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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一章招搖山一 文 / 圓不破

    藍鈺瑤緊皺著眉頭,似是在與什麼極力抗爭,終於她五指一張,將仙劍交於夙玉手中,同時胸前劇震,噴出一小口血水。

    「鈺瑤!」還沒等夙玉查看藍鈺瑤的情形,一道青影閃過,陽宜用一團青色靈氣將渾元鏡吸到自己手中,查看了良久,仍是面露惑色。

    「你……」藍鈺瑤失去兩把仙器,頓覺胸口一滯。原來那兩把仙器就像兩個供給源頭,源源不絕地支持著她體內七彩琉璃運轉所需能量。如今驟然失去,她已感到自己體內的仙氣迅速消散,七彩琉璃也收斂了光芒,漸漸回復成最初的模樣了。只是……「你說擔心我,只是想讓我交出仙器麼?只是想讓他有機會出手麼?」藍鈺瑤此時已顯得搖搖欲墜,可她仍咬牙支撐,不讓自己失去意識。

    「不是。」夙玉隨手將仙劍扔在雲朵之上,用力地擁緊藍鈺瑤,「陽宜猜測你突然失控是與這兩把仙器有關,它們的氣息在你體內爭持不休,使七彩琉璃產生異變,若要阻止,兩把仙器必要同時放手才行,失去仙氣支持,七彩琉璃定會回歸正常。」解釋過後,夙玉虛弱地笑笑,「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永遠不要。」

    藍鈺瑤緊崩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也跟著笑笑,心安地將頭*在夙玉胸前,「好。那你要永遠陪著我才是。今天之事,過錯在我。你……你不要再想著替我擔當,我好累,等我睡醒,定會給他們一個交待……」

    話沒說完,藍鈺瑤已合上眼睛,不知是昏了還是真的睡了。夙玉突然雙腿一軟,一個趔趄抱著她坐到雲朵之上。緊張地心情驟然放鬆,他竟然也想跟著睡了。拂去藍鈺瑤臉上的亂髮,夙玉端詳著她,眼中一如既往地充滿堅定,「我永遠陪著你,碧落黃泉。成仙成魔,我都是要與你一起的。」

    或許這些話他只敢在藍鈺瑤聽不見的時候說,可這也足夠了。雖然她對他的感情一直不是他希望的那樣,但至少她在最無助的時候會想著讓他陪著她,僅憑這點,他便甘之如飴。

    不過夙玉似乎注定是要對藍鈺瑤食言的,六年前他食言了一次,六年後仍是如此。

    「夙玉呢?」藍鈺瑤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睜開眼來,見到陽宜地溫和笑臉。張口便問了出來。

    「靈劍宗的事總該有人去善後。」陽宜仍是那副模樣。笑著將一碗不知是什麼的東西遞過來,「喝了它。」

    藍鈺瑤把臉一沉。「靈劍宗的事該由我來承擔。」

    「你怎麼承擔?」陽宜隨手將碗放在桌上。「你死一百次,也不夠全天下的修真洩憤。」

    「那我就去死。」

    陽宜突然笑了笑。「凡為人者,皆將自己處於超然之位,你今日所殺的是一群修真,所以內心難安,如果你殺地是一群靈獸,可還會有這種愧疚之情?」

    藍鈺瑤一陣悵然,陽宜慢慢踱到床前,對上她的眼睛,「你們人類只會說天下生靈皆平等,可到遇事之時卻又不肯將自己同其他生靈擺在同一位置。」

    聽著陽宜的話,藍鈺瑤嗤笑一聲,臉上現出難言的哀傷,「就算我不將靈劍宗放在心上,也還是不能推脫我拔出仙劍、毀去天道宗的滅門之過。」說著她蜷起身子,將臉埋在膝上,「除了死,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犯下的罪過。」

    陽宜無聲地歎了一聲,眼中多了兩分憐憫之意,「你事先前不知情,所以並不需要如此痛恨自己。」

    「不知情?便可為自己的罪過開脫麼?」藍鈺瑤抬起頭,臉上神情複雜至極,像是希望陽宜能找出理由說服自己,又像是恨不能自己立刻死去,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

    陽宜再歎一聲,「如果要恨,也該恨戾海、恨葉司辰才對。」

    葉司辰,聽到這個名字,藍鈺瑤的身子縮了縮,腦中閃過無數片段。忽而是在藍離山上,一個踩著金劍的清冷少年縱使不願,也還是將她救起;忽而又在天道宗裡,驅雲而降的白衣仙人給她一把仙劍,對她說:拔出劍,我帶你走。

    他為什麼要將仙劍交給自己?毀去天道宗是他地任務,不是麼?依他地性子,並不會因為怕有內疚之情而將任務交給別人,那麼……當初他是真的想帶她走麼?可又為什麼,最後他帶走地會是夙玉?

    「司辰……是受人指使……」藍鈺瑤地腦子裡亂成一片,雖然有無數疑惑,可對於葉司辰,她始終是恨不起來。那個只要你問、他就會說的葉司辰;那個為了夙玉、努力想解開自己心結地葉司辰;那個高傲清冷、卻會偷偷發呆的葉司辰;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紅了臉、彆扭著囑咐自己「要控制」的葉司辰……毀去天道宗,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任務罷了,於他來說,毀去天道宗也好、靈劍宗也好,沒有差別。

    「他是受人指使,你就更加無辜。」

    藍鈺瑤連連搖頭,「那不同,那不同……」

    「所以你還是想死?」陽宜的臉色平靜得看不出任何情緒。

    藍鈺瑤沉默一陣,死,她是的確想的。

    「如果我是你,便不會這麼選擇。」

    藍鈺瑤知道陽宜仍想勸她,苦笑一陣,又搖搖頭,「個人選擇不同。」

    陽宜笑了笑,不再說話,本想移開話題,可瞄見藍鈺瑤一臉死灰的模樣,心裡竟有些不忍,歎了一聲道:「死自然是很簡單的,不過天道宗毀去多年,你師門之人怕不早已投胎轉世。你縱使死了,也再見不到他們。又或者他們仍在黃泉之下,可是你死了,不過是又添一縷新魂,於他們又有何助益?」

    藍鈺瑤一怔,「助益?」

    「不錯。」陽宜狀似漫不經心地道:「修真之人莫不想飛昇成仙,你何不想想自己天姿甚高,如有一天飛昇成仙。便可下入黃泉找到他們的魂魄或去處,渡他們重新成仙,豈不是兩全之事?」

    「渡……」藍鈺瑤只覺得自己牙關輕顫,似是在迷茫中找到了一絲光點,卻又抓不住它。

    「你又怎知這不是上天借你地手毀去天道宗,使他們再有重新開始的機會?何謂死?何謂生?只要一縷精魂尚在。就算喝下忘川之水,待得成仙之日前塵往事自然清明,多一次輪迴,便看做多一次劫難,修真之人若連生死輪迴都看不透徹,執著於生死之間,那麼他們便是真地白白死去了。」

    一番話說得藍鈺瑤如遭五雷轟頂,「成仙之後,前事自然清明……」她喃喃的念著這句話,感覺到無比的熟悉。好像曾經有人這麼跟她說過。還有腦中時不時響起的「成仙,一定要成仙」……莫非這便是她的前塵往事?在上一世沒有成仙。便留在這一世。這一世再失敗,便在下一世繼續努力。原來如此,死,便是生。陽宜說得對,此刻自己若是死了,不過在黃泉路上再添一縷新魂,於他們毫無助益。

    陽宜看著藍鈺瑤陰晴不定的臉色,勾了勾嘴角,輕輕地鬆了口氣,「我不勸你,也不知該如何勸你,跟你們一樣,你們人類的性命在我眼中,遠不及飛鳥魚蟲,要生要死,你自己把握罷。不過你死了,夙玉大概也活不長了。」夙玉,這是陽宜地最後一擊。

    人就是這樣,生死只在一念之間,想得通,便生,想不通,便死。

    藍鈺瑤的喉間輕輕滑動一下,陽宜說得不錯,如果自己死了,夙玉……「他不該這麼對我。」他的情誼,恐怕自己終身難償。

    「的確。」陽宜居然同意藍鈺瑤的話。

    藍鈺瑤沉默了許久,不斷想著陽宜的話,臉上地暗沉之色漸漸消去,神色開始變得堅定。

    「他……各大門派會如何對他?」藍鈺瑤此刻心中已然漸為明朗,只對夙玉仍是憂心不已。

    「你倒不用過份擔心,且不說他也算救了一些人的性命,只說以他的實力,修真界無人可以動他。」

    「天道宗呢?」藍鈺瑤突然想起將她逐出師門的行自在,「他們身後也有仙人支持。」

    見藍鈺瑤又提起天道宗,卻一掃剛剛的頹廢之情,陽宜明白她心中已有了計較,將來藍鈺瑤的成仙信念會更加堅定,因為,她的責任不再是一個人。

    這樣的結果是陽宜樂於見到的,正如他所說,修真之人,若看不透輪迴之事,便不要修真,又好比他修煉數千載,實力雖已近大成,也不敢肯定自己真的能飛昇成仙,成仙,要有仙緣,所謂仙緣,便看天意了。或許他一切順利,再過百年便可飛昇成仙;也或許他會渡劫失敗,變成戾海那樣;又或許他根本沒等到劫雷降臨便因意外死去,無論如何,不可執著。

    「行自在身後該是有仙人地,但那仙人卻不像戾海一樣在修真界無所顧及,顯是有什麼顧慮不敢現身,又怕被人抓到蹤跡,否則不會交給行自在那樣一面鏡子。」

    「那鏡子怎麼了?」

    「鏡上被下了禁制,使它看上去不像一件仙器。」

    藍鈺瑤不懂,陽宜看著她地神色又道:「這就不像戾海,他使起仙劍來可是毫無顧及,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有一把仙劍。」

    這個「大家」是誰,藍鈺瑤是不知道,指的肯定不是那些修真,陽宜繼續道:「而那面鏡子地主人,顯然很怕有人循著鏡子地珠絲馬跡找到自己,這才在鏡上布下禁制。我很好奇這個人究竟是誰,可行自在執意不說。」

    「你將渾元鏡還給他了?」藍鈺瑤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可是仙器。」

    陽宜笑瞇了雙眼,整個人顯得越發溫潤了,「那又如何?」

    藍鈺瑤一時語塞,好半天才吱吱唔唔地道:「仙器對修行有莫大好處。你身為靈修,應該得益更多才是。」

    陽宜搖搖頭。「巧取之物

    上心中必添魔障,於修行反是大大不利。」

    魔障……藍鈺瑤突然想起自己先前的模樣,那就是魔障吧?雖然她那時神智不清,但那副樣子卻深深地印刻在她心中,好像那一刻她也是個旁觀者,記錄著所發生地一切。

    低頭看看自己胸口,藍鈺瑤用陽宜先前教給她的內視之法巡視體內。那七彩琉璃仍然在她心間跳動,規律平緩,不過卻不是上一階段地偏黃色,而是偏紅色多些了。

    「這個七彩琉璃到底是什麼?它的力量……很可怕,我不能控制它。」

    「它該是突然受到仙氣潤澤才會如此,我詢問了當時的幾人。這東西像是會自動吸取仙氣,所以才使仙劍和那鏡子的氣息沒有相撞,你也算做了件好事,不然死的人只怕更多。」

    藍鈺瑤恍惚一陣,忽地苦笑:「這倒又是個絕好的開脫理由了。」

    陽宜只是笑笑,沒有說話,藍鈺瑤又道:「我想去找夙玉。」

    陽宜搖搖頭,「你現在不宜露面,就在這裡好生呆著,夙玉辦好了事情。便來尋你。」

    藍鈺瑤這才記起打量周圍。這裡與幻彌的竹舍佈置得差不多,入眼滿是青綠。耳邊傳來無數獸吼鳥鳴之聲。竟似比玄武島還要熱鬧三分。

    「這裡是……是招搖山?」

    陽宜沒有否認,向她伸出手。扶著她下了床,走向門邊,「血紅等了你很久了。」

    藍鈺瑤地心立時被一種不知明的感動漲得滿滿的,幾個月不見,不知血紅變成了什麼模樣。

    繡門剛被陽宜拉開,藍鈺瑤只聽「咯」的一聲,接著頭上一沉,一隻小爪子在她頭皮上抓來抓去,除了血紅還會有誰。

    藍鈺瑤一把抓下它,打量了半天,大失所望地皺起眉頭,「你怎麼還是這個模樣?」

    血紅跟幾個月前根本沒有任何分別,若硬要說有什麼區別……呃,好吧,變胖了。

    「咯——咯咯~」血紅一副又激動、又~從藍鈺瑤手中飛起來,飛至半空之時長鳴一聲,清脆得能打穿人地耳朵。藍鈺瑤只覺得眼前火光乍現,一隻鮮紅炫麗的火鳥在空中振翅盤旋,頂翎雖然還是兩根,可尾翎卻明顯變得更長了。

    陽宜突然「呵呵」笑了兩聲,非常開懷的樣子,讓藍鈺瑤大為詫異。從認識他到現在,雖然他一直在笑著,卻極少笑得這麼大聲,頂多是「呵」、「哧」一類的笑聲助詞,此刻看他,竟比得了仙器還要開心。

    「看來你果真用心,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與青鸞一同修行了。」

    他這竟是讚揚血紅進步神速?藍鈺瑤怎麼就沒看出來?陽宜扭頭看著她笑道:「靈修修行本就十分艱難,變化甚是細微,加之你這段時間修為突飛猛進,自是看不出血紅的進步。」

    藍鈺瑤聽陽宜這麼一說,心中著實為血紅高興,朝它朝朝手,血紅便又恢復成母雞樣子壓在她的頭上。藍鈺瑤朝著陽宜道:「我的修為?我只覺得自己的修為停滯不前,又何來突飛猛進一說?能掌控仙劍,也不過是七彩琉璃的作用罷了。」

    「七彩琉璃認你為主,早已與你合為一體,它的作用,便是你地修為。不必再糾結你前先地進境,按照你的練法,永遠不能成仙。」

    藍鈺瑤這才想起行自在提過這件事,急問道:「那戾海老仙為何將錯誤地心法交與我們?」

    陽宜錯愕了半天,「你居然知道?」

    藍鈺瑤皺皺眉頭,將行自在地話大多與陽宜說了,陽宜的眉峰漸漸收攏,突地輕笑,「真是有趣,看來仙界中早就有人盯著戾海,戾海卻恍然不知。」

    「到底是怎麼回事?」

    藍鈺瑤只當陽宜會如實相告,豈料陽宜竟搖搖頭,「此事關乎仙界,恕我不能多言,不然恐給招搖山惹來麻煩。」

    話說到這,藍鈺瑤便不能再問了。肚子裡窩了一大團地問題,長長地吁了口氣,又深深地吸回,「不要緊,你現在不說,便等我成仙之日親自去查。」語氣平靜和緩,卻充滿堅定。

    陽宜臉上的笑意更濃,點頭道:「理應如此。」

    藍鈺瑤跟著笑了笑,又左右看看,眼見之處儘是蒼翠蔥鬱,所處之地像在一個山坳之中,耳邊仍是不時地響起鳥獸之聲,藍鈺瑤便道:「招搖山有多大?聽起來十分熱鬧。」

    陽宜笑道:「平時裡倒也沒有這麼熱鬧,只是見山上來了新客,有些興奮罷了。」

    藍鈺瑤失笑出聲,她突然想到輝煌島上的人,看見有人來的時候,也是這般聒噪興奮的。

    「你見到阿八了吧?」

    陽宜的笑容有些古怪,「不止見到了,我還將它帶回了招搖山,我帶你去見它。」說罷頭前便走,藍鈺瑤有些緊張地跟上他,「阿八到底是什麼?」

    陽宜居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它會生出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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