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火焰把方子星連同涼亭一起吞噬了進去,然而火光突然被一股強大力量迅速排開,方子星於火焰之中穩如泰山,懸空而立,彷彿踏著任何人都無法看見的透明台階一般,靜靜的站立在燃燒的火焰之中。
「哼!」不知火舞冷哼一聲,眼中冷鋒一閃,直射數米外的方子星。
方子星目光一凝,雙目如星辰閃動,毫不客氣的迎上不知火舞凌厲的目光。
數米開外的距離完全無法阻隔兩人的視線,以兩人的武功修為,就算在此等火光沖天,水汽瀰漫之下,兩人也都視如透明,可以如面對面一般清晰地看清對方臉上每一個清晰的表情。
不知火舞眸子中熾芒大盛,妖異的瞳孔突然如七色琉璃一般流淌旋轉,瑰麗妖異的無法形容,讓人一望之下彷彿連魂魄都要被吸進去。
方子星眸光明亮,毫無懼色的和不知火舞對視。
無形的氣機在兩人之間激盪,一種玄之又玄的精神意念上的交鋒在兩人之間展開。
方子星目光如星,毫不客氣的將不知火舞攻過來的陰森詭秘的精神意念斷去,同時戰意勃發,氣勢如虹的順著兩人交鋒的氣機,向著不知火舞反攻過去。
「轟!」兩人的強大的精神意志毫無花巧的硬拚了一次,同時悶哼一聲,方子星原本懸空不動的身形微微一沉,旋又恢復原狀,而不知火舞的肩膀也微微的一晃,卻是這一場大的精神比拚拼出了個平分秋色的結果。
精神意念的比拚最是玄妙,拼的是武者的精神意志,與功力的深厚關係不大,但只有練成武道拳意的武者才能隔空對拼,不知火舞果然已經練成武道拳意,過了先天意關。
方子星本以為自己從小被母親用美食洗練心靈,以赤子精神精修武道拳意,武道拳意不但經歷過末日投影之中那毀滅與創生的洗禮,又經過了折疊三十多年上百位崑崙神將的磨礪,該勝過身為宗主,雜務眾多,理應心境不夠專注的不知火舞才是。卻沒想到不知火舞不但功力深厚,拳意凝練,更在精神秘技之上也有非常高的造詣,不知火家的忍術更是邪異詭秘,不同於方子星的大刀闊斧,而是盡顯虛實變幻無方,一拼之下,竟是平手的結局。
這讓方子星不禁興奮起來,不知火舞果然不愧是除趙雪恆以外世俗界中最傑出的人物之一,不能小看,不過,即是是這樣的對手也不能讓他就此卻步。
不知火舞妖異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掩蓋不住的驚異之色,這麼多年來,她還是首次遇到能和她全力而出的魅光瞳術對拼,而絲毫不落入下風的人物,尤其是這個人物又是這麼的年輕。
但是,最讓不知火舞驚異的不是方子星小小年紀就已經圓通無暇,老練沉穩的精神修養,而是他那毫不掩飾的凌厲無匹氣勁與昂揚蓬勃的戰意。
「啦啦啦……」
正待劍拔弩張之際,突然一陣歡快的音樂聲響起。
不知火舞看著方子星,見其聳聳肩,雖然沒有放鬆,但也收斂了氣勢,便後退一步,拿出手機。
「主人嗎,請放心,很快就能解決。什麼……?知道了,我會妥善處理的。」
掛掉電話,不知火舞沉吟了片刻,方才對方子星說道:「方先生,那些人是伊賀忍者,而且剛剛他們已經宣告,如果我們再不撤走,他們就會向我們不知火忍軍正式宣戰。」
「伊賀忍者?就是你們所謂三大忍者流派之一的伊賀忍者?」對於不知火舞態度的突然轉變,方子星雖然有些意外,但是這在他看來也不是重點,跳過這茬直接問道。
「對,伊賀忍者是我們三大忍者當中最入世的一派,也是人數最多的一派,一直效力於天皇,當年倒幕戰爭,如果不是伊賀忍者全力協助天皇,以天皇的實力怎麼可能勝過幕府大將軍。」不知火舞也不補鍋,接著回答。
「伊賀忍者的實力和你們比起來如何?」方子星又問道。
「伊賀忍者人數眾多,並有政府支持,但是單兵實力遠不如我們不知火家族,這也是一千多年來,伊賀忍者第一次直接對我們不知火家族正面挑釁。」不知火舞回答道。
「第一次挑釁?難道以前你們和伊賀忍者關係很好?」方子星再次問道。
「三大忍者流派,一向以我們不知火家族單兵實力最高,我們不知火家族歷代長老都擁有遠超其他忍者的實力,但一直以來侍奉神明,不問俗事,與其他忍者派系來往不多。
伊賀忍者為天皇御用忍者家族,一直聽命於天皇,受到國家的支持,甲賀忍者是以前幕府將軍的御用忍者,在百多年前的倒幕戰爭之中,兩大忍者家族全力開戰,到後期甲賀忍者隨幕府將軍一起歸隱,潛伏於黑暗世界。在這千年時間當中,另外兩大忍者都在一直避免於我們不知火家族衝突。
至於這一次衝突的起因,我想主要有兩個。
第一,時隔千年之後,我們不知火家族新的主人,決定要再次前往中國,在幾十年前r本和中國的地下世界結下死仇,效忠天皇的伊賀忍者是不能容忍我們不知火家族的主人,尤其是不能容忍一個作為r本地下世界的最高精神領袖,八百萬神明的代言人的神樂巫女在立場上倒向中國。
第二,應該就是天籟小姐。
天籟小姐的事情屬於最上級的機密,實在不易透露,但可以告訴你的是——天籟小姐是一種極為奇特的存在,具備影響整個地下世界現存秩序的力量,這讓一心想要重回幾十年前橫掃亞洲的威風的伊賀派和天皇極為眼饞,所以他們在幾番求取不成之後終於撕破臉皮轉為強奪,欲對天籟小姐不利了。
而我們不知火家族受主人的神諭密令,全面全力保護天籟小姐,甚至主人不惜帶著我這個兩百年來誕生第一個天忍,親自出動。所以完全可以放心,天忍是忍者當中的王者,平時要保護主人也就罷了,一旦直接出手戰鬥,就算集伊賀甲賀兩大忍者部族一起上都不是我們不知火家族的對手。
因此,我認為如果你是出於保護天籟小姐的原因要插手此事,那聽我說了這麼多之後,應該也可以放心了。」不知火舞突然滔滔不絕地說道。
「按你這麼說,你們不知火家族的實力應該遠在伊賀忍者之上了?」方子星沒有直接回答,轉而問道。
「應該是的,這一千年來,伊賀甲賀爭鬥不休,死傷無數,尤其是倒幕戰爭中不少上忍戰死,不少高深忍術失傳,即使是二戰以後的幾十年修生養息,他們的實力比起我們應該還差一線,何況天忍的實力,絕不是只憑數量可以堆出來的。」不知火舞執掌不知火家族,千年來不斷運作的情報系統,對三家的實力比較相當權威。
「這樣啊,那麼出於對你們機密的尊重,天籟的事情我就不問了,神樂巫女的動向我也不好發表意見。但是,要讓我放心地離開,就讓我見識一下吧……,傳說中侍奉神明的不知火忍軍的實力。」方子星顯然不是嘴巴就能說動的人。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所以主人剛剛在電話裡就吩咐過了。」不知火舞微微一笑道:「為了盡量避免和你發生直接衝突,就把你想知道的事情,撿能告訴你的最大限度告訴你。如果光是言語還不夠的話,就請你親自去觀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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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籟小谷西邊山脈的一處奇峰之上,奇山巖色赤如硃砂,奇峰怪崖,層出不窮,極盡幽奇。
突然,一陣清越的哨音,從山頂之上破空傳來。隨著那一聲哨音響起,山腳處傳來一聲尖嘯,接著是另一聲回應,嘯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似乎催促這哨音回應,充滿著暴虐殺伐的味道,在山林之中驚起陣陣的鳥雀。
衣袂破風聲不斷,一道人影在密林中彈射飛躍,沒過多久,就來到了山間涼亭之中,來人呼吸仍是那麼靜細悠長,讓人一看便知是內外兼修的一流高手。
亭內的人是個勁裝疾服的大漢,背插特大竹杖,兩頭包銅,相貌勾鼻深目,有種說不出的邪惡味道,一看便知不是甚麼好路數的人物。
這時又有一道來勢絕快的人影,晃眼抵達亭外,冷哼道:「籐林九重,終於肯從你那地洞鑽出來嗎?希望你在那三十六招飛鬼手還能像以前一樣硬朗,否則今天你要而後悔無及了!」
而亭內的籐林九重陰惻惻笑起來,慢條斯理的悠然道:「猿飛內助,我們足有二十年未見了,想不到火氣仍是這麼大,難怪你們甲賀始終不能重返當年依托天下霸者織田信長時把獨霸忍界,登峰造極的勢力,聽說那不知火家態度非常強硬,希望你不用飲恨谷內吧!」
這猿飛內助的外貌,比那籐林九重更令人不敢恭維,臉闊若盆,下巴鼓勾,兩片厚嘴唇突出如鳥啄,那對大眼晴則活似兩團鬼火,身形矮瘦,兩手卻粗壯如樹幹,雖身穿僧衲,卻沒有絲毫方外人的出世氣度,只像個殺人如麻的魔王。他頭上還掛著一串血紅色節珠子,更使人感到不倫不類。
猿飛內助也不答話,吐氣揚聲,發出一下像青蛙般咕鳴,左足踏前,右手從袖內探出。他本已粗壯的大手倏地脹大近半,顏色轉紅,隔空一掌朝亭內劈去。
週遭的空氣似是被他膨脹後的血紅巨手全扯過去,再化成翻滾腥臭的寒風熱浪氣濤,排山倒海般直捲進亭內去。
「蓬!」
亭內的籐林九重悶哼一聲,猿飛內助則只是身子微晃少許,顯是在掌力較量上,籐林九重吃了點暗虧。
猿飛內助收回赤手,「呵呵」厲笑道:「可笑啊!可笑!堂堂伊賀上忍三家籐林家三長老籐林九重,竟淪落至給我輕輕一按,差點連卵蛋都給我擠出來,還敢笑我甲賀無人,可笑啊!」
勁風疾起,籐林九重冷哼一聲,人影猛閃,從勁風中搶了出來,揮舞背後的巨大忍杖直接的一記強攻。
猿飛內助雖說得輕蔑,但神情卻凝重之極,兩隻暴脹轉紅的手從袖內滑出,化作漫天流火般的赤手掌影,迎上巨杖。
「蓬」!勁氣交擊,四周立時樹搖花折,枝斷葉落。
猿飛內助往左一個蹌踉時,籐林九重退回亭內,獰笑道:「我籐林家新創的忍術『千山墜轟』滋味如何!」
猿飛內助此時才剛立穩,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尚未來得及反扣相譏,一陣嬌笑聲從山路傳來,嬌嗲得像的女子聲音接道:「我的九重哥哥,內助小弟,二十年不見了!仍要像當年那樣甫見面便狗咬狗骨,不怕給我百地旋子扭耳朵兒嗎?」
人影一閃,一個千嬌百媚的綵衣艷女出現猿飛內助之旁,還作狀向猿飛內助挨過去。
猿飛內助如避蛇吻一般的橫移兩丈,到了下山的路口處才立定,駭然道:「你要找人親熱,就找你的九重哥哥吧!」
籐林九重乾笑道:「內助小弟不用客氣,還是留給你吧!」
百地旋子一身暴露勁裝彩服,年紀乍看似在雙十之間,要細看下才知歲月不饒人,眉梢眼角處隱見蛛網般往鬢髮放射的魚尾紋。但其眉如遠山,眼若秋水,總是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是玉臉蒼白得沒有半點血色,活像冥府來的美麗幽靈。
只見她跺足嗔道:「你們算是甚麼東西,竟敢把我『鬼媚忍』百地旋子來個你推我讓的。總有一天我要教你們跪在地上舐老娘的腳趾。」
「哈哈!」震天長笑自遠而近,一把本是粗豪的聲音卻故意裝得陰聲細氣的「緩緩」道:「他們不敢要你的,就讓我『逆忍』服部卷次照單全收吧!」
籐林九重,百地旋子,猿飛內助三人同時微微色變。
要知道人在全速奔馳之際,體內血氣真勁的運行都處於顛峰,若同時揚聲說話,自然而然會說得既亢促又迅快,表裡一致。能達一流高手境界者,均有本領保持聲調的平和,但是來人般說話的速度和奔行的速度的截然相反,不但既緩且慢,又是故作陰聲細氣,正顯示出他可違反天然的常規,臻至可完全控制氣勁和聲音的發放。
這個「逆忍」服部卷次,二十年不見,實力竟然又有進境,已經達到在場的三人之上的境界了。
倏地,一道人影裹挾凌厲的破風之聲,現身在五丈高處,然後像從天上掉下來般,筆直下降,落在百地旋子之旁,落地時全無聲息,似乎他的身體比羽毛還輕。
「逆忍」服部卷次臉如黃紙,瘦骨伶仃,一副行將就木的樣子,眉梢額角滿是淒苦的深刻皺紋,但身量極高,比旁邊身長玉立的百地旋子高出整個頭來。
他的鼻子比籐林九重更高更彎,嘴唇卻厚於猿飛內助,眉毛則出奇地濃密烏黑,下面那灼灼有神的眼睛卻完全與他淒苦疲憊的臉容不相襯,明亮清澈如赤子嬰孩,然而在眼神深處,隱隱流露出任何孩子都沒有的冷酷和仇恨的表情,令人看得不寒而慄。
他所穿的一襲青衣出奇地寬大,有種衣不稱身的彆扭,背上掛個寒光閃爍的巨大「卍」字型手裡劍,理該至少有數百斤之重,可是負在他背上卻似輕如毫毛,完全不成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