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緝規聽著語聲熟悉,抬眼向門前看去,只見從門外走進來兩個男人,為首的這位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身後的那位則面色冷峻,直盯盯的瞪著自己。聶緝規只覺得眼前這位年輕男子似乎在哪裡見過,只是一時想不起來,但是看對方的氣度非凡,從剛才的話就可以判斷此人絕非尋常之輩。但聶緝規正在火頭之上,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多,幾步走到那人跟前,氣勢洶洶的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竟敢擅闖政府機關,你膽子也太大了!」
那位秘書一看情況不妙,趕忙溜了出去,隨手把門關上。
聶緝規一句話出口,沒想到那個男人不僅沒有害怕反而仰面大笑了起來,笑罷之後說道:「看起來你火氣挺大的嘛,我這次是代表上海市百姓來問聶市長一句話。」
聶緝規原本一張白皙的臉孔此時已憋得通紅,指著那人的鼻子吼道:「你……你……你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代表上海市百姓?憑什麼來質問我?」
這時,在黃衣男子身後的那人再也按捺不住,上前幾步用陰沉的聲音道:「聶緝規,你瞎了狗眼了,你仔細看看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誰!」
聶緝規悚然動容,他又湊近了一些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年輕男子,越看越覺得熟悉,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聶緝規,當今皇上在此,還不下跪!」
趙秉鈞大喝一聲,聶緝規全身一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皇……上?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聶緝規顯得難以置信。
「聶緝規,皇上在此,你竟如此無禮,莫非你真的活膩了不成!」說著,趙秉鈞從腰間掏出手槍來,打開機頭,黑乎乎的槍口指在在聶緝規的頭上。
聶緝規兩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一個勁兒的磕頭,想要說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關續清哈哈大笑,環視了一下這間屋子,拍了拍聶緝規的肩膀,逕直坐在聶緝規的椅子上,若無其事的說道:「聶市長,往日異常繁華的上海灘如今民生凋敝,治安混亂,不知道你這個做市長的有什麼想法。」
聶緝規面色慘白,向前跪爬了幾步,哀聲道:「皇上,臣有罪,沒臉面對上海百姓,沒臉面對皇上,請皇上降旨革去臣的職務吧。」說罷,忍不住涕淚橫流。
「啪」,沒想到皇上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指著聶緝規的鼻子叱道:「虧了朕對你的一番栽培和器重,當初朕看你是個可用之才,才把這麼重要的帝國金融中心交給你,沒想到如今你只是稍稍遇到一點兒挫折,就打算離職躲個清閒,你離開這個位子,把這個爛攤子交給誰,再交給朕嗎?」說到最後,關續清已是聲色俱厲,臉色陰沉的可怕。
聶緝規被皇上說得無地自容,趴伏在地,哽咽道:「臣知罪了,臣知罪了……臣一定盡心竭力改變目前的混亂局面。」
關續清輕輕歎了口氣:「起來吧。這件事也不能都怪你,上海是中外各種勢力交雜的地方,出點兒事並不奇怪,你這個市長也當得著實不易啊,朕知道你的辛苦,但你也要體諒朕的難處,正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上海這個南方最重要的樞紐要是出了事,帝國的根基就會被動搖,這一點你懂嗎?」
聶緝規深吸了口氣,止住了悲聲,不住點頭道:「是,臣懂了。」
「說說吧,據你掌握的情況,這次騷亂到底是怎麼回事?」關續清靠在椅背上,語氣已經和緩了許多。
「是。」聶緝規擦擦頭上的汗水,開始一五一十的敘述經過:「據臣掌握的情況,一周之前,上海市內不知從哪裡傳出謠言,說帝國鐵騎在歐洲被英法聯軍打得節節敗退,甚至已經到了傾覆的邊緣。為了支持歐洲戰爭,朝廷要從帝國儲蓄銀行支取大量現金,尤其是出於金融中心地位的上海,所有的現金都將被挪作戰爭之用。在此之後,又有傳言說,國內媒體對於歐洲戰爭的報道嚴重失實,英法聯軍已經全殲帝國鐵騎,不久就會大兵西進攻取北京,大英帝國的印度洋艦隊也將會聯合澳新艦隊對東南亞乃至南海地區發動全面進攻。因此,帝國資金將會被這場全所未有的戰爭耗盡,上海當然首當其衝,到時候戰爭一旦打響,目前發行的紙幣將會貶得一文不值,只有黃金才能保值。這個謠言一出,上海百姓人心惶惶,於是才發生了擠兌風波。一時間各個銀行存款急劇下降,尤其是帝國儲蓄分行,大量儲戶湧向帝國銀行分行營業點,擠兌現金,兌換黃金。各地的儲備金瞬時緊張,而原先還保持合作關係的錢莊,銀行,紛紛斷絕與帝國銀行的一切業務往來!這些還只是危機的表象,帝國銀行分行本部,許多僱員遭到不明身份人士的性命威脅,乃至綁架勒索。許多僱員已經不敢上班,向總部遞交了辭職信。更大的問題是,帝國銀行的金庫,竟然多次遭到持槍人員的攻擊,有三處金庫遭到洗劫,至今還未破案。儲蓄急劇減少,金庫被洗劫,分行被擠兌,職員被威脅不敢上班,現金根本無法在各分行間調動。銀河投資公司雖然狀況好些,但也有許多職員遭受威脅恐嚇。如果這一狀況不能迅速解決,那麼等待帝國分行的結局就將是破產倒閉!如今上海的金融秩序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這又導致了物價飛漲,人心浮動,社會混亂,治安總署每天都在抓人,監獄都快裝滿了。」
聽完了聶緝規奏報,關緒清沉吟不語。
趙秉鈞陰慘慘的問道:「這件事還不好辦,你多抓幾個人,問問不就清楚了。」
「請問您是……」由於趙秉鈞的特殊身份,從來沒在公開場合露過面,所以聶緝規顯然還不認識這位聲名赫赫的「帝國狐妖」。
關緒清馬上從沉思中驚醒:「這是朕的股肱之臣,安全局局長趙秉鈞。」
聶緝規恍然大悟,這個名字早就如雷貫耳了,他當即向趙秉鈞施禮,態度也恭謹了許多,說道:「回趙大人的話,人是抓的不少,對於窮凶極惡者也殺了不少,但就這些人都是普通民眾,各行各業的都有,什麼身份的也都有,他們都是聽信了謠言,一時不忿才做出這種蠢事來,根本理不出頭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