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宗我部元親眼睛直直的盯住躲在吉田孝賴背後,發出聲音的荒木十一郎。應該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心情,元親也不知道,如果是掩飾自己應該做什麼,如果是答應,那麼家督的威嚴又是如何。「奪去的是我們一族的士氣,我意……」陡然語調,惹得眾人側目。元親張開了嘴巴,但是喉嚨的話語卻是吐不出來,這種情況完全就是如鯁在喉。「全軍全撤,靜待時變。」艱難吐出了話語,目光陰冷的掃了過去。
作為家督的命令,這些人只能遵守,紛紛拜倒之後便是告退。等到眾人退去,吉田還是呆然的站在一旁。元親把手舉到了頭頂,然後重重的錘在地上。這個動作如果敲打在了吉田的心門之上,吉田孝賴準備張口卻是給「你也下去。」這麼一句堵了回去。聲音之中帶著些許無奈與憤恨。
吉田孝賴緩緩從跪坐爬了起來,緩步著走了出去。「咕咚」只是聽得身後作響,長宗我部元親從上位之上滾了下來,面色鐵青,雙眼緊閉。「快,快傳醫官。」吉田連忙扶起了元親,大聲嘶喊了起來,軍營之中便是激起了一片嘈雜。
「滴答。」雨點掉在了木板之上,發出了清晰的聲響。久病的義氏總算是重傷痊癒,如今站在天守之上透著空氣。身後則是在忙碌的德本醫生,正在用著藥杵搗著今日換的新藥。「春雨貴如油,想必金秋定是一個豐年。」咕咚,咕咚的聲音徘徊在室內,永田德本頗有感慨的說道。
把手伸了出去,眼睛直直的盯住了下面的花樹。「是啊,想必櫻花也會隨之開放。」哀歎之聲,眼神之中露出淡淡的哀愁,悠長的目光凝視著天際,如同一顆滄桑百年的樺木。腳下沒了浮誇的感覺,身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之中,義氏轉身走了下去。「殿下不可淋雨啊。」德本只是提醒了一聲,便是繼續鼓搗了自己東西。室內用著檀木熏香,鼻息之中皆是淡雅的氣味,讓人凝下了心來。「又在想鏡姐姐?」櫻子從身後抱住了在台階之上發呆的義氏,這種感覺給了櫻子非常大的安全感。義氏沒有做聲,只是轉過了身去,回身抱住了櫻子。把頭緊緊埋入了櫻子漆黑中帶著芬芳的秀髮。櫻子臉上出現了幾許酡紅,此刻僅是小女兒姿態。「殿下。」櫻子的芬芳從義氏的耳邊劃過,落到了鼻尖。
「什麼事情?」義氏繼續閉著眼睛,用力的吸吮著這短暫的芬芳和這旖ni的氣息。
「本以為殿下一生活馬背上,卻發現殿下有時也在夢中。」兩人抱的更緊了起來。
「咳咳。」樓梯之下傳來了幾聲咳嗽之聲,這裡是上天守的必經之地,兩人的旖ni倒是阻礙了城中侍女的動作,而出聲的則是在下面一臉泰然的竹中重治,這位雙手放在後面,後面則是拿著一卷絹布書信,目光得意的看著上面,頗有一些『棒打鴛鴦』的感覺。對此這位倒是樂此不疲,至少從表面看來是興趣盎然。
「殿下好性質,大病初癒就是這般。」見到義氏與櫻子分了開來,竹中才緩步踏上了台階。依舊是那身青布吳服,上面雋秀著幾隻清脆的嫩竹。
櫻子羞紅,只是在義氏耳旁留了一句「我去看看雪千代。」便是匆忙的走下了樓梯。
義氏狠狠的瞪上一眼,顯然是責怪這位破壞了自己的好事。兩人緩步走上了閣樓,席地而坐起來。侍從慌忙的收拾起了地板上的狼藉,端上了兩盞茶水。「說,有什麼事情?」
「這個是給殿下的。」竹中把手中的書信交給了義氏,其實他已經看過,上面匯報的便是四國的事情。而長宗我部元親受到刺激,急火攻心昏了過去,贊岐,阿波經過新宮與三好家攻克已經全數收回。「嗯,這個算是好事情。」義氏輕輕的把手上的絹帛信紙放在了一旁,舉起了茶盞舔上一口。
「現在新宮等人已經在邊境停軍,等待著殿下接下來的安排。」
「這樣是麼,那麼就撤軍回來,四國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決定。我只是援軍,而不是侵略軍。」
「知道,我這就回函。」竹中點了點頭,準備站起身來。
義氏把頭抬到了最高,直直的望著天花板。「還有別的麼?」
「近幾日,您的姐夫可能有事求你。」竹中淡然到了一聲便是快步走了下去,絲毫沒有一點君臣的覺悟。
「這傢伙。」義氏搖了搖頭,訕笑看著這位走下去的背影。「越前麼,會有什麼事情呢?」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四**營之中
「新宮大人,您若是出兵,定是可以剿滅長宗我部亂黨,還四國一片朗朗晴天。」還未走入室內便是傳來幾聲聒噪。發出者自然是身為三好家的使者,中川清秀。幾日來,新宮所率領的部眾給了三好家深深的印象,這些並不多的士卒完全就是以一當十的傢伙。伙食雖然比起那些下賤的農人好上了一倍,但是戰鬥實力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而這個也是義氏所要做到,讓那些對自己軍隊感到恐懼,不敢與之為敵,即使想變成敵人,也要把自己的能力擴大幾倍。多算則勝,少算則敗,這群三好一族也要好好考慮義氏所能容納的事情。
「中川大人,本陣糧草不足,而且軍械破損厲害,急需從畿內調運,想必三五日之內定是有本家信函,到時候我再與義繼大人詳談。」推脫,話語只是含糊,更顯出了一些不耐煩的語氣。
「本家殿下說了,所有軍械都由我軍供給,糧草也由本家支付,請新宮大人派兵援助本家對於土佐的攻略。」中川從懷中拿出了一份禮單,塞到了新宮的手中。「小小敬意,還望二條先生海涵。」
新宮狠狠的瞪了一眼,接過了遞來的禮單。這個動作使得中川清秀一陣竊喜,正當這位歡喜不已的時候,那份禮單卻是在燭火之下化作一團裊裊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