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著銀子從人群裡退了出來,確切的講是被人擠出來的,大家實在是看不慣他在那磨蹭。
他捏著銀子,掃了掃其他的賭桌,看著人頭攢動,有一種想要撲上去然後大撈特撈的衝動。
他艱難的嚥了口唾沫,算了,今天運氣不好,明日再來,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將銀子揣在兜裡,憤憤的撩起簾子走出賭坊……
李元江捧起盆裡的水使勁的往臉上搓,搓了一會,他停住了,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下來,掉進了水裡。
他撈起了水裡的東西。
是個打成了卷的條狀物,李元江試著把它展開,但是沒有成功。
他摸了摸臉,臉上似乎還有著東西在黏著著。
他奔到桌邊拿起鏡子一瞧,自己先愣住了。
鏡中人是自己嗎?怎麼那麼黑啊?不僅是黑,臉上還七零八落的掛著片狀或條狀的東西,看上去異常怪異
他用手捏住一片,輕輕一撕,東西便掉落下來,在指上打成卷。
這是什麼東西?
李元江捻了捻,好像有點黏度。
他一點點的把臉上的東西除了下來,放在手心裡反覆琢磨,還是弄不清楚,不過臉上的癢感倒是消失了。
看來是這東西弄得臉這樣癢,害得自己輸了那麼多銀子,只是這東西哪來的呢?
李元江下意識的搓了搓臉頰。
鏡子突然亮了起來,一片橙黃。
李江陡的一驚,回頭看見一點亮得刺眼的橙黃正飄忽忽的向自己靠近。
他「啊」的一聲驚叫:「走開!」
手順勢一撥。
那點橙黃嗖的劃了道弧線,然後消失了。
李元江提心吊膽的看著它消失的地方,生怕那橙黃突然間又捲土重來,可是眼前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
一隻手。
李元江感到有隻手抓住了他的腿,還在順勢向上攀……
「啊——走開——」
李元江瘋狂的叫了起來,腿條件反射的一踢……
好像有個什麼東西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李元江哆嗦著靠在桌邊。他想逃出去,可是這腿剛剛被那隻手抓了下,這會好像不會動了,只能一身警備的關注著屋裡的動靜。
剛剛被光亮晃得發花的眼睛漸漸適應了屋裡昏暗的光線,李元江看到不遠處趴著一個人,看樣子好像是個女人。
她沒有穿橙黃色的衣服……
那個趴著的女人似乎動了下,還發出了一聲呻吟。
聲音居然是……暖香的……
李元江方想起暖香也在屋子裡,都怪今天這些亂七八糟的晦氣把自己都弄迷糊了,剛剛一定是……暖香見他照鏡子,怕因光線暗看不清就點了蠟燭來,而自己一時眼花,不,應該是對那種橙黃有極大的恐懼,一看見它就想起……然後就傷了暖香,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
李元江忙撲過去抱起地上的人。
暖香痛苦的抽了口氣,半天吐不出來。
這可把李元江嚇壞了。
他抖抖的扶著暖香,想要給她揉揉傷處,可是卻不知道她傷在了哪裡。
「暖香……你,你要不要緊?說話啊,哪裡痛……」
李江急急的問,可是暖香只是緊皺著眉,咬緊牙關,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她被李元江握著的手是冰涼的,手尖上全是冷汗。
「暖香……」
李元江已經不知該說點什麼了,他見暖香好半天才喘過一口氣來,好像要活不成了,心裡亂成一團。
他居然親手傷了自己最愛的女人,要是暖香真的有個什麼好歹,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暖香,你堅持一下,我去找大夫……」
李元江抱起暖香,輕輕的把她放到床上。
「等……等一下……」
暖香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氣若游絲。
李元江忙跪到床邊,把耳朵俯在暖香嘴邊,聽到她斷斷續續的說:「別……去,一會……就……好了……」
李元江聽話的守在床邊,可是他很擔心,暖香說話都這樣費勁了,怎麼能像她說的那樣「一會就好了呢」?她是在安慰他還是在騙他啊?可是又不敢貿然離開,萬一她一著急再出什麼事,身邊還沒有個人……
「你等等,我去找醉艷過來,然後我去找個大夫……」
李元江說著就要動身,他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暖香受罪,這都是他的錯……
「不……不用……」
暖香的手指輕輕的拉著李元江的衣袖,這已經是她能使出的最大力氣了。
「我歇會……就……好了……」
聲音還是斷斷續續的。
李元江不敢讓暖香太著急了,只好乖乖的守在一邊關注著暖香的動靜。
過了一陣,李元江聽得暖香的呼吸漸漸均勻了些,不過卻較平時沉重,心稍稍安了些。
他摸了摸暖香的額頭。
冰涼,卻是一頭的汗。
李元江的心中的亂終於擰到一起變成了痛,他摸著暖香的頭髮,回想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想起的竟都是她的好。
他努力想找些不好的事,可是竟真的找不到。
暖香……
李元江想著,淚就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他感到自己握著暖香的手被輕輕的攥了下。
原來暖香已經聽到李元江在輕輕的抽泣了,她攥了攥他的手,表示自己的安然無恙。
屋子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夜又降臨了。
小丫頭又上來叫暖香下樓了。
暖香撐著想要起床,結果卻倒下喘個不停。
李元江把小丫頭打發了。
暖香就知道嬤嬤的臉色一定很難看,可是她更知道嬤嬤不會再親自上樓喊她了。經過今天的事,嬤嬤一定重新估算了她的價值,或許不久以後自己也會搬到後院去了,成為那些個孤魂野鬼的中的一員,然後被葬到亂葬崗,雖然它已經被燒燬了……
暖香歎了口氣,這些倒是不怕的,因為早有預料,只是沒有了來錢的路,李元江……他可怎麼辦呢?
暖香發起愁來,這一愁倒牽動了身上的痛處。
那會李元江一揮胳膊,正砍到她脖子上,蠟燭飛了,她也跟著栽倒了,不過只是一陣眩暈,可是後來那一腳則正踢中了胸下,她好半天都緩不過氣來。一喘氣,這個位置就鈍痛。現在心一陣發緊,痛就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