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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百三十九章天朝困惑 文 / 而山

    商討完軍務方面的事,林逸詢問:「大家還有別的什麼事沒有?如沒有,散會吧!各部速按決議辦事!」

    吳命陵、朱達與周炳坤紛紛起座,王學范阻止,急道:「大家請再稍待一會兒!」又轉對林逸:「林主席!還有一個問題,需向您請示!」

    林逸問:「什麼問題?」

    王學范道:「經過上次旁聽人民根據地政治代表團與四國政治代表團的談判,許多清廷俘將思想震動很大,他們願意加入人民軍,你看這事怎麼吧?」

    林逸想了想,道:「先讓他們勞動改造完畢後,放他們回家去吧!」

    王學范遲疑一會兒,道:「這是否太可惜了?畢竟他們裡面也有一些人是有真才識學的!比如程啟龍!」人民軍許多將領對程啟龍在全面進攻的初期階段,在梧州地區打得人民軍第17師無還手之力,印象深刻。

    「這事你們看著辦吧!年輕的還可改造的清軍俘將可以擇優選入人民軍中,而像程啟龍等人,年紀已大,又確有才能的人,你們可以考慮成立一個在總參謀部領導下的軍事戰略顧問機構,把那些年紀大的有才能的將領不管是降將俘將或是人民軍中的退役將領都可選擇性的歸於其中,由總參謀部頒發聘書,以示資格榮耀!這個戰略機構應屬顧問性質,他們可向總參謀部寫出戰略分析報告及提出戰略實施方案,但不對其所寫報告及所提方案負責;它應不同於總參謀部部門編制機構——戰略研究中心!」林逸建議。

    吳命陵很贊同,王學范也覺此建議甚好。依據這一原則,總參謀部把這個軍事戰略顧問機構命名為——臨翼研究中心,「臨翼」取自於「林逸」之諧音。後來,人民根據地政務院同樣依據這一原則,也成立了這麼一個國策顧問機構,收羅的則是政治與政務方面的人才,其名為——益林研究中心,「益林」取自於「林逸」諧音之倒讀。

    又是一季春來臨,公元1858年歲末,北國風雪交加,野外的白楊樹凍得吱吱直叫,來自西伯利亞的勁風一個勁的呼呼作響,房簷上的雪粉不斷被風捲落下來,然後順著白皚皚的籬笆,圍繞一個個新的雪堆,飄來舞去。

    胡野林的人民軍第一集團軍的第二軍與第三軍在陝西南部擊潰由清廷陝甘總督林揚祖統領的陝西清軍後,他們輕鬆佔領了陝西省首府——西安城。正待胡野林準備繼續向北挺進之時,接到人民軍總參謀部令其暫停北上,原地待命的命令,可這一待命,一待便是三月,現已至年關了。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裡,第一集團軍除了派出小股部隊參與剿匪之外,便是盡搞些打土豪分田地的事,下面的戰士們無仗可打,窩在帳營裡,都快憋出病來了。要不是嚴冬的大雪給這些少見風雪的南方兵帶來了一些新奇與樂趣,還不知他們會閒憋成什麼樣子呢!

    楊元典的人民軍第一軍解放四川省的雜谷廳與松藩廳後,進入了甘肅南部,由於他們的存在,在陝西的人民軍的左翼安全無憂矣!而同期任新的第四軍解放川西地區後,隨即進入青海。在第一軍與第四軍正準備做大動作之時,他們同樣接到「停止前進,原地待命」的命令,只是這命令卻是由第一集團軍司令部發出。雖然第一軍與第四軍接令後沒有再做任何的軍事動作,但他們卻如兩隻餓狼,虎視眈眈地盯著兩塊肥肉——西寧與蘭州,這已足夠令兩城的清軍寢食不安了。第一軍盯著的是蘭州城,而第四軍瞧上的是西寧城。

    第一集團軍的右翼是魯萬常的第三集團軍,自從魯萬常親率第九軍進入中原地區後,他一直為兵力不足而苦惱,好幾次他都可渡過黃河,進入山西地境,卻都因憂心於己方的後勤補給而放棄了。在他好不容易盼來自己望眼欲穿的第十二軍的到來,正準備大幹一場,直取清廷心臟——北京城之時,卻又接到與胡野林一樣的軍令:年關之內停止一切軍事行動,鞏固好已佔領土!

    第三集團軍的戰線拉得最長,從北部的河南省一直向南拉下,穿過湖北省與湖南省,直至廣東邊界,又折向東,達江西西部邊界,延綿千里,像一個英文大寫「l」型,他們是人民根據地東面的安全柵欄。

    在東南部,古華的人民軍第二集團軍的第五軍與第八軍出廣東北上後,第五軍在江西南部與清軍發生一些小規模戰鬥後,為避免與太平軍石達開部的接觸,折向東進,進入福建省後,漸向第八軍靠攏。在福建省,第五軍與第八軍一左一右相距五十里並頭北上,花費三個月的時間,佔下福建省大部,並因進軍緩慢,他們對新解放區投入大量精力,努力夯實人民基層政權基礎。因此,福建解放區在所有新解放區中,成了治安搞得最好的解放區。

    如果不是人民軍總參謀部命令古華部禁止與太平軍發生接觸,古華在1859年新年到來之際,即可揮師北上進入浙江省。現在福建省已無任何清軍存在,卻有人民軍與太平軍在福寧府與建寧府一帶對峙,這是人民軍與太平軍起事近十年以來第一次直接軍事對峙。

    太平天國首都——天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人們洋溢著歡慶的喜悅,太平軍近幾年來少有的軍事勝利,又令天朝臣民們對天朝燃起了新的希望。與街上喜慶的氣氛相比,在宏偉龐大東王府的議事大廳裡,卻是落針有聲,雖然裡面坐著兩排太平軍的重要將領,但他們都嚴肅著臉,靜靜等待軍事會議的開始。

    太平天國目前的政治形勢與清廷何其相似?天朝的權力中心不是在天王府,而是在東王府;天王洪秀全像咸豐皇帝一樣沉迷於酒色,過著醉生夢死的奢靡生活,東王楊秀清是實際的掌權人;他們所實行的制度又都類似於西洋君主國家的內閣制,但非民選;兩者都在積極推進政治改革,推行洋務運動,只是在此非常時期方想到改革,是否為時已晚矣?

    議事大廳裡已坐著陳玉成、李秀成、李世賢、楊輔清、林紹璋等將領,軍方巨頭翼王石達開還未到,大家都在耐心地等待。外面響起重重的腳步聲,東王楊秀清站起迎上前,其它將領跟著站起,只見石達開威武地大步走進,稍立定向東王楊秀清行李後,再向眾將領點頭示意。

    楊秀清雖與石達開有隙嫌,但他很欽佩石達開,石達開亦對楊秀清敬重有加。因此,兩人雖各有勢力,但卻惺惺相惜,他們即相互制肘,又相互協作,和平時期制約多,而非常時期則協作多,這也是天王洪秀全願意把權力下放,也不得不下放的主要原因。

    「翼王!對不起了,這軍事會議本應由你翼王召集,在你翼王府召開才對,我卻越權代你做主了!」楊秀清真誠抱歉。

    石達開豁達,爽朗笑道:「東王千歲說笑了,東王乃天朝責任宰相,召集召開軍事會議有何越權之有?何況這又不是純粹的軍事作戰會議,而是軍事戰略會議,關乎天朝政治命運的大事,豈是我小小翼王府做得了主的?」

    楊秀清拉著石達開坐下,狀似親密無間樣。自兩人合作成功逼迫天王洪秀全削權、推行改革後,兩人關係有所改善,他們作為有戰略眼光的政治家,深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與「覆巢無完卵」的道理。正是他們兩大勢力的精誠合作,加上洪秀全一系的全力支持,太平天國才在「天京事件」後,重振雄風,又創出了嶄新局面。

    待石達開在右邊首位坐下,楊秀清沉落臉色,輕歎一聲:「本以為清廷江北江南兩大營被擊破,天朝危機已除,我太平軍當可乘勝追擊,擴大我天朝的勢力範圍,唉!誰知清軍僵而不死,其江南湘軍與江北淮軍厲害,不僅有效地抑住了我太平軍的兩路進軍,而且又重在江北與江南組建新大營,鎖我咽喉!更要命的是,西南人民軍已兵臨城下,他們可不同於清廷各式軍隊啊!他們是毒蛇猛獸,他們不僅戰力非凡,而且極會蠱惑人心,我天朝現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危機!」

    石達開同樣憂心忡忡,雖現在還未有太平軍與人民軍交戰的消息傳來,但一支從未臣服過的軍事力量出現在身旁,儘管其曾表示過友好,任誰心裡還是不會感到舒服,任誰也會對其提防提防的啊!

    石達開不明白了,在太平軍轟轟烈烈運動之時,這支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人民軍還只是很不起眼的小弟弟——它只是中國幾十支農民起義軍中的一支,並不足以引起太平軍的任何重視。之後,天朝向所有的起義軍發出合作意向,各起義軍紛紛歸順,願意接受天朝的封賜,獨獨只有這支西南邊陲的小小人民軍表面上與天朝講友誼講合作,卻從未真正地表示過臣服。他們不僅怠慢天朝欽差大臣,不接受天朝的分封分賜,還與天朝進行或明或暗地鬥爭,在多次隱蔽戰線鬥爭中,太平軍居然屢處下風,真是不可思議啊!

    更不可思議的是小小的人民軍在不斷地發展壯大,所謂的根據地面積曾一度超過天朝,他們不僅滅清軍如玩兒戲,而且對戰船堅炮利的西夷蠻族也是手到擒來,這都是了不得的事情啊!今年在年中還聽說人民軍被聯軍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可到了年尾,人民軍乾坤大逆轉,不僅打得聯軍落花流水,迫使其屈辱地簽字投降,而且還開始展開大反攻,僅三個月時間不到,便佔下了四個省還要多,這不得不令人匪夷所思,不得不令人羨慕啊!

    「翼王!翼王!」楊秀清連叫幾聲。

    陷入沉思中的石達開恍過神來,不知所云問:「什麼?」

    「翼王對當前局勢有何看法?對人民軍的存在有何高見?」楊秀清注視石達開,求教地詢問。他注意到剛石達開走神了,這是極為少見的現象。

    石達開明白過來,他一時尚未理情頭緒,把問題踢到下面,開口道:「各位將軍有何高見?不妨先說一說!」

    楊秀清又把目光移向下面濟濟一堂的將領們,他對天朝的武官們還是滿意的,他特別欣賞年青的陳玉成與李秀成,兩人軍事才能傑出,協助他與石達開大破清軍固若金湯的江北與江南大營,立下赫赫之功。此時的陳玉成僅21歲,而李秀成也不過35歲。

    陳玉成敢於直抒意見,憂慮道:「屬下認為天朝現在的形勢比任何時候都要嚴峻!」他的觀點與東王楊秀清、翼王石達開的一樣。

    李世賢不以為然,他統兵於福建前線,與人民軍正面對峙的太平軍就是他的部隊,他並沒有覺得人民軍有什麼可怕,還不是兩個眼一張嘴?如果不是因為我的部隊在福建北部猛烈進攻清軍,人民軍豈可那麼容易佔領大半福建省?對此他還耿耿於懷,認為人民軍不勞而獲,搶佔了他的勝利果實呢!他不敢直駁楊秀清與石達開的意見,對於陳玉成,他就沒那麼多顧慮了,自以為是地說:「陳將軍未免危言聳聽了吧!想我太平軍新破清軍兩大營,正是兵強馬壯、士氣高漲之時,目前聯軍部隊大部已退出,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也已北調,我太平軍不是正好可以順勢擴大天朝版圖嗎?」

    陳玉成輕瞟一眼李世賢,反問:「聯軍走了,現在不是來了個人民軍嗎?李將軍的部隊不是正與人民軍對峙嗎?將軍應比我們大家更清楚此事!」

    「不錯!真是我的部隊與人民軍在福建一線對峙,因此我才會比大家有著更深的體會,人民軍沒什麼可怕,他們只是善於把握時機而已,如果硬要說人民軍有多厲害的話,他們的戰力充其量也只是與聯軍相當。偵察探之,人民軍與聯軍的裝備並無二致,不可一世的聯軍洋槍部隊不也被我太平軍打得落花流水的嗎?那與聯軍差不多的人民軍又有何懼之有?何況,目前與我太平軍對峙的人民軍僅限於福建一地,且人數不過五萬人,這一點點兵怎可與我太平軍上百萬的軍隊相抗衡?僅是我的部隊便可應對他們的了!」李世賢自信道。他的部隊置於福建一帶,大帥營設於武夷山,人數多達三十萬之眾,擔負著太平天國南面安危之責。

    「不然!能打敗幾十萬聯軍與清軍的人民軍豈可小覷?」李秀成不同意李世賢的觀點,雖然兩人是堂兄弟,但在表述各自軍事觀點時,並無父子兄弟之分。

    李世賢對堂兄更隨便了,他毫不留情面地說:「人民軍打敗的幾十萬進剿之軍算什麼?也就聯軍的戰鬥力尚可,而那些只會吃喝嫖賭,弱不禁風的八旗兵及綠營民團算什麼?不見聯軍一撤,幾十萬清軍丟盔棄甲、丟城失地如喪家之犬四處逃竄了嗎?清軍各式軍隊裡,最有戰鬥力的當屬湘軍、淮軍及蒙古騎兵,如果人民軍對陣的是這些清軍部隊,會有那麼容易打勝仗嗎?因此,我們不要把人民軍想得那麼可怕!」

    楊秀清蹙眉,軍隊這種自以為是,盲目樂觀之氣不可長,不能正確地認識敵我之間的實力對比,是要吃大虧的。當然,總是悲觀失望,自輕自賤也不行。「翼王!軍部對人民軍的戰力評估到底如何?」他打斷下面將領的爭議。

    石達開揚揚眉道:「人民軍的戰力正如李世賢將軍所說,應與聯軍相當,他們能在西南戰場打敗數倍於己的進剿軍的進攻,主要是因為他們充分利用了天時與地勢的優勢,這不足為奇!」

    「那麼太平軍與人民軍的軍力對比如何?」楊秀清繼續問。

    「一萬人民軍應可抵三萬太平軍!」石達開想了想道,這是他自己的評估。

    楊秀清望向其它將領,李世賢不同意道:「稟東王千歲!臣下認為一萬人民軍最多抵太平軍一萬五千人!」

    陳玉成接著反對:「一萬人民軍至少可當太平軍五萬餘人!」

    下面的將領各抒己見,又爭論了起來。楊秀清擺擺手,大聲阻止:「各位將領!雖然大家的意見不一致,但不管怎麼說,大家認為相同數量的人民軍比太平軍強都是承認的了。西洋火器厲害,人民軍裝備有大量火器,可能是大家認為人民軍比太平軍強的主要原因,如果太平軍裝備與人民軍一樣的火器,想來應與人民軍的戰力一樣了吧!這方面好解決,我會令干王洪仁軒提取庫銀大量購買西洋火器以彌補我太平軍與人民軍的差距。」

    他停頓一會兒,平掃大家一眼,接著道:「目前就是我太平軍沒有多少火器,也不用過於擔心,不說現在人民軍與我太平軍對峙的部隊僅只五萬而已,便是所有的人民軍全來,又有何懼?軍部兵力統計,我太平軍兵力總人數多達一百五十萬之眾,而人民軍三個集團及其它雜亂部隊,兵力總人數最多不過四十萬,我等何需妄自菲薄?」

    大多數將領頻頻點頭,而翼王石達開皺著濃眉,最憂慮的當數陳玉成了,李秀成也是心事重重樣。

    「鑒於我們對人民軍戰力的不瞭解,我建議翼王府加強對人民軍的研究,務必在一個月之內拿出詳細評估報告來!」楊秀清看著石達開。

    石達開接著楊秀清的話,馬上提出一個大膽的想法:「東王千歲!我們是否可試探性地與人民軍打一仗,以探實他們的真正戰鬥力?」

    楊秀清想都未想,立刻否定:「不可!目前我太平軍與人民軍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和平勢態,兩軍相遇均主動退避三舍,如我軍首先打破這種不成文的規矩,恐引起人民軍的激烈反應,致事情變得不可收拾!畢竟以前,我們兩軍還屬戰略合作夥伴嘛!而且現在我天朝也不宜再樹強敵!」

    陳玉成與李秀成聽到翼王石達開的建議亦是大驚失色,老虎屁股怎能隨便摸的?

    李世賢卻大聲贊同:「翼王千歲的建議依屬下之意,可行!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如今我太平軍對人民軍所知甚少,怎能調兵遣將以應敵?」

    石達開寬慰楊秀清:「東王千歲不必多慮!本王只是建議試探性地打一仗,並不是真要與人民軍開戰。我們可造成某種誤會而與人民軍發生交火,事後我們再登門道歉,令人民軍無話可說!」

    楊秀清想想此計未尚不可行,這樣既可探知人民軍的戰力,又可探知人民軍的政治態度,也可探知人民軍對太平軍的容忍底線。他鄭重叮囑:「此事千萬小心,注意把握分寸,絕不可將事鬧大,翼王需親自過問此事!」

    石達開點頭,轉對李世賢道:「具體計劃由李世賢將軍負責實施,衝突的規模控制在五千人之內!」

    「在戰略方面,面對人民軍的步步逼近,全面開花,而我太平軍則無力擴大勢力範圍的局面,大家覺得我天朝應以何種戰略應對?」楊秀清轉至另一議題。

    「以前我太平軍的西征與北伐均以失敗而告終,事實說明孤軍深入不可取,而目前的四處出擊,全面進攻,收效又甚微,我建議我天朝應學習西南人民根據地的做法,先穩固的建立一塊根據地後,再圖其它。就目前我天朝的具體情況而言,則需把各塊勢力範圍連成一片,形成有效的整體,統一併通暢天朝所有的軍令與政令後,我太平軍製出完整計劃,選擇好重點突破方向與重點防禦方向,再開拓我天朝的新局面。」石達開總結以往太平軍的經驗教訓,提出一種全新的戰略思想,顯然這是翼王府準備開始按照自己的思路來統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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