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外頭果真淅淅瀝瀝開始下雨。眼瞧著秦氏還沒有回來,明玉吩咐落翹取了斗篷帶了油紙傘,領著梅枝和一位小丫頭給秦氏送去。
醞釀了大半天,這雨下得急促,頗有些始料未及的味兒,那些忙碌的下人們紛紛尋了避雨的地方。而這會子陪著阮氏去了大書房的丫頭婆子們,也忙趕去屋簷下避雨。
書房內,楚大老爺端坐在案牘後的椅子上,因下雨,下人們忙將窗戶關上,雖未拉簾子,天兒陰沉,屋裡愈發顯得暗沉,垂著頭立在案牘前的阮氏,側首看了一眼與她並排而立的大爺,才偷偷打量了大老爺一眼,大老爺的神情隱在陰影裡,看不清楚。雖如此,氣氛仍舊有種凝固的緊繃。
外頭的雨聲讓阮氏忐忑的情緒多了幾分浮躁,她並不怕面對公爹大老爺,婆婆大夫人如今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而把婆婆變成這般模樣的人就是公爹。
她是心裡不服氣,眼看著到手的東西就這麼沒了,可她和婆婆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大老爺要做兩袖清風的聖人,做官時反而要家裡倒貼銀子,自個兒沒有算計,花錢大手大腳。丈夫大老爺考了這麼多年,如今還是個秀才,她的兩個兒子都前後進學讀書了……倘或長房有一個能像二房二爺這樣的人,她和婆婆也不必費盡心機去謀劃。
正想著,冷不防耳邊傳來大老爺怒語:「知不知錯?!」
阮氏的心思被打斷,不覺抬起頭來,觸及大老爺的目光,又把頭垂下去。
大爺的低啞的聲音傳來:「兒子知錯了。」
「不是問你,我問你媳婦!」
阮氏咬咬牙,道:「兒媳不知錯在哪兒。婆婆如今躺在床上,稍有變故就可能有個三長兩短,兒媳心裡著急婆婆的病,不過白問了一句三弟妹,嬸嬸就生這麼大氣。這一回不過是詢問四弟妹的事罷了,以前如何暫且不論,如今四叔有了成就,嬸嬸也回來了,婆婆心裡歡喜,想著化干戈為玉帛,還親自去門上迎接。詢問四弟妹的事,也不過是為四叔和嬸嬸著想,萬一此事不是傳言而是真的,以後鬧出來,四叔和我們楚家豈不是都要被人笑話?倘或婆婆真想害他們,大可不必管此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婆婆又錯在哪裡?見著嬸嬸回來,以為她也願意如此,那知……嬸嬸會誤解了我們的意思。」
大老爺的臉色果然不復之前那般駭人,大夫人如今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夫妻幾十載,沒有功勞也又苦勞。而阮氏的話又不知不覺在替他開解,比不得珊姑娘那麼直言坦白地承認,讓大老爺覺得楚大夫人如此全是他的錯。
阮氏見大老爺臉色緩下來,又接著道:「四弟妹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無從可知,婆婆也是好心,公爹初聞此事震怒,要替四叔做主,還是婆婆勸下來。那日婆婆與四弟妹說話,公爹也在裡頭盡數聽了,兒媳因在外頭也聽得不真切,可也曉得四弟妹一直在故左而言他。這也就罷了,婆婆單獨找了四弟妹詢問,難道不是為四弟妹好?卻不知,四弟妹到底在嬸嬸跟前說了什麼,讓嬸嬸覺得是我們故意刁難四弟妹。惹惱了嬸嬸,又讓公爹這般氣惱。」
大老爺更覺此話有些道理,所謂的銀子,大老爺是曉得的。楚雲飛、秦氏他們離開這個家時因鬧了一些不愉快十分乾脆,走了這三年多,竟沒有一次回來。三爺去京都告知他們太老爺病了,竟然也沒立即回來,可見便是太老爺子沒了,他們也未必會回來,銀子的事也不過是叫他們回來罷了。大夫人對楚雲飛母子是做了些過分的事,但這一次確確真真是為他們著想。
轉念一想,這些年自個兒雖不在家的時候多,但秦氏和楚雲飛母子不都好端端的?到底誰欠誰,已經是筆糊塗賬。再一細想,這一系列的變故,卻都出在雲哥娶了媳婦後……
阮氏見大老爺臉色又緩了緩,聲音跟著也降低了幾分:「縱然此事果真是有人陷害四弟妹,婆婆畢竟不知情,不知情者無罪,四弟妹何苦生這麼大的氣?嬸嬸她守寡,不常出門交際,不信婆婆相中的姑娘,遇上了早年舊識陳家四太太,恰好陳家也有適齡出嫁的姑娘,沒有去淮安打聽就定了這門親事。雖是嬸嬸看中的,到底是婆婆出面操辦的,若等以後出了事,嬸嬸和四叔豈不是又要怪罪婆婆?」
說道這兒,楚大老爺的臉色又慢慢凝固。此話的另一個解釋,就此事而論,他和秦氏都誤會了楚大夫人,才導致秦氏說起往年舊事,他不曾料到楚大夫人如此狠心,才一時惱羞成怒砸傷了楚大夫人。
也正是因為楚大夫人早年的作為,才讓秦氏第一反應是她又在算計。而那日他在裡間,雲哥媳婦確實頻頻岔開楚大夫人的話,反覆提到銀子的事……大老爺不覺慢慢蹙起眉頭。
轉眼已到午時,阮氏先從書房出來,自有丫頭取了斗篷服侍她穿上。楚大夫人吃了一劑藥,鬧肚子的情形好轉,阮氏去那邊瞧了瞧,見楚大夫人閉著眼,就回屋裡去換衣裳。
從淨房出來,就瞧見珊姑娘臨窗而立,專注地盯著如珠串兒的屋簷水,梳著家常姑娘發誓,穿著一身顏色素淨的衣裳,比起珊瑚色,更多了幾分清雅。珊姑娘聽得腳步聲方收回目光,朝阮氏見了個禮。
阮氏眸子清冷,微微點頭,便去榻上坐了。又示意珊姑娘也過來坐,珊姑娘道了謝,才慢慢兒坐下來。
一時丫頭上了茶來,阮氏吃了一口茶才問:「這會子時辰不早了,珊妹妹可用過午飯?」
珊姑娘搖頭:「得知大老爺找了大奶奶去,我心裡不安,在屋裡坐不住,就過來找大奶奶。」
頓了頓才問:「怎麼樣了?」
阮氏想到之前在明玉屋裡吃癟,吐了一口氣道:「老爺自會去問問嬸嬸。」
珊姑娘鬆了口氣,遲疑了片刻又問道:「大老爺今兒沒生大奶奶的氣吧?」
本來很生氣,卻沒想到去的路上珊姑娘打發了身邊的丫頭找她說了些話。想到這裡,阮氏由不得又看了珊姑娘一眼,這樣的人放在誰家裡都不是個能叫人省心的,幸虧沒被她盯上!
慶幸的同時,卻又生出兩分沮喪。之前珊姑娘頻頻與宇文氏來往,還不是因為七爺病好了,又一考了秀才,如今他做出來的文章,連梅老爺也明說比大爺做得好,年輕又一表人才。至於楚雲飛,雖不是走文舉的路子,大大小小在京都也是個官,年紀也算不得大。若不是吳氏給她說了楚大夫人得到那封信,珊姑娘大概……
依著珊姑娘本家的家境,雖生的漂亮,也不見得能嫁得多好,她爹娘不在了,哥哥是個拿不出主意的又沒本事,雖家裡有幾畝薄田,那日子竟也過得吃了上頓沒下頓。她嫂子潑辣又貪財,竟預備將年僅十三四歲的她許配給一個老頭子做填房。
雖然今兒珊姑娘幫了她一回,想到楚大夫人如今的情形,阮氏由不得暗暗咬牙,倘或沒有珊姑娘橫插一腳,依著婆婆之前的打算,也不定會失敗。如今敗了,所求不得不說,婆婆這麼個樣子,她身為兒媳卻時時刻刻都要在跟前伺候。再想想從前,做買賣虧本,楚大夫人只會找她這個兒媳發洩,偏又不肯聽她的見解,這也就罷了。那會子才懷上長子時,婆婆就往大爺屋裡塞人,幾個狐媚子差點兒害她小產……
正想著,珊姑娘已起身:「不打攪大奶奶休息,我先回去了。」
從阮氏屋裡出來,珊姑娘打著傘朝自個兒住的小院子去。直估楚家的宅子很寬敞,因為下著雨,路上走得緩慢,不見其他下人,一路行來愈發覺得寬敞。就單單她住的小院子,也比家裡的宅子大。而這麼寬敞的地方,卻有人說送就送出去了。
秦氏回來沒多久,大廚房那邊就把午飯送來了。吃了一頓飯,秦氏的臉色才緩下來,詢問起明兒動身的事。
明玉笑著回了,衍哥卻提不起什麼興致,道:「明兒真能去爹爹哪兒麼?前兒也說去的,結果沒去成。」
秦氏心情沉澱下來,笑容和藹慈祥,道:「明兒一定會動身。」
衍哥卻耷拉著腦袋歎了一聲,悶悶的。
「午時前已吩咐阿尋去找魏媽媽一家,好給他們說一聲。江夫人有意要買咱們的莊子,只不過江夫人也時常去京都,此事不必急於一時半刻。另外兩處莊子賣給鄭家,只等秋收後,鄭家就接手,至於那兩位管事,咱們如今也用不著,他們本來是大夫人的人。兒媳琢磨著,今年的月錢就結一整年的給他們?」
秦氏一邊逗衍哥,一邊聽明玉說話,等明玉說完,秦氏笑著點頭道:「這樣也使得,南邊如今有王福在,京都也有管事,這邊還有三處莊子,其中兩位管事是咱們自己人,等以後都賣了,想必南邊也缺人,到時候他們也正好可以趕過去。」
明玉也有此打算,即便南邊還缺人,也可在南邊找。何況,明玉也有意培養阿陽、阿尋,以後他們兩個也能獨當一面。她自己的陪房有兩房人,比如香桃的丈夫,差不多也能獨當一面了。
賣給鄭家的兩處莊子,兩位管事並未來見秦氏和明玉,想必也無心留在他們身邊。這樣更好,正想著,就見菊影進來稟報,兩位管事求見。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秦氏體貼明玉有孕,叫她回房去歇著。橫豎見秦氏還見明玉,都不可能留下這兩人,明玉便帶著衍哥去了東邊的廂房。
才剛進屋,落英卻在門口頓住步子,微微蹙了眉頭,朝明玉道:「好像大老爺請咱們夫人去說話。」
難道還有什麼沒說清楚?
明玉正想著,蓮蓉就從正屋過來:「夫人要去大夫人院子裡一趟,若兩位管事來了,請少夫人打發了。」
明玉點頭,落翹拉著蓮蓉問:「大老爺又找咱們夫人做什麼?」
蓮蓉搖頭,想了想,道:「大概還是為了上午的事兒,上午大奶奶誣陷三奶奶和少夫人,夫人十分生氣。」
說著歎了一聲道:「不管怎麼樣,夫人以意已決,明兒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動身,早些離了這裡,早些清靜!」
落翹便不問了,可即便要走了,也得不到片刻的清靜。
打發兩位管事倒沒費多少口舌,隨便他們如何表忠心,明玉四兩撥千斤,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兩位管事退出去。
因為下雨,衍哥不能去院子裡玩耍,偏又睡不著,只得讓兩個小丫頭陪著在裡間床上耍。明玉打發走兩位管事,梅枝才把茶碗收下去,菊影便進來:「三奶奶來了。」
明玉動作一滯,還真的不叫人消停了,落英想著上午吳氏過來一趟,就有惹出阮氏那些話,不等明玉說話,就朝菊影道:「姑奶奶午睡了,讓三奶奶回去吧!」
菊影遲疑道:「三奶奶說她有要事。」
落翹聽得說話從裡間出來,冷哼一聲道:「能有什麼要事?姑奶奶如今懷著身孕,最要緊的事就是肚子裡的孩子,為了孩子該休息的時候,最要緊的就是休息!」
菊影一臉為難:「三奶奶是一個人過來了……要不奴婢去問問。」
想必是與大老爺這會子找秦氏的事有關,明玉吩咐落英:「你去問問。」
落英點點頭,隨手拿起一把傘,才發覺吳氏竟然站在屋簷下,臉頰漲紅,神情很是尷尬。落英想到剛才落翹那麼大的聲音說話,吳氏再怎麼說也是主子奶奶,被奴婢這般說,也有兩分尷尬。
吳氏倒是率先回過神來,道:「既然四弟妹午睡,我就與落英說吧……」
後面的話,屋裡的人根本聽不清楚,窗戶又關著,落英卻是越聽越氣憤,吳氏說完,聲音多了兩分擔憂:「……我並無它意,只是既然曉得了,好歹提醒你們姑奶奶一聲。那封信,千真萬確是一個外地口音的婆子送來的。當時直接交給了門上的人,讓人轉交大老爺,哪裡大老爺不在家,門上的就給了大夫人。」
落英咬牙:「到底有完沒完?!」
吳氏話已說完,撐開油紙傘,也不進屋,很快便消失在雨裡。
落英用一句話概括:「依著三奶奶的說法,大奶奶說動了大老爺,讓大老爺覺得,咱們夫人、姑爺與他們鬧到眼下都是姑奶奶害得!本來大夫人已打算和咱們夫人、姑爺修好,卻因……」
明玉緩緩吐了一口氣,終究沒忍住,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
「後面的話,想必姑奶奶也聽見了。雖不曉得送信的到底是什麼人,門上的人卻可以作證,那封信不是大夫人無中生有。咱們回來後,大夫人以及眾人的態度,果真是一副忘記了從前是非,要與咱們夫人修好的情形。」
應該說是楚大夫人的如意打算打得精,還是珊姑娘的心思更精?楚大夫人企圖白得了莊子,還要讓秦氏感激她。當然,楚大夫人可能一開始沒這方面的想,但珊姑娘把她說服了,若秦氏心存感激,也只有好處沒壞處。
感激?感激個……不留神,髒話都差點兒冒出來了。
明玉吃了一口茶,平定了心情。
楚大老爺將說話的地點放在了楚大夫人屋裡,阮氏吃了午飯仍舊過來照看婆婆,這會子也在大夫人屋裡。大老爺到底是讀書人,那道理說的比阮氏更好聽,秦氏一直很平靜地,耐心地聽大老爺說完了,方緩緩道:「那日博哥他娘起先說雲哥媳婦收了她五千兩銀子,後來又冒出五千兩假銀票,而我只拿到了三千兩的銀票,無緣無故,雲哥媳婦給博哥娘五千兩假銀票做什麼?雲哥出遠門的這三年,我在淮安住了近兩年,也未曾聽到什麼陳家姑娘德行有虧的話。」
說著將目光落到那封信上:「這封信到底是如何來的?我已不想追究,還請大伯念在雲哥從小就沒了父親的份兒上,真正替雲哥想想。」
可以弄出個五千兩的假銀票冤枉明玉,難道就不能捏造一封信來誣陷?這不是楚大夫人慣會用的伎倆?秦氏神情清冷,眼神裡儘是失望。這樣側著說,反倒比直接說出來更叫人難堪。
大老爺只覺臉頰火辣辣的,這會子的心情就像那日,秦氏當著楚大夫人和他的面兒,細數這些年楚大夫人對她們母子做過的事。
秦氏言盡於此,起身帶著蓮蓉等丫頭出去,走到門口,又頓住步子,扭頭道:「誰對我們母子真正好,我心裡多少還是有數。雲哥的父親走得早,又拖累了你們,往後我們再不會拖累你們了。」
阮氏卻完全沒回過神來,那日楚大夫人欲要傷害明玉,她們闖進來,秦氏當即甩了楚大夫人一個耳光,阮氏就被秦氏的舉動驚呆了。她嫁進楚家已經十多個年頭,從來沒見過秦氏這般。後來秦氏在屋裡與楚大夫人、楚大老爺說話她們都被支退出去,不曉得到底說了什麼,等秦氏走了,珊姑娘進去時,她也才跟著進來。
秦氏,根本不是從前的那個秦氏,這個秦氏完全顛覆了在她印象中,隱忍得有些軟弱的秦氏!
「啪」的一聲,臉上火辣辣的疼痛讓阮氏回過神來,痛得她眼淚只在眼眶裡打轉,外面的丫頭婆子聽得響動,紛紛探頭進來。只見大老爺指著阮氏,怒道:「瞧你們婆媳兩個做得好事!」
雖然下著雨,小黃氏說了要置辦些直估的特產,果真很快就置辦了回來,足足裝了一馬車。
「明兒一早你們就要動身,也不必卸下來,就直接送去碼頭搬上船吧。」
明玉感激道:「謝謝二嫂。」
小黃氏又從懷裡取了一個荷包出來:「這裡面是我給弟妹肚子裡這個孩子的見面禮,一枚金鎖,一對小手鐲。是那日得知弟妹懷孕就讓婆子去外頭找匠人打的,樣式是直估這邊盛行的,只是有些趕,做得不夠精細,以後拿給孩子把玩吧。」
明玉笑著接了,拿在手裡沉甸甸的:「二嫂有心了。」
小黃氏又取了個荷包出來:「這個是給衍哥的。」
宇文氏見她都給了,忙把自個兒預備的拿出來,一個用木頭雕刻了飛禽走獸的筆筒,十分精緻,頓時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宇文氏找了幾分自信,笑道:「這個是我自個兒做得,給衍哥擺在書房吧!」
小黃氏白了她一眼,宇文氏不理她,又拿出兩個用木頭雕刻的巴掌大的人兒,笑道:「這個是給四嫂肚子裡的孩子玩耍,也是我自個兒做的!」
小黃氏頗為無奈地歎氣,宇文氏這才拿出兩個荷包,努努嘴道:「我還預備了別的!」
兩個脹鼓鼓的荷包,裡面的東西和小黃氏給的差不了多少,宇文氏道:「這是我自個兒賺的錢買的,嘿嘿……」
看著她的笑臉,眾人也都被感染。不時又有管事婆子來找小黃氏,小黃氏忙忙地去了。宇文氏看著小黃氏的背影,道:「如今二嫂也要忙起來了。」
這也在情理之中,楚大夫人這麼個模樣,大老爺又從來沒管過後宅的事,自然只能是楚二夫人來打理,小黃氏要幫著婆婆。
「四嫂聽說沒有?今兒午後,大伯父打了大嫂。」宇文氏湊過來低聲道。
她聲音小,明玉只當沒聽見,把玩著手裡的筆筒,笑道:「七弟妹竟然有這樣的手藝,我都捨不得給衍哥了。」
宇文氏注意力被吸引,立即道:「四嫂喜歡的話,改明兒得閒,我給四嫂做一個……對了,前兒我想起一樁新鮮物件了,用布做了花,這樣的話不需要水來養活也不會凋零,還可以用木頭雕刻鏤空的花瓶。」
明玉也聽了進去,這還真是個不錯的主意。畢竟擁有暖房的人家不多,楚家從前有,如今也沒了,到了冬天,屋裡邊沒法子用鮮花來點綴,果真有了不會凋零的花,只要價格公道,想必買的人家也不少。
明玉由衷讚道:「七弟妹真正靈巧,竟能想出這樣的點子來。」
正說著,門上的婆子進來稟報:「京都那頭四爺打發了人來,說是有急事要稟報和四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