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兒先前明明進了她父母的屋裡,是誰睡在面兒的屋裡呢?
面兒知道這個人嗎?
歐陽真帶著一連串的疑問,用劍挑著破爛的被子,剛才應是有人從他身邊逃走了。
歐陽真抬頭看著頭頂上,盯著通往隔壁的屋樑,再次摸摸仍然還帶著餘溫的爛被子。
如果這是小偷,他竟敢睡在面兒屋裡,被劍刺時還不慌不亂地抵擋。
屋裡並沒有被偷的痕跡。
如果這是個……
歐陽真想不起面兒會得罪什麼人,晚上來刺殺她。
或許這只是個機智的小偷?
歐陽真皺皺眉,不行,得四處搜尋搜尋。提著劍,執著一根燭,出了屋裡。
歐陽真的武功並不好,可是此時因為高度警惕,不只耳聰明目明,一向不長進的輕功變得好起來,把王家院子搜尋了幾圈,竟然沒有弄出一點聲音。
面兒在屋裡鼾鼾大睡,藍天賜剛差點被歐陽真發覺,此時躲在面兒隔壁的屋裡,悄悄地瞅著歐陽真在外面的動靜。
歐陽真尋了幾圈,不放心地來到面兒父母的屋前,舉起手要敲門,想了想,覺得不妥,抱著劍一屁股坐在門檻上守著。
藍天賜在屋裡一驚,歐陽真真是有心!竟然抱劍守在屋外,這麼冷的夜!
天明,面兒起床了,打開門,歐陽真抱著劍,披著一身寒霜,頭髮眉毛濕濕地坐在門檻上。
「歐陽真,你瘋了?」
面兒被歐陽真嚇了一大跳。
歐陽真睫毛掛著霜花,笑呵呵地看著面兒,「你跟我來!」他一把拖著面兒進了隔壁屋裡,指著床上。說不出話來。
「怎麼呢?」面兒不解地問。
歐陽真揉了揉眼睛,原本凌亂的床上和那破被子不翼而飛,床上整齊地疊著一床被子。歐陽真不相信地在床上和床下仔細尋找,沒有發現一點蛛絲螞跡。
「歐陽真,一大早你抱著劍。一身露濕地坐在我門外。現在又拉我進屋四處看,為什麼呀?」面兒不解地問。
唉。歐陽真說不清楚了。沒有一點事實可以證明他昨晚遇到事情。
面兒心裡卻是明白的,一定是歐陽真撞進隔壁差點撞上藍天賜,被藍天賜巧妙化解了。
「二公子。」歐陽干和歐陽能從東廂跑過來。歐陽能給他抹頭上的霜。歐陽干指著劍問,「你拿著劍做什麼?有事也不叫我?」
歐陽真搖搖頭,抱著劍不做聲地回到東廂。
面兒去廚房裡做早膳,心裡卻不踏實起來。歐陽真的性情有時很死心眼,他發現王家有問題。今天肯定不會想離開的,怎麼辦呢?
藍天賜的傷正在關鍵恢復期,必須不被人攪擾地休息一段時間。
歐陽干昨晚讓二公子看到面兒的怪異舉止後,早膳後便催著歐陽真回家,「二公子,該回家了吧?」
歐陽真一直沉思昨晚的事,如果他們今天走了,晚上那小偷又來怎麼辦?因此歐陽真並不願意在沒捉到小偷前離開王家。
怎麼應付歐陽真呢?面兒犯難了。
上午小娥又來叫面兒,去陳家吃團年飯,還叫歐陽真一起去。
歐陽真在弄清事情前不想離開,便挑了些乾貨,跟著面兒和小娥去陳家團年。白雲村的人都到陳家來吃飯了,幾個小孩和歐陽真玩熟了,便纏著他玩。
面兒找個機會,去陳大嬸屋裡拿東西,悄悄回到王家,藍天賜告訴她昨晚被歐陽真提劍刺的事。
面兒著急地道,「不想個法騙走歐陽真不行啊。你的傷正在恢復的關鍵期。」
藍天賜大膽地道:「我有一個辦法。便是扮鬼。如果王家有鬼,歐陽干和歐陽能怕出事,一定會強行把歐陽真帶回家。」
面兒在屋裡走了幾圈,計上心頭,「好,晚上就來和歐陽真玩一玩,以消除他的誤會。」
藍天賜問,「要我怎麼配合?」
「你儘管藏好別露出餡就好。」
是夜,歐陽真主僕跟著面兒回到王家。
歐陽真和歐陽干看著面兒住進父母屋裡。
子夜時,歐陽真抱著劍悄悄地來到面兒屋外,歐陽干藏在暗處,要幫二公子抓賊。
又是寒風凜冽的時分,面兒的屋門吱嘎一聲被風吹開。歐陽真豎耳凝聽,屋裡似乎又有沙沙地輕微聲音,移步進去,感覺床上有人,一劍狠狠往床上刺去。
「啪」地一聲,利劍似刺在一塊木板上。歐陽真大驚,今晚判斷絕對正確,屋裡有人,大叫一聲,「抓賊!」
歐陽干一個飛身提劍起來,感覺床上的確有人,揮劍如雨地往床上砍去。
「噓噓噓」窗戶外響起輕微的口哨聲,歐陽真追出屋外,一道黑影跑向東廂他的屋裡。
歐陽能從隔壁提著個大棒出來,一棒敲開門,屋裡燭光閃閃,床上有個人裹在被子裡,不斷地蠕動,歐陽能遲疑一下,不敢往床上打。
「抓住他!」歐陽真飛奔進來。
歐陽能看到主子,舒口氣,一棍往床上打去,「彭」地一聲,打了個空,打得棉絮起塵。
「嘿嘿嘿」,歐陽真身後有個黑影發出吃吃的笑聲。
「二公子當心。」歐陽干提劍飛來。
那黑影悠地消失。
「咯咯咯」,接著她又出現在面兒父母的門口處,衝他們吐幾下舌頭,推門進了屋裡。
「快救面兒。」歐陽真緊張大叫,怕那人會傷害面兒。
歐陽干一個極快的翻滾,落到正房走廊上,提劍衝進面兒屋裡。
「呼呼呼」,只見面兒睡在床上,雙目緊閉,臉兒紅紅地,發出輕微的鼾聲。
「面兒!」歐陽真叫一聲。
面兒坐起來,衝他扮個怪相,悠地一下從他眼前消失。
歐陽真和歐陽干嚇得臉色一白。
「快有怪物將面和抓走了!」歐陽真毫不猶豫地道。
面兒的屋裡又發出「咚咚咚」的聲音。
歐陽真和歐陽干提著劍追到面兒屋裡,桌上燈火閃爍,面兒裹著一床被歐陽干砍得稀爛的破被子,衝他們吃吃作笑。
「面兒?」歐陽真不敢想信地看著她。
「你昨晚不睡覺,坐在我門口不是想玩嗎?今晚我就陪你玩一玩。現在玩夠了,歐陽真你該回房睡覺了吧?我可是困得很了。」面兒伸著胳膊打了個長長的哈欠。
「面兒你……」歐陽真突然想起面兒會隱身術的,不由一笑,「你剛玩的隱身術?」
面兒吐下舌頭,笑一笑,「我想念爹娘,所以有時就這間屋睡睡,那間屋睡睡。昨晚歐陽真你好冒失,差點用劍刺死我,所以我才和你開個玩笑,免得你以後再冒失!」
歐陽真驚詫地問,「你說昨晚那破棉絮是你收拾乾淨的?」
面兒嘟嘴看著他,「你弄得我滿屋垃圾,難道不許我收拾?」
歐陽真舒口氣,原來面兒故意捉弄他的,不由笑道,「今晚我可以睡個好覺了。」
「你們快去睡吧。別煩我了!」面兒倒頭睡下。
歐陽真和歐陽干連忙退了出去。
原來面兒真的會隱身術,歐陽真因此徹底放心了。今晚的事情足以證明,若是面兒遇到危險時,她可以隱身的,歐陽干的動作可是快理出奇,她都用隱身術給安全地避開了。
歐陽真終於走了。
面兒和藍天賜只需要提防小娥,問題就沒那麼多。
歐陽慶從歐陽干口中得知王家的事後,心中憂慮更重,這時才明白了賴鐵嘴為何會慘敗在王面兒手下。
王面兒會隱身術,這對弟弟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呢?聯想到她的古怪行為,歐陽慶更覺得不安。
「弟弟你說王面兒會隱身術,這會不會是邪術?我可是從沒聽說一個姑娘會做這樣的怪事,剖開雞肚子取蛋。」
「什麼邪術不邪術?我倒覺得面兒可以用隱術保護自己。至於她喜歡研究治藥,這有什麼奇怪?若不是她有這樣的鑽研精神,怎麼可能治出那麼好的藥?讓你的傷好得更快?」
歐陽真的回答令歐陽慶更加難以釋懷。弟弟不可救藥地喜歡王面兒,到了愛屋及烏的程度。
弟弟喜歡的人也太怪了,怎麼偏偏就是稀奇古怪的王面兒呢?
過年了,青河縣城裡到處張燈結綵,爆竹聲聲,一片歡樂。
面兒在王家屋裡屋外掛滿了小燈籠和紅色的紙花。
這是在古代第一次過年。
守歲時,除了和藍天賜看著屋裡跳躍的燭火,一起吃點零食,便沒別的娛樂。這時,面兒極想念現代的春節,不只有豐富的零食,還有春節晚會,除夕陽時和好朋友打電話發短信,彼此祝福。
面兒肚子裡全是香炒瓜果,沙壺漏完了,將沙重新倒一次,便是新年的第一天。
擺上兩隻筆和兩張紙,對藍天賜說「我們一起悄悄寫一句祝福的話和一個心願。然後折起來,把它埋在地下,等到明年此時再挖開來看靈驗不靈驗。」
藍天賜折了許多五顏六色的小紙船,堆在桌上。活了十九年,他從沒在意過過年。而此時,對節日有種說不出的依戀和沉醉。
兩人提筆,背對背地各自寫了一句話和一個心願。
「把它折成小星量。」面兒和藍天賜把紙條折成小五星。
兩顆五星匯到面兒的手心上,一樣的大小,搖兩下,便分不清哪一顆是誰的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