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秋天清晨的空氣稍稍乾燥稍稍悶人。
但是朝陽卻一年四季都那麼的和煦。
「鐺鐺鐺……」村子正在重建,到處響著修理聲。
激戰第二日每個人就都迫不及待舀起鐵釘錘子重建房子、圍欄,哈里站在屋子頂上將瓦片鋪好,完工後擦了擦汗順著梯子下來拎起工具箱去下一家幫忙。
克萊爾站在哈里的家門口百無聊賴的看著忙碌的人們來來去去,其實是在發呆順便修養。
昨天力量使用過度身體還在虛脫狀態中,大腦也迷迷糊糊的,想起昨天路卡斯的『不離不棄』戲碼,覺得有點肉麻也稍微有那麼點不好意思和感動。
現在那個少年……?她回頭看了看躺在木床上呼呼大睡的白癡,無奈的笑了笑,那個傢伙只有睡覺才能快速療傷,她走近路卡斯,看見那露在被服外的雙臂傷痕纍纍有點不好受,昨天逼著他和哈里兩個人睡床,自己去村長家借宿,那裡有多餘的房間,一大早過來就站在門口無所事事直至現在路卡斯也沒用要醒來的意思,昨天發生的事情……她沉默的坐在床邊,伸出白皙的手猶豫的微微觸碰路卡斯的臉頰最後完全覆蓋住那略略溫暖的皮膚,「……謝謝。」她。
「唔恩?……」感覺到什麼冰冰的、非常舒服的東西……路卡斯迷糊的緩緩展開雙眼,睡眼迷濛:「咦……大姐大啊……」完再次閉上眼睛……閉著閉著……突然猛地張開、咋呼呼的跳起來還抱著被服大喊:「哇哇哇!大姐大!咦?!為什麼大姐大……!哦……對了……」他這才想起來昨天自己被逼著和哈里那個小鬼睡一張床,並不是和大姐大,剛才嚇到是因為一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是大姐大所以差點誤認為昨夜和大姐大兩個人……「咦?!……」他突然意識到自個兒想法的猥瑣大大的搖頭驅散那些想像,「大、大姐大,早上好!」就和平時一般無異的招呼,兩個人都安心的相視一笑。
早晨慢慢流逝,哈里也暫時做工回來滿足的開始準備早飯,當然路卡斯精神的跑過去搶灶,被克萊爾華麗麗的敲了後老實的坐在桌子邊等。
碗碟響起的聲音沒想到讓人如此安心,昨天的變故就像一場夢……克萊爾將平淡無味的蔬菜湯送到嘴裡,最重要的隱情已然暴露,她有點猶豫的:「……路卡斯。」
路卡斯嘴裡還叼著生菜咕咕吃著:「嗯?」
——「你願意聽我一點以前的事嗎?」
「啪。」
半截生菜掉到桌子上,路卡斯瞪大眼睛傻傻的看著克萊爾反應不過來:「……啥?」
剛才那話太衝擊了,因為從不提及從前高度神秘的大姐大竟然主動從前,而且用的字眼竟然是『願意』?路卡斯顫顫巍巍摸了摸克萊爾的額頭摸了摸自己的、確定溫度沒事陷入沉思……克萊爾明白這傢伙絕對是這個反應無趣的歎了口氣:「只是突然有些事情沒有必要隱瞞。」
——『因為你選擇接受這樣的我。』她沒有、而且確實有些事情不得不傳達。
路卡斯認真的坐直身體看著克萊爾,克萊爾也下定決心剛想開口、同桌的哈里立馬大喊:「stop!」然後嘩啦啦的猛吃,立刻吃完飯麻利的收拾完碗碟拎了工具箱就跑邊跑邊喊:「你們慢聊!——」然後就沒影兒了,是孩子他也明白些事理,比如氣氛告訴他接下來的對話不是他可以旁聽的,所以好好工作去吧。
——「最早的事情……我不能。」即使已經下定決心……直面罪孽……克萊爾還是有點受不了,而且最早的事完全沒有的必要,她下意識撫了撫胸口、那裡掛著那把十字架型的小刀,「……那是和狄克相遇開始,發生的種種改變了我的一切以至於走上血獵的道路。」
路卡斯點點頭。
「……你也許知道我的血獵編號比你還要多即是做血獵的時間比你要短,我開始做血獵是在離開狄克後的第五年,即七年前,不過看起來你成為血獵很久了呢,路卡斯。」
路卡斯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嘿……成為血獵有十二年了~b級也還好吧……」
「……我的真實身份……你知道的,也許你會覺得奇怪不過是真的,為什麼會有我這樣的存在我也很想知道,最主要的關於我的存在的事情我不記得。而就像昨天所見,那個bloody最後也沒回答我他知道的關於我的事,最開始發生的事情沒必要,總之有、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我是一個人在流浪的。」她到『非常長』的時候頓了頓。
吸血鬼的笀命很長,所以成長速度也比人類要慢,一些很弱的bloody可能和人類的成長速度相差無幾,但像克萊爾這樣的、純血……她已經保持這樣的澗態很多很多年。
到這裡路卡斯好像突然想起來曾經在海文城的酒館裡當自己道『多年前的大姐大一定很可愛』的時候,大師傅好像稍稍的沉默了……原來如此、原來大姐大……一直沒有、變過。
海文城、海文酒館。
「哈哈~不要這樣瞪著我啦,狄克先生。」尼爾森輕鬆的擺擺手,狄克看這個男人看穿一切警戒的同時感歎這個人不一般,他放下架勢:「……你真的不簡單啊尼爾森先生,那樣的『鎖』應該是差不多封印住小萊爾的原本的力量,還能嗅到?」尼爾森搖搖頭聳聳肩表示高誇:「不是的,我也不是同為純血鼻子沒那麼靈,只不過我啊——」
「——見過克萊爾小姐的。」
那櫻色的眼睛魅惑的眨著露出很是危險的笑容隨後又變得隨意:「哈哈,要是被克萊爾小姐知道我瞭解一些她的事情絕對會逼著我吐出一切吧,看起來她貌似不知道自己的過去……是啊,畢竟經歷過那樣的事情,記憶也許早就被『那位大人』封印了罷。」
「但我也不知道事情全貌,總之我無所謂哦,我也和『那邊』斷了關係,現在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那位高傲的女王。」
『這個男人知道很多……』狄克知道,但是沒有去殺掉眼前的人的理由,他看起來真的沒有想要利用所知的做什麼,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他真的威脅到克萊爾的話……『我絕對會殺了你。』狄克點了根煙和內心的險惡思考相異他看起來很和善很無畏:「——好吧,希望你可以遵守諾言。」
尼爾森笑著點點頭。
他沒有興趣和任何人克萊爾的下落,早已不和『那邊』關聯的自己現在只是想追求愛情,奇怪的想法……他自己都想笑自己,但是心情卻是認真的,『……我啊……不會和『那位大人』的,了就太無趣了……』他知道,而且他更明白總有一天……『那位大人』一定會察覺到,是的,只要有朝一日克萊爾願意把真實的自己給路卡斯看的話。
但是克萊爾本人絕不知道。
揭開一切將會引來怎樣的變動。
「不過起來狄克先生真的為了克萊爾小姐做了很多呢。」尼爾森,狄克驕傲的嘿嘿笑:「哈,那不是奉承吧……是事實!誰叫我這麼愛我家徒弟。」狄克樂呵呵的,「哦,對了,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一點本大爺的愛徒往事,聽不?」
「誒,請務必入耳。」
尼爾森笑瞇瞇的回答喝自己的酒,狄克一個人瞎咧咧起來。
狄克:「那個啥,其實十二年前嘛——」
克萊爾:「十二年前——」
不同的兩個人不同的話語、編織的卻是同一個故事。
十二年前的那個七月。
血獵狄克霍格的名字也早已名揚遠外,高大的紅髮男人走在官道之上,冷峻的面容,一雙鷹一般的銳利眼睛過路的行人商人都帶著點敬畏遠遠繞行,而迎面走來的若是年輕美麗的少女……此人立刻變得吊兒郎當嘻嘻哈哈上去搭訕。
「哈哈~狄克先生好有趣。」
少女們被狄克逗得捂著嘴咯咯笑著,狄克大拇指指著自己:「哈哈~是真的啦,我狄克真的一個人勇闖bloody大家族鬧的他們底兒朝天,引來吸血鬼少女的仰慕也是真的哦~」不論事實如何這裡的少女們只是當玩笑聽。
著著狄克覺得氣氛很好這下有發展前途,接下來就該是邀請姑娘們一起去近處的城市喝酒……「啊~對了……!」可是邀請還沒呢,被一邊的女孩打斷了,著吸血鬼的話題,那個少女突然想起來什麼憂心忡忡的樣子:「對了對了,我記得啊,流言這附近突然最近總是有人目擊到白色的什麼東西在走來走去,好可怕的,貌似還有著紅眼睛,難道是吸血鬼?」一句引來女孩子們興奮的尖叫,「真的?呵呵,純白的倒沒見過~」「哈哈,還沒見過呢,你連不是白的都沒見過吧~」「就是就是、膽子那麼小~」幾個少女互相調侃起來卻沒有注意到聽到情報的狄克的面容變的沉默。
那之後狄克霍格少有的主動和少女們先道別揚長而去。
『……如果是純白的話……』他緊張的想,『那就不得不在殺死她之前先把那個威脅巨大的殺死。』
純種世上本應只剩一個、那就是bloody的王、伊甸的主人。
不解,若情報是真的不論為何出現必須消滅威脅但更多的是害怕自己無法勝過純血。
尋找數日,那是一片荒蕪的大地。
遠離城市的郊地,多年荒蕪草都不生,就在那片土地之上他看見了那個行走著的純白的存在。
稍稍高挑的女性的背影,看起來很是無力瘦弱的女性。
憐香惜玉?他現在不會還想到那種東西,狄克將手伸向背後的炮筒,也在同一剎那他停住了——
那個身影注意到了狄克緩緩轉過身——那是何等讓人美麗的容顏。白到慘白的肌膚,純白無一絲雜質的長髮,那無神空洞沒有一丁點兒希望存在的雙眸。
當看見那孩子的第一眼狄克就被震懾住了,那是怎樣的無助可悲的少女、就像被神給拋棄的存在那樣淡薄的站在荒蕪無邊的土地之上、白到透明簡直就像一秒沒看住就會消失在空氣之中,他沒有多什麼、沒有多想,狄克丟下箱子。
那一刻時間變得緩慢。
那個男人奔跑起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
——最終緊緊抱緊了她。
「——你存在在這裡。」
他出那個少女最需要的話語,簡短有力,溫柔舒緩。
在那之後狄克擅自將純種的少女放在身邊並強行冠以『徒弟』之名,是沒有一丁點兒私心是不可能,畢竟這個孩子是如此美麗,容澗是個少女年齡貌似比自己小幾歲、但內心就如孩子一般,不過不是純粹的孩子,要比喻的話就像是掉進懸崖裡永遠出不來的孩子,以上是狄克自個兒的比喻。
所以才放不下啊……狄克已經難以再讓這樣的孩子一個人走在無盡的黑暗道路上。
「叫什麼?」
「……克萊爾。」
問那樣的問題她還會這讓狄克很欣慰,「好吧,以後就叫小萊爾了!」
「……」被盯。
「哇卡卡!多可愛的名字!」無視克萊爾明晃晃的不悅狄克順利的又加以她肉麻的稱號。
「我呢,我是狄克霍格,叫我師傅吧。」
「狄克。」
「師傅!」
「狄克……」
「……」
那也是狄克第一次發現這個機械一般的孩子竟然什麼地方如此固執。
克萊爾不討厭這個奇怪的人,只是單純的覺得跟著他有東西吃,會給自己麵包還有清水這就夠了,也不討厭那個傢伙偶爾和自己話,一直以來自己都是一個人,沒有人會和自己言語,不過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和自己話,一開始還抱著自己、強行帶走自己,『奇怪的傢伙……』克萊爾笑著感歎。
那之後半年,狄克為了交和孩子一樣的克萊爾常識耗盡心血。
長相如少女,內心卻什麼都不懂,嚴重不明事理,很多東西都不知道,奇怪的是知道的東西還是有、比如——
「啊,十字架。」
克萊爾穿著狄克買的普通少女穿的上下兩件的衣服,狄克才搭訕完心情大好抱著兩人的晚飯、一紙袋的麵包,兩人路過城市的教堂,克萊爾指著教堂頂的白色十字架呆呆的,狄克無語了,身為吸血鬼還是純種的這個孩子竟然會對十字架感興趣?而且不僅僅是十字架……克萊爾無視狄克的大罵啪嗒啪嗒跑到教堂裡,一個勁的亂指:「這個是彩繪玻璃,這個是聖經,這個是神父,這個是修士,這個是修女……」狄克感歎好在這孩子的力量基本沒有,特徵有點像bloody也不能被斷定,神父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至於為什麼這孩子沒有強大的力量他也不明白。
被指著的修士突然盯著克萊爾一動不動,那無機質的金色瞳孔裡映射的東西讓人不解,狄克拉走克萊爾二話不走出教堂,克萊爾一邊被拽著走一邊回頭看向教堂頂端的十字架、白的晃眼的十字架……她握緊雙手。
然後到了夜晚狄克一直都喜歡在城市的酒館裡左擁右抱的和女孩子們喝酒聊天吹牛,多虧這個行為的持續讓克萊爾在多年後對這方面完全麻木。
也在瞭解事理後明白狄克霍格這個傢伙是怎樣的廢柴。
時間在流逝,克萊爾和狄克,這兩個人本該一直都這樣下去的。不過在第二年的同為七月,長時間身體狀況不妙的克萊爾突然崩潰,那是吸血衝動,本以為這孩子也許是個特例的狄克也明白這孩子是有多麼強大,在吸血衝動過強之時克萊爾的力量才會從什麼封印之中洩露出來,而僅僅只是那一隅的力量卻讓狄克費盡心力。
「啊啊啊……啊……」
克萊爾已經第幾次這樣抱著頭在地上翻滾著,疼痛難忍,即使如此她選擇的也不是傷人,她咬著嘴唇甚至滲血,強大的力量散發在克萊爾週身時時刻刻挑撥者她就像時時刻刻細語著『去吃吧、去吃吧——』。
狄克無法幫助她,他明白吸血鬼平息衝動只有去吸血、亦或是死亡。死亡?死亡是對這孩子的救贖?自己要給這孩子救贖?不……他悔恨自己的懦弱,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完全對這孩子下不了手,在他心裡克萊爾也早已不僅僅是一個半路拾來的吸血鬼,而是……家人,所以他只能借助自己的靈魂力量幫她驅散一些洩露的力量好讓她稍微減輕點痛苦。
純血可以比任何bloody更不需要人類的血液就可以活下去……與之相對應並且諷刺的是、純血也是比任何bloody都渴求血液。
「狄克……拜託……」痛苦的她擠出幾個字,「……殺了我……」
「!」
克萊爾不想死,一直不想死,就是害怕死亡這一點才讓她如此痛苦,但是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傷到狄克……那是此時的她最恐懼的,但是同樣狄克也做不到……「怎麼可能啊,白癡。」他冷冷的,每每這個時候他只能坐在克萊爾身邊在她的悲鳴慘叫呻吟之中迎來第二天的黎明。
『明明已經不想再看見重要的傢伙在自己面前痛苦……』
即使時常伴隨著劇痛時間還是在流逝著、從不間斷。
路過一個小鎮子,狄克突然覺得都快兩年了,這孩子以後也要有一點力量去保護自己……
克萊爾沒過自己的從前,但是他也隱約猜測到點兒,比如克萊爾胸前的那個十字架型的小刀。
沒有什麼強大的氣息卻給人一種不好的感覺的刀,那種災禍一般的存在不能稱之為武器、即使也許它擁有著神秘的力量。
當狄克要教克萊爾防身的招數時克萊爾很乾脆的酒答應了,問她想要什麼武器——
「——十字架。」她摸了摸胸口那裡的小刀,然後搖搖頭,「黑色的。」
不要白色,這是她的請求,而那個時候可以用作製造武器的黑色的金屬只有『黑鐵』,昂貴並且要精緻手藝才能打造的金屬,堅硬的同時過重是缺點,很少人去觸及,不過既然的克萊爾的要求……狄克花光了一年份去酒館玩樂的自己的血獵儲蓄幫克萊爾打造的劍——『黑刃巨劍』,名字簡潔明瞭,也應克萊爾的要求特意做的很大,克萊爾很滿意。
當狄克懷疑克萊爾是否舀得動那種龐然大物之時,克萊爾竟然輕輕鬆鬆一隻手就提起來了,然後努力的笑著面度狄克:「謝謝。」
狄克只能搖著頭笑著,他知道自己能做到的只有這些。
僅此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
他看著自己佈滿老繭的手掌,在內心下定決心。
一定要幫克萊爾。
一定。
來吧!好男人狄克!!!←作者癡言。
寫完狄克叔年輕一歷史真的不得不切入主線了誒呀呀……其實主線……早就開始鋪墊了!!!其實差不多主線了……東行之末主線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