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二人再約了,李曼兒果然打了辭職報告,眾人晚上齊到酒店送行,也不細言。錢由基為求方便,將金帝雅寫字樓十六層包租下來,又因放心不下,遂抽了秦世寶幾個過去,暫時聽李曼兒調遣。李曼兒因是私人企業,也是格外上心,生恐一事不周,將生意耽誤了。一面著手資料,一面著手規劃著。錢由基也是每天坐陪,天天甚晚才回,雖是悄悄開張,卻暗叫兄弟傳出名堂去。恰巧,這一陣子,黃婉玲也是事多,每晚巨業來車接出去,到深夜才歸,也未留意李曼兒的事情。
進了十二月裡,天氣益冷,但看著樹上的枝葉落盡,滿面的北風漸緊,李曼兒才參加了陳素靜的婚禮回來,又逢著牛千葉的生日。李曼兒本不想去,牛千葉三次來請,也只好答應下來。牛千葉因家裡催督婚事甚緊,四處物色皆無合適的姑娘。到生日時,請了四面八方的朋友,賀禮一概不收,要求卻有一樣,必帶一位未婚姑娘到場。不要說,到晚上,就在伍豪大酒店裡,來者果然盡帶著女伴。
牛千葉大喜,謂錢由基道:「錢哥幫兄弟長長眼,見著合適的千萬不可放過了。」錢由基道:「今晚再無合適的,哥和弟兄們前街後巷給你打問去。」二下即下樓迎接來賓,一一安排到二樓在廳裡坐下。
李曼兒匆匆回到家裡,又見黃婉玲不在,別了王媽出來,走到酒店前,正遇上唐聞鶯,下車笑道:「唐姑娘,這一陣子忙什麼那?」唐聞鶯笑道:「我這陣子正進修課程,很少時間出來。童姑娘那邊你又去了沒有?」李曼兒道:「去了兩次,勸了半天,就是打不起精神來,叫了也不出來。」唐聞鶯道:「我這陣子正好有空,乾脆叫了童姑娘、沈姑娘一起喝茶,順便給她開開心。」
李曼兒想著牛千葉那邊時間還早,遂一口應下,二人到城市花園茶坊裡坐下,打了電話,邀請女伴。沈勤勤一會就到了,童語荷的電話卻沒人接。唐聞鶯道:「想必是心情不好,不來也罷。」三人喝了會子茶,沈勤勤那邊因梁成龍有事,先去了。李曼兒和唐聞鶯步行出了茶坊,遠遠叫立台階上的牛千葉看個正著。牛千葉飛步奔跑過來,笑道:「嫂子,都在裡頭,淨等你一個了。」李曼兒道:「你再叫嫂子,我這轉身就走。」
牛千葉忙改了口,又扭頭看唐聞鶯,見一張粉臉圓圓,兩道峨眉彎彎,一舉一動,落落得體,不覺上了眼,笑道:「也請這位姑娘賞臉光臨。」唐聞鶯禮貌的一笑道:「就差李姑娘一位了,我去了那還有空那。」和李曼兒打聲招呼,告辭而去。牛千葉急問道:「這位姑娘是誰?」李曼兒道:「不敢相告,免生罪孽。」說著,自已進了酒店。
眾人歡歡笑笑,舉杯斗槲間,牛千葉一個心思早跟著唐聞鶯去了。酒宴過後,就扯著錢由基道:「剛剛的和嫂子喝茶的一位姑娘,甚合我意,勞錢哥幫我打問是誰?」錢由基因問李曼兒,李曼兒偏是不說。錢由基就對牛千葉道:「你嫂子沒幾個朋友,常來常往的,不過就那幾個,雖都生的不俗,只是名花皆有主了。這水中花、鏡中月的事,兄弟切不可枉費心思。」牛千葉那肯聽得進去,只道:「任是玉帝老兒的貴妃,我也上天搶了來。」
錢由基素知牛千葉脾氣,也就不勸,只道:「待抽空兒,我再打問。」那知牛千葉上了邪勁,第二天一早,竟直到金帝雅寫字樓裡找李曼兒,追問是誰,李曼兒還是閉口不說。牛千葉無奈,又約錢由基六朝大酒店裡見了,將模樣說了一遍,叫錢由基猜是誰。錢由基本不想參與此事,生恐李曼兒知道了惱他,見牛千葉逼到份子上,只好道:「若說這模樣,**不離十該是唐聞鶯。只是聽說她也正談著,條件還不錯。」牛千葉道:「錢哥說是必是,今天中午見一見去。」拉著錢由基上了車,到園林處外等著。
二人門外等了一上午,唐聞鶯卻因家中有事,未能上班。二人中午到草雞坊,點了大盤辣子雞,要杯白酒對飲。喝著酒,牛千葉出來淨手,卻見外頭潘金龍、孫小武,同著三個進來。潘金龍笑道:「牛哥入股花冠房地產公司,開業時怎麼不招呼一聲?兄弟雖是小本生意,喜禮還是拿得出來的。」牛千葉笑道:「兄弟誤會了。花冠是小龍女李姑娘開的,入股的只有她男友錢由基,我那攤得上份去。人家二人想得開,女的落名,男的掙錢,名利雙收呀。這點,怕是想到潘兄弟前頭去了。」潘金龍道:「牛哥也小看我了,他有妙算,我豈無神機?牛哥若肯相顧,兄弟這裡倒是有紅股一份。」牛千葉笑道:「我已金盆洗手了,不過跟著吃吃喝喝,多了不敢奢望。」低頭笑笑去了。
牛千葉回頭就對錢由基道:「我剛剛見了潘金龍,又撥了撥火。他帶人也進這種草雞店,手頭上寬綽不了。」錢由基道:「他要跟進,無非指望余招招給他貸款去。少了倒好說,幾千萬的資金怕她也沒處弄去。」二人早早吃了飯,前台結帳待走。老闆見是錢由基,拒不收錢,還以好煙相送。錢由基那肯相就,丟下一百塊錢,轉身就走。牛千葉道:「好端端的人情,錢哥何故不收?」錢由基道:「從古到今,我最欠不得人錢。人欠我的倒罷了,我若因錢上欠人一份情,多晚睡不著覺。」約了第二天再去,這才各返單位。
錢由基到了金帝雅寫字樓裡,將老闆不要飯錢的事說一遍。秦世寶笑道:「可見還是行好事的人,受人尊重。毒人湯海龍雖說吃飯也不送錢,前腳走了,背後不定怎麼罵他那。」錢由基笑道:「我聽說現在不親自要飯了,成了丐幫幫主了,手下有一大批打著他的幌子四處要飯的那。小曼,你倒說說,為什麼我們這個地方叫什麼龍的會特別多?」李曼兒笑道:「怕是這地方水多河多之故,山多了虎多,水多了還不龍多。」
秦世寶笑道:「前一陣子,有人還統計過。光是年青一代,這中州有幾分名堂的就有八位。搞武校的潘金龍,開市的梁成龍,要飯的湯海龍,干私企的張子龍,大勞模劉勁龍,百萬站的季雲龍,電台名嘴滿月龍,還有一位,就是跟趙雅蘭配過戲,好演警匪片的展小龍。」錢由基聽了笑道:「眼下才見二龍翻身,若是八龍鬧市,中州還不定鬧成什麼樣了那。」李曼兒笑道:「我們有神箭由基先生,怕什麼八龍鬧市那。」眾人說笑一回,商量會子規劃細節。
到了傍晚時分,李家仁電話來叫錢由基,約著去看裝修效果。錢由基借口先去了,到了漢唐大酒店外,牛千葉、王二萬也都到了。錢由基指指對過道:「這瑞仙閣珠寶飾行什麼時候開業?」李家仁道:「聽說是定在這月十八號上午十點十八分。」錢由基道:「他們老闆可曾見過?」李家仁道:「有天肖市長陪著過來,見了一次,生的奇怪。」錢由基道:「怎麼個奇怪法?」李家仁道:「模樣倒是漂亮,只是修長高大的個子,行路說話帶著娘們樣。這還不算怪,怪就怪在生就一對吊眉狐眼,女人要看一眼,多半叫他勾走一半魂去。」錢由基道:「如此說,生意必定好的不得了。」
眾人進了大廳,白靈迎出來。牛千葉笑道:「越有白領麗人的模樣了。」白靈笑道:「還不是錢哥和牛哥處處照顧。」錢由基見進大廳處設一彎活水,一座漢白玉小橋。裡面則是木雕朱漆,刻鳳攜龍,處處漢風唐韻,心中大喜,連道:「我就是這個意思。」白靈笑道:「按著錢哥的設計,一到二層是大廳,三層是包間,四至十樓是客房,十一樓是洗浴休閒中心,外帶一個酒吧。頂層經過改造,是歌舞廳。」錢由基從一樓到頂樓看了一遍,對李家仁道:「老李哥,廚師配的如何了?」
李家仁道:「基本都定下來了,南方又新請了兩位,都是得過大獎的。只有南郊賓館的范大廚因工資報的高,還需大老闆你定才好。」錢由基道:「三叩九拜都過了,那還差這一哆嗦,你要多少,給多少就是。」老丙先叫廚房料理出一桌菜來,對錢由基道:「哥一坐,今晚叫廚房亮亮菜,都品一品,有不足處才好改進。」眾人就在大廳裡,一面品菜,一面說話,都言不錯。臨走時,錢由基道:「我們也定在本月十八號上午九點十八分開業。」都道甚好。
第二天一早,牛千葉又早早約了錢由基,開車到園林處等著,不多久,唐聞鶯就到。牛千葉喜不自禁,捶拳道:「果然是她。」當時就要錢由基帶他進去。錢由基道:「兄弟不必急在一時,稍時我到檔案局,探探她表姐的口風再說。」牛千葉道:「我中午等哥的信。」下車打的先去了。
錢由基改道檔案局,進了門,見關錦萍正接電話,便垂手相立。關錦萍示意坐下,錢由基仍就站立。等放下電話,關錦萍笑道:「錢總,你可是越來越會捉弄人了,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值得你這樣。」錢由基笑道:「不但值,而且應該。稍時我有個言差語錯的方好擔待。」只言牛得貴有意提親。關錦萍聽了作難,只好推辭道:「聞鶯從小出家在外,凡事沒有規矩。牛部長家裡規矩又多,就怕處不好。」
錢由基笑道:「關局長對我不防說實話。」關錦萍笑道:「不說你也知道,牛魔王那性子,原是見一個愛一個的,我豈能將表妹往火炕裡推。萬一將來有個什麼,我見了老舅怎麼說話。錢總,別的姑娘但有看中的,我倒可以幫忙。」錢由基道:「我不過是應付牛部長罷了,關局長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說了會子話,錢由基才去了。
中午見了牛千葉,錢由基只推唐聞鶯已有朋友。牛千葉那肯依,揚手道:「一月攻不下她來,我這牛字就倒著寫。」錢由基生怕他再鬧出人命來,便勸道:「兄弟若依我一計,或可能成其好事。」牛千葉道:「錢哥說。」錢由基道:「唐聞鶯生性要強,生拉硬套適成其反。兄弟可通過絡,先聯繫起來,待有了感情後,再圖相見。到時,她必不會以老眼光看人。」牛千葉道:「錢哥再說的明白點。」
錢由基道:「兄弟出錢買個筆記本,我托他們主任以公家名義轉給她用。她的名叫可可兒。兄弟早晚和她聊個沒完,一月之內必有小成。」牛千葉大喜道:「只是我打字還有些手生。」錢由基道:「可叫張道平教你。」牛千葉依言購了兩台電腦,交給錢由基一台,自己早晚由張道平教些上功夫。牛千葉也起了個名,混名中州萬事通。三天後,牛千葉將唐聞鶯放在好友列表,不分早晚,走那抱著電腦,但有唐聞鶯在上,慇勤陪著聊天說話。
唐聞鶯幾次相親,皆是不中意,心情甚是不佳。眼見得舊時幾個女友起了矛盾,歡樂不在,甚覺無聊。見一友,名叫中州萬事通的,常常來聊,問一答十,隱約是機關未婚男子,也有心來往。大凡想知道的,傳過話去,第二天便有結果,不覺多了幾分好感。
錢由基見牛千葉依計而行,這才放心。這天,趙油頭半夜來找,錢由基倒兩杯酒,陪著說話。觀其言,似甚為不快,乃問道:「三哥何事煩惱?」趙油頭長歎一聲,倒出一肚子抱怨,欲知報怨何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