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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89章: 文 / 梅靈

    第189章:

    雍正正在哄著哭聲如雷的弘晝,聽了黛玉的話,只是淡淡地瞄了一眼辟邪,眉宇間卻是肅然厲色,瞪著依然貪睡的辟邪,才淡淡地道:「可不是,也不知道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只依稀記得好像你生弘晝的時候,牠就趴在門邊了。」

    黛玉臉上有著少見的歡欣之色,嬌聲喚道:「辟邪,過來,讓我看看啊!」

    聽到黛玉依然清脆玲瓏的聲音,如同小時候的吳儂軟語,辟邪倒是聽話地站起身,拍了拍肋下的翅膀,慢吞吞地挪動著牠龐大金貴的身軀,一晃一晃地到了黛玉床前,鼻子中哼出了一團白氣,四肢張開,肚腹著地,閉眼又呼呼大睡起來。

    黛玉雖有些疲累,可是見到辟邪,倒是精神恢復了些,也不好起來,只是伸手輕輕撫摸著辟邪的鱗甲,眼裡有些酸酸的,卻記得坐月子不能流淚,只得笑道:「辟邪,你到底想不想我和四哥啊?為什麼走了那麼久?是不是去找個媳婦兒,生了個小辟邪了?」

    聽到黛玉孩子氣的話,雍正一笑,鳳眼像是刀割的一道縫,閃著墨色粼光。

    辟邪口內唔唔一聲,繼續呼呼大睡,和弘晝的哭聲倒是相映成輝。

    黛玉有些苦笑,倒也察覺了辟邪是累,便也不玩牠了,只是手輕拍著弘晝的襁褓。

    好像聞到了黛玉身上雖在夏日依舊清幽淡雅的香氣,弘晝哭聲漸止,小嘴一張一合,像是餓了一樣,黛玉見狀,忙讓雍正將弘晝放在她懷裡,輕輕揭開衣衫餵他吃奶。

    雍正身子一閃,坐在黛玉床邊,也將小梅子攆了出去,身子更遮住了黛玉母子。

    餵著孩子的黛玉,產後有些蒼白的容顏竟是那樣溫柔祥和,似莊嚴寶相。

    雍正心中激盪,輕聲道:「都說裊裊婷婷十三余,豆蔻年華最美,可是如今才發覺,最美麗的女子是做了母親之後,那種讓人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激動。」

    黛玉俏臉生暈,輕聲嗔道:「瞧你,不過還是說話討我歡喜罷了!」

    小弘晝哭聲大,塊頭大,吃得奶水卻也多,黛玉畢竟年過三十,況身子也不是極穩健,又生過好幾個孩子,不多時便沒了奶水,小弘晝吸了吸,吸不到甘醇的奶水,便哇哇大哭起來,手足舞動,很是不滿地在黛玉懷裡發起脾氣來。

    雍正抱過弘晝,先替黛玉穿好衣衫,輕輕吻了她一下,道:「好生歇著,別想著那些有的沒的。」扶著她睡下,才對著弘晝瞪眼道:「小子,不准哭,阿瑪帶你吃牛乳去!」

    黛玉合眼含笑,唇邊的笑,越發美麗了起來,聽著兒子的哭聲越來越遠,便知道是雍正怕他的哭聲吵著自己,抱到了遠些的地方。

    黛玉身子本就不是極好,這幾年,連生了五個孩子,雍正也越發留意起給黛玉調養的事情來,外面的事情也不大打攪黛玉,但凡是朝野上的事情,也多是在手中掌控的,自從惠太妃之死,朝野上的老臣又去了好些,那弘皙也似漸漸消泯了往日之心,雖仍舊心裡忌諱,到底他也並不會明目張膽,只是心中有個防備便罷了。

    在雍正和黛玉的保護下,孩子們長得更好了,弘歷也添了嫡長子,可謂一家和樂。

    展眼間弘晝已經週歲了,週歲的他跟平常兩歲的嬰孩個頭一樣大,脾氣也像是一頭小牛一樣,暴烈不說,像風雷一樣。每天早上,他喜歡用雷聲一樣大的哭聲打破皇宮的寂靜,倘若沒人注意到他了,他就唔唔呀呀地大叫著,揮動著拳頭腳丫子,發洩不滿。

    上頭有兄長姐妹疼他,他就很有威風地吆喝著,在養心殿裡撒野打滾,他很能吃,時常吃得不飽的時候就哭聲震天,而且很不安穩,弄壞的東西不計其數,也都有宮女太監收拾,哥哥姐姐殿後,他也越發笑得得意洋洋。

    黛玉有些皺眉地看著小傢伙在地上打滾,個頭圓滾滾的小弘晝,坐在小梅子摘來的大芭蕉葉上,兩團雪白的腮幫子鼓著,紅紅才嘴兒嘿咻嘿咻,白胖胖的腿腳像是洗得潔淨的藕節一樣,光著身子煞是可愛。

    小梅子長高了很多,很是得意地帶著弟弟到處搗蛋,難得他們年紀相差不多,又是龍子鳳孫,便是惹惱了誰,誰也不好說他們兩個,只是寵愛地笑笑便罷了。

    辟邪趴在黛玉的腳邊,這一回回來之後,辟邪很是安靜,讓黛玉有些不可思議。

    摸著辟邪的頭,黛玉臉上有些苦惱:「辟邪,你很不乖了呢,怎麼不跟我說話了?」

    這些年,她很是想念辟邪,可惜辟邪來的神奇,走得也是無影無蹤。

    辟邪斜睨了黛玉一眼,他是從何處來,歸何處去,現在不過就是,一想到這裡,辟邪也是氣哼哼的,牠是被踢回來的!

    「咦?」黛玉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辟邪,「被踢下來的?」

    辟邪逕自回頭繼續呼呼大睡,一點兒身為護主神獸的自覺都沒有。

    黛玉忍不住一笑,雖不知道辟邪到底是從何處來,但是上古神獸,豈能凡塵過來?

    黛玉摸著牠的頭笑道:「辟邪,你越來越臭了,比弘晝養的馬兒還臭,竟然將我的話置若罔聞,很是該讓四哥來打你一頓。」

    辟邪很怕四哥的,每次四哥瞪了牠,牠便心兒亂顫。

    其實帶著辟邪,她就像回到了小時候一樣,看著孩子淘氣,也如同看到了小時候自己的淘氣一般,心裡的溫馨越來越濃,也越來越懷念起小時候那種天真無邪,可以任由對四哥撒嬌。

    這些年,很多地方已經是物是人非了。

    外面也罷,宮廷也好,將往日所熟悉的很多東西都磨滅了。

    黛玉輕歎了一聲,看到雍正進來,她便笑著迎了上去,甜甜地道:「四哥。」

    「大熱的天,怎麼不多歇息一會?必定是弘晝又吵著你了?這個小胖娃,實在是吵得讓我也頭疼。」雍正攬著她往裡面走,眼角的皺紋好像也有些濃重了,他很忙,可是還是堅持著陪著黛玉吃飯歇息,許多的事情,臨到老來,他反而更是親力親為了。

    黛玉輕輕一笑,道:「四哥,光聽你抱怨,可是你也是心裡很高興的罷?」

    雍正微微頷首,眼裡含著睿智,也含著青芒,道:「可不就是?我心裡想著,我們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雖然你還是很年輕,可是我已經老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了,很是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多年的風風雨雨過了,生活平淡下來,好像沒有那種驚濤駭浪,可是卻讓他更是十分喜歡,有些人,愛慕權勢的,捨不得走,可是他卻不是,比起帝王權,他更愛他懷中的這個小女人,更愛他們相知相守的一切。

    聽到雍正這麼一說,黛玉臉上有些欣喜的光芒,輕聲道:「四哥,你果然捨得的?」

    她知道,她會坐好一位皇后的位子,她更明白,她可以為天下臣民的表率,可是當那繁花落盡的時候,她還是愛那平淡的素雅,返璞歸真,總是她的心願。可是她只是不想說而已,因為她知道,四哥是個難得的好皇帝,不能為一己之私,而拋卻天下百姓。

    帝王權,多少人為了這個付出了一切?又有多少人想坐上這九五之尊的位子?四哥拋卻皇位歸隱,竟真的是無怨無悔麼?倘若四哥心裡有一絲絲的遲疑,那麼她便不要,因為強求來的幸福,從來都不是幸福,她也不能不顧四哥心底深處的想法。

    看到黛玉臉上的神采,雍正沉吟了片刻,卻沒有絲毫遲疑:「當然,這個位置太累了,我老了,就該退位給孩子們去打理,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黛玉卻是搖搖頭,道:「你們男人們的心,我們女人也揣測不到,就像弘歷,當初總是跟我討了敦兒去,可是不過一二年,他便娶了側福晉庶福晉好幾個,雖然對敦兒仍舊是十分的尊重,可是卻已經不再是那心若熱焰的弘歷了。有些想法,總是會變的,尤其是對著權勢的時候,我不知道四哥心裡是不是有那麼一絲的遲疑。」

    說到這裡,輕輕歎息出聲,眼神清清,語氣幽幽:「四哥,每每聽到你要帶著我歸隱的時候,我心裡很是歡喜,也真的想與你一同歸隱。」

    聽了黛玉這話,雍正張口欲言,卻給黛玉伸手輕輕摀住。

    雍正心念極快,很快便明白了黛玉的心思,拿下她的手,雙手一合,握在手心中,輕歎了一聲,道:「玉兒,你很不用懷疑我還有遲疑之心的,我一直就是你的四哥,我們是命定的鴛侶,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我們都是不離不棄的。」

    黛玉眼裡有些瑩瑩的水光:「可是四哥,我不確定啊!」

    一句話,道盡了她百轉千回的心事纏綿,她怎麼會不想歸隱呢?她是最喜歡過著簡單生活的小女人,並不是武則天這樣能安邦定國的大女人。可是,四哥的心啊,有些讓她不知道如何去相信,相信他真的願意與她攜手歸隱。

    如果是小時候,或者年輕的時候,那時候四哥不是皇帝,她也不是皇后,簡簡單單的日子,瀟瀟灑灑的山水,她一定是會義無反顧地相信四哥說的每一句話,因為她知道,那時候的四哥,是那樣毫無牽掛的,沒有權勢的牽掛。

    可是如今不同了,做了皇帝的四哥,和做王爺的四哥有些東西已經不一樣了,就像她一樣,做了皇后,有些想法也隨著生活而改變了,她的眼光也與以往不同了,以前是光想著自己,可是如今,她有丈夫,有孩子,有家,有國,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有著定乾坤動江山的威力。

    可以說是她變了麼?

    不可以的,因為她人沒有變,心也沒有變,最終隨著時光而改變的,是身邊的人和事,人是回不到過去的,當然也不會有那時候的隨性和瀟灑。

    走,多簡單的一個字,他們可以攜手而走,也許會留下千古美談;

    可是,捫心自問,能走得那麼瀟灑麼?他們走了,他們的臣民該如何是好?

    這些,她都可以不當一回事,為了心,她會義無反顧地走,可是,她得為四哥想。

    情意到了深處,想的就不是自己了,想的是丈夫,是孩子,她沒有本事將每一個人都安置在合適的位置上,也沒有那種狠心,將孩子們扔下,做父母的卻去逍遙自在。

    雍正深深一聲長歎,擁著她在懷裡,半日也不說話,不用說,他也明白啊!

    女人的心,總是讓他揣測不透,縱然像他們這樣心心相印的夫妻,有些話還是像隔閡一樣,橫亙在他們彼此中間。而且,他也明白,是黛玉為他想得太多,怕他有了君臨天下的權勢,離開了,心裡還有難以割捨,或者若干年後又有後悔。

    伏在他懷裡,黛玉的眼酸酸澀澀的,心也酸酸澀澀的,像是酸葡萄一樣。

    回想往事的時候,她發覺,竟然是四哥登基前的生活最是精彩,最是刻骨銘心,不管是哭哭笑笑,還是打打鬧鬧,淘氣玩樂,總是美的像一幅畫一樣。

    登基之後,反而趨於了平淡,這種平淡也是她想要的,幸福盡在不言中。可是一言一行,卻不像往日那樣瀟灑自在了,她心裡隱隱約約有一種害怕,讓她也摸不著頭腦,總覺得,鮮紅的宮牆,讓她越來越覺得有一絲窒息。

    她不知道,是不是她年紀大了,所以心也優柔寡斷了。可是唯獨她自己明白,她的心一直都沒有變,她還是往日的林黛玉。可是為什麼,會越來越覺得有這種害怕的情緒呢?自己到底怕的是什麼呢?

    今日四哥提出了歸隱,她終於確定了她害怕的是什麼,她怕的,是四哥的捨不得。

    四哥的一生很圓滿,兒女成群,帝王權勢,他的手心裡,掌握著所有的人和事,雖然還是有些罵名在宮外流傳,即使他還是在旁人口中剛愎自用,可是他應該是自古以來最幸福的一個帝王,因為他有的不是一個冷冰冰的宮,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家。

    男人終究不比女人,因為女人要家情,而男人要權勢,所以她的心,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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