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影像出現了。
法國,巴黎,一處艷麗的舞廳內。
這是一個豪華而不失品味的化妝舞會,充分發揮出巴黎宮廷巴洛克洛可可式的紙醉金迷。
整個舞廳高大,寬敞,富麗堂皇,而這裡卻沒有一盞燈火或一座燭台,房間中的光亮都不是來自燈或者蠟燭。
在房間的四周,緊貼著牆壁放著數十個堅固的三角架,架子上放著一個銅火盆,熾熱而燦亮的火光使天際普升的一輪圓月黯然失色,並影影綽綽的照耀著房間,造成一種華麗,脫俗而又奇妙無比的光影與幻像。
有滑稽的醜,表演噴火與魔術的藝人,有即席彈唱的樂師,有芭蕾舞者,有美人美酒……而參加舞會的人們一個個打扮得怪裡怪氣的。
舞場上金碧輝煌,但是又格調活潑,充滿了幻覺。舉目所見,皆是美麗,儘是放縱,全是怪誕,甚至還有幾分恐怖。
無數穿著黑色長裙頭戴白色花冠的女僕,手中托著盛滿赤紅液體的水晶瓶,如穿花蝴蝶般往返於鋪著潔白桌布的長桌之間。她們臉上掛著完美的笑容,為一位又一位賓客的杯中,注滿那混合著醇厚濃香和新活腥味的鮮艷血酒,然後再悄然離去。
影像的主要視角,看來是來自一個人的視角,因為它在舞廳的一側穿行而過,雖然沒有引起什麼人特別關注,但是偶爾有人向這個視角行禮,視角也略有停留。
走出舞廳,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後,這個視角來到一個寬敞明亮,裝飾得豪華到了無以言喻地步的地方。
古樸的木雕壁燈,紅色的絲織地毯,油亮鮮活的油墨畫像,一切都猶如貴族宮廷一般。可是和這光鮮的場景對比強烈的是,這裡四周到處都躺著赤果裸的肉蟲。
一對一對的男男女女相互簇擁著躺在地毯上,分佈在這個大廳的四周。他們呲著尖牙,在各自的身體上蠕動著,在外人面前毫不知羞澀的撫摸,允吸,甚至陶醉其中不能自拔,如同野獸一般享受著最原始的快感。
高雅華貴的場景,卻渲染著一片荒淫無。
就在大廳的正中建有一處高台,數十級台階之上一位領袖正襟危坐在高座上。
他柔順的長髮斜披在左肩,英俊並且保養良好的臉讓人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他穿著外部漆黑一片,內側鮮紅如血,領口處有一個似乎是兩把對刺血劍的標誌的長袍,微笑著托著酒杯醉倒在那裡,似乎無限的欣賞著眼下這毫無遮掩的墮落瘋狂的快樂之中。
在他的腳下,半臥著一位極其漂亮的美少女,她同樣衣著華麗,長相高貴,卻洋溢著滿臉的獻媚,雙手環抱著那領袖的雙腳,顯得無比陶醉。
高坐著的領袖終於發現來了不速之客,他絲毫無動於衷,只是略微正了正身子,懶洋洋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帶一個教廷的人進來?他是你的獻禮嗎?維多利亞伯爵。」
「尊敬的布魯赫族第代血族,亞歷山大侯爵,其實……」一個嬌媚的,令人骨頭都酥麻的軟綿綿聲音,以給人以奇異的聯想的方式,道出領袖的身份和來此的目的。
視角的主人是一個女人
但還未來得及把話完整,一個硬邦邦的聲音就已經先話:「把米特斯教士交出來,我要和你們交換人質。」
以維多利亞伯爵為主的視角轉移,就在她的身後,一個全身覆蓋在黑色連身斗篷下的男人道。
「喔?人質?」亞歷山大侯爵開始慢慢抬起頭來把視線從那個美少女身上轉移到眼前兩人身上,眼神一冷,搖了搖頭道:「維多利亞·辛摩爾,你的無能實在令我也感到吃驚,不過好歹你能夠把他帶到我這裡,也算有點智慧了。」
「人質,換還是不換?」那個硬邦邦的聲音沉聲再問一句,蘊含強大力量的語句使得整個大廳都震顫起來。
「哦?哈哈哈哈……」亞歷山大似乎聽到了極其好笑的事情,先是一愣,隨即大笑起來,聲音如此震顫,就像是數百隻吸血的蝙蝠拍打著翅膀在你的身邊圍繞,並不斷朝你的靈魂動尖銳的衝擊。
隨著他的尖銳笑聲,整個大廳也開始變得陰鬱起來,充滿了寒意,燈火黯淡,整個空間似乎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在吞噬著一切光線,一股越來越沉重的壓力瀰漫開來。
「年輕的教廷走狗,雖然你那與年紀完全不成比例的能力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你似乎沒有弄清楚,這裡誰是主宰……」
「看來是無法省些力氣了。」那人搖了搖頭,「在臨動手之前,我在此代表無上的主,給予你們這些骯髒的黑暗生命最後的慈悲,記住淨化你們的人——聖·約翰!」
聖?約翰的雙眸猶如兩倏火焰冰冷地燃燒著,彷彿可以直接刺透對手的眼睛,在頭腦中間激烈地烤灼。
「看來我非常有必要讓你這個自以為得了點奇遇就忘記自己卑賤的奴僕知道,的奇遇,在雄厚的根基面前將會是如何的可笑。」
隨著聖·約翰強大氣息漸漸不再掩飾,亞歷山大終於開始沉不住氣,從高座上飄身站起,那寬大的紅袍在他身後飄擺,獵獵作響。
地上不少男女也結束纏綿,以越凡人的靈敏猛然站起進入戰鬥狀態,許多人五指間血光纏繞,開始凝聚成各種武器,駭人的殺氣匯同詭秘的詛咒從四面方向這個囂張的不速之客洶湧碾壓而來。
而這位不速之客的反應,卻僅僅是簡簡單單脫下了斗篷,露出教廷神職服裝。
那是一位年輕的修士,長相非常普通,但卻有鷹一般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挺拔地身材,尤其額頭一個十字形狀的痕跡,給了他山一樣的氣勢,寧靜,巍峨。
斗篷下,那是一身雪白的修士服裝,其中呈現出通體都由最為潔白無暇的白玉金邊編製的無數聖經文字以及構成的巍峨宏大的神殿,以及各種金子般的道路、花草樹木。
這麼多形象濃縮在一件衣服上雖然顯得有些渺,但是卻帶來無比的神聖,宏偉,威嚴之感,讓人感覺這個人似乎將一個袖珍的天堂穿在了身上。
尤其他胸前中央的地方鑲嵌著璀璨紅寶石的白金十字架,隱隱投射出無比神聖的力量,宛如上帝屹立於天堂之上,將無邊的聖光普照世間的每個角落。
這一刻,似乎上帝與他同在,天堂依他所成!
胸前的十字架一閃,無數聖經文字以及巍峨宏大的神殿頓時被聖光充斥,竟然開始脫離衣袍,顯化於世間!
影像的視角所見,完全是一副只能在教廷宗教壁畫中看到的恢宏勝景!
大廳之內,彷彿衍生出無盡虛空,豁然一片金光輝煌璀璨,宏大的金色聖光之中,清晰呈現出一個奇異的世界:
通體都由最為潔白無暇的白玉建造的無數巍峨宏大的神殿,裝飾著七彩琉璃窗戶。重重疊疊,正沐浴在聖光中,它們比任何帝王的皇宮都要雄偉巨大的尺寸彰顯著無上威嚴。
道路儼然以金子鋪成,這金子不同於通常所見,它看起來透明澄澈,幾乎可以看透,這種最為純淨的金子,簡直可以稱為「金晶」。
到處都是綠草如茵,生機勃勃,彷彿是一片厚厚的地毯,可以在其上舒適的躺臥睡,各種花與樹,萬紫千紅,五彩繽紛,美不勝收。
然而那各種顏色,卻不像是反射光,而是直接由物體裡面出來的最為純淨的光。相比之下,任何凡間七彩斑瀾的美麗景象,都有一種瑕疵褪色的感覺。
這一切天庭般威嚴的景象,都在周圍的雲霧中映照出一片白色和金色互相輝映著的氤氳,浸透了的聖潔光輝。而且在這天庭之中,還有無數背生潔白雙翼,頭頂閃爍著神聖光芒的聖潔天使在飛舞著。
神聖,宏偉,威嚴。
眼前的一切足夠將這三個概念直接烙印到瞻仰它的人們的靈魂深處。
隱隱約約,似乎到處都是下跪的人影,他們紛紛在胸口劃著十字,在天堂的景象中,對著天空無比虔誠地禱告起來。
此時天堂景象的空中一陣美妙的音樂傳來。如同一個最高水平的交響樂團與最有名的合唱團合奏出來的音樂。雖然讓人無法辨明何種樂器或聲音,但都滿有榮光,喜樂與和諧。
全然的和諧與完美,與四周的所有一切合而為一,同有一個脈動、一個韻律、一今生命,那每個人影在聖詩般的音樂中都好像是整體的一部份,分享其榮耀和諧與完美。
接著,在天堂的空中,輝煌的勝景中,一位背生無數對光翼,面容俊美得難以形容,全身沐浴在神聖白光中的天使,向下方的人群降臨了下來,懸在幾十米的半空中,然而在他的神色光輝照耀下,所有血族全身都是不出的痛苦與酸麻。
「吾名為加百列,奉主之命,驅除邪惡。」
清越宏大,卻又難辨男女的聲音響起。
「主,信我的,我必庇佑於他,我必庇護他的國,讓罪惡遠離他的國,一切不潔的,都將消除,如有人冒犯他的國,就如同冒犯我一樣,我必降下懲罰,信我的,可得永生……」
下一刻,熾熱無比,刺目欲盲的光華,霎時充斥了整個大廳,過於龐大狂暴的光能甚至摧枯拉朽地穿透了每一絲磚瓦的縫隙,向外爆發。
「移動天堂!你竟然是狂信者!這世上,怎麼會還有狂信者……」
無比璀璨的光芒中,隱約聽到狂信者,這是教會獨有的一種職業。
他們沒有戰士強悍的鬥氣,也沒有聖殿騎士那樣近乎魔獸一般的強健體魄,他們也沒有教士那樣強大的魔法修為,但是他們終生信仰如一,對神的虔誠已深深銘刻靈魂,可以令他們的意志力越軀體,甚至可以讓他們將自己的頭顱割下來,然後雙手捧著自己頭顱走幾步後再坐好把頭穩穩放到雙膝上,最後再接回去,如沒事一般。
但他們最強的力量在於他們虔誠到能夠催眠自己身上憑空出現「聖痕」,擁有非同尋常的「神賜之力」,除了施展各種奇異神聖魔法之外,更可以近乎無止境的承受外界灌輸的聖力。
這位聖·約翰,便是將一個足以構成型天堂的聖力通過銘刻著各種聖器經文的服裝穿在身上,還獨自承受了一位天使長的直接灌頂!
活脫脫的一個「移動天堂」!
強光之後,影像就消失了,顯然是錄像機製出了問題。
等到影像再次出現的時候,那邊已經不知過了多久,但是其中顯出的景象依舊駭人。
聖·約翰不在了,所有的吸血鬼都消失了,四周空蕩蕩的,而那整座大廳以及其他建築物在外觀上依舊完整,然而很多牆體已隱隱呈現出半透明狀態,豁然是牆體砂石中的氧化硅已被強光穿透燒灼成玻璃狀。
或許,這座建築以後會成為當地一處吸引眾多遊客的名勝奇景,當然前提條件是允許開放。
趙雪永現在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也和血族打過交道,昔日歐洲之行,他就與趙雪恆一起應對過魔宴的襲擊,而當初趙雪恆孤身三進黑暗議會時,他就在外接應。
所以,他知道血族的可怕。
血族,擁有遠遠越尋常人反射神經與運動能力,野獸一般的敏銳感知,尖牙利爪,可怕的蠻力,近乎不死的壽命與自愈能力,在戰鬥中還能通過暢飲對手鮮血而迅恢復自己。
而這些還僅僅是每一個血族都擁有的天賦罷了,即使不算後天修煉的武技與魔法,他們也絕對是凌駕於人類之上的存在。
可是如今,只是一瞬間,他們就在強光之中直接蒸殆盡,化為漫天粉塵。
確實,血族有一項無可救藥的弱點:畏光,尤其畏懼陽光與聖光。伯爵以下的血族絕對是不折不扣的「見光死」,即使伯爵也僅能在血能充沛的情況下在短時間內抗拒陽光照射。而擁有龐大血能的侯爵雖然已能在陽光下自由活動,但他們對強光的抗性,也絕不會比一個汗滴禾下土的老農來得更強。
不過血族畢竟是擁有不亞於人類的智慧,也針對這個弱點做出許多補救,比如製作遮光斗篷,以煉金術煉製防曬霜,或者以魔法遮擋、吸收光線。而這座舞廳作為高等血族聚集之地,四周建築都已經會布下或明或暗的黑霧魔法陣或者吞光魔法陣。在這種環境下即使教廷的人用上殺傷血族最有效率的神聖之光,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但是在此的任何血族做夢都沒有想到,現在竟然還有除了教皇和紅衣大主教之外的人能將聖光攻擊的凶殘暴烈發揚到這種地步。
這座血族建於巴黎的大本營,建築之堅固堪比型城堡,但此時再厚的牆壁磚石也悉數被強光穿透,防禦強光的各種魔法陣僅僅削弱了三成左右光能就被遠負荷的光能摧枯拉朽地破壞殆盡。
教廷,什麼時候出了這樣年輕的狂信高手!
那一身教皇都沒有的華麗奢侈的「移動天堂」裝又是如何穿在他身上的!
「這是怎樣的變化啊……」趙雪永額頭的冷汗開始狂冒,臉色也變得凝重無比。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這次的事情和法元帝國有關,但有情報稱那位教廷的狂信者是最近一段日子才突然冒頭的,聯繫最近的線索,現在世俗界能對教廷這樣強大的修煉勢力做到這種事情的人,無疑只有他們。校長的戰績我也聽過,雖然那天劍的最強之名大成已有不少年頭了,但也是在三年前與教廷的教皇一戰才真正確立天下第一人的地位。」許靜雲冷笑道:「據,那一戰大氣狂嘯,山崩地裂,日月失色,天為之哭。最終苦戰一晝夜之後,天劍才以一招之差險勝當代教皇,為此留下的創傷修養一年後方才痊癒。如果這樣的人也在這次的風雲中獲得突破,你還對校長抱有絕對的信心嗎?」
「教廷似乎並不是整體實力突然暴漲,而是開始展示隱藏的實力,最近的幾次對黑暗議會和血族黨派的大規模行動都顯示他們現在激進的勢頭,歐洲的修煉勢力很快就要重新洗牌了。不管是黑暗議長還是血族親王,或是教廷的教皇,都不是易於之輩,他們遲早會把手伸到東方來。我們也要早作準備。」見趙雪永臉色越來越難看,玉換了個角提醒他:
歐洲,也開始有暗雷湧動了!
「不過,歐洲那邊倒是暫時不用太擔心。」許靜雲忽然話鋒一轉,讓一臉苦色的趙雪永為之一怔,「那是阿玉在五年前一次無意間的結交,如今卻是收到了奇效,接著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