夫人再把奴婢買回來就是了。」
她說的好像出門串門子一樣簡單,又怕明玉、秦氏不肯,忙道:「奴婢先下去看看還有沒有要預備的東西。」
說罷福福身出去了。
到了晚間,跟著一道走的人定下來,留下來的佔大多數,秦氏吩咐蓮月取了現銀出來,留在家裡的仍舊每人五兩銀子。已備迫不得已時,大家逃離京都所用。
當天晚上,該帶走的行李精簡之後裝上馬車,快二更天宅子內方安靜下來。依著平常日子,下人們安歇,明玉也歇下了。
屋裡留了一張燈,牛媽媽歇外間,香桃在離床不遠的榻上歇著。
雖看起來和平常沒兩樣,但這個晚上,真正能睡的著不多。除了還不懂事的順哥,半夜裡吃了一次奶,之後仍舊睡得香甜。
而明玉也不過上半夜迷迷糊糊睡了,等順哥吃了奶睡下後,卻是如論如何再也睡不著。
明天先去秦家祖產的莊子上,哪裡距離楚雲飛的營地不遠。只是,不曉得明兒楚雲飛會不會在營地。
這一次遠比他上回遠征厲害,也不知以後……
想到這裡,明玉忙將念頭打消了。
不知何時,外頭隱隱約約傳來雞鳴,明玉翻了個身,就聽到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同樣沒有睡著的香桃當即爬起來,見明玉也坐起身,忙拿了衣服披上,一面朝外頭走一面道:「奴婢出去看看。」
不多時,香桃走進來的同時把牛媽媽也叫醒了。
「徐小爺打發人說,咱們現在就準備,等城門一開就出城!」
說著,去將明玉的衣裳找來。等明玉收拾好,外頭的腳步聲漸漸多起來。
這個時辰差不多是四更天,也就是人們睡眠睡得最沉的時候。明玉沒有多想,包了頭髮,依著昨兒雲媽媽教的法子把額頭包起來,便抱起順哥去秦氏屋裡。
秦氏也已起身,衍哥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卻什麼也沒問,乖乖讓雲媽媽替他穿好衣裳。平常雖然愛賴床,今兒這個時辰卻已十分清醒。
等大伙都預備好,便朝二門去,趁著夜色黑沉,兩輛馬車悄然駛出角門。
夜裡寂靜,除了夏蟲名叫或雞鳴,只聞車輪碾地聲,平白無故的叫人繃緊心懸,由不得屏住呼吸。
也不曉得行了多久,馬車突然停下來。閉目養神的明玉睜開眼,不多時外頭便傳來徐之謙與秦氏說話的聲音。
秦氏帶著衍哥以及蓮蓉等坐了前面一輛馬車,明玉帶著順哥,與雲媽媽香桃坐了一輛馬車,馬車上還堆著行李,因此乘坐的人少。跟來了一位管事駕車,一位駕車的婆子。孫先生坐在秦氏乘坐的馬車外頭,阿尋留在了京都,阿陽騎馬,其他兩個小廝尾隨車後,梅枝、菊影領著各領了兩個小丫頭跟在馬車兩邊,與一般官家夫人出城上香的規模差不多。
徐之謙與秦氏說話聲極低,明玉聽得不清楚。倒是沒過過久蓮蓉便撩起簾子朝明玉等人道:「徐小爺讓咱們先在這條巷子裡等等,等城門開了,天際發白再出城。」
此舉雖是為了謹慎行事,可越謹慎,越叫人心裡不安。
馬車內一片漆黑,只隱隱約約能看清人的輪廓,香桃不聞明玉說話,低聲道:「姑奶奶要不閉著眼養養神?」
其實明玉已經閉上眼了,亦輕輕答應了一聲。
時間似是變得極漫長,漫長的讓人心裡發慌,又彷彿過得極快,不知不覺馬車內有了淡淡的光亮。
藉著光亮,香桃把從家裡帶來的點心找出來,給秦氏那邊送了一些過去,散了其他跟來的下人,又取出一些,大家坐在馬車裡吃了。
其他人還好,帶來的水雖然涼了,夏天吃了也不壞事,明玉還在月子裡,忌諱吃冷水。雖然是早上,馬車空間狹小,也有些熱。吃了幾塊,便覺喉嚨似火燒,吞嚥不下去。
香桃正想著勸,簾子外頭伸進來一隻手,手裡拿著個水壺,隔著簾子,阿陽道:「是徐小爺預備的,還是熱的。」
香桃忙接了過來,嘴裡不由讚道:「沒想到徐小爺心思這樣細,竟想到這些。」
明玉也不推辭,就著熱水好歹把肚子填飽了。
夏天夜短晝長,一旦天際吐白,很快就亮了。又因夏天熱,若出門辦事都會選擇一大早不怎麼熱的時候出門。因此等他們趕到城門的時候,城門處聚集了不少等著城門打開出城辦事的老百姓。
亦有不少馬車,他們排在比較靠後的位置,但後面又有百姓絡繹不絕趕來。
等城門開了,大家魚貫著出城。只是守城官差雖不刻意檢查通行的每一個人,卻也有不少眼睛盯著來來往往的進出城的老百姓。
香桃撩起簾子看了,不覺微微蹙眉,有些擔心能不能走得了。
「聖上驚馬一事雖已過去,但仍舊疑心有外敵探子混進京都。」
聽明玉這樣說,香桃鬆了口氣,很快就輪到她們。可就在這個時候,隱隱約約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那馬蹄越來越近,惹得不少老百姓好奇回頭張望。
等他們出了城門,馬蹄聲在身後戛然而止,明玉撩起簾子回望,心裡不由大吃一驚——看穿戴是宮裡侍衛和傳聖旨的監官!
騎在馬上的徐之謙也發現了,給駕車的人打了眼色,依著平常速度前行。
走了沒多遠,果然見後面的人皆被攔下來。立即惹來一陣騷動,因乘坐的馬車並沒有官差前來攔截,仍舊不緊不慢地前行。
而在馬車裡的明玉,只隱隱約約聽到什麼行刺!
只是官差的態度似乎惹怒了等著出城的百姓,聲音很快被壓了下去,還有一位語氣趾高氣昂的年輕人吵著耽擱了他的要事。
城門口的騷亂引起已經出城的老百姓頻頻回頭張望,趕車的管事用徐之謙恰好能聽到的音量問:「咱們要不要快些?」
徐之謙搖頭,平靜地道:「就照著這速度前行吧。」
明玉不由握了握手掌,那年輕人叫囂的聲音遠遠傳來:「……什麼探子什麼刺客,上回鬧得整個京都雞犬不寧,也沒鬧出什麼結果來……」
聲音漸漸遠去,直到再也聽不見,明玉撩起簾子朝後面望去,雖然離太陽出來還有一段時辰,城門口卻已聚集了不少人。彷彿是因那位年輕人鬧起,其他不能出城的人也跟著起哄。
而之前出了城的人並不算太多,停駐觀望一會子也就各自走各自了的,就如同那位年輕人說的,自從聖上驚馬後,進出城都要排查,只分了嚴厲與不嚴厲,都有些習以為常。
周圍安靜下來,香桃不由得鬆了口氣,為了緩解馬車裡緊張的氣氛,找話問道:「剛才那個起哄的年輕人,會不會是徐小爺故意安排的?」
明玉暗自點頭,那位年輕人鬧起頭,其他人跟著鬧之後,就沒聽到那為年輕人的聲音了。
只是,徐之謙的消息再快,也不可能這麼快,畢竟昨兒和昨兒晚上,京都仍舊十分寧靜,不聞絲毫風吹草動。唯一一件事,便是順親王昨兒進宮。
等遠離城門後,馬車行駛的速度才快起來,隔著簾子,趕車的婆子道:「徐小爺說,咱們先去一趟藥王廟後面的庵堂。」
明玉想起上次換乘馬車的事,料定去庵堂也和上次一樣,是要棄了現在乘坐的馬車。出城已十分謹慎,到了城外還這麼謹慎,明玉只覺心房跳得厲害,好半晌才壓下去了。
抵達庵堂後面,太陽已出來,明玉從馬車裡下來,只見周圍多了許多馬匹,馬匹上馱著貨物,馬兒在周圍吃草,樹蔭下坐著一群面容黝黑,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卻都是背對著他們的,拿著乾糧和水一邊吃一邊閒話。
而不遠處停了四輛馬車,其中兩輛仍舊裝滿貨物,另外兩輛是乘坐的,四輛馬車樣式卻和平常見到的有些不同,看起來十分陳舊,好像跋山涉水走了不少的路,但卻給人十分結實的感覺。
這個時候梅枝走過來:「外頭太陽大,姑奶奶先上車吧。」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的馬車,道:「徐小爺說這幾輛馬車看起來不怎麼樣,但坐上去卻比咱們的馬車要好些,沒有那麼顛簸。」
明玉雖沒見到徐之謙,瞧見周圍的情景,也大抵明白,徐之謙是要打扮成商隊的模樣。
眼看著秦氏帶著衍哥一行人也走過來,明玉忙走過去問:「咱們立即就動身去濟南麼?」
秦氏搖頭:「還不曉得城裡到底如何,徐小爺安排了落腳的地方,咱們先趕過去,在哪裡歇歇。」
頓了頓道:「好歹見見雲哥。」
周圍人雖多,只是不聞多少聲響,秦氏說話的聲音帶著倦意,竟顯得格外突兀。但明玉早已冷靜下來,點點頭讓香桃扶著上了馬車。
他們的行李以最快的速度裝載好,接著又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光景,停在一處廢棄的民房外頭。
這會子也差不多快到午時。
民房只有兩間還算完好,明玉下了馬車就直接進去了,不多時秦氏也帶著衍哥進來,男人們都留在外頭。
香桃打量了整個屋子一遍,桌子、椅子雖蒙了一層灰,好歹還算完整,不由道:「想必這家人當初也走得匆忙。」
說著吩咐小丫頭把椅子清理乾淨,等秦氏和明玉坐下,只見楚雲飛從外面走進來,徐之謙緊跟其後。
楚雲飛看了看秦氏,又看了看明玉,目光在屋裡其他人身上掃了一圈,面色凝重似有許多話說,卻一時之間不曉得從何處開頭。
「哥哥就放寬心,弟我保證,絕不會讓嬸嬸、嫂子出半點差池!」徐之謙誓言坦坦道,不過他早就養成了哪怕說正經話,也吊兒郎當的,奇怪的是,卻不會給人不可信的感覺。
秦氏打破僵局,感激道:「多虧了之謙。」
徐之謙一副受寵若驚的摸樣,只說不敢當。
楚雲飛亦朝徐之謙抱拳做了個謝禮,徐之謙很是受不了,擺手道:「算了,我不呆在這兒了,你們謝來謝去,我可受不住。」
一面說一面出去,梅枝等人也魚貫著從屋裡出去,明玉給牛媽媽打了眼色,牛媽媽抱著順哥走到楚雲飛跟前。
雖然還沒滿月,但比起才出生的時候,變化很大,順哥的臉蛋好似,在馬車上吃了奶,這會子正睜著圓鼓鼓的眼睛,好奇地留意著周圍的變化。
楚雲飛看到順哥,神情柔和下來,伸手抱了孩子。卻是話沒說兩句,就有下屬急匆匆尋來,說上面下了旨意。
沒想到這麼快!
明玉道:「相公快去吧,一早出城的時候,隱約聽到什麼行刺,我們已順利從城裡出來,以後也會保重自個兒。」
牛媽媽上前接了孩子。
楚雲飛的目光在秦氏、明玉身上停留片刻,點點頭轉身出去。
明玉追到門口,看著楚雲飛與徐之謙說了幾句話,目送他騎馬沒了蹤影才返回來。
驕陽似火,等吃了午飯,外面已熱浪滾滾。
秦氏與徐之謙商議後,決定酉時再動身,路上走一個多時辰,能在天黑前趕到距離京都不遠的一個小鎮,晚上便在小鎮留宿。
也是怕她們這些不慣常出門的中暑,特別是兩個孩子,路上生病就麻煩了。
明玉對此也沒意見,她還想知道城裡具體到底出了什麼事。
快到酉時,果然有徐之謙安排的人帶了消息來。而明玉、秦氏等人聽後,震驚地完全說不出話。
差不多就是他們從家裡動身之後不久,宮裡皇帝的寢宮走水。宮裡的侍衛將縱火者抓住,嚴刑逼供下,身為皇宮侍衛的縱火者竟是瓦刺派來的探子。而這位侍衛,又與安家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宮裡下了兩道聖旨,一道安侯爺私通賣國,蓄意謀害天子,剝其侯爵。第二道……」
第二道不用想也知道,安侯爺已不在京都,必然是要將潛逃在外的安侯爺緝拿歸案!安侯爺如今趕去遼東,而瓦刺恰好就在那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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