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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150:南京 文 / 如小果

    b章節名:150:南京/b

    幾代王朝立都於此,南京的繁榮絕對不屈尊與京都之下。船隻停泊在一個小碼頭,因此才不見多少行人,又因楊家早來這裡等候,驅散了一部分。但來迎接她們的隊伍,還是讓明玉和秦氏都吃了一驚。

    婆子們立在碼頭上,把後面的光景捂得嚴嚴實實,只依稀瞧見幾輛馬車停在後面。

    一位穿著打扮體面的嬤嬤走到一輛馬車前,馬車裡傳來一道年輕少婦清麗的聲音:「來了多少?」

    嬤嬤恭恭敬敬答道:「一共三隻船,男男女女少說也有二十多個。」

    「這麼多?」馬車裡約莫二十三四歲,模樣秀麗的少婦微微蹙了蹙眉頭,「這麼多人,沿途花費就不曉得多少呢!」

    嬤嬤不覺點頭,笑道:「可不是呢,那位姓王的管事,一來就說要買回莊子,倘或沒有些家底,哪裡就敢這樣說?」

    少婦輕笑一聲,慢悠悠道:「你如何明白這裡面的意思?那位管事說了要買回去,咱們老爺是如何說的?這不過是以退為進的法子罷了,老爺都說了白給他們,他們這樣要麼是不想欠人情,要麼就是不好意思心安理得地立即就收了。這樣一說,老爺惦記著從前的情分,哪裡肯收他們的銀錢?白給他們,還要求著他們收下。還說接去咱們府裡住著,萬一一年半載尋不著住處,就一直住在咱們家?這麼多人,每日裡吃住都不曉得要用多少錢,他們若給銀子,咱們可有臉子收?」

    前面又有婆子來稟報:「楚夫人、楚少夫人已下了船。」

    少婦打住話,問了外頭有沒有人,得知沒有才從馬車裡下來。

    經王福、楊大爺說起,明玉、秦氏已曉得,楊二奶奶來接她們。這會子遠遠瞧著一位模樣標緻,穿著打扮皆不同常人的少婦款款走來,就曉得是楊二奶奶了。

    明玉見了禮,楊二奶奶忙還了一禮,就朝秦氏福福身,望著她們婆媳笑道:「我們夫人一直盼著,天天兒說從前在一塊兒的情分,總算把嬸嬸、少夫人盼來了。」

    又欠了欠身,自我介紹了一番,便道:「這裡人來人往不方便,還請嬸嬸、少夫人先上馬車吧。」

    明玉還來不及問王福,到底將下處安排好了沒有,但這會子不早不晚,即便是小碼頭也不少行人,只得先上車,給香桃打了個眼色,叫她去問問王福。

    香桃很快就回來,也上了明玉、雲媽媽、衍哥乘坐的這輛馬車。香桃道:「已另安排了下處,不過是楊大爺幫著尋的,與楊家在一條街上,算是緊挨著。」

    只要不去楊家住就好,何況她們離開淮安時又聽到那樣的傳聞,近一些萬一有個什麼事兒,楊家多少能幫幫她們。

    明玉放了心。

    船上的東西自有王福、幾位管事打理,馬車行駛了兩盞茶的功夫才停下來。

    香桃扶著明玉下了馬車,接住衍哥,雲媽媽緊跟著也下來。便有一位三十來歲的媽媽上前福了福,王福來南京身邊只兩個小廝,這位媽媽定然也是楊家的下人了。

    馬車是直接進了宅子,停在二門外的空地上,明玉望去,周圍都是房舍,雖然不大,卻十分乾淨整潔。那位媽媽又解釋道:「這一代的空宅子不當好尋,我們夫人原說請楚夫人、楚少夫人去府上住,你們那位管事又說是您們要求找個住處,一時之間也尋不到更好的。這是兩進的院子,前面臨街,不過因不是正街,倒也安靜。後面緊挨著唐家的後花園……」

    來的時候,明玉也不曾留意外頭,只覺有段路特別熱鬧,馬車行駛的也緩慢,後來外頭漸漸安靜一些,很快馬車就停下來。想來這裡應該是背街的地方,明玉客氣道:「有勞了府上費心了。」

    秦氏等人也已下了馬車,楊二奶奶正與秦氏一邊朝裡面走,一邊說話:「……先歇歇腳,我們夫人曉得嬸嬸今兒就到了,特別吩咐預備了晚飯,還請嬸嬸賞臉。」

    到了裡面,坐北朝南三間大屋,兩邊抱夏,少說也有十來間屋子。且屋子已打掃收拾過,掛上了窗簾子,正開著門窗通風換氣。

    三間正屋就收拾的更精細些,一應家什物件都齊全,其他屋子略簡陋,不過一張架子床、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有些屋裡有櫃子,有些沒有。不過,本來就沒打算長住,這樣就很好了。

    且很多東西都是現成的,瞧著好像不久前這宅子還住著人。

    等到了屋裡,楊二奶奶就立即吩咐身邊的人去預備茶水、熱水,與秦氏說了幾句話,就過來尋明玉。

    明玉正抱著衍哥打量屋裡的格局,下船時明玉帶著紗沿帽,隱隱約約模樣瞧得不清楚,只覺身段苗條。這會子已取了帽子,露出臉來。楊二奶奶一眼望去,只覺眼前一亮。光潔飽滿的額頭,肌膚勝雪透著紅潤,頭上卻無首飾妝點,只用了翠藍色絲絛編了辮子盤起來。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雖略有倦意,卻絲毫不影響其明艷。穿著秋水色齊膝妝花對襟褙子,露出月牙鳳尾羅裙擺,懷裡抱著個胖墩墩的孩子,卻仍舊顯得端莊秀麗。

    明玉察覺到楊二奶奶打量她,便笑著上前一步。楊二奶奶許是意識到自個兒失禮,訕訕笑道:「剛才沒仔細瞧,楚少夫人生的真漂亮,難怪總聽人說,淮安陳家的女兒個個如花似玉,我今兒見了才曉得傳言不虛呢!」

    難道能傳到南京來麼?與南京比起來,淮安不過是一個小地方罷了。

    明玉客氣道:「楊二奶奶說笑了,我倒覺得楊二奶奶才真正漂亮。」

    楊二奶奶不覺摸了摸自個兒的臉,笑容也多了起來,看著明玉懷裡的孩子,道:「衍哥的眼睛很像妹妹,很漂亮呢。」

    不過一句讚美,稱呼就變成了妹妹,明玉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怪異感覺,笑著道:「大伙都說孩子小,看不出長得像誰。」

    寒暄幾句,明玉把衍哥交給雲媽媽。楊二奶奶就說起宅子安排的事來,「別的屋子不大,我也曉得只有嬸嬸和妹妹來了,就只把這三間大屋仔細收拾出來。這後面有一顆大槐樹,夏天遮陰,屋裡也涼快,兩邊大屋都有套間,妹妹帶著孩子,無論住那邊都便宜。」

    秦氏已去屋裡歇著去了,雲媽媽把衍哥也抱去秦氏屋裡,明玉隨著楊二奶奶在三間屋裡轉了一圈,最後去了右邊,臥房一應日常用具俱全。

    蓮月進來稟報:「熱水備好了。」

    楊二奶奶就道:「那妹妹就先梳洗,我去瞧瞧孩子。」

    明玉將楊二奶奶送到門外。

    這座宅子房屋格局很新穎,淨房設在臥房後面,臥房前面是套間,淨房又另開了一道門,可以直接通往後面的廚房。廚房也有楊家安排的人在忙碌,她們到了,周嬤嬤就帶著落英、落翹去廚房,那些人很是熱情,讓她們歇著,只說不過燒水罷了。

    香桃將隨行帶的衣裳找出來,明玉洗了個澡,重新換了一身顏色略鮮艷的,畢竟是去楊家做客,不能失了禮數。

    香桃把首飾匣子取出來,服侍明玉梳了頭,一邊挑選佩戴的首飾,一邊道:「這屋裡窗簾子、被褥、毯子都是簇新的,奴婢摸了摸,都是好東西呢!早前聽楊大爺那樣說,楊家似是不怎麼樣了,竟一下子拿出這麼多的好東西來……王管事帶來的銀錢,怕是都花光了。」

    明玉千叮囑萬囑托,就是不想做了冤大頭,結果……今天一下船,她瞧見楊大爺,就料到會這樣。

    但南京的宅子的確不容易找,王福來了之前來南京都是住客棧,後來找了楊老爺才去楊家住。王福是明白人,若是有法子,必然不會接受楊家的幫助。再想到大奶奶說的那些傳聞,想開些,就當是消災免災吧。畢竟這裡安靜且也十分乾淨,再者城中的宅子本來就很難找。

    明玉道:「楊家本來就是做這方面的買賣,拿出再好的料子也不奇怪。」

    但,就今兒看見的楊家的下人,還有楊二奶奶,穿戴卻是極平常的。而且,這些人看起來也不全都是楊家的下人。

    明玉朝香桃道:「今兒就罷了,明兒你去問問,哪些是臨時找來的,咱們用不了這麼多人,結了銀錢打發了。不是找來的,我去給楊二奶奶說,就叫她們回去,只要把外面的門戶看緊了就沒事。」

    從直估到京都,再到淮安,然後到了南京,明玉雖沒仔仔細細算過一回帳,大概花費了多少銀錢,她心裡還是有個數的。幸虧楚雲飛、秦氏守住了積蓄,否則……

    但自從離開直估後,秦氏的心情就好起來,精氣神兒臉色都好了,這些錢也算花的值了。

    明玉收拾好就去秦氏屋裡,秦氏也已梳洗過換過衣裳,正抱著衍哥玩耍。楊二奶奶在一旁湊趣兒,說衍哥長得好,又乖巧,不哭不鬧實在惹人喜歡。不管是不是真心誇讚,別人說自己的孫子好,作為奶奶哪有不高興的。

    明玉本來還擔心,秦氏到了南京,故地重遊會令她想起從前而陷入悲痛,結果恰好相反,秦氏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外出遊歷的旅人,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家。

    南京,與秦氏而言,好的記憶多過哪些不好的記憶吧。她能這樣坦然,明玉才真正鬆了口氣。

    說了一會子話,外頭有人進來稟報:「夫人打發轎子來接了。」

    恰好,王福他們也把給楊家預備的禮品搬來了。

    楊二奶奶就起身請秦氏、明玉和跟來的人都過去。

    周嬤嬤道:「這裡還要收拾收拾,奴婢就不去了。」

    落英、菊香也要留下。

    楊二奶奶略想了想,道:「這樣也成,這裡離了人到底不放心,好在不算遠,一會子我吩咐人送一桌席面過來。」

    周嬤嬤忙推辭:「奴婢瞧著廚房已備了食材,隨便做些吃了就完了,實在不必這樣麻煩。再者,我們坐了船,也吃不下多少東西。」

    周嬤嬤執意,楊二奶奶也不勉強,熱情地請秦氏、明玉過去。

    雖然安排了轎子來接,實則上了轎子也沒走多久,等下了轎子,已到了楊家內宅。明玉抱著衍哥下來時,秦氏、楊二奶奶已先一步下來了。只見楊二奶奶朝一位約莫四十七八的婦人走去,恭恭敬敬施了禮,道:「兒媳將楚夫人、楚少夫人接來了。」

    秦氏卻站著遠遠地看著那位夫人,不用想也曉得那位便是楊夫人了。楊夫人年紀比秦氏大,體態豐腴,穿著蒼青色福字對襟褙子,石青色素緞襦裙,簡樸中透著幾分精明嚴厲,也定定地望著秦氏,彷彿沒聽到楊二奶奶說話。

    楊二奶奶又說了一遍,楊夫人忙用娟子拭了拭眼角,笑著幾步走到秦氏跟前,握住秦氏的手,喜極而泣道:「可算是見著妹子了!」

    秦氏亦紅了眼眶兒,笑著連連點頭,「姐姐一向可好?」

    楊夫人連說了幾個「好」字,「……細算起來,咱們快二十年沒見面了,總覺得你還是從前的模樣,今兒見了竟不敢認。」

    二十年有多久?明玉才十七歲,二十年足夠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楊夫人與秦氏敘起舊來,才說了幾句,楊二奶奶就笑道:「娘快請嬸嬸屋裡坐吧,這會子外頭地氣熱。」

    楊夫人恍然大悟,攜了秦氏的手朝抄手迴廊上走,又一邊和秦氏道:「這位是我二兒媳婦……」

    也才想起明玉來,忙頓住步子,扭頭就瞧見模樣俏麗的年輕媳婦,秦氏就介紹道:「這是雲哥媳婦。」

    剛才她們兩人說話,旁人插不上嘴,這會子說到自己。明玉忙得體地施了禮,楊夫人虛扶一把,就順勢攜了明玉的手,一手牽一個,笑道:「咱們進了屋慢慢說。」

    繞過迴廊便是楊夫人的正屋,立在門口的一位穿戴與楊二奶奶大體一致,年紀略大的楊大奶奶就迎了上來。進了屋,楊夫人才鬆開明玉的手,請秦氏去榻上落座。

    楊二奶奶親自搬了一張椅子讓明玉坐在秦氏的右下角,楊大奶奶親自倒了茶送到秦氏手裡,少不得又彼此做了一番介紹。因楊二奶奶與明玉已說過話,似是親切些,因此楊二奶奶就和明玉說起話來,楊大奶奶在楊夫人、秦氏跟前伺候。

    等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婆子進來稟報:「四位小少爺、兩位姑娘下學了!」

    楊夫人立即叫帶進來:「有客來了,叫他們先來見客,一會子再去見老爺。」

    幸虧預備了見面禮,等六個年紀大小不一的哥兒姐兒進來,秦氏和明玉都給了見面禮。楊夫人、楊大奶奶、楊二奶奶也給了衍哥見面禮,只是明玉沒想到楊家孩子小輩的這麼多,四位小少爺自是孫子輩的,兩位姑娘,其中一位也是孫女,只是年紀小,模樣沒長開。另一位大概十四五歲,模樣清麗脫俗,穿著打扮素雅別緻,明玉就把手腕上的鐲子褪下來作為見面禮送給了她。

    楊二奶奶笑著道:「這位是我們五妹妹。」

    楊五姑娘低眉順眼,嗓音婉轉地道了謝。

    「三叔一家恰好不在南京,這一次怕是見不著了。不過你們要回來,以後總能見著。」

    就明玉所知,楊老爺已快六十歲,楊夫人是繼室。前妻未能留下一女半子,楊夫人過門後接二連三給楊老爺生了三個兒子。楊三爺已成家立室,楊夫人、楊老爺真正稱得上兒孫滿堂。

    然而,這麼大家子,卻擠在三進三出的宅子裡……

    秦氏和楊夫人也有許多話可說,不外乎都是從前,說了一盞茶的功夫,楊夫人問起秦氏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秦氏略說了幾句,楊夫人唏噓不已,問:「這一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這也說不準,先回來看看。」

    楊夫人不禁歎了一聲:「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回來。」

    秦氏淡淡點了點頭,道:「沒想到你們竟搬來這裡住著。」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當初買了地,預備修建房子……也是世事難料。」說著又勉強笑起來,「到底一家子上下都平安無事。」

    秦氏已笑不出來,就如楊夫人說的,至少楊家上下沒事,仍舊住在祖籍南京,而楚家……

    楊大奶奶就笑道:「竟別說這些,時辰不早了,早些吃飯吧。」

    楊夫人點頭,立即吩咐擺飯。楊大奶奶、楊二奶奶都去幫忙。

    雖楊夫人一再說是家常便飯,也預備的很豐盛。就安排在正屋隔壁的比較寬敞的廳房裡,楊大奶奶、楊二奶奶皆沒入席,除了秦氏、明玉。楊夫人,也就兩個姑娘作陪。

    一頓飯結束,外頭天已黑盡,又圍著桌子吃了一盞茶,秦氏就起身告辭。

    楊夫人還欲挽留,楊二奶奶笑道:「橫豎嬸嬸回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要走的,今兒歇歇,明兒再好好說話。」

    楊夫人領著兩個媳婦親自將秦氏、明玉送上轎子,又安排了幾個婆子打燈籠。等回到這邊,明玉才真正覺得累。

    秦氏情緒已好些了,到了屋裡就讓明玉也下去歇了。明玉見她亦是滿臉倦容,又不想說話的樣子,就退了出來。

    回到這邊屋裡,周嬤嬤立即上前稟報:「王福已侯了一個多時辰等著見姑奶奶。」

    雖然時辰算不得多晚,畢竟趕路也累,王福等著見她,定是有要緊的事兒。衍哥已睡了,明玉讓雲媽媽先守著,又怕說話吵著秦氏,便去抱夏見王福。

    王福一進來就跪在地上請罪:「老奴有負姑奶奶重用,辦砸了差事。」

    明玉怔了怔,曉得他說的是租宅子的,不覺鬆了口氣,笑道:「我也明白你的難處。」叫他起來坐下說話。

    王福不敢坐,站著細說,道:「本來徐小爺要幫老奴尋房子,豈料徐小爺來了之後,又有別的事。老奴尋訪了兩天,皆沒找著合適的,楊大爺曉得了也幫著尋……這裡原是不預備出租的,好在楊二奶奶認得主人家,楊二奶奶出面才租了下來。」

    那楊二奶奶看起來就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三間正屋裡頭的東西,都是她安排的。但明玉沒想到,這裡也是她幫著找的。

    王福見明玉真沒生氣,才慢慢坐了下來,細問沿途上的事。又提到他們一路上聽到的那些傳聞,與大奶奶說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有人問他們要不要買丫頭使喚。

    「……我們瞧著那丫頭行徑怪異,又想到傳聞,只怕姑奶奶、夫人路上出事。」

    即便是買丫頭,也不是見個人都能買,牙婆子這個行當也有規矩,手裡要買的丫頭小廝,先要到當地的官府畫押,得到官府許可才能賣。買了丫頭,同樣要去官府登記。倘或平常人家覺得丫頭不好要賣了,同樣要找牙婆子來領了去,並非想買給誰就買給誰那麼簡單。

    王福無緣無故提到這事,除了擔心,應該還有別的緣故。

    明玉道:「我們路上沒下船,四爺也一道,老太太又多派了兩個管事護送。你們後來可甩掉那人沒有?」

    王福道:「說了幾句話,那人許是猜著徐小爺、楊大爺做買賣,又見徐小爺穿戴富貴,便拿出別的東西要賣。老奴跟著徐小爺瞧熱鬧,其中有件東西倒是聽說咱們家有過。」

    明玉心頭一跳,忙問是什麼。

    王福也不敢肯定,想了想謹慎地道:「不是那等絕了跡的,別的東西普天之下一模一樣的也有。老奴瞧著,倒有些像七姑奶奶、十四小姐那一對羊脂玉鑲金手鐲。」

    明玉當然記得明珠、明珍有這麼一樣首飾,應該說她和明珍一人一隻。是明珍婚事定下來後,那天明珍過生日王夫人送給明珍的生日禮物。因為一對,明珠喜歡,明珍就送了她一隻。羊脂玉本來難得,打磨做工皆講究,鑲金的話對技術要求更好,否則一塊上好的玉石就徹底毀了。可想而知這一對的手鐲的價值,明珠不捨得戴,怕磨損了,也只有出門做客才會戴上。自然,才得來的那幾天,幾乎不離手。王福本是陳家的下人,三太太又是那樣的性子,曉得明珍、明珠有一對價值連城的手鐲算不得多奇怪的事。

    王福畢竟沒見過那一對手鐲的樣子,明玉又叫他細細描述,卻是越聽越心驚。這樣名貴的首飾,通常不會做出太多一模一樣的,即便材料做工一樣,花紋卻通常都不一樣。而王福所描述的這個,竟連花紋也和明珠、明珍的一樣!

    難道是巧合?

    明玉忙問:「後來怎麼樣了?」

    王福道:「雖然價錢很便宜,可我們都猜著,那些東西八成是贓物,並不敢買下。」

    的確,倘或因一件贓物牽扯出別的事就麻煩了。也許是多心,就如王福所說,除非本來就是獨一無二的東西,否則就有一樣的。

    轉念一想,明珠的事,王福也曉得,他特意來說這事,必然也和自己一樣,懷疑那東西真的是明珠的。倘或是真的,說不定就能順籐摸瓜,找到當初誘拐明珠離家出走的那個人。只是,明珠的事……

    明玉閉著眼養了養神,陳老太太想找出那人,是怕有朝一日那人又冒出來,說出什麼話。幹那種行當的,都是提著腦袋過日子,指不定那天窮途末路,來個魚死網破,彼時,陳家想瞞也未必瞞得住,即便咬死不承認,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影響,畢竟他偏偏就說到陳家。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果真沒有怎麼就能指名道姓?

    當然,這不過是擔憂的事,可防範於未然也十分重要,等擔憂的事發生了,就成了定局,那時候一切補救都遲了。

    正想著,王福又道:「老奴後來琢磨了一番,想買下來,徐小爺攔住老奴。說幹這個行當的,怕追究通常是把北邊的贓物拿到南邊來買。那東西在南邊出現,十有**是北邊得來的。能有這等名貴首飾的絕非普通人家,何況這是婦人才會佩戴的,不曉得後頭還有什麼事……」

    明玉只覺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跳,明珠是在京都離家出走的,楚雲飛遇上她時,是在從北往南的路上。可若是贓物,早該脫手,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出現?

    明玉又問那人的相貌年紀,據王福說來,竟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生的黝黑,地地道道的南方口音。

    問明珠,明珠死活不肯說帶她離家出走那人長什麼模樣,但絕對不可能是四十來歲的人!她離開京都的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逃避與陸家的婚事……

    明玉道:「我還記得那鐲子的樣子,明兒描了出來,你瞧瞧,若和你見到的一樣,再寫信回去告訴老太太。那人的模樣你可記得?」

    王福點頭。

    明玉又道:「就是一模一樣,這事兒也暫且別告訴人。」

    王福又點頭:「姑奶奶想的周全,即便確定是十四小姐的,要找人也不容易。老太太見多識廣,說不得有法子……」

    說到一半忙打住,順籐摸瓜要找到那人並不是沒有法子,只不過明珠的事,明玉管不了。可偏偏,就叫她遇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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