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黃婉玲一上班,鄭無經就打電話來找,請著去體育場看展覽。黃婉玲知道主管農業的副市長肖鐵龍也是必到,有意一見,就答應了下來。一時回到家裡,從床上叫起了李曼兒,梳洗一下,母女二人一同去了廣場。到時,見人不少,四周站了不少警察。趙扶林同著副市長魏金水一夥,肖鐵龍也領著農口的一夥,分別由人陪著觀看。
鄭無經陪著趙扶林,心卻到了別處,只顧四下張望。遠遠看見黃婉玲和李曼兒,忙撥腿迎了上去,笑道:「老學友,沒想到吧,在這兒能碰上,還記不記得上學時我們共同朗誦的那詩?」李曼兒驚道:「是你呀,真是巧。要不是你的大作滿天飛,我還真記不起了。怎麼也有空來看展覽?」鄭無經笑道:「老學友,你還不知道吧,這也是我的拙作。看,這些小詩也都是我親手配的。」一邊說,一邊給母女倆介紹。李曼兒笑道:「你的詩可是寫得越來越好了,以前看不懂,現在倒是能讀懂了。」鄭無經笑道:「老學友,又在挖苦我了不是。」
黃婉玲見二人說話,就一個人迎著肖鐵龍一行走去。肖鐵龍也看見了黃婉玲,遠遠笑道:「黃主任那,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稀客呀。中午別走了,我做東請你。」黃婉玲笑道:「我也是閒來無事,正好從這裡路過。正巧,我有點事,想請肖市長借一步說話,不知肖市長方便不方便?」肖鐵龍笑道:「這些年,你怎麼也學會客套了。還是當年你那脾氣好,叫老肖就行。」就撇了眾人,走到一旁道:「什麼事?」黃婉玲道:「廣場的工程開工了,施工方想慶祝一下,開個演唱會,從京裡請了不少的名角來。我這邊沒有合適的人主持,所以,想請肖市長借兒媳婦我用一下。」
肖鐵龍歎道:「說起來,真是讓你們笑話了,我一個副市長別的不好管,專管起這兒媳婦的事來了。我也是有苦難言,再丟不起這老臉那。以前,為了她,肖勇和牛部長的公子爭,爭得人家遠渡海外,至今兩家還不來往。去年,又出了那麼一檔子事。到如今,連個孩子也不生。以著我,早就該離了。就是這個兒子不爭氣,貪戀她的臉蛋漂亮,寧戴帽子也不說離的事。行,我回頭說一聲,你找她就行。」黃婉玲道:「這於公於私都是面子上的事,也是不得已罷了。肖市長,你將人給我,你放心就是。」肖鐵龍道:「人給你,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最好,在你那住一段,你說說她。」黃婉玲笑道:「住多長都沒關係,就怕小勇捨不得。」肖鐵龍道:「再不提這個混蛋小子,中午不走了,我們好好聊一聊。」黃婉玲笑道:「今天怕是不行,改天我請你,我們再聊。」黃婉玲回來,見李曼兒倒背著手,鄭無經一旁又說又點,也不過去,就站在一旁看。
趙扶林走了一程,不見了鄭無經,就問道:「小鄭那?」一旁魏金水笑道:「想是見丈母娘來了,過去孝敬去了。」趙扶林笑道:「是不是黃婉玲也來了?」魏金水笑道:「聽說是。要不要請她過來?」趙扶林道:「她好清靜,就別打擾她了。」這時薛平西一行人也到了,一同上車,趕往別一處剪綵儀式現場去了。黃婉玲也上前叫了李曼兒回家去了。鄭無經又從車裡將自己新出的詩集送給李曼兒一本,這才算罷。
路上,黃婉玲道:「你們倆倒是挺談得來的。」李曼兒道:「我倒不覺得。我和他雖說同在藍天下,可是不在同一個世界裡呀。」黃婉玲道:「你和什麼樣的人算一個世界裡的?」李曼兒道:「或許就在前方,或許遙不可及,眼下還不知道。」黃婉玲道:「雖說你長得不像他,可骨子裡都一樣。人家說臭,你非嘗一嘗。人家要說香,你准說人家是騙你的。簡直是不可理喻。」李曼兒笑道:「媽,我們不說這個了。」黃婉玲道:「我正不想說。」
且不說母女二人回家。再說方冠中才處理了後事,周潔梅就打來電話勸慰。方冠中哭著回道:「自和我結婚以來,就沒享過一天的福。我正想著等退休了,帶著她到各處走一走,可是連這個機會都沒了。」因方冠中和周潔梅數次相見,前後幫著解決了五、六萬的藥費,周潔梅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周潔梅勸了一陣子,又道:「方局長,家裡要是有什麼事,我能幫上忙的,您儘管開口,我一定隨叫隨到。」方冠中道:「何明好些沒有?他更需要人照顧,我很好,沒什麼事。」周潔梅道:「才做了手術,有些起色了。到星期六吧,我來幫您收拾一下屋子。」方冠中忙道:「你要是有別的事,就不要再來忙了。」周潔梅笑道:「我下崗在家,還能有什麼事。」二人說了近一個小時的話,才放下電話。
稍時錢由基就到了,干父子二人又議起事來,說話間,大個黃也到了。錢由基道:「四哥,這陣子忙什麼那?怎麼老見不著你?」大個黃支吾道:「也就一點小事,出去了一陣。」錢由基道:「乾爹,四哥何時進城建局那?」方冠中道:「我早應下他了。你問他就是。」一時出來,錢由基又問起,大個黃道:「老大倒是想叫我進去。只是老大好約束人,三哥又在裡頭,去了反倒不快。」錢由基道:「巨業有幾部好車,四哥願意去嗎?」大個黃道:「老大當初也是這個意思,現在小凡和人家閨女鬧翻了,怕不好去。」錢由基道:「這事包在我身上就是。」
過一天,錢由基又找了馮大立。馮大立還在打著官司,錢由基又代他請了法院的幾個朋友一桌。馮大立見了,就另眼看待錢由基,聽說想進個司機,一口應下。回去給穆艷如一說,第三天就叫大個黃報了道。李有才見了大個黃,恨他從前總欺負自己,特意叫大個黃給他開車,有意每天呼來喝去,孫子似的使喚著。大個黃不知他是李進才,不敢回嘴,整天低頭哈腰由他使喚。
這天又出門,李有才見車上有幾點污泥,又將大個黃臭罵了一頓。到了酒店前,正好遇見方冠中。李有才也故裝親熱,讓著一同喝酒,方冠中正想如此,一口答應,笑道:「也不必請別人,我和李總一醉方休如何?」李有才道:「我聽說方局長近來酒量大增,是個酒中仙。我好飲幾杯,今天就捨命陪君子了。」李有才即叫辦公室先行定了酒席,隨後上車,與方冠中一前一後來到御膳房大酒店坐下。
上了酒菜,二人叫眾人迴避,各挽起袖子,敞開肚子,就要打個酒仗。方冠中一心只想灌醉李有才,叫他酒後吐真言,李有才也有意多勸酒,折折方冠中的銳氣。李有才道:「今天坐在一起,雖說孩子的事有些不快,我們還是老哥倆。不知方局長愛洋的,還是愛這國飲?」方冠中道:「我葷素不忌,中外兼收,客隨主便。」李有才即點了四瓶茅台。李有才看看酒杯,笑道:「這杯子雖好,只是太小,咱換這喝茶的。事先說好了,誰撐到底誰來結帳,中間倒下的沒事。」方冠中笑道:「今番遇上酒友了,先各滿上,老規矩,三杯酒後說話。」
二人三杯下肚,方冠中見李有才臉色如常,就道:「弟妹沒來,李總且帶三個酒回去。」李有才也道:「嫂子走得可惜,方局長也帶三個回去。」方冠中道:「好,我且帶著,少不了以後交給她。」又拍著桌子道:「我不及你,你有嬌妻愛女。」李有才也道;「我不及你,你要辭舊迎新。」二人邊說邊飲,數杯下肚,方冠中就丟了酒杯,斜眼看李有才。李有才道:「你看我什麼,又不比你長得俊。」方冠中道:「你像我舊時的一位朋友,也是姓李,名喚蠢才。」李有才笑道:「你也像我舊時的一個朋友,名叫二白腚。」方冠中道;「可惜你不是他,我們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可憐,到如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好不悲傷。」李有才笑道:「你即是著急,怎麼不去報警備案。不過你也不必替古人擔心,說不了,你那老友命大福大也未可知。」方冠中道:「罷了,再喝酒吧。」
二人又飲幾杯,方冠中笑道;「我說個笑話,與你聽聽。說有父子二人,除夕之夜,老子有意試兒子的酒量,就辦了幾個菜,上了幾壺酒。爺倆喝一陣子,他爹就問道:『我是誰?』兒子道:『你是爹。』他爹就勸著再喝,到午夜,又問道:『我是誰?』兒子道:爹道:『沒喝好,再喝。』又一陣,他爹再問時,兒子道:『你是王八糕子。』他爹就笑道:『這才算喝好了那。』」李有才聽了,也笑道:「我也有個笑話,說給你聽,說祖孫二人,聽說南山有個聚寶盆,急急忙忙去了。可不巧,到山下,有條河擋住去路,河中只有一條獨木船。當爺爺的道:『我先過去,到對岸,再扔船繩子給你。』孫子答應了,見爺爺過河後,竟往山上去了。孫子大急,就道:『爺爺見錢不認人,好個不要臉皮的。』爺爺道:『見了聚寶盆,想要幾個孫子就要幾個孫子,不差你一個。』」說了,就大笑。
方冠中一時笑不起來,就連聲道:「這個孫子,真是蠢才,真是蠢才。」李有才笑道:「你講的雖比我好,我講的卻比你多一輩。」二人喝到午夜時分,方冠中見套不出東西,又奈何不得李有才,就起身道:「李總,今天算是喝成平手,改天再喝。」李有才道:「也好,帳由我結,下次到你。」二人說話間,各自叫了司機要走。臨要上車,方冠中卻不死心,走到李有才前小聲道:「你回去熱鬧。」李有才也不讓他,回道:「看電視一樣熱鬧。」方冠中討個無趣,只得上車,各自去了。欲知後事如何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