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池水傍邊,默默地端詳著它。
水平如鏡的湖面,被蒼翠的山嶺環抱著,湖面倒映出筍般的峰影,曦微的陽光透過群山的指縫,輕瀉於這片湖面之上,泛起了盈盈的波光,似一粒粒拋灑於湖面之上的珍珠。一切直如夢中仙境一般,讓人不自覺的迷醉於其中。
此番美景自是讓三人的心情慚慚沉靜了下來。
貼著光滑的湖面,三人思緒漸漸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其他二人的感覺尚不知曉,李承澤只覺自己此時彷彿回歸到了蝶兒狀態,他於花間葉隙自由的飛翔著,倏忽間,他又覺自己變成為了水中的游魚,他在水中浪裡自在的暢遊著,來來回回地穿梭著。
一陣微風撫過,帶著醉人的氣息,吹皺了平靜的湖面,卻是更讓李承澤等人沉醉於其中……
正在此時,在三人思緒還處於不能自撥中迷離之中時,耳畔卻忽然響起了一陣嬉笑之聲,這聲音正好打破了空谷的幽靜,驚醒了迷醉的三人。
循聲望去,本是空無一物的湖面中心不知何時起出現了一座小亭,小亭於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婷婷而立。亭中有兩個孩童肆意的玩鬧嬉戲,兩個約是十來歲的孩童看似只是極為普通的人類孩童,然而正是因為如此,這才顯現出此處的古怪與詭異。要知三人剛到此處之時,湖心明明沒有小亭的存在。
事物反常,必為妖孽。
「我們過去看看,你二人也要小心一些。」苑傑道,說完他便御風向湖心小亭緩緩而去,此時他手中所執的,正是自己的妖劍虹溢。桑榆見此,便也取出自己的晗光紫晶扇持於手中,然後放出蝶翅向湖心飛去。
二人已經離去,李承澤便也將蝶翅放出,然後以人形向湖心飛去。本來,李承澤一般不會以人形放出蝶翅,他總覺這樣有些不倫不類,非人非妖,但後來他卻發現這樣不但有蝶兒的敏捷,更有人形的靈動。
更為重要的是,此時除了以蝶翅飛行之外,李承澤還真是想不出如何以人形跨過湖面。南宮履霜給李承澤的玉符中雖然也有講御風之術,但李承澤的修為畢竟還是次了一些,御風雖是可以,但如若御風同時還要應敵,對李承澤而言卻是多有幾分勉強。
三人輕巧的落於湖心小亭之中,亭中兩個孩童似乎並未見到來人,他二人依然在開心的玩鬧。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玩耍,你們的家人呢。」桑榆柔聲問道,看不出二人有何問題,她便伸手去拉距自己極近的女孩,然而當她將女孩拉向自己之時,這才發現這女孩目光呆滯無神,完全沒有一點孩童應有的靈動與活潑。
正在此時,在桑榆沒有注意到的角度,那女孩卻是取出一支匕首向桑榆刺來。她與桑榆相距極近,微微一愣之下,桑榆竟是沒能反應過來。畢竟,她的應敵經驗還是太少,此時甚至連這樣的意識都是沒有。
「小心。」李承澤道,此時他便將桑榆向自己身後拉去,與此同時,他還取出承影雙劍向這女孩執匕首的肩膀刺去。本來,李承澤也是沒有什麼應敵經驗的,但經過這些日子幾近於自虐的訓練,在一定程度上還是提高了李承澤的反應速度。
只是讓李承澤驚訝的是,左手承影劍雖然刺中了女孩拿有匕首的右臂,但對方匕首卻是轉向向李承澤下腹刺來,彷彿李承澤並未刺中她一般。此時李承澤便以左手之劍向這匕首架去,二者撞於一起,匕首被李承澤架開,李承澤便借此向後退了好幾步。
「你們是何方妖孽。」苑傑道,女孩出手後不久他便也反應過來,但他距離這女孩卻是相對轉遠,是以反應也比李承澤慢了幾分,此時他執劍向這女孩劈去,他可不會像李承澤那般手下留情,李承澤只是刺向女孩肩膀,而苑傑則是直接向這女孩的胸部橫劈而去。
李承澤畢竟含有為人時的記憶,在方才一瞬間,他還是無法向這人類女孩下死手,但苑傑卻是不同,他可是完完全全的妖修,他看人類,正如人類對待動物一般。無害的,他通常不會與之為難,但若是對自己造成威脅的,他自是會毫不猶豫的將其擊殺。
正如現在。
女孩受此一擊,她的上身與下身便完全分離開來,上身被苑傑劍上力道所帶,飛出亭外落放水中,濺起了湖面的幾分浪花,而下身則是軟軟倒地。
本來,這應當是十分血腥暴力的畫面,但女孩被斬成兩半的屍身竟是無一滴鮮血濺出,卻又給這場面增添了幾分難以言及的詭異。
此時,那男孩先是怔怔的看著這一切,爾後他便非常傷心的伏於女孩只餘一半的屍身上失聲痛苦。可是,若他只是普通孩童,見到如此場面,又怎會是現下反應。
「此處詭異,我們自是要萬分小心才好。」苑傑道,其實他此話卻也已算是多餘,經歷方纔之事,無論是李承澤,還是桑榆,他二人均是手執兵器小心的戒備著,二人蝶翅煽動,正好讓自己可以懸停於小亭上邊。
正在此時,那男孩卻突然自女孩體內取出一柄長劍,然後執劍向苑傑刺來。但他此時畢竟已是少了隱蔽性,是以苑傑長劍劃出,直接將男孩執劍的右臂整體斬飛,然而這男孩竟是面無表情的以左手將被擊飛右手的長劍截下,然後執劍向苑傑繼續刺去。
苑傑冷笑一聲,他輕易的避過對方長劍,然後向男孩心口刺去,男孩心口受此一擊,他所有的動作便已就此定格,爾後便軟軟的伏倒於地。
「屍體是真人的屍體不假,但卻沒有鮮血,說明二人已經死去多時,屍體沒有腐爛,似乎是有人對其進行過防腐處理。」苑傑,他戒備許久,見四周並無任何動靜,他便走上前來。李承澤與桑榆見此,也便落了下來。
三人一同去看兩具屍體。不,應當是一具半屍體,女孩屍身只餘下半身而已,上半身已然落入湖中,消失不見。
「你看這個。」桑榆道,此時,她便在兩具屍體中找到兩個纏有金線的木偶,兩具木偶均被損毀,自女孩屍身中取中的木偶被斜劈成兩半,此時只餘下半部分,而男孩屍身中的木偶雖然未被劈斷,但其上的金錢卻是已被割斷。
「難道,這便是控屍法器。」苑傑道,他拿著兩個木偶試了一試,其上有極淡的靈力尚未散去,只是這靈力極為古怪,不是妖力,亦不是道力。
「原來這才是要害所在,怪不得我雖然刺傷了女孩手臂,但她的匕首卻依然可以繼續刺出。」李承澤道,他將金線拿了起來,不過多久,只聽他又開口說道,「咦,這似乎是凡人的頭髮,但為何會是金色的呢。」
「這頭髮應當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理,所以才會呈現出如此顏色。」苑傑道,只見他右手微微一抖,他的手上便已燃起了一道火焰,然而當火焰燃至金色頭髮上時,這人偶竟是發出了啪的爆裂之聲,同時還有一股紫色的煙霧逸散而出。
「煙霧有毒,小心。」李承澤道,說話同時,他便將桑榆拉著向後退去,而此時苑傑明顯是受到了較多的影響,他竟是完全沒有反應,於是李承澤便又下落去拉苑傑。
正在此時,湖心小亭卻是如同風化一般腐朽坍塌,當李承澤將苑傑拉離小亭之時,這小亭竟然已是消失不見。
「白師兄,你怎麼了。」桑榆道,此時她便搖搖看似有幾分呆滯的苑傑,以讓他可以早些清醒。
「不對,這不是妖術,觀中所得信息有所紕漏,你二人修為不夠,還是速速離開這裡為好。」苑傑道,他之所以會帶二人來此,其主要原因便是他認為這次調查並無任何危險可言。然而,此時他卻發現一切事情似乎都已出乎於他的預料之外。
首先,此處幻象如此真實,他竟然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其二,便是方纔那些毒素明顯可以輕易影響自己的心智。能影響妖修心智,又豈是一般毒物。
天音所得消息乃是此處發現鬼魅的活動跡象,這才會派他前來調查,此時苑傑發現,此事絕非這般簡單。
「爾等妖孽,竟然做出如此惡毒之事,難道還想輕易離開此處!今日,老夫便要替天行道,剷除你們這些孽畜。」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說完之後,他還明顯的咳了幾聲,彷彿是得了極重的病症一般。對方此時所說乃是南蠻語,那他明顯便是南蠻人了。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何不現出身來。」李承澤道,此時他便將左手之劍橫於胸前,而將右手之劍放於身後,他蝶翅煽動,正好讓自己可以懸停於空中。
「你們便是說說,你們為何要殺死我們的孩兒。」那個聲音道,此時只見湖水以小亭消失的地方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之中,有一位老者浮出水面,這老者滿臉皺紋,眉發皆白,他衣著雖是華麗,但其上卻是多有幾分塵土氣息,彷彿是在野外等候多時。
「這麼說來,這幾日之事,都是你所設計的了,操縱童屍,行徑如此惡毒,你還敢再說什麼。」苑傑道,感覺自己看不出對方修為的深淺,他便示意李承澤二人與自己一同向後退卻。
「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可是,竟然死在了你們手中,今日,老夫就要為他們復仇。」那老者道,只見他取出一串獸骨項鏈,將項鏈伸向眼前,他口中唸唸有詞,此時,湖面便又起了新的變化。
「撤。」苑傑道,話一說完,他便向遠處御風而去。李承澤二人對望一眼,也一同向遠處飛去,三人修為明顯不夠,似乎完全不是眼前這老者的對手。
「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那老道道,只見他繼續向上浮出,他將獸骨向李承澤三人離去的方向扔去,獸骨散開,每一塊獸骨都幻化成為妖獸向李承澤三人撲去。
李承澤三人見此,只得轉身進行防禦。
此時,自這老者的衣服語言上,苑傑便已猜出了對方的身份。只是眼見當真為實嘛,此事也許只有上蒼知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