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上仍然有許多人在散步。各個角落的血跡早已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根本看不出來三天前這裡曾生過一場觸目驚心的死亡大戰。彷彿一切都沒變……但是球場上的那片綠蔭卻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只有一塊塊枯黃的泥地和一些草皮燒剩所餘下來的黑色灰燼。
森成徑直走向體育場的北部那裡停放著好幾輛不同用途的車輛。森成用來運輸各種物資的卡車喬烈上次去政府大樓所乘坐的吉普等等。每部車都有他們自己的用途。這時森成直接走向了那輛吉普。
「森成你想到哪裡去?」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吉普後方傳來。同時一個只有一條手臂的身影出現在吉普的反光鏡中。
森成瞥了一眼那人繼續往吉普走去口中還說道:「陳隊長如果我的日程表沒安排錯的話。現在你應該和你的第五小隊巡視四周。你似乎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陳民生沒有被森成的話堵住反而擋在了森成與吉普之間說:「真有意思你還真當自己是軍委主席?隨隨便便封個什麼第五小隊隊長就要我聽你的?你別忘了我的工作是一名武警。保護民眾是我的職責。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到哪裡去也知道你可以仗著自己不受病毒感染而十分自信。但你終究還只是個未成年的孩子我不可能讓你一個人外出。」
「那麼……你想怎麼樣?」森成低下頭緩緩地說。
「我和你一起去。多個人多個幫手這樣做事也會方便點。」說著陳民生就打開了駕駛席的門。
「不我現在要去的地方除了我沒人能夠一起來。」森成果斷的回絕了陳民生更一把衝上前拉住他的衣服往後一拖。陳民生只覺衣領上突然間多了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隨之整個人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離開吉普車幾米遠的地方!
「你……你想怎麼……」
「我說過了!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你們所能插手的!人多了反而只是累贅!等事情辦完以後我自然會回來而且我絕對能夠保護自己。」
陳民生看著森成的背影把他從上到下掃瞄了四五遍。隨後「哼」了一聲向他的巡邏崗位走去。
聽著耳邊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森成輕輕歎了口氣暗道:「咳……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我接下來要去的地方實在是非常危險。我沒有自信能夠在不使用『力量』的情況下保護你的安全……你們只需要等在這裡等我把所有的事全都做完。然後……我會親自把你們送出城結束這一切……」
森成緩緩走向吉普他要前去執行自己的使命完成只有他才能完成的任務。這條路是孤獨的永遠只有他一個人回去走也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走完。什麼時候這條用陰冷與仇恨所堆砌起的道路能夠出現第二個人影?這……似乎是永遠也不可能的了吧。
忽然他只覺自己的身子開始抖!一種讓他十分難忘十分懷念的感覺不期然的出現在他身後!這是一種多麼溫暖的感覺!溫暖的幾乎要永遠融化他心中的寒冷!他喜歡這種感覺從內心深處喜歡。雖然他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沉溺到這種溫暖中去他根本沒這個資格。但是他卻避不了……擁有著絕對力量的他面對這縷溫柔卻完全無法閃躲!在這一刻就算擁有能夠毀滅一切力量的人也無法躲過這種安心、祥和的溫柔……
一雙手輕輕的抱住了森成的腰……一個柔軟的身體緩緩的靠在了他的背上……一個聲音帶著些許的抽泣與激動混雜著喜悅與悲傷悄悄的走進了森成的腦海……
「是你……果然是你……太好了……我……我沒有聽錯……真的是你……你沒死……我就知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死……一定不會離開我的……我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一名少女在眾目睽睽之下貼在森成身後。她在哭泣所流的卻是喜悅的眼淚。她實在太高興了長久以來一直纏繞在她心頭的惡夢在這一刻終於煙消雲散。對她來說現在什麼都已經無所謂什麼都可以不在乎。她只需要這個背脊然後能夠靠在上面靜靜的感受這個背脊所傳來的體溫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了……
森成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任憑背後的少女在自己的背上哭泣任憑少女由於激動而抖的身體貼在自己身上。這一刻他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感覺……一種灼熱的酸酸的東西開始匯聚到那雙眼中。把那些佔據在他雙眸中太長時間的黑暗全部沖毀帶走消失……只留下一潭最最純真的清波……
幸福——這兩個森成以為自己這輩子都無法享受到的東西忽然間闖入了他的世界那條呈現在他眼前的黑暗之路在瞬間也突然明亮起來!散著芳香開滿了花朵。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所要前進的每一個腳印之上!
但是「幸福」的滋味並不那麼甜美。在嘗過了甘露之後再嘗苦酒這份折磨卻比沒有幸福更為難受。森成知道自己到底該幹什麼那條充滿了花朵與陽光的道路並不是他的而是另一個人的。自己走得越遠到最後給自己和少女所帶來的傷害就可能最深。那條佈滿了屍體與血地毯的路還是要由他自己來走完……
森成突然跨前一步身後的少女沒有做好準備差點跌倒。但是少女並不在意她那雙還帶著淚光的眼睛欣喜的望著森成就算他如今穿的是多麼的破爛身體上是多麼的骯髒也絲毫不會在乎。
「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可能太過激動了一點……對不起我……我真的是太高興了……昨天……昨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就站在我的床邊看著我一動都不動……那時我真的是好開心……好像你真的沒有死真的站在我身邊一樣……一時之間我好害怕自己醒過來……害怕自己一旦醒過來就會回到那個沒有你的世界裡……但是……但是我忍不住……我開始強烈的感覺到也許自己的這個夢並不是夢!我相信你一定是真的活著!現在看來……我猜的果然沒錯……你還活著……並沒有走……太好了……這……這真的是太好了……」
少女拿出一條手帕抹起了眼淚眼中的那絲笑意也越來越濃烈。不管是讓任何人看來那聲笑都是為了自己最重要的人所展露出來的笑……
森成沒有回頭也沒有做出什麼動作。在很久以前他就早已想清楚自己到底該走怎樣的路。所以那些原本含在眼眶裡的清波開始消失一種充滿了悲傷的黑暗再次佔據了那雙黑瞳。
「對不起恐怕你認錯人了。」語調十分自然就好像真的是認錯人一樣十分隨意的回答了一句。
短短的十個字絲毫沒帶任何重口音的十個字穿過空氣鑽進少女的心裡。這最普通的十個字此刻卻在少女的腦海中打響了最最強烈的響雷!把她的那份剛剛築造起來的幸福毫不留情的轟個粉碎!變成碎屑隨著天空中吹來的寒風飄散不知所蹤……
「你……你說什麼?我剛才……剛才好像聽錯了一些東西……是嗎?」少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努力擺脫那十個字在她心中所造成的傷害努力去抓住那些飛散在空中的幸福碎片想要把它們重新組合起來。
接下來從森成嘴裡吐出的字句化為了一陣狂風。親自把那些碎片吹散……
「你沒聽錯。這位姑娘我從來都沒見過你。也許你認識的那個人和我長得很像但你真的是認錯人了。」
少女退後了幾步嬌弱的身體由於驚訝而開始抖。原本已經快收住的淚水再次不甘寂寞的從那雙眼睛中流出。只不過這次它們已經沒有了任何幸福的感覺。只剩下痛苦、驚異和迷茫……
「你……你叫我姑娘……?你怎麼會叫我姑娘?你不是一直都叫我玲的嗎?為什麼現在叫我姑娘?!我是林玲啊!難道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林玲!」
充滿痛苦與悲傷的呼喚傳遍了整個體育場所有的人都對這個女孩懷有了一絲不忍的心緒。他們開始為之感歎傷懷。更有甚者受不住這聲呼喚中的悲傷感潸然落淚……
但是哪怕全場一萬人都抱頭痛哭也無法讓森成的語氣有絲毫的波動。仍舊是不起一絲波瀾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聲音從他嘴裡出徹底把少女的心從天堂拉下了地獄。
「抱歉我真的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一個叫林玲的姑娘。也許我真的和那個人長得太像了吧……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個體育場裡有一萬多個人運氣好的話也許你能夠找到你所要找的人。但那個人絕對不是我。」
少女驚呆了她張著口任憑苦澀的淚水流進她的嘴裡。可是再苦也無法比她此刻的心更苦……不過少女依舊沒有放棄她踏上一步再次用那已經開始沙啞的聲音說道:「不是你?怎麼可能不是你?!那你告訴我你的這件衣服是哪來的?!在報紙上登出那件事後的第三天晾在晾衣架上的衣服就少了一件。不正是這件衣服嗎?就算你故意把它弄得破破爛爛的可是在手臂那裡的那個補丁卻一點也沒壞!那個補丁正是我替你縫上去的!這樣你還敢說不認識我嗎?!」
森成沉默了……好久才終於說出口:「這是我在路上撿……」
「別再騙我了!楓樺把你的臉轉過來!為什麼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肯看我?你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那麼長時間都不和我聯絡?你知道我這五個月是怎麼過來的嗎?為什麼……為什麼你現在又不肯認我?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
「陳民生!!!」森成突然大喊一聲站在不遠處的陳民生沒做好準備一時間嚇了一跳。
「幹嘛?」陳民生看著站在森成背後淚流滿面的少女。心中充滿了憐憫。在他心中早就認定了這兩個少男少女相互認識。但這不管怎麼說也是別人的私事他不能插手。
「幫我把這位姑娘拉走!我現在要出去沒時間和她在這裡玩什麼認人遊戲!!!」
陳民生一呆隨即說道:「哼這是你的私事。我管不了要拉你自己拉。」
「陳民生!我現在以這裡總指揮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把這個女人給我拉走!聽到了沒有?!」一言出口整個體育場立刻陷入一陣紛紛擾擾的議論聲中。雖然在所有人的心目中早就把森成當成了這裡的最高指揮官但是森成可從來沒有用自己的身份下過任何一道如此堅決的命令!可如今竟然只是為了拉開一個少女就不惜動用這份最高權利的命令?不管是任何人都對這其中的故事展開了自己的聯想。
「你……」陳民生並不是一個肯服從於森成指揮下的人。就算是森成出這種命令性的口吻他依舊敢於違抗!可是剛剛說出一個「你」字陳民生忽然注意到了森成眼眸底下的一層哀傷原本準備好的反抗話語不期然的說不出口。
他思前想後決定暫時把這個少女拉開的確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他走到少女背後輕聲說道:「小姐你需要找個地方冷靜一下。而且森成如今也要去辦一些事情你不能……」
看到森成竟然狠話要趕自己走少女顯得更為焦急:「你說什麼?你叫他森成?……是了因為我姓林所以你把名字合為一個新姓『森』!你果然是楓樺!」
「夠了!陳民生怎麼拉個人要拉這麼久?!算了不用拉了!我現在就出叫他們把大門打開!」森成一聲怒吼吉普車的引擎瞬間開始運轉。他飛的駕著吉普往大門開去。在撞飛幾頭冒冒失失衝進來的喪屍之後揚長而去……
「楓樺……為什麼……為什麼你變成了這樣……為什麼你不肯認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