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宋府出大事
我埋著頭,也不好說什麼了。
想起摩納帶我去看過的那張畫像,裡面的女人,除了臉跟我極相似外,其他的根本不可比喻。
她身材凹凸有至,全身的華貴令人不敢逼視,而且那眼神裡,是有著神聖的光芒,我跟她比起來,簡直就是個村野婦人。
大爺是長的一樣,他看起來有親切感吧。
正說話間,卻見外面一人沖衝闖了進來,跪在地上,說有急告。
我看那跪在地上的人,應該是個中原人的,大約是在長安潛伏的人,因為摩納看到那人時,臉色完全已經變了,並看了我一眼,對那人說了幾句遼語,就退了下去。
我心裡一「咯登」,莫非是宋家出什麼事了?
當下也不多說什麼,只不動聲色退了下去。
過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本已累極,最近總是這樣,天還沒黑,我就已經疲憊不堪,白天也總覺得睡不夠似的,可心裡卻總好奇那人告的是什麼,所以在乾等著。
過了一會,直到天色完全降了下來,摩納果然前來了。
他看著我,心情頗好的樣子,我也不急不緩的請他坐下,但笑不語。
阿蠻給我們倒了茶水後,摩納就吩咐她退下去。阿蠻退下後,摩納笑看著我,問道:「怎麼?不好奇問我今天發生是事了嗎?」
我拿起茶杯,意興闌珊的樣子,說:「你想告訴我,自然會說,我問了,你興許就不告訴我了。」我看著他,低低一笑,說:「何況你來了,不就是預備告訴我嗎?」
他一笑,說:「素兒,你真是瞭解我唉,要是易千尋知道,只怕會失望的很,甚至會以為……你愛上我了呢。」
我輕笑聲,對於開了無數次的玩笑,既不生氣也不惱火。
他也無心在跟我玩笑,只是認真說:「宋府出了大件事。」
雖然早知道必定是宋家出了事,可聽到他這樣一說,心裡還是忍不住的「咯登」了一下,問他:「甚麼事?」
摩納也無心跟我玩笑,也無心逗我,只直接說:「原來宋唐竟是先帝的兒子。」
我一怔,手裡的茶杯抖了抖,有水滴濺在手上,我也絲毫未覺得燙,只是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先帝,則是現在的皇帝沂窿的爹,也就是說,宋唐居然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弟弟。」摩納捏著杯子的手,也因興奮而顫抖起來。
沂窿,便是黃天的正名。
「你彷彿絲毫不驚訝?」摩納饒有興味的看著我問:「你早就知道了?」
我搖頭,說:「我一直以為,宋唐跟衛侯爺有什麼關係,倒沒想到,他的生父卻是先帝,已經死去的先帝。」
摩納緊鎖著眉頭,思索了許久說:「我也覺得奇怪的很……看宋庭衛的樣子以及他的為人,應該早知道了的,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不揭穿,甚至還很維護宋唐。」
這,也一直是我很迷惑的。
我看著摩納良久,笑說:「你肯把事情告訴我,為什麼?」
按說,這樣的機密不應該跟我說才是。
他那著杯子放下,給我續滿了一杯茶水,說:「我想問你,可知道甚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認真的答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
摩納失笑,說:「這麼久了,你的心還是不在這裡,看來宋唐果然不愧是先帝的兒子,向來帝王家的人,都是最能把握這女人的心。」
我沉下臉,冷冷說:「你要是想說這個,就可以出門了,我要歇息。」
他笑,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說:「我開個玩笑而已,何必如此激動?」
我抿著唇,不搭理他。
他沉吟了一會,說:「我懷疑,宋庭衛別有目的,應該是想利用宋唐,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手又是一顫抖,這樣說來,倒也有理。以宋庭衛的為人,縱然先帝對他再有恩,他也不可能那麼維護……甚至可以說是器重宋唐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巨大的秘密。
而且宋唐也非等閒之輩,他居然對自己的身世毫無知覺,可見宋庭衛是花了多大的功夫來隱藏這個秘密……
只怕知道內情的人,除了呂氏外,其他的可能早已身首異處了。
忽然想起那次在書房看到宋庭衛週身盤旋著的一條金色游龍……難道,宋庭衛想利用宋唐的身份……來推翻黃天?
這太恐怖了,我握著杯子的手,不禁一顫抖,就掉到地上。
杯子跌碎,黃顏色的茶水立刻侵蝕到地板裡,甚是詭異。
摩納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安慰道:「你怎麼了?」他神色一滯:「想到什麼了?」
我立刻收斂好神色,說:「沒,只是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
摩納倒也沒多懷疑什麼,當時只是說:「是不是想起宋唐的身份,覺得不可思意?」
我點頭。摩納頓了頓,接道:「我懷疑……宋庭衛肯定會拿宋唐的身世大做文章,如今宋唐也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宋府內,只怕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唉,呂氏,那樣一個妖冶的女子,果然非凡身,手上摩挲到她送我的那串血紅瑪瑙,覺得詭異極了。
不禁對摩納說:「這便是宋唐的娘親送給我的,在長安城內……惟獨福雅公主有串一樣的。」
摩納點頭,笑說:「當初就是因為這個手釧錯把你當成福雅。」他湊近我,笑問:「這是不是說明,上天在冥冥中,已經注定了我們的緣分呢。」
我不動聲色推開他,說:「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思開玩笑,有屁快放。」不好意思,這次實在忍不住。
沒想到我這樣一說,摩納卻是朗聲大笑,說:「虧得我王父你跟我母妃像,我母妃,可不會跟人這樣說話。」
我瞪著他,大有要把他瞪出幾個窟窿的架勢,他看著我,笑說:「好,繼續宋家的事,以你在宋家這麼久以來觀察,可想過宋庭衛想幹什麼?」
我腦子裡,又出現那條盤旋的龍,心裡隱隱覺得不安,說:「你這麼聰明,應該想到了。」
摩納看著我,一副嬉笑的樣子說:「這樣說……我們想到一塊兒了?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看來沂窿那小子封你為『靈犀公主』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我懶得搭理他這上演了無數次的無賴戲碼,只作未聽,不說話了。
「其實……沂窿也知道宋唐的身份。」摩納又是一陣沉默後,認真的說道:「據查,當年的沂窿只有歲,卻已經能夠獨擋一面,那時的他,還是皇子……因為隱下了宋唐的事,才讓先帝更加的器重他,力阻眾義,硬是把他推上了如今的地位。」
沂窿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怪不得……他對我的身份那麼好奇,我想他大約對於自己的弟妹和多年未見的弟弟,必定是極好奇的吧?
怪不得也總覺得,宋唐和衛子夫之間的氣勢有些像,大約皇家人都是這樣的。
可歲的黃天就能夠出事如此果然狠戾,也太恐怖了,而且他隱下宋唐的身份,只怕一來讓先帝免了蒙羞的事,而且更是讓自己的地位穩固,不受威脅吧?
忽然覺得頭痛,為什麼這些地位越高的人,勾心鬥角就越厲害?好似沒有人會滿足與現狀……真是一個好混亂的世界……
現在宋唐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宋庭衛,又會有什麼動作呢?
「你瞭解這些,有甚麼用處?」我忽然想起什麼,問摩納。
「我的意圖,彷彿也很明顯?」摩納笑了笑,拿起茶杯淡淡的喝起,但隱在他眉宇話間的霸氣和野心,自當不可言喻。
我的心,更是往下沉,看來戰事,必定是倖免不了了,不知道多少民生會受苦……
可這些事情,當是我能阻止的嗎?
我忽然懷念起二十一世紀的生活了,那時候的我,只想著讓自己盡量開心,盡量幫爸爸的廠裡的帳打理好,僅此而已。
可現在我身邊所熟識的男人,一個個都暗藏雄心,要問鼎中原的摩納,要保住地位的黃天,要利用宋唐的宋庭衛……
這一切的一切,彷彿我只是個渺小的不能再渺小的人了……
我想避免,可是只怕會因為凌雲寺方丈的那句話,更會給我帶來無端的禍事。不行,我必須要走……不能留在這裡,我不能讓摩納利用我,用我來威脅宋家或者用我來罷免了那個富貴的可能……
我想,就算摩納不信那些,只怕早已探聽清楚,也只怕不會讓那個預言成為可能,讓我回到宋唐身邊成為那個讓宋唐富貴的理由吧……
「現在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宋唐的身份,各人可有什麼行動?」寂靜中,不禁問摩納:「可有認祖歸宗的打算?或者,就這樣繼續下去?」
「還不清楚,還須在探聽。」摩納松下緊繃著的臉,笑說:「我如此信你,把這些話都告訴了你,你看我對你多好。」
那副樣子,真讓我哭笑不得,我故做冷淡,說:「你怎麼知道,也許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呢?」
本是一句無心的話,怎知摩納卻當了真,他認真的凝視了我半晌,眼裡有危險的氣息,過了半晌才說:「你少蒙我了,你要是知道,剛才就是這樣的表情。」他起身,說:「素兒,你什麼都會,就是不會偽裝,不會做戲。」
我沉下臉,說:「我並不是戲子!」
他拍拍坐出褶皺的衣服,看著我說:「如今……這些事情我都已經告訴給你聽了,你可記住,萬不能再走了,也不能生了要逃走的心思……否則,休怪我不念及情分。」
說罷,他就走了出去。
其實,就在他跟我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可心裡總不願意相信,他親口這樣說出來,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只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裡思量著,這世間,大約除卻千尋外,再無人真心待我了。
可有時候我卻也不禁懷疑,千尋對我的愛,到底有幾分真假,因為見過的事情太多,已經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還會有好人。
並不是對人性失望,而是我所處的環境裡,不容許有那樣善良的人存在。
我想,若是善良的毫無心機之人,只怕無法在我所處的這個環境裡生存下去,因為我所識得之人,多是尊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