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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二十六章 取捨之間 文 / 草木蔥

    這頭周家以有人染上疫病,興師動眾要「搬離」建寧城區,舒眉那廂早已派人,在城裡另覓住處去了。

    等周夫人得到消息,說是她們不準備離開建寧城,她於「萬忙」之中,抽出時候來探望舒眉一家。

    「現在城裡已經風聲鶴唳,大戶人家十之**已然搬到城郊,或者到別處投奔親戚去了。殿下您身份貴重,還是跟咱們一道,去城郊避避吧?!那兒不像城裡住得那麼逼仄,就算有人感染上了,治起來也方便得多。」周夫人極力地勸說她們,聽她的語氣,彷彿如今城裡很早要成一座死城似的。

    好在舒眉得到訊息的頭天晚上,就派跟來的護衛,到城裡各處查探過一番,哪裡不明白實際疫情?!

    城裡的情況並沒她說的這麼嚴重,而這次疫情來得蹊蹺,決不像表面上看得那般簡單。

    整理了一下思緒,舒眉對周夫人勸道:「周大人是此地百姓的父母官,要你們都離開了,這全城的百姓該怎麼辦?況且,前面州縣已被山匪攻佔,你們避到城郊去,豈不是更加沒有保障?」

    像是早猜到她會這樣勸說似的,周夫人一臉為難地說道:「殿下所慮極是,不過,咱們的莊子在城的南郊,就是那幫山匪打過來,也得先攻下了這座城池再說……」

    她的話讓舒眉眉頭擰得更緊了:「若百姓知曉,連知府大人的家眷都不在城裡了,人心豈不是更加惶惶不安?到時城池更易被人攻破。」

    周夫人搖了搖頭:「城裡發生疫病,恐怕那幫山匪不會攻來了。殿下您要不要跟咱們一起搬到城郊去?」

    事到如今,舒眉恨不得早點擺股這家人,哪些跟貿然跟她們出去?!

    不過,她得找個合適的借口才行。

    「咱們若是跟去了,到時葛將軍來了,尋不到咱們怎麼辦?」舒眉忙把葛曜搬出來當擋箭牌。

    聽她如此說,周夫人沉吟片刻。又勸道:「這有可難,這座宅子咱們總歸在留人的,若葛將軍尋來,到時讓人帶著到城郊找您便是……」

    舒眉作勢思忖了片刻,說道:「還是不要了!葛將軍來來的人馬有二百人之眾,真要一起撤到城郊,怕是吃住都成問題。在城裡不用為這事發愁……」

    目前,她還不知周家打的什麼算盤,自然不敢貿然離開有城牆保護的建寧城,只得婉言謝絕:「夫人不必替我們操心。說起疫病。咱們前些年在京城不是沒遭遇過。到時說不定還能助周大人和邱指揮官控制疫情。穩住城裡的百姓……」

    周夫人見勸她不過,也不好再說什麼。

    本來,她們作為官眷,在疫病到達之際。嚇得棄城而逃,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在這關節眼上,自是不好多作勸說。

    舒眉趁著這個機會,順便將自己搬離出去的事,跟主人家一併說了。

    周夫人點點頭:「你們有兩百來號,安危什麼的倒不必擔心。另外找座乾淨的宅子住著,躲躲疫情想來是不錯。到時您要缺了什麼,只管跟府裡留下來的管事說一聲……」

    舒眉連連道謝。

    從她們院子裡離開,周夫人步履匆匆地回了正院。

    周蒙啟聽說自家婆娘返回了。忙從前院趕到後宅,特意來問問進展。

    「……倒是個識趣的,一聽說咱們要躲出城去,自己連宅子都找好了。不枉咱們大費周折一番。」周夫人啜了一口茶濃茶,不解地望著她家男人。「她們住得好好的,不費咱們府裡半分錢糧,老爺為何想她們離開呢?」

    周蒙啟歎息了一聲,道:「你以為我想啊!咱們這兒再怎麼亂,齊府可不是什麼好惹的。現如今,早有人盯上她娘倆了。老爺我大費周章,才想到個這麼個瞞天過海的計策。到時,她是被誰抓了,半點都扯不到咱們周府頭上。」

    「你是就松溪那邊的賊子要抓她?」聽到丈夫的話,周夫人不禁嚇了一跳,急急地問道,「那群土匪莫不是真要攻進城來了?」

    周蒙啟忙安慰道:「你儘管放心!不會有那樣機會的!你以為,老夫為何要拿疫病將建寧城這攤水攪渾?!還不是為了把咱們家族給摘出來,萬一山東那邊此次沒成事,京城那邊若有怪罪,也輪不到咱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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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聽風閣裡寂靜一片。

    突然啪啪一陣響,外面傳來細粒敲窗的聲音,驚醒屋裡對峙的兩人。

    齊淑嫿起身走到窗邊,把手掌伸出窗外。片刻間,上頭灑滿了白糖似的雪粒。

    「下雪了,今冬天寒得特別早!剛進十月就落雪了。」望著從天而降的雪顆,她長長歎了一口氣。

    舒眉將視線投向那邊,果然,窗外已霧濛濛一片,她冷不丁地瑟縮了下肩膀,猛然間回過神來——自己來求同存異的。保命是目的,和離是手段,既然對方承諾能保她安穩,何必現在就劍拔弩張。溫飽問題解決後,再圖自由和安穩。什麼愛情、幸福統統不在她考慮範圍內。

    想到這裡,理了理思路,舒眉重新開口:「上回從馬上摔下來,又當如何解釋?小女不相信,失憶前我竟傻成那樣,明知出門不妥,還要貿然前往。焉知不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連自稱都變了,齊屹心中微凜,注意到她語氣中帶有淡淡憂傷。

    「那是你放不下四弟,既然如今已經前事皆忘,你還擔心什麼?那些勾心鬥角,妾室爭風吃醋,當

    作看戲不就成了?」男人終究心有不忍,退而求其次,不指望她跟四弟琴瑟和鳴了。

    保住名位便可,只要齊兩家聯姻還在,四皇子就保得住。扳倒高家呂家,管她若蘭若菊若竹都不在話下。到時,定要讓她們一輩子回不了京。

    想到這裡,年輕的寧國公目露煞氣。

    舒眉卻沒留意到,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名份在此,如何當成看戲?除非,齊府先出具一份休書或和離書,我才安心暫時呆在府裡。」

    「那可不成,若四弟知道了,鐵定立刻讓你離府。」三年前呂家被流放時,齊峻的異狀讓他至今記憶猶新,「再說,也得由他動筆,別人寫是無效的。你不怕弄巧成拙?」

    舒眉想了一下也對,抬頭說道:「要不,國公爺親筆手書上一份,先留到我這裡。等時機成熟後,小女再拿你的親書,去換回他那一份。」

    齊屹暗忖:這丫頭果然精明,一眼瞧出有人壓著四弟,不肯讓他和離。且拿休書拖著她再說,反正不寫日期,然後叫她保密。寫與不寫又有何關係?反正時間還長,說不定到時四弟回心轉意,對她產生了好感,兩人不想分開了呢!

    「那好,我這就磨墨動筆。」齊屹起身走近案桌,將茶盞裡剩餘的茶水,倒進硯台裡,拾起筆架上的狼毫,就要動筆。

    答得如此爽快,舒眉心下狐疑:不怕她拿到休書,哪天自己撐不下去了,扔到齊峻臉上,讓他給自己出一份?!

    提筆之前,齊屹抬起頭,裝著無意間想起,補充道:「不過,你得保證沒有我允許,不得向第四人洩密一個字。否則這封休書,我不會承認的。三妹你在一旁作證。」

    機竅原是在這兒,舒眉暗道一聲好險。原也沒打算立即離府,她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腹中卻在嘀咕:齊大情聖,是大哥交待的,怪不得我了。再說,你情妹妹甘當棋子,未必對你是真心的。既然,現在她也沒正經身份為妻,作妾又不樂意,大家就這樣耗著吧!

    舒眉正在天馬行空想著,案邊的男人將數十字的休書,洋洋灑灑一揮而就。

    寫完之後,齊屹親自遞到女子手中:「你看看,還有什麼不妥的?」

    舒眉接過來仔細研讀:寧國府齊家四郎名峻,有妻氏二女舒眉,因xxxxx之故,情願立此休書,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立約人:xxx。(xx部分為空白)

    「日期呢?」舒眉剛拿到手上,就發現了漏洞。作為現代靈魂,她久歷契約精神的熏陶,怎可允許犯這等低級錯誤?!

    齊屹面上沒什麼,暗地裡吃了一驚,心說不好,小丫頭比想像中還難纏,這等細節都注意到。

    「立約人當是四弟,我不好代筆。不過,整封休書有我字跡,他是認得的。至於日期嘛……反正還沒確定,就先留著,到時一起填。」齊屹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

    舒眉哪裡肯依,她早就瞧著不對勁,忙阻止道:「還得他畫押按手印,不如到時讓他重書一份。大哥還是將日期填上,就以一年為期……」

    「不成,一年哪裡夠?起碼得三年,你以為高家好惹的?」

    「那就兩年!青春有限,大哥不會忍心讓舒兒賠掉一生吧?!表姐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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