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定定的站在屋外,看著裡頭,似乎看到輕疏狂奔過去扶起了春分,腳步匆忙間顯得很是憂心,清婉勾唇笑了笑,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了。
晚上楚銘宣回來沒有去找清婉,而是去了孫福兒的屋子裡。
孫福兒躺在床上,看著楚銘宣過來了,眼前一亮,道:「楚大哥,你來看我啦。」
楚銘宣的臉色很冷,眼中帶著一絲嗜血的陰沉,只絲絲的盯著孫福兒,不發一言。
孫福兒被這麼盯著,心裡有些忐忑,慢慢的一絲冷然的意味爬上心頭,他看著楚銘宣略帶著些小心翼翼的味道說道:「楚大哥,怎麼了?」
楚銘宣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問道:「你是如何知道她懷孕的?」
孫福兒目光閃了閃,嘴角微勾著,本就病弱蒼白的臉色此刻顯得更加的弱不禁風,彷彿讓人輕輕一吼,便會承受不住似的。
她眼睛恍若受了驚嚇一般,語氣帶著委屈和不解的問道:「楚大哥怎麼這麼問?嫂子她,懷孕了麼?」
懷孕兩個字咬的很重,聲音中還帶著一絲顫抖的意味,她的上齒咬著下唇,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最終眼神定了定,看著楚銘宣問道:「楚大哥,我們的孩子沒了。」
楚銘宣聞言,抬頭盯著她,冷著聲音問道:「那個孩子是誰的你自己心裡清楚,有沒有碰過你,我自己也清楚!」
孫福兒眼底閃過痛苦,眼角流出淚來。
楚銘宣看著有些煩躁,不耐道:「別跟我做這麼一副樣子,欠你兄長的情,我自去還,若要下地獄,我自去便是。縱使如此,我也是要護著她的……」
後面這句話是他脫口而出的,聲音恍惚間帶著一些劫後餘生的慶幸。
孫福兒面色變得微微有些猙獰,她緊緊的盯著楚銘宣厲聲問道:「就算是下地獄你也要她?」
楚銘宣只笑著,沒有回答。
「她究竟有什麼好,值得你如此為她?為什麼我們對你的情意你就是看不見?我、玲瓏、周家小姐、還有白家妹子,誰不是捧著一顆真心在愛慕著你?為何你的眼裡只獨獨看得見她?」問到後面,孫福兒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瘋狂了,聲音也帶著尖銳。
楚銘宣看著孫福兒一字一句道:「因為我愛他。」
孫福兒怔愣在那裡,腦子裡轟鳴作響,只一句『我愛他』,勝過她們千萬句我愛你……
楚銘宣忽然走近她,問道:「玲瓏的死,怕也是與你有關吧?」
想起玲瓏,孫福兒忽而就笑了,笑聲中帶著濃濃的嘲諷:「她也算是一代絕世佳人了,可惜身陷情愛。哈哈哈……原以為你對顧清婉的愛意有多深,我看也不過如此,玲瓏死後,你那悲傷的模樣,任誰瞧著都是情深意重,你愛顧清婉,卻對一個妓女情深意重。多麼諷刺?你說顧清婉愛你,可你見到她吃醋了嗎?呵呵…」
楚銘宣目光閃了閃,還是問道:「玲瓏死前與你接觸的最多,那塊血玉玲瓏便是你唆使著她讓她拿出來的吧?」
「沒錯,是我。也是我讓她那樣子死在你面前的,我想,無論你心腸再狠,一個愛慕你的女子死在了你的面前,你無論如何都不會無動於衷的。你果然是我愛慕的那個人,沒有令我失望,你果然在玲瓏死後悲傷萬分,可惜,可惜……」
說著,她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可惜的是,顧清婉她令我失望了。」
「我令你失望是因為我沒有因為玲瓏與他爭吵是也不是?」
楚銘宣的身後,清婉的聲音清清冷冷的響起,楚銘宣回頭,看到了清婉過來,他一個箭步過去扶住了她,軟聲問道:「你怎麼過來了?不是叫你歇著的嗎?」
清婉笑笑:「哪裡就那麼嬌弱了?」
楚銘宣只寵溺無奈的笑著。
那種溫情脈脈流轉在兩人之間,孫福兒看著只覺得自己就要發瘋了!內心被深深的嫉妒瘋狂的啃噬著,眼底也露出一絲瘋狂之意。
隨即,慢慢的平息下來,她冷笑著看了眼清婉,事到如今她倒也放開了,楚銘宣她得不到,也定不會叫他們兩人郎情妾意的好過了去!
她忽而笑意吟吟的的看著清婉問道:「楚大哥這前腳剛來,嫂子後腳就過來了,果真是感情好得很呢。」
清婉被楚銘宣扶著坐在了一旁,聽到孫福兒的話,動作也沒有一絲停滯。也沒出聲解釋什麼,但懷了孕清婉的脾氣便的有些怪異,聽了孫福兒的話,清婉便開口了:「感情好這是自然,若不然,他不也不會去哪兒之前都要派個人回來說一聲了。」
楚銘宣只寵溺的看了看她,沒有說話。
清婉想起之前的話題,便又說道:「孫姑娘寫信告訴玲瓏,唯有死在相公面前才能叫相公一輩子記住她。你知道玲瓏的心思,此生惟願活在相公心裡,你成功的拿捏住了玲瓏的心中的執著。你也瞭解相公,知道他定會因為玲瓏的死而有所動容,所以,你這番作為,算是都成功了。」
說到這裡,她眼含幽怨的看了楚銘宣一眼,而後才說道:「你希望看到我吃醋,看到我與相公爭吵,與他鬧得不可開交是不是?呵,有一句話你說錯了——」
說著,她將頭轉向了楚銘宣,語氣帶著深深的幽怨說道:「相公,那段時間,我可真的是很吃醋呢!」
「不過,吃醋並不一定要吵,要鬧。我想,你定是覺著,我若一點不顧及相公的感受,為著一個死人吵鬧,定會惹得相公厭棄的是也不是?」
孫福兒怨毒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清婉又歪著頭解釋道:「我那個時候想的是,若是玲瓏死在相公面前,他一點兒動容也沒有,那是不是等到我死了,他也那樣?所以相公那個反應,我是既高興又酸澀。但是,若我為著一個死人同相公吵鬧,那豈不是變著法兒的讓相公記住那個人嗎?人啊,都是有反骨的,有時候你越是反對他做什麼,他明明不喜歡,也要去做!我何必上趕著成全他人呢。」
清婉說著,頓了頓,然後繼續道:「玲瓏的死是你動的手腳,我再想想,你還做過什麼呢。你跟王妃走的很近,你懷了不知道是誰的孽種,跟王妃合作說是相公的,這樣一來,相公沒了繼承王府的資格,你也可以進了相公的後院,一舉兩得的買賣,我的可對?」
看著孫福兒震驚的臉色,清婉又笑著說道:「我再來想想,你肚子裡那個孩子是誰的呢。」
說著,她慢慢悠悠的從懷裡拿出一張帕子,上面繡著一對兒鴛鴦,針腳隱蔽處還有一個福字,孫福兒看到那張帕子面上大驚,瞪著清婉急切的問道:「這個,你是哪裡得來的?」
清婉搖搖頭,說道:「別急呀,聽我慢慢說。這帕子,是弟妹給我的呢,可不巧的是上面繡了個福字,弟妹說,你是我帶回來的客人,該怎麼處置,還是得先通過我的。至於帕子怎麼會在二夫人那裡,我想福兒妹子定是比我清楚吧?」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還來這裡做什麼?要麼偷偷處置了我,要麼將我送官便是,但,就不知道你們丟不丟得起那個人!」
清婉搖著頭,道:「我為什麼要來,自然是因為還有我不清楚的事情。王氏為何會那麼幫你,你與王氏究竟是何關係,還有你與孫嬤嬤,又是什麼關係?」
問話時,清婉一瞬不瞬的看著孫福兒,沒有錯過她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毫無意外的在她的臉上看到了錯愕驚駭的表情。
清婉笑瞇瞇的說道:「是你的娘親吧?」
「我聽不懂你再說什麼。」
清婉起身,拍了拍衣服,無所謂的說道:「沒關係,什麼時候你想說了,你便說就是,我等得起。只是,希望不要到時候,我們已經用不上你了,因為除了你,我想我還有許多途徑可以查出來的!」
孫福兒身子已經在微微發抖,她指著清婉怒道:「用不上我你準備怎樣?你又能怎樣?別忘了我哥哥可是楚銘宣的救命恩人!」
一聲楚銘宣吼了出來,竟然在孫福兒的心裡泛起了一絲絲異樣的感覺,先前她一直教她楚大哥,沒想到直接喚他的名字,會是這種感覺,感覺就是像是,兩個人被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
她心裡忽然湧起一股悲哀,原來這麼久以來,自己愛的都如此的卑微……
楚銘宣厭惡的看了他一眼,扶著清婉向門外走去,接著孫福兒耳邊傳來了楚銘宣冷然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我說過,若要賠罪,我自去地獄,你好自為之!」
孫福兒就那麼木然的躺在床上,雙眼空洞的看不見任何色彩,然後她低低的『呵呵』笑出了聲,半晌嘴裡喃喃道:「那麼,你們就一起下地獄去吧,哈哈哈……我什麼都不會說的,什麼都不會說的!」
楚銘宣攬著清婉的腰,回了院子,進了屋子,便急急的讓她坐下歇著,清婉感到好笑,嬌嗔道:「我是懷孕,不是殘廢了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