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還在為著孫福兒的事兒發愁,偏這時候,收到了顧家的來信,說是連著幾日永寧侯府鄭家的人都去拜訪了,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在說顧鄭氏是鄭家的女兒,鄭家的血脈,論理應當認祖歸宗的。
清婉老早還在家中時,便已經懷疑娘親定然是京城某個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後來事情多,再加之搬來了京城也沒見有什麼異常,便將這事兒給放下了,倒是沒想到,這會兒鄭家人倒是一個個的巴結上來了。
清婉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晚上的時候將事情跟楚銘宣說一說,如今顧家算是他的外家,出了什麼事兒,總是要讓他知曉的。
晚上楚銘宣回了房裡,兩人用了膳,溫存了一會兒清婉才開口將這事兒給他說了。楚銘宣沉吟片刻後說道:「這事交給我處理吧。」
清婉正要說什麼,只聽楚銘宣道:「現在新皇登基,永寧侯府以往對於儲君的態度曖昧不明,在當初的亂事中,永寧侯也就是你娘親的兄長,也摻和了一腳,這事兒處理起來,也甚為麻煩。」
這永寧侯府,現如今不過是外表光鮮,其實內裡的底子已經壞透了。這侯府的老太爺雖說是個明白的,可耐不住年紀大了,底下的小的已經管不太住。
清婉聽完才道:「難怪他們急著認回娘親的,現在哥哥深得皇上的信任,大姐夫也是前途光明的,而小妹,皇上的用意再明顯不過。我又嫁給了你,永寧侯這麼迫切的要認回娘親,定是想著讓咱們幫著一把的是不是?」
楚銘宣笑著道:「這種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當年你的娘親為何會被趕出侯府,這事兒我會查清楚的。永寧侯,是太祖皇帝賜封的,手上擁有丹書鐵券,輕易動不得,但新皇卻已經是忍著他們很久了!咱們最好還是不要與他們沾上關係。」
說著,這事兒到底是事關丈母娘,楚銘宣最終還是歎口氣道:「你明兒回去一趟,問問岳母的意思吧。若是她想認祖歸宗,咱們也自當有另一番活動了。」
清婉想想也是,便道:「嗯,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楚銘宣便去上朝了,清婉起身略作收拾,便派人去跟王氏說了一聲,自己回娘家去了。
其實,算起來,楚銘宣現在已經貴為侯爺,清婉便是侯爺夫人,回娘家這種事,自己也是能夠做得了主的,只是,去跟王氏說一聲,少了些話柄罷了。
回了顧家,便看到一大家子人,除了大姐清妍和大姐夫未到,其他人都在。
顧鄭氏見了清婉便開始拉著她的手絮絮叨叨的問著近況。
只是,話題說著說著便拐向了詭異的方向。
「清婉如今也有十六了吧?」
清婉點點頭,卻發現自己老娘一雙眼睛正盯著自己的肚子,眼底意味不明,耳邊也響起老娘的聲音:「肚子還沒有動靜嗎?」
清婉琢磨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臉頓時爆紅,朝著顧鄭氏撒嬌道:「娘親~」
「這有什麼好害羞的?既嫁給了他,為她傳宗接代也是你的責任。他待你如何?」
清婉小聲說道:「待我很好。」
其實顧鄭氏心底還在擔心著楚銘宣是不是有什麼隱疾,若是這樣,可苦了自家的閨女了,可這種事情丈母娘怎麼能說?便也生生憋住了。
母女兩個聯絡完感情,清婉才問道:「對於永寧侯府,您怎麼想的?」
清婉話一問出,顧鄭氏臉色便僵了僵,勉強笑道:「認祖歸宗?我這麼在外過了二十多年,也沒怎麼樣,認不認的與我沒差。何況,我現在有兒有女,丈夫待我也好,何苦去那中地方討苦吃。若是能夠不認,我是不想回去的。」
顧德生安撫性的拍了拍顧鄭氏的手,什麼話也沒說,但顧鄭氏心底卻是暖暖的,這麼多年,老天待她不薄,上輩子享盡了親情和睦,下半輩子,享受著富貴榮華,兒女繞膝,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更何況,當年她還在侯府時,便隱約聽姨娘說了侯府的狀況是一年不如一年,現在不過維持著面上的風光罷了,那種勾心鬥角的地方,她真的一點兒留戀都沒有。
清婉聽著顧鄭氏這麼說,便笑著道:「娘還有我們呢。」
顧鄭氏溫柔滿足的笑著。
顧飛揚道:「嗯,其實若是娘親想認回去,我們也不反對,但若是不想回去,我們自然也會想法子的。」
顧飛揚在軍隊歷練了這麼久,現如今又在朝堂上任職,眼界和心胸不知道比以往開闊了多少。
顧鄭氏笑著說道:「娘現在什麼都不想,只想好好的給你辦好這場婚禮。還有清虹,唉,皇上都要喚梅公子一聲舅舅,清虹若是與他真的成了,那豈不是亂了輩分?」
想到此,顧鄭氏便對皇帝有著滿腹的怨言,現在可倒好,清虹已經十四了,可皇上相中了她,要給她保媒,現在弄的媒人都不敢上門提親了。
清婉回去的時候,顧德生準備了好些東西給清婉帶回去,清婉看了一眼,滿臉黑線,全是些壯陽滋補的東西,很是鹿茸啦,鹿鞭啦,還有兩罈子不知道什麼東西泡的酒,天,難不成老爹和老娘以為楚銘宣那個不行?
想像著她將東西交給楚銘宣時,他的樣子,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到底行不行,自己可是一清二楚的!
但,看著老爹笑瞇瞇的模樣,拒絕的話到底說不出口,只好紅著臉幽怨的上了馬車。
清婉坐下前面的馬車上,心裡正在琢磨著到時候這車禮物該怎麼給楚銘宣時候,便聽到後面裝著禮物的馬車『轟隆』一聲響……
「出什麼事了?」
外面伺候的回道:「回夫人,咱們的馬車與旁人的撞上了。」
清婉下了車,便瞧見一個盒子滾了出來,然後蓋子被打開了,一隻鹿鞭就這麼直挺挺的躺在路中央……
清婉頓時覺得兩邊的行人看自己的臉色有些不對勁,那眼神,讓清婉臉色頓時紅的徹底!
就在這時,前面兒一個男聲爆笑出聲:「哈哈哈……」
那人指著清婉笑的停不下來,過了許久他才指著清婉道:「小娘子這難不成是嫌自己相公不行嗎?看不出來長的挺清純的一個女孩子,怎麼那方面的需求竟是這般的旺盛!」
清婉皺眉冷看著這個滿嘴胡謅的人,吩咐小廝將禮物撿起來收好,然後領著丫鬟朝著自己的馬車走去。
卻不料,那人攔住了清婉的去路,表情很是輕浮的說道:「小娘子撞了我的馬車,這就想走了?」
清婉抬頭,冷冷的看著他,長相挺俊俏,若他不說話,光是這麼看著,倒真像是一位翩翩佳公子。清婉嘴角掛著一絲冷笑,倒真是可惜了這副皮相!
若沒有臉上那絲蒼白蠟黃的萎靡,倒還真能騙過不少人。
清婉不欲與他多做糾纏,只冷聲道:「讓開。」
奈何這廝被美人一笑晃花了眼,竟還是攔著,還伸出了手準備托上清婉的下巴,調戲一下。
結果,被隨身保護的輕疏狂一掌拍飛了。
男子被拍飛數米之遠,一屁股十分不雅的坐在了地上,他臉色很黑的爬了起來,紈褲相十足的指著輕疏狂道:「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沒等輕疏狂說話,清婉便抬起腳自顧自的往前走去,嘴裡還冷冷的說道:「沒興趣知道。」
輕疏狂跟在清婉後面,心裡再一次對清婉升起了敬佩之情,您說話要不要這麼直接啊?其實,他算是看明白了,打從她嫁進王府第一天起,對王氏使用的招數便是直接,直接的讓王氏招架不住!
「我告訴你,我可是永寧侯府的嫡子,我爹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清婉遠遠的聽著,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可真是冤家路窄!永寧侯府,對於嫡子的教導都這般的失敗,看樣子,神也阻擋不了侯府的頹敗了……
坐上馬車,清婉只軟軟吩咐道:「回府。」
回了王府,輕疏狂自然是將事情給楚銘宣說了,但省去了鹿鞭那一段兒。楚銘宣聽完後,當時沒什麼反應,只是看著輕疏狂淡笑道:「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道聖旨便到了永寧侯府,大概便是說,現如今世家子弟奢靡成風,喜好風流,端的是文人架勢,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將來若有戰事,這些國之棟樑,當真能夠動動嘴皮子便能退敵嗎?
溜了一圈兒,最終結果是永寧侯府嫡子鄭世勳,被皇帝一道聖旨仍去了北疆歷練去了,從此妻兒不在身邊,軍營之中全是大老爺們兒,楚銘宣還特意快馬加鞭的往北疆去了一封信,讓自己的老部下好好的照料照料!
清婉知道消息後,卻是莞爾一笑,但心裡卻是暖暖的,甜甜的。只要他不再因為玲瓏的死而恍惚,她心裡便能好受一些。
但,到了晚上,清婉便完全沒有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楚銘宣回來時,頂著一張黑臉,連晚膳時都是黑著臉用完的,整個屋子裡的氣氛很是低沉,清婉擺擺手吩咐丫頭們退下,她們便毫無停滯的都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清婉和楚銘宣兩人,清婉心跳的有些厲害,她吞了吞口水沖著楚銘宣問道:「有,有什麼事兒嗎?」
楚銘宣微扯著嘴角笑道:「你說呢?」
清婉很是無辜的搖搖頭,表示不知。
楚銘宣便咬牙切齒的問道:「那日你回娘家,岳父是不是還給我備下了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