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揚成親沒過幾日,顧家便奉旨去了寧遠寺上香,還是清婉陪同。說起來如今的顧家已經是今時不同往日,由於顧飛揚爭氣,顧鄭氏如今已經是一品誥命在身,顧德生被皇帝盛讚,顧家如今在老百姓眼中已經是書香門第,但在世家大族的眼中,依舊上不得檯面。
但,那又如何?顧家長子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娶了縣主,便是與長公主搭上了線。大女婿官職順暢,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大員,二女婿戰功顯赫,深受皇上信任,如今已經侯爵加身,三女兒雖未定婚事,卻也是不會差的!
人家心裡再是不屑再是不忿又能如何?可不會沒腦子的往上撞。
顧家上香,那排場真真是大。畢竟兩個一品誥命在呢,再加之皇上暗裡授意,他們也只得高調著來。
寧遠寺是在京城一郊十八里的郊外的一座山上,到了山腳下,馬車無法使上去,只得下來步行。
於是,姐妹三人並著顧鄭氏一行,顧飛揚和楚洛璃互相挽著落在稍後一些,劉辰東和楚銘宣卻是被皇上授意,已經在山上等著了。
一行人穿著華麗,顯得富貴尊崇,清婉正挽著顧鄭氏的手往山上走,卻不料聽到身後一個譏諷的聲音道:「前面的不是侯爺夫人麼?」
清婉聽著耳熟,回過頭便看到周語玲身著一身紅色衣裙,嘴角掛著嘲諷的笑意看著清婉。
清婉只看了她一眼,便回過頭去,不想與之計較。
卻聽得周語玲道:「怎麼,沒覺得我這身衣服很好看嗎?」
清婉回頭:「是很好看。」
楚洛璃眉頭皺著,厭惡的看了周語玲一眼,隨即說道:「清婉,不相干的人理她作甚?沒的耽誤了進香的時辰。」
「是,大嫂教訓的是。」
周語玲卻幾步上前,站在清婉的面前,衝著清婉說道:「怎麼,不相干的人?很快咱們就變成相干的人了。再過不久,我怕是穿不了紅色了呢。以後,姐姐與我共同伺候侯爺,還請多多照應。」
說著,不理會旁人錯愕的目光,竟是借道超過他們,往山上去了。
顧鄭氏目含擔憂的看著清婉,問道:「剛剛,那個姑娘是什麼意思?」
「娘,沒事的。」
顧鄭氏歎了口氣,說道:「我聽著那姑娘的意思,怎麼是要給女婿做妾的?」
清婉只得安撫道:「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娘。」
顧鄭氏嫁給顧德生之後,便是濫情愜意,活的很是自在,自然也不願女兒去受那份苦楚。
清婉只得笑著說道:「娘你就放心吧,我們沒事的。」
她嘴上雖是這麼安慰著,但到底心裡還是有些隱約的擔心的,周語玲的語氣很是篤定,眼神中的肯定彷彿是一切已經成了定局。
莫非這事,是通過皇上定下的,連楚銘宣此時都還沒有收到消息不成?
想到這裡,清婉的心往下沉了沉。
一行人行至半山腰時,這一地段人很少,少的有些異常,兩旁的樹木抽出了綠芽,一派春意盎然,可無端的清婉的心裡就是有一種毛毛的感覺。
寧遠寺的香火很盛,這裡不該這般冷清的。她下意識的往顧鄭氏身邊靠了靠,越往前走,卻越是覺得詭異。
心底的不安慢慢放大,清婉回頭看了看,她記得上來時明明她們後面還跟著不少遊客的,怎麼這會兒卻不見了影子?
她停了下來。
「怎麼了?」顧鄭氏不解的問道。
清妍和清虹也看著清婉,等著她的回答。
清婉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心裡的不安,怕他們覺得自己疑神疑鬼,想了想,便說道:「我記得來時我們身後還跟著不少香客的,怎麼這會兒都不見了?」
清婉這麼一問,同行的幾人都紛紛朝後看去,一看,幾人心底都湧起了一絲怪異感,她們的後面一個人也沒有。
就在這時,清婉感覺到有一股寒意朝著自己逼近,她來不及做反應,只能將顧鄭氏推了出去,然後身前一暗,一個慘叫聲在清婉的耳邊的響起。
意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而後一具軟軟的身子癱倒自己清婉面前,清婉定了定神,周圍的護衛已經同一群黑衣人打鬥了起來,而春分正倒在自己的身前。
清婉蹲下去,扶住了春分,鮮血將她的衣裙染得通紅,也刺痛了清婉的雙目。
春分的神情看著很是蒼白痛苦,她用低低的只有清婉能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夫人,你沒事,真好。」
說著便閉上眼睛,暈倒在了清婉的懷裡。
「春分!」清婉驚呼,只感到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地了。
後來發生什麼清婉也不知情,醒來時,她便是在王府自己的小院裡,清婉睜開眼睛,撇向窗外時,天色已經很黑很黑了。
她動了動自己的手,卻發現被攥的死緊,怎麼也動不了。
楚銘宣緊握著清婉的手,感覺自己手心裡的那隻手動了動,一個激靈便醒了過來,清婉對上他滿是疲憊的臉色,竟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摸了摸楚銘宣的臉,手還未碰上他的臉頰,已經被楚銘宣握住。
「你醒了?」聲音中透著疲憊和沙啞,眼中剛剛醒來時的那種朦朧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擔心以及害怕。
清婉點點頭,她記得她並沒有受傷,怎麼會暈過去的?想著她便問道:「我這是怎麼了?」
楚銘宣眼底閃過一絲極細微的笑意,一手握著清婉的手,一手撫了撫她額前的碎發,輕笑道:「你肚子裡有了咱們的孩子了。」
清婉愣住了,「你說…什麼?」
楚銘宣也不嫌煩,再一次說道:「我說你要當娘,我要當爹了。」
清婉這回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這,這就要當媽了?可憐她才十六歲,還沒準備好啊!
想到自己暈倒,心裡頓時緊張起來,一隻手急急的從被窩伸出來,揪住楚銘宣的衣服問道:「我,我剛剛暈倒了,對孩子沒事吧?大夫怎麼說?」
楚銘宣輕聲安慰道:「沒事沒事,大夫只說是你受了驚嚇,才暈倒的,開了藥給你吃下,便好了。肚子裡那小子,可結實著的。」
清婉一聽小子,便不樂意的道:「怎麼知道是個小子?若是閨女呢?」
楚銘宣苦著臉道:「閨女那也是我閨女,還能怎麼樣?」
清婉撅了撅嘴,沒有作聲。
楚銘宣看了看窗外,然後揉著聲音對清婉道:「再睡會兒,時辰還早呢。」
清婉看著楚銘宣滿身疲憊的樣子,心裡微微有些心疼,便道:「你也睡吧,我已經好了,不必再守著了。」
楚銘宣搖了搖頭,道:「我看著你睡著,然後去外間的榻上睡一會兒便是。」
清婉堅持道:「這時候尚在春寒,睡外間凍壞了怎麼辦?還不趕緊上來。」
「我怕我會亂動,到時候……」
清婉白了他一眼,無語道:「你當肚子裡的那個是瓷器,一碰就碎的嗎?還不上來。」
楚銘宣想起大夫說的話,懷孕的人脾氣都有些大,要順著她。然後在不著痕跡的打量著清婉,最後暗自點頭,懷孕的人,脾氣果然夠大。
想到此,他只得默默拖了鞋襪外衫,鑽進了被窩。
第二天,天微微亮時,清婉便醒來了,楚銘宣已經去上朝了,清婉起身洗漱了一番便去了春分那兒。
春分躺在床上,還在睡著,清婉便搬了個凳子坐在她的旁邊,然後溫聲的說道:「真是個傻姑娘,我只是你的主子,怎麼就這麼不要命的擋了過來呢?」
「你遇到危險,換做你身邊的任何人都會替你擋的。」
清婉本不指望有人會回答,猛不丁的聽到身後的聲音倒是把清婉嚇了一跳,她回過神,卻看到輕疏狂手裡端著一碗粥,站在門口,面上表情淡淡的看著。
清婉覺得這個情景很是詭異,輕疏狂是誰?是暗衛,是劍客,整日繃著臉面無表情,居然會有日手裡捧著一碗粥?瞬間,清婉便覺得這個造型跟他簡直太不般配了!
瞪了好一會兒,清婉才慢慢說道:「原來是你啊。」
輕疏狂點頭,走了進去,將粥放在了桌子上,然後用極其低沉的聲音道:「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
聲音很低,清婉沒太聽清,但床上的人眼皮卻是動了動……
清婉沒發現,只問道:「她還沒醒嗎?」
輕疏狂看了看床上的人,然後轉回視線,道:「嗯,大夫說這會兒該醒了,剛醒不能吃太過有油膩的。」
清婉看著桌上的粥,給了他一個瞭然的眼色。然後皺著眉問輕疏狂道:「大夫來看過怎麼說?傷勢嚴重嗎?」
輕疏狂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看著春分的眼中不自覺閃過一絲憐惜,說的話的聲音也放得很低,小聲的說道:「我們去外面說吧。」
清婉心下一沉,提腳跟著輕疏狂走了出去。
「怎麼回事,說吧。」清婉問道。
輕疏狂點頭道:「大夫說,那一劍傷了腹部,往後,她再也無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清婉腦中卻是一個悶雷炸開,春分幾人是跟她時間最長的,很多時間,她都沒有將她們當做是丫鬟,這樣的消息,現代人思想開放尚且接受不了,更別說這個重視子嗣的古人的。
輕疏狂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開口道:「夫人,那個人的目標是你。」
在清婉還未有所表示時,便提腳進了屋,道:「我會娶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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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墨在實驗室要死要活了這麼多天,終於釀出酒來了!後面還要處理數據,寫論文,然後,偶依舊苦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