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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065:家醜 文 / 如小果

    楚二夫人再度揚起手,楚大夫人身邊的嬤嬤忙上前拉住她,楚大夫人看了楚鳳怡一眼,勸道:「她年紀小不懂事,昨兒晚上在那院子裡呆了一整晚,這會子怕是嚇得魂還沒收回來,萬一打壞了可如何是好?」

    楚二夫人看著楚鳳怡驚慌的眸子,蒼白的臉色,臉上亦交織著憤怒、疼惜等等神情,最後冷聲吩咐楚鳳怡身邊的奶娘嬤嬤:「把她帶回房,沒有我的話,不許叫她出來!」

    瑞香還是那樣一副嚇傻了的模樣,楚鳳怡被楚二夫人那一個耳光打得懵了,這會子也忘了給瑞香求情,由著嬤嬤和另一個大丫頭半扶半拖地帶她出去。舒榒駑襻

    瑞香這二十板子是跑不了的,但一個姑娘家,二十板子下去不死也要去了半天命,沒有十天半個月別說下床走動,就是翻身也不能夠。

    其他丫頭都用可憐的目光看著瑞香,卻沒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那位五姑娘,彷彿是楚家的禁忌,所以大傢伙找遍了府裡,偏偏就沒去那院子裡找,明玉乍然想起去歲冬天,楚鳳怡帶著她們在楚家閒逛,後花園一代有個破敗的院子上了鎖,但從院子裡探出來的紅梅卻開得灼灼艷麗。

    明菲還問了一句,楚鳳怡剛要說話,她身邊的奶娘嬤嬤就立即打斷了。當時她們也沒有在意,畢竟是做客,沒有主人的指引,自然是去不得的。可楚雲飛怎麼曉得楚鳳怡就在那裡?楚鳳怡又是怎麼樣被找到的?

    「只要人好端端的就好,瑞香的老子娘是你的陪房,萬一把她打壞了,她老子娘哪有不心疼的?你也是瞧著這丫頭穩重才放在小六身邊,我看她平常也是穩重的,不知者無罪,這一次就饒過她吧。」

    楚大夫人語重心長地道。

    明玉不由得看了楚大夫人一眼,看似是幫著瑞香求情,實則卻是把瑞香往死路上逼。就因為瑞香的老子娘是楚二夫人的陪房,所以要從輕處置,豈不是說楚二夫人行事還要看陪房的臉色?陪房也是下人罷了。

    楚二夫人如何不明白這話裡的意思,臉色更冷了幾分,厲聲道:「不立下規矩,其他人還如何服管?拖下去狠狠打二十板子,倘或叫我曉得你們手下留情,也跟著挨二十板子!」

    丫頭犯了錯打板子一般是婆子,那些壯實的婆子本來就有力氣,絕對不比男人下手輕多少。

    瑞香迷茫的眸子彷彿聚了一絲光,很快就熄滅了。任由婆子拖著下去,屋裡很快就安靜下來。

    楚大夫人帶著兩分責怪的語氣看著楚二夫人歎道:「我本來是說情,反而越說越厲害……」

    楚二夫人道:「大嫂素來心軟,我原是心狠手辣慣了的。」

    這話怎麼聽著都是反話,楚大夫人被堵得臉色也不太好,站起身道:「你也別氣壞了身子,我們先回去了。」

    楚大夫人身邊的嬤嬤立即低聲接了話:「一大早起來就忙著趕過來瞧,昨兒夜裡夫人也急得沒睡好,現在六姑娘找到了,夫人回去也好安心歇一歇。」

    楚二夫人仿若未聞,秦氏也跟著站起身,楚大夫人走後,秦氏才朝楚二夫人道:「氣歸氣,我見六丫頭臉色不好,先請保和堂的大夫來瞧瞧吧。如今這天氣雖然不冷,夜裡露重,她年紀小,身子骨單薄……」

    小黃氏聽了這話,忙吩咐身邊的丫頭:「找鄭媽媽去保和堂一趟。」

    楚二夫人親自送秦氏和明玉出了門,到了院子裡,楚二夫人還歉意地看著明玉道:「昨兒是急壞了,你妹妹素來不懂事又愛胡鬧。」

    是為昨天的事兒道歉,明玉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並沒有放在心上,還安慰了楚二夫人幾句。楚二夫人大讚明玉懂事,明玉微微垂了眉眼。

    比起楚大夫人那帶刺的一席話,秦氏只關心楚鳳怡,對楚二夫人如何處置丫頭的事不提,反而是對楚二夫人的尊重。楚二夫人沒有送楚大夫人出門,送了秦氏和她,也算是一種表態吧。

    明玉只是沒想到,楚大夫人和楚二夫人妯娌之間,看著和睦,其實已經到了這樣互相打擊的地步。她們所謀得到底是什麼?

    從楚二夫人屋裡出來,明玉便尾隨秦氏到了秦氏屋裡,侯在門口的丫頭婆子見了,忙上前來詢問早飯的事。

    秦氏頭,丫頭便去小廚房傳話,不多時飯菜便擺上桌,就聽到外頭丫頭稟報:「四爺回來了!」

    簾子撩起,穿著一身常服的楚雲飛長身玉立走進來,目光在明玉身上打了一轉,一邊朝秦氏見禮,一邊問道:「六妹妹找到了?」

    秦氏頭,笑道:「那孩子這麼鬧一回,以後總能安生一些了。」

    說罷似是不經意看了明玉一眼,笑問:「你兩位舅子回京的事兒妥當了?」

    楚雲飛頭:「兒子安排了幾個鏢頭護送。」

    「是該這樣,如今赴京趕考的舉子多,眼看著漕運就要開始了,路上人蛇混雜,多幾個人也安全一些。」說罷,在飯桌前坐下,又招手讓明玉和楚雲飛也坐下來。

    「為了六丫頭的事兒,昨兒怕是也沒好好吃飯,今兒一早特意叫廚房做了你們愛吃的,多吃一些。」

    桌上的早飯確實比昨兒豐盛,還有幾樣是淮安人常吃的早,明玉留心注意著,楚雲飛的口味偏重,也偏愛甜食,秦氏喜歡清淡。明玉其實並不挑食,每樣都吃了一些。大概淮安的菜色吃得多了,反而覺得其他菜色不錯。

    飯後坐著喫茶,秦氏問起楚雲飛的功課,很隨意的態度,楚雲飛說話也很隨意:「大哥說伯母送了名帖,即便考不中,也要下場試一試。」

    秦氏算了算日子,道:「現下也沒剩多少日子,該預備的也要預備起來。」

    明玉明白這話是說給她的,忙了頭,總覺得楚雲飛志不在此,但說了要參加秋闈,就該預備起來。直沽沒有設立秋闈考場,要在之前趕去保定。明玉暗暗計劃著要帶多少衣裳等物,好在陳明賢考過,大體知道過程和規矩,三天一場,總共三場,算上來去的時間,最少也要二十天左右。

    秦氏昨兒也沒睡好,說了一會兒閒話便露出乏意,明玉和楚雲飛告退。回到這邊,楚雲飛便去了書房,明玉安排了落翹過去服侍。

    就叫了香桃和蓮月進來,她的嫁妝整理好了,卻還有些衣物沒有整理出來。況且楚雲飛不習慣丫頭伺候,這兩天體諒她才自個兒料理自個兒的起居,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照顧丈夫是身為妻子的職責,因此便把楚雲飛的衣物都從櫃子裡搬了出來,新的、舊的,當下時節要穿的,或即將要穿的,那些短時間內不穿的分了類,再一樣一樣放進櫃子裡,以後自己找起來也容易。

    楚雲飛的衣裳不多,且厚棉衣更沒幾件,沒花多少時間就整理好了。反而是明玉自己的,陪嫁的衣物不少,以前也還有些沒穿過的新衣裳,比楚雲飛多了不知多少。

    婆婆秦氏昨兒還從庫房取了幾匹緞面叫她裁剪衣裳,倒是也有適合楚雲飛穿的。明玉就想著給楚雲飛做兩件棉衣,笑著問蓮月有沒有楚雲飛做衣裳的尺寸。

    蓮月笑道:「咱們爺素來儉省慣了的,少奶奶要做的話,不如做幾雙鞋子吧。」

    「我見爺冬天穿的棉衣少,還想著做兩件棉衣。」

    「咱們爺到了冬天,也鮮少穿厚厚的棉衣,也只有臘月底最冷那幾天會穿一穿,您瞧,就這幾件還是好幾年前做得,如今看著還**成新。」

    香桃忍不住問道:「到了冬天,難道姑爺還穿薄衣裳?」

    蓮月笑道:「可不是呢?最多穿件夾層的襖子罷了,出門再加一件大氅。」

    香桃噓噓不已,彷彿已經冷得打寒顫了,不由得道:「難不成姑爺是鐵打的身子?」

    蓮月遲疑道:「聽夫人說,咱們爺小時候身子骨並不好,後來尋了師傅練了些拳腳功夫,身子骨才慢慢好起來。就是如今,咱們爺也沒停下,每日一早起來必然要在院子打一會兒。」

    這一明玉倒是曉得,反正這兩日她醒來的時候,楚雲飛已穿戴整齊看起來精神抖擻。而他身上的肉,也是又厚又硬。想到這裡不覺紅了臉,道:「那就做鞋子吧!」

    正說著,周嬤嬤從外面進來:「周管事、王管事進來請姑奶奶安。」

    明玉忙讓他們進來,兩位管事除了要趕回蘇州,還有一事,便是他們的女兒也有七八歲了,希望能留在明玉身邊服侍。其實這也是一種態度,往後是他們就是明玉的人了,但因為管的事不在直沽,把女兒留下算是一種保障,即便隔得遠也會忠心。

    明玉倒想起另一件事兒來,笑著問王福才:「聽周嬤嬤說過,您的次子王桂勳從小就喜歡讀書,現如今也有十二三歲了,鋪子裡也幫不上多少忙,不如就送他去私塾吧!」

    王福才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忙跪下磕頭:「謝謝姑奶奶恩典!」

    他們這樣的身份,要去私塾不容易,除非脫離了奴籍,脫離了奴籍身份便是平民了,平民讀書也能走科舉之路,即便按照大夏朝的慣例,一日為奴,脫了奴籍見到自己的主子也要以奴自居,但若是有什麼建樹,對旁人而言身份就高一等了。

    王福才激動的眼眶都紅了,這樣的大喜事,他雖然想過,卻不敢提出來,一邊磕頭一邊道:「這一次他沒跟著來,老奴回去後就叫人將他們兄妹送來,姑奶奶恩典,是老奴一家的福氣!」

    「也要看他自個兒努力的成果。」

    王福才抹了一把喜悅之淚,明玉忙叫他起來,又道:「小小年紀離開爹娘到底不好,就讓他留在你們身邊吧。」

    「有姑奶奶在,老奴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就讓他們都來吧,兄妹一處,也可稍減思家之苦。」

    又能彼此照應,明玉應了,又看著周全道:「莊子上的事兒就仰仗您了。」

    周全無子,與周嬤嬤是兄妹,周嬤嬤沒有子女。周全三個女兒,最大的已配了人,兩口子都在莊子上幫著打理莊務,次女年紀大了,原來在四太太屋裡當差,從淮安離開之前,四太太就放了她回去配人。

    又交代了幾句,明玉吩咐香桃取了沿途旅費出來:「……路上小心。」

    周全和王福才退下,差不多就到午時了。

    楚雲飛也從小書房出來,一道去秦氏屋裡吃了午飯,下午楚雲飛還要溫習課業,吃了飯就回去了,明玉留下陪秦氏,話沒說兩句,阮氏就尋了過來:「……不知道六妹妹怎麼樣了,我想著去瞧瞧她,四弟妹要不要一起去?」

    不等明玉回答阮氏又道:「四弟妹雖嫁來的時間短,之前與六妹妹卻合得來……」

    話外之意,不去看看就說不過去,明玉輕蹙著眉頭擔憂地道:「六妹妹昨兒晚上不知吃了多少苦頭,今兒合該讓她好好歇歇。」

    阮氏歎了口氣道:「今兒瞧二嬸嬸氣壞了的模樣,也不知會如何?咱們去看看,幫著勸勸也好。六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要慢慢教。」

    很是擔心楚二夫人像教訓瑞香那樣教訓楚鳳怡,瑞香是丫頭,楚鳳怡是楚二夫人的親女兒,自個兒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氣急打了她一耳光,身為母親怕是也心疼的緊。

    阮氏這樣擔心,同樣身為嫂子,明玉不去好似太淡漠了些。秦氏笑著道:「去看看也不打緊,也不知道凍壞了沒有……」

    明玉和阮氏一起到了楚鳳怡的院子裡,守在門上的丫頭說楚鳳怡剛剛睡了,阮氏又詢問了幾句,丫頭請她們去了抱夏,叫了楚鳳怡的奶娘嬤嬤進來回話。

    楚鳳怡受了驚,兼之受了些涼,索性無礙,靜養兩日就好了。阮氏眉心卻沒有因此鬆開:「上回六妹妹在盤山迷路,回來就病了十天半個月。」

    這話使得嬤嬤臉色一白,忙道:「是奴婢們沒將六姑娘服侍好。」

    「錯的也不全是你們,六妹妹的性子真該改改了,這麼著下去,以後到了婆家還這麼任性可怎麼辦?你是她的奶娘,該好好勸勸她才是……」

    絮絮叨叨說了一陣,這才抬腳離開。明玉曉得楚家的五姑娘是個忌諱,不會主動去提,但阮氏彷彿怕明玉不曉得,一路上提到的都是楚鳳怡,後來語風一轉,歎道:「若沒有五妹妹那事兒……」

    說著又頓了頓,等著明玉問,明玉卻好似心不在焉,阮氏彎了彎嘴角,親暱地攜了明玉的手,「這話原不該提,既然四弟妹已經是咱們家的人了,多少還是要知道一些才是。」

    又頓了頓,確定明玉用心在聽,才娓娓道來:「那時候恰好二老爺任期滿了,上級給的評都是優,奈何侯了一年也沒任書下來,各處打也都到了,總不曉得問題出在哪裡,後來還是二老爺的同科給二老爺指了條明路……」

    這條明路便與五姑娘的婚事有關,說成了這門親事,二老爺的仕途就有望了,只是說親的對象雖然是嫡子,卻是個真正的傻子,二十多歲還要人餵他吃飯才曉得吃。嫁給這樣人還有什麼前途可言?五姑娘雖然是二房的庶出,卻也無法接受這門親事。

    情知不能退,後來不知怎麼樣的便私下與個書生交往,這書生倒也不是別人,恰好是說親的那位的庶弟,兩人暗地裡有了交集,甚至發展到要私奔。幸虧被人發現,五姑娘因此送命。

    「……咱們家雖算不得名流世家,規矩不嚴,老祖宗卻也容不下這樣的事兒,現在想想,五妹妹雖然糊塗,那樣的情況,活著還不如死了呢!」

    說罷看了明玉一眼,問道:「四弟妹說是不是?」

    如今二老爺也在候缺,楚二夫人給趙家預備的禮不薄,看樣子是想走走趙家的門路。阮氏這樣說的意思,是楚鳳怡這一次鬧騰和當初五姑娘一樣,還是有別的意思?

    私通,這樣的罪名,哪個女孩兒受得起?

    楚鳳怡是真的對徐之謙有意?還是只想藉著徐之謙逃避楚二夫人和楚二老爺用她的婚事來做交易?明玉忽然想到當初四老爺要送她與人為妾的事來,心頭好似堵了一塊石頭,楚鳳怡看著被寵壞了的樣子,楚二老爺看起來為人也十分正值,可女孩兒的命運……

    「五妹妹不是病死的?」明玉不答反問,家醜不可外揚,既然五姑娘已經死了幾年了,就算明玉嫁過來是楚家的人,這種話也不該提的吧?

    出了這樣的事兒總要找個借口,當初的自己如果不努力爭取,得到了也不過是病死的結果罷了。

    阮氏臉上露出幾分不確定來,一閃即過,惋惜地歎道:「可不是呢,應了那句紅顏薄命,我嫁過來的時候,五妹妹才十三四歲,摸樣生的別提多標誌了!」

    說罷轉身看著明玉,道:「雖然不及四弟妹,可也比我們都強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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