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村。
採石渡口北十五里。
劉家村村長兼族長劉奇雲家地下密室裡。燈火輝煌,十三個戴著面具的青袍人圍著一張圓桌而坐。
密室上首居中的青袍人見都來齊了,環視眾人一眼後,緩緩地說道:「我們兄弟有二十年未曾聚會了,今次傳訊各位,實是有要事相商,在商議要事之前兄弟先清從老四起到十三弟均脫下面具。」語氣不容置疑。
居最未的一位青袍人,在眾人猶疑之中率先脫除面具,其他八個人,吃那上首坐的青袍人厲目一掃,各自顫了一顫,除下了面具。
下令的青袍人見狀,甚為滿意地說道:「很好!老四、老五、老六、老七、老八、老九、老十、十一弟、十二弟、十三弟,你們九個不要怪我厚此薄波,只因江湖大戰在即,而你們功力尚淺,憑已之力,不足以抗衡來日征戰。今日在此,以真面目相見,可以在今後之中有個照應。而昔年老三能夠獨戰你們之中的五人聯手,五千招不敗,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他的面具,大家早已熟識,至於我和老二是何人,你們知道了對你們有害無益。」說及此環顧眾人一眼。
已除去面具的九人聞聽老大如此一說,均深信以為然。都不再做聲,齊齊望向老大。
老大見狀,知他們沒有異議,逐沉聲地說道:「白芒鎮五日之後有場大戰,你們只許在其中搗亂,不得主功攻擊『振遠鏢局』之中的任何人,包括『振遠鏢局』護送的任何人!」言及此,住口不語,觀望眾人反應。
眾人勉強應了聲:「是!」
其中一個頭髮極為光鮮,面色紅潤,朱唇白齒的人站起身來,向老大行了一個禮後,恭聲問道:「老大,江湖中關於『振遠鏢局』此次護鏢的人與物是否確實?」
老大厲目中精光一閃後,威嚴道:「江湖傳言中的美女與珠寶確實無誤,但你們都不得插手。」說到這裡,見老五心尤未甘地站著,哪還不知他的心思?略為不滿地暗:「哼!」一聲後,道:「老五,你這個『遁天情蜂』,可是對我下的這道命令有所不滿?」語氣緩而威。
老五「遁天情蜂」聞言渾聲一顫,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小……小弟……不敢!」說完垂下頭,連忙坐下。
老大見狀,鄙夷地罵出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罵完,心中覺得有必要向眾人說明其中原故,逐詢問眾人道:「三十年前就名震江湖的『白髮妖魔』,想心你們都有所聞吧?」說到這裡,見眾人默然,知他們其中大多數人都知道「白髮妖魔」,而且都能和他一較高低。心中極為不快:自己此刻把「白髮妖魔」提出來,絕非沒有緣故。而他們中間竟沒有一個人面上露出猜想與欲聽到下文的神色,顯見他們真是愚不可及。偏頭望向老二老三,老四,看見他們三人都以鼓勵的目光望向自己,心中的不快稍減些許,在和其他除去面具的九人相比之下,益發襯出其他九人笨拙,逐提高聲音對眾人道:「此次『振遠鏢局』護送的人只不過是七個人,其中唯一的一個男人,就是『白髮妖魔』的師叔『出塵子』劉再桂。」說到這裡,見眾人神色稍有震動,知他們泰半僅因為劉再桂是「白髮妖魔」的師叔,肯定不知劉再桂的身手究竟如何,略思索了一下後接著道:「劉再桂的武功之高,絕對可以在江湖上排名前三十位,就拿我們老四作比較,如果在公平情況下,老四稍遜半籌。」說到這裡,望著老四道:「四弟,你以為我的判斷是否正確?」
老四聞言,連忙答道:「大哥高看小弟了。」言下之意,大有自己的武功不及劉再桂的武功高之感。
九人聞言,神情均是一變,不約而同地定睛望向老大,靜候他的下文。
老大見狀,心中暗罵道:「不見棺材不掉淚和蠢材!」逐沉聲道:「區區一個劉再桂當然不在咱們『武林十三凶』的話下,但他的背後勢力極為強硬,強硬到絕非我們江湖人物所能抗衡的地步。」說到這裡,喝了一口茶,清了一下嗓子後接著說道:「劉再桂出師後並未行道江湖,而是淨身作了太監,曾為當今皇上伴讀,現為大內侍都統,是當今皇上身邊影子太監之一,而今,他卻是『振遠鏢局』的護送的主兒的一個奴才。」說到這裡,故意停頓,住口不說下去。
眾人聞言,均面呈駭異之色,暗呼:難怪大哥不要我等招惹『振遠鏢局』護送的的人兒,感情他們來頭之大,絕非自己可以想像得到的,均信服地望向老大。
老大見狀,甚為得意,然後面色一整,厲聲向眾人道:「於今尾隨『振遠鏢局』一行的江湖人士,均不知該鏢局是護送當今太后鎮江府歸寧省親。」說到這裡見老五一付還不死心的神色,補充道:「是護送當今太后與公主到鎮江,而江湖中傳言的美女就是當今公主,如果我猜測不錯的話,在座的沒有幾個人的武功可以勝她。」說及此,見眾人都在極力掩飾著他們自己不信的神色,裝出一付深信的模樣,心中又是暗罵一聲:「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蠢材!」強捺住不悅的心思沉聲道:「她的武功高低就是連老夫也高深莫測,去年年尾,大年三十,『渾天教』第五教主,昔年『五行尊者』的第五個兒子陳天明,就死在她手裡,你們之中如有認為高出陳天明的武功二到三倍的,去送死亦無妨。」說到這裡,心思一轉,道:「如若那七人之中有人向你們出手,可以和她們交手,而且可以聯手回攻,只是必須牢記我的告誡,如被擒住,就務必自求速死。」說到這裡,壓低聲音道:「我運用了一些手段,設了一個殺局,到時,你們可以除去一些眼中釘的人物,讓你們過上一番殺人的癮!名位切記,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振遠鏢局』護送的是皇太后,否則就不要怪我不念結義之情!」說到裡,語氣變得極為陰森。
眾人聞言,轟然應:「是!」一想到五日後的一仗是「十三凶」結義以來,首次連手作戰,神情都變得極為興奮,互相小聲交頭接耳。
老大止住眾人的混亂後,沉聲道:「十三弟,老二,老三,老四留下,其他兄弟火速前往白芒鎮,去那兒見機行事。」
其他人聞聽老大如此指派,紛紛施禮告別。
老大待眾人走淨,厲聲對十三弟喝道:「十三弟,你可知罪?」
勾長明,不,不!現在應稱他為吳鎮湖,只因他把面具揭開,露出了吳鎮湖的本來面目。
吳鎮湖聞言,渾聲一顫,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只因自己不知罪在何處,認罪不是,不認罪也不是,急切之下亦沒有好的回應之詞,只好結巴以對。
「吳鎮湖,你策劃了一出假冒皇榜上征招的少年人一案,有先手,卻沒有後手,也不知會我們兄弟一聲,你那侄兒已在京城被人擄去,失蹤了,平白損失了一個大好的機緣,如若我們能夠得到官家支持,一統江湖,將是指可待,可如今……」語氣中滿是痛惜與悔恨之色。
吳鎮湖知得老大是在為這件事情發怒,駭異至極,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假冒計劃,竟能被他偵知,為老大的幾乎無所不能而驚懼萬分。
老大看了看他駭極的熊樣,按住心中的不快,沉聲對他說:「白芒鎮上的事情了結之後,老四將會協助你尋回你那寶貝侄兒,好好調教於他,看看日後能否重新啟用。對於擄人的幫派,也一定要弄明其中的原因,必要時,要全力摧毀他們。」說到這裡,看了老四一眼後接著道:「你們都知道了嗎?」
老四察言辨色之下連忙應:「是!」
老大見狀,對他們二人道:「從今天開始,你們二人聯手共進。白芒鎮上事宜准許你們便宜行事,參不參加這場大劫,悉聽尊便,你們都出去行事吧。」
吳鎮湖與老四聞言連忙上前和大哥二哥施禮告別,急急地步出了密室。
老三待他們二人一走,就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對老大傳音道:「現在的白芒鎮,可以說是風雲聚會了。我們真的要放過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我們是否可以……」說完,做了「砍人」的手勢。
老大聽老三的傳音之後,沉吟了一會兒,才極為慎重地道:「賢弟千萬別輕舉妄動,陳天明是什麼貨色,你我都知,竟三言二語被人逼死……」接著把京城大年三十在「四海客棧」發生的逼死陳天明的過程說細述了一遍。
老二待老三說完後,略有些遲疑地傳音給老大與老三道:「於今,『天龍鏢局』招了幾名夥計、鏢師,其中一個是昔年臭名遠揚的『地煞掌』吳梓昆,和一位極似皇榜上征招的少年。本來,我有極好的身份探明他們投身鏢局的原因,和那個少年的底細。但是,在他們入鏢局後,突然被『天龍鏢局』東主的父親亦就是當朝的國舅召去吳府。事後傳下話來,被吳自然這個老匹夫聘為『天龍鏢局』的客卿兼吳府護院。那個老東西真是不識趣,攪亂了我長達十年的佈局,如若不是顧忌他的身份……」說到這裡,做了個「砍」的手勢。略停頓了一下接著道:「至於那個老東西所聘的幾名夥計、鏢師,我橫看豎看都看不上眼。如果不是顧忌他們之中的那個少年……」說到這裡,略停頓了一下接著道:「江湖上的一些傳聞,他們之中的那個少年可能是九品堂的主人,早就把他們……」說及此,又做了「砍」的手勢。
老三、老大對老二所提供的這個消息感到極為震驚!
老大小心地環顧密室一周,並運功查探,良久,確證四周沒有其他人後,用慎重的語氣對老三傳音道:「你當前要務是繼續扮好你的身份,據可靠消息,去年年未,吳老匹夫家中到了一群新客,其中有人攜帶有一個武林異寶,要盡一切手段探明該寶物是個什麼東西,必要時,甚至可以暴露你的身份,白芒鎮的事,你不必參與,務必從明天起十三日內查出那寶物形狀,式樣。否則,太后一到,你或可能有生命危險,據我所知,太后若是沉竹令主,天下能夠勝她者絕不可能超過十個人,你好自為之吧。」說完揮手示意他退出。
老三聞聽大哥警語後,邊施禮告退,邊提醒自己暗自提防在心,時刻保持遠走高飛的警覺性,日後終因他這份警覺性,逃過了一場死劫,這是後語,表過不提。
老二待老三走後,脫下面具,恭聲對老大道:「關於『天龍鏢局』的事務,就請您放心了,我羅……」發現自己現在不是用傳音功夫與老大交談,警覺到自己失語,略有恐懼地望了老大一眼,見他沒有責怪之意,逐放下驚恐之心,改用傳音功夫續道:「我羅必成一定不負老大厚望。」老大怒意一閃,揮手退了他。
老大見他們都走光了,一個人靜坐在密室中,把將要實施的計劃詳細地推敲了一遍,把各種或可能出現的變數都作了預測,確定萬無一失之後,才施施然離開——帶著一個極其惡毒的陰謀詭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