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得靈力中含有太多的怨念與戾氣,使得這些靈力極不穩定,李承澤本想先將其完全煉化,然後再行尋找離開此處的方法,然而正當李承澤煉化的努力進行到一半之時,卻發現四周的法陣又是起了新的變化,初始時這些法陣所發出的光華還算穩定,但不過多久這些光華竟是變得混亂與瘋狂起來,這些變化自是引起了李承澤的注意,於是他便將現下之事暫停,然後非常小心的戒備著。
不過多久,便有無數的妖孽自法陣中衝出,妖孽瘋狂的向著李承澤衝來。之所以稱它們為妖孽,而非妖修,其主要原因便是妖修已經開啟了靈智,而這些妖孽明顯沒有經歷開啟靈智的階段,所以它們行事,只是憑藉著自己的本能而已。
妖孽的處理方式又是不同於方纔那些怨靈,怨靈是要摧毀李承澤的神魂,所以李承澤可以將那些怨靈放入體內,然後再緩緩將其煉化。然而這些妖孽卻是不同,他們要摧毀的乃是李承澤的**,此時李承澤可沒有其他方法,無奈之下,他只得將方纔得到的靈力附著於雙手之上,然後與這些妖孽進行拚殺。
此時,果真是應了南宮履霜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作為一個妖修,你最應使用的武器,應當是你自己的指甲和牙齒。」
當這些妖孽被殺死之後,他們的靈魂便繼續向李承澤衝來,然而此時的李承澤卻是沒有許多時間去理會這些,因為尚有不計其數的妖孽衝來。雙拳尚且難敵四手,又何況是無可計數的妖孽。
此時李承澤唯有拚死護住自己的要害,是以他身上所受之傷亦是越來越多,而浸泡著自己的血水自這些傷口侵入,卻又讓這種傷痕生成了極難忍受的痛楚。
偶然間,李承澤卻是發現當這些妖孽咬上自己的身體之後,他們很快便會中毒而亡,李承澤這才想起自己身體含毒之事,於是他便將自己的血水沾於手上,然後再向這些妖孽抓去。
此時,李承澤這才發現自己體內之毒究竟有多麼強烈,那些妖孽只要被自己抓破軀體,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傷痕,只要見血,對方畢定斃命。
許久之後,幾近脫力的李承澤這才停下這場毫無意義的殺戮,他望了望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又望了望身體四周無可計數的殘肢斷臂,突然之間,他卻是感覺到了一陣無比的悲涼與勞累。
心累。
此時,這些殘肢斷臂在血水的浸潤下漸漸消融,很快便已化為了洞中的血水。
此時四週一片寧靜,但李承澤卻是無心感受這份難得的安靜,雖然無比的心累,但他還是不得不強打精神來處理這場殺戮的後遺症,也便是這些妖孽死亡之後,它們衝入自己體內的靈魂。
這些飽受折磨,卻又充滿了破壞與殺戮**的靈魂,它們時時刻刻都想要吞噬李承澤的靈魂,最後取而代之,成為這具軀體的真正主人,以獲得另外一種形式的重生。
其實,李承澤並不知道的是,設計此事的人實際上也並不知曉此事的結果,他不知最終誰會勝出,也不知最終是誰存活,然而這些對他而言卻是都不重要,他想要的,其實只是勝者以及李承澤的這具軀體,僅此而已。
雖然實際上他還是想錯了,之所以造成讓他感興趣的結果,其實乃是與李承澤的靈魂有關,而不是這具軀體。
此時李承澤卻是發現,自己體內的妖元力與以往修煉得到的幽冥靈力現下幾乎已是消耗殆盡,二者的補充需要時間,是以他此時所能調用的,自然只是怨念與戾氣形成的靈力,而它們,卻是沒有完全煉化。
這些靈力雖然與幽冥靈力極為相近,但他們畢竟還是有著不小的差異,也許初始之時李承澤尚未察覺,但此時它們幾乎不但將李承澤的識海充滿,而且還充滿了李承澤的身體。此時,李承澤又怎會感覺不出它們所含那種不安定的氣息。
只是此時的李承澤卻是無暇顧及這些,因為他要借助這些飽含怨念的靈力來化解潛入自己體內、妄圖取代自己存在的無數妖孽靈魂。
這些飽含怨念的靈力是李承澤以《南冥異雲錄》經部分煉化形成的,它們對於煉化不屬於自己的靈力極為在行,是以這種煉化看似十分複雜,但對於李承澤而言,卻並非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至於《南冥異雲錄》為何會有如此效果,李承澤自是不會知曉,而這些涉及到南宮履霜的往事,自以為此生虛渡的南宮履霜自然也不會講起。這些事情,也許便會成為一個迷團,讓人琢磨不透。
如此不用多久,李承澤便已將侵入體內的靈魂成功抹殺,然後將其變為自己靈力的一部分,一切事情,似乎都已做完。
此時李承澤只覺自己識海的靈力極度充裕,讓他有種自己就要爆裂開來的感覺,然而此時李承澤的心中卻是一片淡然,許是過於心累,他似乎不願理會這些,只是任其自然發展。
他吸入如此多尚未完全煉化、含有較多怨念的靈力,這些靈力畢竟還是影響到了李承澤的心智,正如現在。
所有妖孽的屍體均已被血水所消融,而石洞上方那些法陣此時也不再瘋狂的閃爍,此時它們發出各色的光芒,光芒柔和溫暖,卻是讓整個石洞顯現出一種夢幻般的美麗。
若是忽略了洞內血池的顏色,若是忽略了四周瀰漫的血腥之氣,此處也可以說是一處極為美麗的地方。
在這個地方,感覺到極度心累的李承澤什麼都不願做,什麼都不願想,他只願靜靜的躺於血水之中,彷彿自己身體四周只是一潭溫泉,彷彿四周空氣中的血腥之氣並不存在,彷彿方纔所有的事情都未發生。
暖暖的感覺傳來,只讓李承澤昏昏欲睡。
此時,李承澤似乎已是漸漸的習慣了此處環境。昏昏欲睡中的李承澤自是不知那自稱為鷹翼的男子現已出現於石洞上方,他望了望身下的李承澤,然後淡淡一笑,只聽他開口輕輕說道:「現在,便讓我來看看你的過往吧。」
只見他雙手法訣,四周法陣的光華便又開始轉換,轉而散發出迷幻般的粉色光華。許久之後,只聽他又開口說道:「原來是這樣子的,只是,為何你少年時的記憶竟是如此模糊凌亂,已至於我完全無法整理清楚。」
又是不過多久,凝眸思考的鷹翼便是下定了決心,只聽他又緩緩說道:「看來,只能使用搜魂之法了,只是這搜魂之法卻是極易摧毀他人的靈魂,但願,但願你可以躲過如此一劫,不要讓我的努力白白浪費了。」
李承澤的師父雉姜以及天音觀都曾調查過李承澤的過往,他們雖然也知道這種搜魂之法,但這種搜魂之法極易摧毀他人生魂,讓人陷入一無法逆轉的癡狂之中,所以他們從未想過要對李承澤使用此法。
如此,天音觀與雉姜雖然查到了一些什麼,但卻並不能完全確定。也便是說,有關李承澤過往之事,苑傑所說也未必是真。
至少,不可能全真。
鷹翼口中唸唸有詞,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語調也是越來越模糊不清,不久之後,本是極為安詳的李承澤臉上又出現了幾分痛苦的表情,但這種痛苦很快便已不再,轉而變成了甜蜜的笑容,此時李承澤似乎是陷入了一場無止境的夢魘一般。
對於自己將要面臨的危險,李承澤卻是全不知情,此時的他便已是安靜的睡去。他睡得如此安詳,如此甜蜜,也不知何時起,自己耳邊似乎傳來了一陣天籟般的歌聲,只是歌聲中似乎含有幾分不甘與屈辱,還有幾分憤怒與焦慮,卻是又讓李承澤一陣奇怪。
這是夢幻嘛,怎麼會這般的真實,李承澤心道,他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一個約有十來歲的小男孩,此時他似乎躺於一個年輕婦人身邊,這婦人衣著華麗,只是無論李承澤如何努力,卻都是無法看清她的容貌。
天籟一般的歌聲,便是自這婦人口中傳出,此時這婦人似乎也發現李承澤睜開了雙眼,她便輕撫著李承澤的臉龐,然後盡量以溫柔的語氣說道:「孩子,你再忍上一忍,娘親知道夜晚行路辛苦,但只要我們明日趕回大興,你和琪兒就都會沒事的。」話未說完,這婦人的語氣便已有了幾分欲哭之意。
此時,化身為孩童的李承澤明顯是坐於一輛急馳的馬車之中,這馬車極大,內裡裝飾也是極為奢華,看來自己的母親非富即貴。
「琪兒?!」李承澤輕道,但他口中卻是並無聲音傳出,此時李承澤便已明白距離自己極近,自己卻看不清容貌的婦人應當便是自己的母親,母親看不清容貌,他便去看躺在自己身邊的妹妹,然而妹妹雖然也在自己身邊,李承澤卻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她與母親一樣,臉面竟然都只是一片空白。
「聽說夢見死者之時,死者的容貌便是無法看清,果然,母親與妹妹都是已經死了呢,死在了道門玄一道手中。」李承澤暗道,他想與母親說話,但母親卻一直都在安慰自己,似乎完全沒有聽到李承澤的話語一般。
正在此時,李承澤卻是感覺到自己腹中一陣劇痛,此時他便伸手拉著母親的手,同時痛苦的說道:「娘親,好痛。」
此時,李承澤這才真正的發出了聲音,一個十歲孩童應有的聲音,然而當李承澤再想說些什麼時,才又發現自己所說之話僅餘下痛苦的呻吟。
「澤兒是男孩子,要堅強,你看妹妹,妹妹中毒比你還深,但她都沒有如你這樣的。」那婦人道,話未話完,便已成淚。
李承澤轉頭望去,只見躺於自己身邊的女孩臉色亦是發黑,明顯是中毒昏迷之像,相比於李承澤,她所中之毒卻是更深。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情,李承澤心中暗道,此時,自己腹中越來越痛,卻是打斷了李承澤的思考,李承澤緊緊的抓著母親的手,眼中,只餘下痛苦與無助。
鮮血自母親手中傳出,巨烈的痛楚,卻是讓李承澤將指甲插入了母親手中。
此時,這婦人含淚取出一隻匕首,然後將這匕首高高的舉起。
「原來。我的生命,是結束於母親手中的嘛,可是,究竟是誰對我們下毒的,是玄一道嘛,可若真是玄一道,那他們為何同時也要向妹妹下毒呢,他們不是要收妹妹為弟子的嘛。」李承澤暗道,然而未過多久,事情又是有了新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