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恆最初並不制止,而是選擇在行見企圖絕地反擊,趙雪永應變得當,即將徹底勝利關鍵時刻,出手分開兩人,顯然是有所意指的。
天劍出手制止,這一手自然是搭不下去了,攻勢被阻的趙雪永不再動手,陷於劣勢的行見更是直接罷手了。
一時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是在等趙雪恆發話。
然而,趙雪恆並未開口,即使有人想要詢問,但懾與天劍之威,又心有踟躕,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大家都看到了,我雖然略有所悟,但卻是托巔峰一戰,一身武道突破昇華之福。」僵持的氛圍中,趙雪永首先試著不動聲色地對周圍的修煉者們解釋道,「諸位心念太雜,總想取巧,以前的事我就不提了,現在又謀圖異界修煉之法,殊不知功法秘籍都是外物,可以豐富修行,但於自身突破無助,過多反而懈怠自身修煉。忘掉一切所有,把生命,心靈全身心的投入生死決鬥,要麼超越自我,要麼落敗身亡,才是我等修煉之人突破境界百試不爽的方法,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先天化境……,好,好好,想不到騰龍學院又多了一位先天高手,真是恭喜了。一力降十會,貧僧內力不濟,卻是奈何不得閣下了。罷了,今日貧僧便就此罷手。」行見眼角微跳,意識到今天手上怕是佔不到什麼便宜了,但口頭上卻還想爭些風頭,是以極力強調對方先天心境的修為,不願承認是少林武功的失利。
「哎呀,哎呀,不是說天下武功出少林嗎?少林神功,莫非缺少絕世內功心法?無法進入先天心境?還是說,正如那狂僧所言,現在的少林武功都不是那正宗,精髓就是挨打和雜耍。這兩樣本事,我還真的很少涉獵,得好好的學學。」趙雪永毫不退讓,反唇相譏,針鋒相對。
在場眾人,眼界高明的人不在少數,剛剛一戰雖然沒有完結,但最終的結果都心裡有數,趙雪永的話頓時引起了一陣共鳴,看向行見的眼神也多了幾分不以為然。
行見臉色一青,鼓氣在腹,經過胸腔時,胸部明顯鼓起,隨後脖子一瞬間也變得粗大起來,血紅嚇人。這樣的情景,就好像一個大氣團從他的身體小腹處向上升,再從喉嚨聲帶爆發出來。
這是少林獅吼功的前奏!
眼看行見嘴唇微張,一聲巨響即將從行見口中發出,從其中聚集的力量來看,這一聲獅子吼必定會短促有力,如炸雷滾空,將整個會議室震得嗡嗡震響。
如此蓄滿真力的巨聲,聲音比剛剛兩人交手的氣勁爆炸至少要大上十倍,足以讓在場所有人都被這一下震懾,重新樹立起對現有的少林武功的敬畏。
然而,在這一聲巨響剛剛放出一口氣的當口,一聲淡然的低吟,響徹天地。
「我說,夠了!」
突然間,所有人都只覺四週一片森然蕭殺,四周的空氣似乎全都變成了一根根的利針往中心擠壓過來。一切無形無實的天地元氣,似乎已化為無數銳利劍芒,從自己呼吸的口鼻,乃至全身竅穴攢刺貫入。
劍氣本就無形,無法以視聽捕捉,而更糟糕的是,其中根本不含任何殺意,只是單純的「劍意」而已,所以即使是行見也無法通過讀取殺意去判斷其虛實。
劍與意合,意與天合,則天地萬物無論利器草木,山河雲霧,有形無形,皆可為劍!
劍意入體,行見連忙提運內力,怒叱一聲,將護體金身的內力提高到十二成,組成一個強大的,隱隱有龍象形象和般若經文的金鐘氣罩,向外迸發。
巨響連天爆,行劍鼓催之下,剛猛絕倫的內勁,將十丈之內的空氣全給逼開,一時勁風飛揚,會議室內的桌椅,給鼓蕩的罡氣一逼,炸成碎片,地面碎裂,聲勢極是嚇人。
飄散在空中的劍氣,在逆走奔竄的氣流中,似乎被刮的乾乾淨淨。
罡氣狂走的情形下,飛舞的一木一石,均帶有極大的殺傷力,圍觀眾人陷於其間,閃躲的甚是狼狽,最後,每人身上都給傷了一處兩處,受傷流血。
然而,下一刻,會議室內的所有物件,竟然彷彿時光倒流一般,回復了之前的完整模樣!
只因天劍閣內的每一張桌椅,每一塊磚石、每一級石階、地磚、每一片瓦礫、乃至每一根土木支柱、橫樑、鋼筋,已然在一股無形而有質的力量作用下,與四周的一切實物脫離聯繫,各自獨立,懸浮空中,然後迅速聚合。
這些物件原本已經再無任何一處是完整的了,然而那些細小的零碎卻又都各自凝固在與原本的位置相差不多的空中,拼合成與原本物件的整體輪廓,然後裂紋眨眼消失,完全復原。
趙雪恆的劍意,已然映入這座天劍閣內的每一寸物體,即使被破壞了,其中的劍意也會記得自己原本所在的位置和各自的排列方式,自動回復原狀。
不只是有生的事物,無生的事物也能與之交流,這是何等精妙絕倫的力量!
一片寂靜,鴉雀無聲。
三分鐘後,參加會議的一眾人員都離開的騰龍學院,行見在謝絕了張如龍的飯局之後,回到自己的居室,終於抑制不住傷勢,一口鮮血奪喉而出,渾身數處出現了紅色的血痕。
「天劍不折,騰龍不克……,真是至理名言……」
另一方面。
「雪恆,幹嘛阻止我啊。」趙雪永有些不解地詢問妹妹,「少林一向和我們學校不對付,又不是賣他們一次好他們就會領情的。至於國安局,允許他們在天劍閣內開會,已經是夠給面子了,難道還要顧忌?」
「這跟面子沒關係。」趙雪恆搖搖頭說道:「只是這次,我們騰龍學院沒必要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上,只要把握機會,退居幕後,悶聲修煉,全力提升實力就好。否則……」
「怎樣?」見趙雪恆罕見的露出了焦躁不安的神情,趙雪永心裡感到大大不妙。
「否則,騰龍學院也會和世界其他修煉組織一樣,或顛覆,或抹消,或取代,或操縱,被以各種手段從這世上革除!」趙雪恆語出驚人。
「什麼!」趙雪永臉上的驚愕僅僅持續了短短的一瞬間,「發生什麼事了?」
「阿玉和許靜雲正在整理他們新收集的資料,稍後我會暗中公佈給一些真正忠於學院,心向華夏的人,現在,你也去看看。」趙雪恆說完,向兄長點點頭,離開了會議室,向辦公室走去。
趙雪永銀牙緊咬,他似乎看到太多東西壓在這個如龍一般的女子肩頭,讓她騰飛時充斥著滯重。
現在她的力量足以負擔,所以這些壓力只會讓她的騰飛顯得更加有力,更加矯健。
但是以後呢?
負擔增大到某個程的時候,她還能騰飛地如此優美,如此酣然,如此偉大嗎?
「這……這是……」片刻後,趙雪永在學生會室內,看著眼前的立體影像。
……「《九曲十彎易脈法》第七曲十四彎,很好,果然是昔日的少林第一武僧,天資驕人,比那些邪派武功的傳人強多了,不妄我等苦心栽培。可是,現在就暴動可不是好時機,還是趕緊通報一下,準備善後,以免生出更多的變數。唉,這些人雖然有價值,但有了力量以後,也不容易掌控。不知道其他人那邊,順不順利……」……
影像中,少林之戰外,那一身黑袍,全身消瘦,面如枯槁,但眼神鋒芒逼人的詭異觀戰者,重複著當時說過的話。
「這人是誰?在幹什麼?」看完後,趙雪永立即問道。
「星哥咨詢了極晶夜師父,《九曲十彎易脈法》,是漢明帝國『河曲派』的絕學。該派曾經是漢明帝國皇帝親口賜予『扶國大派』的稱號,是漢明帝國的死忠力量。可是,一百多年前在一場六國戰爭中,法元帝國於一場攻堅戰中擊敗漢明帝國,佔領大量領土,其中就有『河曲派』的山門。該派在歷經三天三夜的拚殺之後,被法元帝國滅派,《九曲十彎易脈法》也被繳獲,除法元帝國國民之外的傳人也在一百多年的滅殺中消失,現在已成為法元帝國的獨有絕學。」
許靜雲淡淡的分析道:「他的任務身份,七成可能是法元帝國早前埋在國內的一個特勤。至於具體身份,這個人的樣貌並不清晰,但是我調查了國內的各大戶籍信息庫,此人被鎖定在十三個特定對像之內。而他剛剛用的遙感手法,是一種名為『遙光窺寶』的感應魔術,這一魔術由靈感魔術世家,靈彩瑤家掌握。所以,那個人九成的可能是靈彩瑤家的三當家,瑤星。」
「靈感魔術世家,靈彩瑤家?從來沒聽過?」趙雪永仔細想了想,沒有在腦中找到想要的資料。
「神彩幻家,靈彩瑤家,像彩戚家,魔彩梵家,是中國古彩戲法最古老的四大世家,保留著中國傳統魔術中最精深的那一部分。雖然說是世家,卻不同於人們熟知的中國南北魔術流派或是被稱為魔術之鄉的趙莊,他們以各種虛稱來混跡於世,不顯山,不露水,於無聲處響驚雷,保持著最神秘的魔術風範,即使是在魔術界混跡半生的人也不一定聽過他們真正的名號。」許靜雲將魔術界神秘的一角緩緩道來。
「那麼,你怎麼會知道呢?」趙雪永立刻問道。
對於許靜雲,他始終不能像對玉和方子星一樣信賴,也許是因為這個人的秘密太多的原因。
「這個你不必知道。」許靜雲的話還是一樣頂人,「而你必須知道的是,這個隱秘之極的魔術組織中,存在著法元帝國的特勤,雖然不知道是個別不孝之人,還是全部轉投異界,但都是個相當麻煩的情況。因為它們出手的話,往往就意味著無遮擋,不留痕,零失誤。像這次一樣僥倖撲捉到他們的動向的機會,再難有了。」
「嘖,真是麻煩。」諜報上的徹底缺失,讓趙雪永開始感到事情的嚴重性了。
「還有這一份影像。」玉又播放出一組影像。
……「好!老張的釣蟾勁練到化境,更進一步,練成了武當最高深的吐納呼吸法,金蟾派的釣蟾勁中的外罡大蟾氣了!」……
……「《金蟾蘊土訣》?」……
……「正是我武當失傳已久的內功心法《金蟾蘊土訣》!我黃土真人張天驥終於修成了!」……
「這個人叫做張天驥,當年武當金蟾派的傳人。」影像放映完畢,許靜雲開始說道。
「不用介紹了。」趙雪永擺擺手,說道:「當年搞破四舊,砸武當山,少林寺,青城山,峨眉山,五台山的時候,這個人都出現過,企圖力挽狂瀾,前前後後參加了無數次的百人,千人,萬人大武鬥,徒手打死數千紅衛兵,甚至引出部隊圍剿,傳聞他已經死了,想不到又出現了。」
當年破四舊時候的武鬥,跟打仗差不多,經常就是百人,千人,甚至上萬人的亂打,槍炮砍刀都用上,很多能實戰的年輕武術家,也是在那斷時間成長起來的,這個張天驥看來也是如此。
長時間的實戰,才能湧現出武術家,這是個鐵的真理。正如清朝末年動亂,以及後來的抗日,才湧現出了一大批大師。
「這樣啊,看來這個張天驥不用我多費功夫去收集情報了。但是此人的突破,無疑也和法元帝國的行動有關。與此同時,還不知道有多少暗中蓄勢發力的人和這個張天驥一樣受益突破,中國的修煉界,很快就會掀起滔天大浪,到時候,作為國內的第一修煉地和天下第一高手,騰龍學院和校長都會成為那些人眼中能揚名天下的最理想的踏腳石,勢必首當其衝,面臨重重挑戰。」許靜雲一副「你們這幫無能的傢伙總算派上用場」的樣子,繼續說道:「即使是國家,也不希望騰龍學院這種超越官方控制的力量始終存在,這次他們企圖招攬狂僧和萬兵女王,除了表面上的那些目的之外,也是為了增強實力,以逐漸壓過騰龍學院。接下來風雲驟起,高手如雨後春筍接連冒出的時候,他們更是會利用舉國力量和國家大義之便,瘋狂擴展。到時候,騰龍學院這個修煉者的水泊梁山就會再次面臨被剿滅的危險,希望你們能引起重視。」
許靜雲說的這些,也是趙雪永剛剛想到的,雖然臉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但他神色並未有多少慌張,顯然對騰龍學院,或者說是對趙雪恆的實力具有絕對的信心。
這倒不是趙雪永小覷那些即將騰飛的蛟龍,而是他看著趙雪恆長大,見過趙雪恆太多次的比武了,每次比武,趙雪恆都能將對手擊敗。這樣豎立起來了一種他對趙雪恆戰神式的信心。
戰無不勝是為神。
許靜雲見狀,眉頭一皺,顯然並沒有如此信心,玉也沒有,他又拿出一份影像,遞給許靜雲。
許靜雲接過,對趙雪永冷冷地說道:「另外,這是阿玉個人的一些情報網傳來的信息,你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