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郭詳明見雨水過後,水位下降,堤岸加固已備,遂開會嘉獎嘉獎有功人員。陶越霞本欲要為李曼兒請功,因李曼兒謝絕,遂不再報。又因兩個行政中心投入使用,郭詳明少不了用一番功夫,使運行順暢,又趕著春節臨近,一一佈置節前事宜。這天,正在會議室同趙振先聽取陶越霞、謝景平匯報案情,原來是,近一段時間,屢有西城獵戶無故失蹤,多處找尋,未有結果。
陶越霞道:「中州城西,過了白龍河,名為棲鳳坡,過了棲鳳坡就是棋盤領。這些地方林密人稀,路道交錯,又不知其中虛實,若派人前往搜林,又恐再徒增傷亡,所以一直猶豫不決。」郭詳明尚未言,趙振先道:「以我看,不妨將此事報到省裡,請地方部隊協助。可派直升機先行前往查看。若果真有情況,可出動特種部隊,由警察局協助,連夜突擊搜捕。」郭詳明道:「此事尚無眉目,還需仔細商議。」
陶越霞又道:「我倒有一個人選,又怕出意外,還在猶豫中。」郭詳明知是指李曼兒,也不搭言。謝景平又將往日案情進展匯報了一遍。等散了會,陶越霞聞知李曼兒在警察局,忙趕了回去,問了情況,便將李曼兒叫到一旁道:「小曼姑娘,那個木姑娘你可熟悉?」李曼兒道:「見過幾次。她是南洋華僑,平時愛獨來獨往,來往也不多。」陶越霞笑道:「她這鞭子也下的夠重的,若再重點,我可就沒法交差了。」即送了李曼兒回去。
郭詳明得知情況,又因多天未見李曼兒,下午開了會,便約著一同吃晚飯。李曼兒如約而至,郭詳明笑道:「我才領了工資,大方請一頓,是不是叫上石正,也順便給他解解讒那?」李曼兒笑道:「郭市長不會也學喬老爺,要亂點鴛鴦譜吧?」郭詳明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多心。」李曼兒笑道:「郭市長明明知道,若是有心,我打個電話叫他過來。他若來了,郭市長怕是請不成客了。」說著話,李曼兒提出先去喝咖啡,郭詳明欣然同意。
喝了杯咖啡,李曼兒借淨手的空給錢由基去了個電話,叫他如此如此即可。錢由基聽了大喜,叫王二萬道:「你嫂子無私也。」將桌上的報紙一看,正登著一篇有關田文豹的文章,即傳下令去,即刻打聽田文豹的去處。稍時報來,田文豹已往藍月亮歌舞廳去了,錢由基即傳給了李曼兒。
李曼兒和郭詳明一同用過點心,就提議到藍月亮歌舞廳聽丁香唱歌,郭詳明也欣然同意。二人才下了車,田文豹卻從歌舞廳裡出來,右旁一位女子,打扮甚是妖嫵,挽著田文豹的胳膊。左邊卻是丁香,下身著一件直角褲,上身穿一件細絨大衣,配著鮮花。丁香認得李曼兒,見了猶不好意思,上前笑道:「李姑娘怎麼有空過來?」李曼兒笑道:「陪著郭老闆來聽歌。」才想介紹郭詳明,一扭身,郭詳明卻不見了。
田文豹見李曼兒容貌出眾,打扮平常,不過是夾克牛仔褲,旁路停著寶馬,也猜出是李曼兒,笑道:「小曼,還記得田叔叔嗎?」李曼兒一笑,回道:「田叔好,我多年在外地上學,不敢認了。」田文豹見李曼兒說話,帶著三分學生氣,更是話不絕口,笑道:「你小時候,那時不過三個月大。你媽黃婉玲抱著你,租了我家老院子住。我那時也正年青,也是特別喜孩子,下了班必定要抱抱你,親兩口。」丁香見李曼兒臉色尷尬,忙推了田文豹上車。這時,郭詳明才轉了出來。李曼兒介紹過,丁香讓到大廳,上了兩杯好茶,又唱了兩歌。
郭詳明笑問李曼兒道:「你小時候也出來租房子住嗎?」李曼兒道:「我也記不清了。聽說是我媽和我外公鬧矛盾,帶著我搬出去住過一陣子。」郭詳明又問道:「你小時候媽媽好打你嗎?」李曼兒笑道:「我自小膽小,不算淘氣,我媽有時訓幾句,打幾巴掌。我爸爸從沒打過我。」郭詳明點點頭。李曼兒笑道:「我爸爸,郭市長也識得吧?」郭詳明含含糊糊點點頭。
李曼兒道:「小時候的事大多都忘了,只記得我爸爸說過一句話,我終生也忘不了。他說:他一輩子從沒有過光彩臉面的事,從來都是叫人看不起,只有你,才叫他覺得光彩、有面子。」郭詳明聽了默默不語。張光北卻來急電話,報道:「第一醫院主樓生大火,情況十分危急,陶局長已親自代隊過去。」郭詳明聽了,急叫李曼兒上車,趕往第一醫院。
到了第一醫院門口,見警車、消防車響成一片。主樓之中,烈焰升騰,濃煙滾滾,一步之外,不辯東西。郭詳明見張光北過來,問道:「裡面人員情況如何?」張光北道:「十點鐘,三樓起的火。因火情突然,火勢又大,好多人沒出來。陶局長都叫往天台上暫躲,樓層太高,看直升機能不能降下去救人。」郭詳明見人來人往吵雜,下意認拉住李曼兒的手往裡走,到陶越霞身旁站住。
陶越霞到了現場,一面疏散人眾,一面組織警察,準備強入大樓。約有十名警察,頭帶鋼盔,臉負面罩,週身淋水。陶越霞高聲道:「從正門強入大樓後,要協助醫護人員將人員撤至天台,如有可能,將十二樓所有易燃物口拋至樓下,斷絕火路。」此時,大火漸漸蔓延到八樓。
十餘名警察吶喊一聲,從正門強衝進去,怎奈火勢太大,未進二樓,燒傷兩人,不得不退出來。復又重新淋水,披裹棉被,往裡再衝,仍衝不上去。眾人正著急時,卻見十樓窗子被擊碎,數人伏在窗前,欲跳樓逃生。眾人見了,下面大喊,叫往天台暫避。這邊才勸下去,又見六樓窗子大開,濃煙滾滾而出,一物立於窗台之上。李曼兒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石正,週身毛色焦黃,口內涎水直流,懷裡抱著一人。眾人見了,齊叫妖怪。
幾名刑警見了,都撥出槍來。陶越霞道:「且住,看他是救人,還是傷人。四周先圍住了。」李曼兒聽了,暗替石正擔心,掙開郭詳明的手道:「快準備墊子,我去救人。」也到水桶前,舉起來將衣衫淋透,縱身往主樓奔去。李曼兒不敢走大門,藉著下水管,從窗口翻身向上。只是窗子火燙,濃煙四起,沒登兩層,雙目難睜。石正上頭見了,嗷嗷嚎叫不止。
十餘名警察見了,都道:「一個姑娘尚能如何,我們死又何懼。」又衝了進去。李曼兒上了六樓,見石正懷裡抱著的正是王小蘭,忙道:「你可將樓中著火之物,盡拋到樓前花園內,將人群驅散。待火勢稍弱,可離去。否則,性命難保。」見樓下眾人已扯好大布。李曼兒接過王小蘭,見臉色蒼白,不敢稍慢,先將王小蘭平放下去,自己也縱身跳了下去。
眾人接住二人,郭詳明也趕過來,見李曼兒無大礙,即叫將王小蘭轉院。那石正聽了李曼兒之言,揮舞鋼爪,將能折之物,帶著火焰拋了下去。衝至房間,但見是人,拎腿就往布墊子扔。不多時,樓前花園內,儘是烈火熊熊。石正見火勢已弱,警察已上了樓來,急忙避開,下了樓才想出去,又見四周都是人,不敢魯莽,鑽至花園內,顯了木形之身,化成樹木而立。
又約莫兩個小時,大火才熄,66續續將人員撤離主樓。陶越霞即令搜查,搜遍大樓,並不見石正蹤影。陶越霞親自再查,見一樓東牆,有一牆洞,度石正從此而入。李曼兒環視花園之內,見有一樹枯黃,非園中之木,知乃石正所化,即提水澆灌。石正正渴,得水大快。郭詳明因見李曼兒手臂有燙傷,欲請就醫。李曼兒不好推卻,就在樹下低聲道:「明晚十點,棲鳳橋邊見。若能聽見,可點頭。」石正只得把枝頭搖一搖。到醫院就了醫,李曼兒轉回家來。黃婉玲見了,不覺心疼,又是幫著洗澡,又是忙著喂夜宵,照顧了半夜,見李曼兒睡熟了,自己才睡。
第二天一早起來,李曼兒就從早間新聞上得到消息。王小蘭已於頭天夜裡,在醫院去世。畫面上,但見其父母淚水漣漣,失聲痛哭。趙雅蘭也哭的死去活來的。李曼兒在家裡也呆不住,忙起身到小區外,打了電話叫錢由基來接。錢由基見李曼兒受傷,急問道:「可是潘金龍那廝的事?」李曼兒道:「不是,是不小心燙傷的。快去吧。」
二人買了花圈,到了醫院,見沈勤勤、唐聞鶯二人已到了,說起往事,都黯然神傷。稍時,余招招也到。因二人不謀,李曼兒由錢由基陪著,進病房去看王小蘭,見周潔梅守在床邊,趙雅蘭半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語,細一聽,卻是在念叨石正不在。床的四周,佈滿了鮮花,王小蘭靜靜躺在病床之上。李曼兒看了,也不由淚如雨下,出了病房,只躲在無人處落淚。
錢由基見了,忙來安慰。又見李曼兒神色不對,不敢再叫她去殯儀館,勸到江城花園休息。錢由基陪著趙雅蘭幾個,一路護送至殯儀館。沿途兩邊,觀者如潮,歎者如雲,也不細言。
卻說李曼兒,昏昏沉沉睡到下午,不見錢由基回來,一人吃了點飯,暗想道:「當時初見,曾盼你去,今日你去,卻盼你歸。可歎蒼天無眼,人生無常。」想到此,纏綿之意,湧上心頭,千思萬愁,揮之不去。到了夜上,錢由基回來,將一天的事說了一遍。郭詳明又打來電話問傷情。李曼兒只推身子乏,早回家中。到十點,李曼兒悄悄起來,就黃婉玲不注意,打的往棲鳳大橋去見石正。欲知見後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