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錢由基才回到酒店,就有方小凡電話來叫。原來吳應輝也是有意討好李有才,這一陣子將麻將換成了夠級,每天聚眾打牌,又特意約謝月嬌夫婦和幾個朋友,常去巨業切磋牌技。吳應輝有心孝敬,心不在牌上,一會李叔長,一會李叔短的,又是敬茶,又是遞煙。他卻不曉得李有才的脾氣。你要是贏了,他還來找你。你要是牌技不佳,他老是贏,打不了幾把就沒興趣了。果然,每次不過兩個小時,李有才借口就走。因此吳應輝更加練的勤,常從中午打到晚上。方小凡也是陪不住,這才叫了錢由基來替。錢由基到了賓館,方小凡忙起身讓了。吳應輝道:「這陣子就等你這個牌神了,你卻遲遲不到。」錢由基笑道:「這陣子小事多,將兄弟們放在後頭了,我認罰。」謝月嬌笑道:「先罰你擺桌酒席來。」錢由基笑道:「好會子牌。叫了酒菜,眾人入席。
吳應輝心情不佳,錢由基勸道:「牌桌上,成負乃是兵家常事,這回輸了,下回贏過來就是。」謝月嬌笑道:「這可不是輸贏的問題,是輸老婆的問題。」又對吳應輝:「也怪你平時練得少,怎麼樣,老丈人面前沒打出威風吧。」吳應輝道:「這也怪了,我平時打牌手氣不錯,這陣子不知怎麼了,老是不起牌。」錢由基笑道:「吳局,你這就說到點子上了。別的不敢說,要說到手氣上,李總是最盛的了。要是吳局信不過,我們幾個都站在科技大樓下頭,叫人從五十六樓頂上朝下扔磚頭,先砸死誰我就不說了,要說都砸死剩一個,必是李總。要是扔繡球,扔十個,最少五對打中李總。」
謝月嬌笑道:「錢經理真會說笑。我再招呼一聲,我們市屆形象小姐大賽,吳局、錢經理、王老闆都是評委,每位評委攢助十萬。」吳應輝笑道:「嫂子,你不如拿刀子來割我的肉好了。我上那給你弄那十萬塊去?」謝月嬌笑道:「這我可不問,你拉的攢助也算。」眾人到午夜散了,錢由基才回了酒店。
錢由基回到酒店,老丙過來道:「老大,你快過來看看吧,二萬又酒瘋了,一會哭一會笑的,別人勸不了。」錢由基上樓一看,見王二萬倒在沙上,哭的鼻子一把淚一把的,上前勸了又勸,再灌些水,王二萬才睡了。早上醒來,錢由基問道:「二萬,你昨晚又鬧什麼?」王二萬道:「我倒不是鬧,只是心裡煩。哥,你無論如何再托老爺子出回面,給我提提親。」錢由基道:「還是沈家?」王二萬道:「不見回話,我這心就死不了。」錢由基聽了笑道:「這有什麼難處,我托人去提親就是。」
王二萬見錢由基同意,天天催著。錢由基就托了趙油頭前往說親。中午,大家都說沒望,偏是趙油頭大喜而至。眾人問道:「趙處長這是笑成還是笑不成?」趙油頭笑道:「本來去時,我也只當是白走一趟,不想,見了沈名泉,談得卻投機,要不是你們等著,少說我倆喝到天黑。沈名泉就提出三個條件來,這三條都依了,便是他的乘龍快婿。」眾人忙讓到樓上,看茶擺酒,問道:「那三條?」趙油頭道:「頭一條,家裡父母年紀大了,出入不放便,進出要有車。所以頭一條就是要有高檔汽車。第二條,沈姑娘孝順,想著和父母同住,房子要寬敞,所以別墅不能少。有了這二條,就可以和沈姑娘來往、交朋友。等沈勤勤同意了,再說第三條,第三條再過了,便是你的媳婦了。」錢由基笑道:「這不是擺明了拿閨女換錢嘛。」王二萬道:「我是明知山有虎,我還非上虎山行不可。這好壞是個機會。」一同請著趙油頭吃了飯。
錢由基臨送走時,笑問道:「三哥,丁香那邊如何了?」趙油頭道:「還得再下苦功夫。不過,三哥我這點工資是撐不住了,往後但有大財的機會,千萬別忘了你三哥。」錢由基道:「三哥,機會你找,我負責掏錢就是。」
等眾人走盡了,錢由基對王二萬道:「兄弟,你也看到了,要娶沈勤勤,裡外沒有幾百萬不成那。我們眼下不過混個吃飯錢,你這樣乾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眼下倒是有個機會,或許能圓了你的夢。」王二萬道:「哥,你就直說吧,下刀山火海我認了。」錢由基道:「我還有個四海貿易公司,到現在無人打理,有意叫你去。掙多掙少,兄弟拿一半。」王二萬道:「哥說什麼算什麼。」錢由基道:「我叫兄弟接手,不光是為了賺錢,還有賺一個人。」王二萬道:「誰?」錢由基道:「謝月嬌。」把原因一說。王二萬道:「這等大事,還猶豫什麼,明後天就干。」錢由基道:「這事要小心,萬不可走露半點風聲,你也別叫別人,只將馬炮和驢大叫著,另起一撥人馬。」王二萬起身道:「我這就去準備。」錢由基又道:「這事重大,你且將公司裡的事交給老丙打理。」王二萬道:「我正有此意。」
等王二萬走後,又把老丙叫來,叫他將公司的事都攬起來,又道:「我手裡有批煤,你找個買家,能有現錢的,越快越好。」老丙道:「這事不用找,現成的就有。江北的大地集團眼下焦好賣,拿著鈔票卻四下買不到煤。」錢由基道:「雖說煤炭眼下旺銷,還不至於買不到炭吧?」老丙道:「哥你有所不知,集團的老總田文豹,外號鐵頭豹,早年以拉車掮包為生,後來包了鄉里的舊鐵廠,由此起家,目前在江北私營企業裡做頭一把交椅。田總為人凶狠,做買賣常常是生拉硬上,弄到手了就翻臉不認人,多少人吃過他的虧。我那年倒了點勞保用品,也差點叫他白吃了。所以現在他就是願意出錢,別人也不敢和他來往。」錢由基道:「我知道了。」就把主意和方小凡一說。方小凡聽了贊稱,也催著盡早快辦。又道:「我媽明天回來,我的車還沒到,還得勞駕錢哥跑一趟。」錢由基道:「去接乾娘,這是份內的事。我一早安排了就過來。」說著去了。
方冠中聞聽濮華要回來,一天不快,一早,濮華又打來電話,說是一早就到。不想又下起雨來,方小凡見錢由基到了,忙同往車站相等。這二人到了車站,半天沒等到人,往鄉下去電話一問,說是一早就起程了。等到中午,還不見人來,這時,那雨下得更大。二人每人喝碗羊肉湯,又等了一陣,趙油頭打來電話急道:「小凡,出大事了,你母親遇著車禍人沒了。快到第一醫院去吧。」二人聽得大驚,忙趕到第一醫院,見已經到了不少人,方冠中哭得已是昏天黑地的。方小凡忙問道:「我媽那?」趙油頭道:「人沒救了,送到太平間去了。」方小凡失聲大哭,人就往太平間跑,有幾個人上前抱著了。不多時,警察局局長李長順帶著人也從現場趕了過來,勸了一陣,方冠中才住了眼淚。
李長順道:「從現場瞭解的情況看,嫂夫人因為下雨,趕車不便,一早從家裡步行出來的,走到離村子六里的半山腰出了車禍。因為雨大人少,現的晚了。」方小凡道:「車主在那?」李長順道:「因為沒有找到目擊者,從現場留下的車印看,初步定為貨車。另有人證實,頭天晚上,有輛貨車一直停在山腰的樹下,因沒有車牌號,一時還沒有線索。」牛得貴上前道:「方局長,還是叫嫂子入土為安吧。查找兇手的事請李局長多費心就是。」就有趙油頭主辦,關錦萍幫著打理。錢由基因對外不便以兒子相稱,又不便找胡夢蝶,要找大個黃一同隨禮,大個黃手機又關了,只得以單位名義隨了禮。
黃婉玲知道了,就對李曼兒說了,又道:「我們兩家雖沒了那層關係,但你們畢竟還是同學,人家出了這樣的事,我們怎好裝成不知道。」李曼兒道:「也是,只是去了不要提我的事。」黃婉玲就拉個禮單叫李有才去。李有才嘴上稱好,心裡卻是不敢去,只推有事。黃婉玲只得自己去。等隨了禮,方冠中見了,忙上前謝了又謝,道:「真沒想到,您還能來。」黃婉玲道:「孩子的事,過去也就過去了,畢竟還是同學。」看了一眼方小凡。方小凡明知是黃婉玲,也不敢抬頭。牛得貴見了,又遠遠招呼。因牛得貴的岳丈早年和黃婉玲家相鄰,來往甚多,說話也甚隨便。牛得貴笑道:「大妹子,好多年不見你了,和以前沒什麼區別,還敢不敢認我這半個糟老頭子?」黃婉玲笑道:「我倒是敢認你,就怕門檻越來越高,不理人那。」牛得貴笑道:「我酒後一句戲言,你就拿來取笑我。」互又說了家長裡短,黃婉玲就告辭去了。
方冠中一直送出好遠,噙著淚,謝了又謝。黃婉玲回到家裡,李曼兒就問道:「媽,去了沒說什麼吧?」黃婉玲道:「人家通情達理的,能說什麼,還不是謝了再謝。」李曼兒道:「方伯母為人又和氣又樸實,就這樣去了確實卻人傷心。」黃婉玲道:「我倒是希望那會子我也伸腿嚥氣,看看你爸這人是哭還是笑。」李曼兒笑道:「去了一趟,怎麼帶回來這麼多的感慨。」黃婉玲道:「人到半道上,去男人、去女人的不少,像方小凡他爸這樣丟魂失魄的還真少。」誰知李有才一步進來,叫道:「夫人,你也別誇他,夫人要是沒了,這就上吊投河,絕對比他堅決。」黃婉玲道:「你說的好聽,背後和她不知怎麼咒我死那。」到中午飯時,又來了幾個親威,黃婉玲又叫加了菜,吃罷又打了幾把麻將。
李有才臨要走,又和黃婉玲商量道:「夫人,廣場開工了,人家請著共同開場演唱會,有意要我們這邊也出一個主持人。大家都說了,這是面子的事,不能太差了。我琢磨著,也就電視台的柳月眉才行。」黃婉玲道:「你當她是你家的兒媳婦,叫來就來的。」李有才笑道:「只要是夫人出面,她就是金枝玉葉,也得給夫人一個面。」黃婉玲道:「自從她和那個導演出了那點事,不比從前了,家裡管得緊,幹什麼,去那兒都是肖勇說了算。大一點的事,都要她公公肖市長點頭才行。」李有才好說一陣,黃婉玲這才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