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閻王奶奶已在門外大聲叫道:「馬臘,馬臘,大嫂我來了!」
陳促急得想用雙手遮掩桌子,但又怕剪成的「符」弄亂,一時不知所措,馬臘翻身下床,搖搖晃晃去開門:「哪個大嫂?是不是鬼打牆那個?」
閻王奶奶:「對,這鬼打牆,就是把你們三個托下來的那個!病入膏肓,連門也開不動了嗎?快開,快開!」
馬臘把門打開:「哦,是你!嘿嘿,陳促有點不方便,明天再來吧—一」說著,左右晃動,想遮住她的視線,誰知,五香和陳促都擋在桌子那裡,看得一清二楚。
閻王奶奶:「他和五香戳在那裡,有什麼不方便?諱疾忌醫,讓我好好教訓你們!」說著撥開馬臘,走了進去。
五香陪著笑:「嘿嘿,大嫂找馬臘什麼事?讓他出去跟你說行不行?」
閻王奶奶:「不行,我叫的是馬臘,但找的是你們三個。大先生要我勸勸你們:在藥方上畫押按手印,這麼簡單的事,唉,別拖拖拉拉了!」說著又要撥開五香。
陳促上前擋住她:「就站著說吧。在玲瓏閣,三個臭皮匠什麼都領教過了:一個比一個重、包裹著被大秤桿翹上天,還有大嫂和兩位侍者的援手,口舌之多,就更不用提了!」
閻王奶奶望了下身後:「越是不讓我說,我越要苦口婆心勸你們!若不玲瓏,越發臃腫!」
遠處有個身影一閃不見了。陳促一眼瞥見是「潘大官人」,伸手將她拉進門,但仍擋著她:「苦口婆心半夜來,那就說吧,只是別口若懸河啊!」
閻王奶奶伸長了脖子:「你們遮遮掩掩的,滿桌子剪的什麼?不能讓我看一看嗎?」
馬臘:「鬼打牆要看鬼畫符,陳促,讓她看吧!」
陳促猶豫了一下,讓開身子:「是天書還是鬼畫符,大嫂應該知道的吧?」
閻王奶奶望了下滿桌子鋪著的符號,驚喜地:「什麼?你們把大、大、大先生的藥方記得一清二楚?」
馬臘:「大嫂,陳促他記得對不對,你最清楚,真像你說的,他沒弄錯嗎?」
閻王奶奶在桌前仔細地看了又看:「不會錯的,他只會這麼寫!」
馬臘:「寫的到底什麼?讓我們吃奶擠草?我想著,草擠不出來,nǎi也不能多吃,那東西,不能加醋,麻辣的,能嚥得下嗎?」
閻王奶奶欲言又止:「嘿嘿,嘿嘿,是不能加醋,也不能加辣椒花椒,嘿嘿,難吃死了!」
陳促皺起眉:「只要確定是藥,苦口利於病,酸口辣口都利於病!你苦口婆心,就想跟我們說:難吃死了?」
門外,判官急急跑來,敲門喊道:「大嫂,大、大、大先生讓你馬上回去一趟!你在幹什麼啊?」
閻王奶奶笑道:「我在誇他們哪,三個臭皮匠--」她伸手點點桌子,「壯哉大碩!」
判官:「你瘋啦?大、大先生給他們治病,你還誇他們壯哉壯哉…」
閻王奶奶笑道:「這是反話,不刺刺他們,能聽大嫂我的勸告嗎?」說完,朝三個臭皮匠又是擠眉,又是弄眼。
判官又敲起門來:「大先生說,不聽勸告,隨他們去吧!快開門--」
閻王奶奶嘩啦打開門,回頭笑道:「壯哉大碩,三個肥人!」
三個臭皮匠愣愣地望著他倆走遠。
閻王奶奶跟著判官進了醫館,見閻王仍反背著手走來走去,不禁罵道:「一會兒一個鬼花樣,你嫌我肥,要叫我玲瓏啊!」
閻王訕笑道:「三個臭皮匠才詭計多端,花樣百出呢!我是怕你吃他們的虧,嘿嘿,才叫判官來催一下的。判官,奶奶沒受什麼委屈吧?」
判官:「啟稟大王,奶奶風光得很,笑著扁他們,真是喜怒哀樂都用上了,罵得三個臭皮匠一愣一愣的!」
閻王:「不是打情罵俏吧?」
判官:「跟三人怎麼打情罵俏?若只有馬臘一人,那還差不多!嘿嘿,五香也在裡邊哪!」
閻王奶奶:「馬臘怎麼啦?他那脾氣,我就是喜歡!」
閻王:「好好好,喜歡就好。乾脆,把三個臭皮匠收伏了,讓馬臘做你的…你的…」他故意笑著不說下去。
閻王奶奶:「做我的什麼?」
判官用兩手大拇指連連碰著:「當然是…是…這個,這個…」
閻王奶奶:「呸!滿肚子壞水!」
閻王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讓他做你的貼身侍衛呀!」
判官趕快把手放下來:「對對對,貼身侍衛,不是天天要跟你碰頭嗎?」說著,他又把大拇指對碰起來。
閻王奶奶奮力將他一推:「碰你的冤大頭!」
判官誇張地跌跌撞撞,引得閻王哈哈大笑。
這時,陳促房內,三個臭皮匠對著滿桌子符號沉思。陳促:「那位大嫂,似乎要跟咱們說什麼。」
馬臘搖搖頭:「說什麼?一會兒勸一會兒罵,瘋瘋癲癲的!白天,她就鬼打牆,把我左擋右擋,只差動手了!」
五香指指符號:「她仔細看這滿桌子鬼畫符,忽然又說那藥難吃死了,好像不是來勸咱們畫押按手印呀!」
陳促點點頭:「對,臨走時,她擠眉弄眼,定有想說又開不了口的話,要告訴咱們!」
馬臘:「嗯,臨走時她說的什麼?壯哉大碩!好怪好怪,又像之乎者也,又好像什麼都不是!」
五香:「那潘大官人還怪她呢,壯哉壯哉,她是在罵咱們三個肥人!對嗎?」
馬臘皺眉道:「她來夜探,又說藥難吃死了,真是顛顛倒倒…莫非,她說的也是反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