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香玉皇后又有喜的消息,傳到了鄭家莊弘皙的耳朵中。
誰不知道雍正大帝和皇后娘娘二人間諜情深,多年來不離不棄,福禍與共?皇后娘娘生了四個孩子,其中三個粉嫩又可愛的公主,讓眾人都疼到了心坎兒裡,因為公主沒有奪權的資格,所以,皇室中更是喜愛三分,對弘歷,則是忌憚七分。
弘皙知道雍正和黛玉對他防範甚深,就如同雍正也知道他謀權篡位之心一般。
他立在理親王府的水池邊,看著新冰上晶瑩華彩,看著層層冰雕美麗奪目,身後,卻是新春的紅梅開得如火如荼。
鄭家莊的理親王府,縱然非皇宮,也有清新如墨的江南景致,層層疊疊的院落房宇,琉璃放光,雖不及皇宮佔地極廣,可也遠遠超過了京城中寶親王府。金庫中私藏的東西,皆是當年康熙帝賞賜以及允礽乳父凌普從內務府中供奉的古玩珍寶,每一件,都不比國庫中差上一分,也都是弘皙將起事的最大墊腳石。
「又有喜了麼?」弘皙摘下一朵重瓣的紅梅花,像是白皙修長的手,捏著一瓣鮮血,他面色白皙,可唇紅似血。
本以為他們都是這麼大的年紀了,並不會再生兒女,卻沒想到,人算終究不如天算,年已半百的雍正,竟會晚年得子。
這一次,許多朝中雍正的心腹,都歡歡喜喜地等待著五皇子的到來,都已經說得那般活靈活現,必定是個男兒。
世間,又怎麼會有絕對的事情呢?
弘皙一聲冷笑,似一瓣美化,悄然飄落,眼裡,卻是不肯收手的執拗。
血色紅裳在寒風中獵獵飄飄,襯得弘皙面如白玉,唇似紅榴,隱在白雪紅梅之中,竟讓過來通報的人悄然地呆了一呆。
回過頭,弘皙淡淡地問道:「什麼事情?竟這般悄無聲息?竟是想尋死不成?」
一句清淡又冷漠的話,讓剛進來的小太監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磕頭道:「奴才該死,王爺恕罪。實在是外頭有寶親王和端親王弟兄兩個親自過來了,說是送萬歲爺賞賜的東西來。」
「哦?」弘皙沉吟了片刻,將衣衫下擺一撩,手中捏得有些發蔫的紅梅花擲在了池中冰上,便往前面大廳去。
走入大廳,果見弘暉與弘歷著王袍,端坐客座,品著香茗,談笑間似有無限灑脫濃情。
「我這遠處郊外的理親王府,是什麼時候修來的福分,竟讓端親王爺和寶親王爺大駕光臨了?倒也是合了『蓬蓽生輝』四個字。」弘皙面色溫雅,談吐也不見絲毫鋒芒,說他像已逝的允礽,莫若說他臉上的淺淺梨渦,卻極似雍正和弘歷。
弘歷一下子跳了起來,拍著他的肩膀,哈哈一笑道:「你我都是兄弟,還說什麼蓬蓽生輝不蓬蓽生輝的?要是我家小梅子聽到了,非得順腳踹你幾下不可,在我們自家人面前,還跩得這麼個模樣!」
弘皙淡淡一笑,眼中光彩四溢,像是含笑,也像是冷漠,帶著層層的濃霧,讓人瞧不清他眼底到底想的是什麼。
「我不過就是個富貴閒王罷了,那裡有什麼跩的本事呢?清心公主倘若如此說,倒是羞煞了我。」與弘歷的親熱相比,弘皙的言辭竟是極為冷淡,臉上依然是不動如山的淡笑,沒有一絲熱氣。
弘歷卻也並不氣餒,他知道皇阿瑪和額娘想的是什麼,可是,他們是自己的父母,是弘皙的長輩,這些晚輩之間鬥爭,就是他愛新覺羅弘歷與愛新覺羅弘皙的一場戰爭,長輩們應該交予他們自己決鬥,就像是草原上的巴圖魯,總有勝負。
弘暉卻是比弘歷更精通些人情世故,且心性比之弘歷也更為堅定,亦含笑道:「我瞧著你們兩個,倒是弘歷拿著熱臉去貼弘皙大哥的冷屁股了,真格兒,倒是讓下面的人笑話我們兄弟幾個,不過就是一個住在皇宮,一個住在鄭家莊,倒是生分到了這般的地步。弘歷,你也真是的,年紀輕,就別怕人笑話,長兄本就比你本事好多著呢,很是該學學。」
弘歷雖已大婚,可是畢竟年少,且生性自負風流倜儻,多研習文才武功,倒是將許多人情世故疏懶了許多,那裡比得弘皙多年內斂深藏?若是論起說話,弘皙言談間便可讓事情灰飛煙滅,可是弘歷卻依然有些跳脫不定,反只會惹得紅臉。
聽到弘暉這般說話,弘皙卻不免側目一二分,含笑道:「弘暉說地極是,弘歷如此大方,倒是顯得我小氣了些。」
上前與弘歷撞肩為禮,輕笑道:「我一時心中氣悶,不免話裡有些衝撞了你,你可要大人不計小人過才是。」
弘歷哈哈大笑,笑裡帶著爽朗和溫和,將手搭在弘皙肩上,笑道:「弘皙大哥,你也是知道的,京城裡有一家極好的酒樓,那就只有南宮家的雲上飛雲樓了,近日新做了好些極美味極考究又極精緻的菜餚來,我們去嘗嘗?」
弘皙沉吟道:「雖然當年亦曾在飛雲樓上用過茶點酒菜,然則此時我奉旨居住鄭家莊,不得皇上意思,原是不得進城。」
心裡,陡然生出一股恨意,那雍正如此行事,心狠手辣,當真是不容絲毫有危險之人居住京城,以保他千秋萬代。
鄭家莊的親王府,縱然是千間居捨又如何?原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在京城中的紫禁城,當年的毓慶宮才是他的家。
父親圈禁,兄弟額娘們流離失所,至今,自己的兄弟姐妹,還是居住在圈禁了父親的鹹安宮中,雖然衣食無憂,可惜卻沒有了自由的天空,剩下他一個人,帶著一府裡的妻妾兒女,又情何以堪呢?
弘歷聞言卻是一笑,道:「你當我們是為何親自過來的?一是皇阿瑪吩咐我們送了好些東西,給大哥和幾位大嫂侄兒侄女。二則就是請大哥去城裡小住些時日,新年了,你是皇瑪法的長孫,自然是該當進城裡去拜祭拜祭皇瑪法的皇陵,也要讓皇瑪法在九泉之下心裡歡喜,也是盡到了我們後輩子孫的孝心。」
弘皙怔了怔,輕聲道:「聽著你的意思,竟是我亦可自由出入皇城?」雍正打的到底是什麼主意?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可是要奪去他想傳給弘歷的皇位,如今倒是一團迷霧,讓他也摸不著頭腦了。
弘暉亦道:「正是,很不用心裡疑惑,這話是我和弘歷一同聽到的。再說了,」說著,不禁舔了舔在風雪中有些微干的嘴唇,有些垂涎地道:「飛雲樓裡的酒菜,多是月兒想出來的,也大多都是江南的口味兒,想討皇額娘的歡喜,說什麼,我都得過去嘗一嘗。上一回她從飛雲樓帶進宮中一些,至今還是讓我齒頰留香,念念不忘。」
說得弘歷大笑了起來,道:「大哥,你真是沒出息,不過就是月兒的一些酒菜,就買了你的心了。不過倒也是,你本就是小饅頭麼!月兒還真是能討皇額娘的歡喜,知道皇額娘這些日子胃口不好,她就變著法子吩咐人做些好吃的東西給皇額娘吃。瞧著,她只怕倒是別有一番居心。」
譬如,皇家子女,都是皇上下了聖旨指婚,月兒這麼做,皇額娘吃得舒心,人也高興了,皇阿瑪心裡也歡喜,少不得會答應她一二條件。若是她開口,自己做主自己的婚事,皇阿瑪是當年吃過苦頭的,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哼哼,倒是弘暉大哥舒服,時常跟著皇阿瑪理事,也去草原走了一遭兒,倒是白白地得了一位青梅竹馬的小美嬌娘。
弘暉斜睨了弘歷一眼,淡淡地道:「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是孩子氣似的。」
便也不理會他,逕自大步往外頭,讓弘歷越發生起氣來,弘皙卻是極淡然地一笑:「既然要去,你還站著做什麼?」
飛雲樓,依然矗立在京城之中,周圍樓閣林立,卻多是南宮家的產業,可見富甲天下絕非虛名。聽說,這些,都是當年林如海的留給皇后娘娘的後路。怪道當年皇瑪法康熙大帝,竟是對她這般寵愛,也對當年的胤禛另眼相看。皇瑪法走得雖比林如海晚上多年,可是若真是論起運籌帷幄來,他竟然沒有勝過林如海,不過九泉之下,只怕他們還在相鬥呢!
弘歷與弘暉已經在來路的馬車上換上了便裝,冬日薄衫,越發顯得人物俊雅風流,弘歷卻是越發顯得多情。
弘歷一路上嘻嘻哈哈,笑談不絕於耳,皆是歷年來他所走過的山川風俗,瞧著倒是個頑皮淘氣的鄰家少年,飛揚的雙眉,狹長的鳳眼,更讓人如此覺得。若是不認識的人,還真是不會想到,他竟是當朝皇上皇后的寶貝疙瘩。只是那瓜皮小帽鑲嵌著一粒龍眼大小的明珠,瑩然生光,襯得他貴氣卓然。
飛雲樓是弘歷兄弟姐妹幾個常來的地方,便是掌櫃的,亦是雍正黛玉的心腹之人,見到三人進來,早已上來打著千兒請安,笑吟吟地道:「瞧著今兒個天氣好,想著幾位爺們會過來,早已收拾妥當了雅間,各位爺裡頭請。」
弘歷聽了立即笑道:「倒是沒想到,老東西你倒是神機妙算起來了,什麼時候也給爺算算,何時添個胖小子。」
眼裡的促狹之意,讓眾人都笑了起來,弘暉啐了他一口,道:「你只管在這裡嬉皮笑臉,仔細回頭讓傅恆知道,告訴你媳婦去。若是你媳婦在額娘跟前說上一兩句,你可仔細了你的皮,這樣的事情也拿出來說笑。」
弘歷笑吟吟地道:「這可奇了,我們在這裡說話,誰還巴巴地跑到老六跟前說去?老六那是個極端莊穩重之人,額娘時常誇讚的,哪裡能學三姑六婆這般嘴碎?再說了,敦兒是個好人,比額娘還賢惠些,更不會去額娘跟前告她夫君的狀子!」
說得倒也是十分有理,讓弘暉點了點頭,有些拿他不是辦法。
兄弟三個剛舉足上去,便聽得上頭清脆玲瓏的聲音道:「怎麼才出來一遭兒,就聽到有人說我的不是了?包子,你皮癢了是不是?若是果然癢了,我這裡還有小梅子的鞭子,我的手也有些癢癢兒的,想抽你幾鞭子呢!」
弘歷聞言,愕然抬頭,不知道什麼時候,樓上欄杆旁,竟是林林總總好幾位衣飾雅致的女子,黛玉敦兒以及月兒星兒抱著小梅子,如花的臉上都帶著光彩的笑,像是一粒粒明珠在綵緞間瑩然煥彩,越發讓樓下或旁邊人回眸側目不已。
弘歷張大了嘴巴,有些不太相信雍正竟然會讓黛玉大著肚子出宮來。
敦兒卻是情不自禁地輕笑出聲,自家的弘歷,偽裝的功夫越發爐火純青了,這是帝王最該有的功夫罷?他在弘皙跟前裝得如此頑皮,道:「月兒說這裡有好些新菜餚出來,極適合額娘的胃口,若是送進去,只怕味兒不如剛出鍋的好,因此便陪著額娘過來用飯,倒是沒想到,幾位爺也都過來了。」
黛玉輕笑道:「都是自家人,你們也都上來一同吃罷,掌櫃的,撤了方纔的酒菜,上些爺們愛吃的。」
說著便扶著腰身,慢吞吞地往雅間裡走,沒抱著小梅子的星兒與敦兒急忙上前扶著,此時的黛玉,可是金貴身子。
剛剛落座,繡金紅氈軟簾掀起,便見弘皙弘暉與弘歷進來了。
弘皙雖比黛玉晚了一輩,但是年紀上卻與黛玉彷彿,黛玉貴為國母,雖在外頭,可是禮法不可廢,便欲大禮參拜黛玉,卻給黛玉抬手阻止,含笑道:「既然是在外頭,就不用在意這些繁文縟節了,快些坐罷,外頭冷得很。」
回頭對敦兒笑道:「吩咐人送上熱水給爺們洗手,星兒,吩咐人送上手爐和腳踏來,莫凍著你哥哥了。」
敦兒與星兒忙都答應了一聲,吩咐下去,三個盛著熱水的銅盆和三副腳踏手爐都已送了過來。敦兒親自給弘歷挽袖,擰乾了熱手巾給弘歷擦手;月兒卻是忙將小梅子放在地上,自是幫弘暉;唯獨弘皙一個人孤零零的,像是天邊的一顆孤星。
黛玉剛要說話,小梅子咕咚咚地跳下了椅子,人還不及丫鬟手中的銅盆高,卻笑瞇瞇地伸出胖手讓丫鬟彎下腰來,小手拎起熱騰騰的手巾,燙得手指頭也紅了起來,用力地擰了擰,雪白粉嫩的小臉也漲得通紅,可是手巾依然是**的,大人氣地遞給弘皙,笑道:「可憐的弘皙哥哥,沒人疼你,小梅子疼你啊!」
弘皙心中驀然湧上一股暖流,彎腰接過小梅子手中**的手巾,道謝道:「哥哥多謝小梅子了。」
小梅子笑道:「額娘說,一根筷子會折斷的,兄弟姐妹,要做一把筷子啊,乖,弘皙哥哥,小梅子會疼你的!」
紅唇微張,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蹬蹬蹬幾聲,又跑回了黛玉身邊,爬上了椅子,站得高高的,雙手叉腰,像是沙場點兵的大將軍,威風八面地大聲地道:「兄弟姐妹,就是手手和腳腳,斷了手手和腳腳,小梅子會痛痛啊!」
黛玉聽了這話,不覺一笑,憐愛地撫著小梅子的臉,「小梅子真乖,額娘抱抱。」
小梅子鼓著雙頰搖頭不願意,得意地道:「小梅子長大了,是大人了,大人不要大人來抱。只有小弟弟最小啊,要抱小弟弟。」雙手胡亂摸著黛玉的肚子,訝異地張大圓滾滾的雙眸:「額娘,弟弟又在踢額娘了,等他出來,要打他喲!」
肚子裡的新孩兒,是天地間的新生,讓不知世事的小梅子覺得很新奇,時常跑過來摸摸肚子,感受著小傢伙的強悍。
黛玉摸著她碎碎的發,笑道:「小梅子也是要弟弟?」
「當然是弟弟啊!」小梅子反映極快,笑瞇瞇地道:「皇阿瑪說,男孩子要保護女孩子,小弟弟要是不聽話,小梅子就揍他屁屁!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可是不能揍女孩子的。」她會揍得弟弟名正言順,多好啊!
說得眾人都搖搖頭笑了,弘歷笑問道:「真是的,原來要弟弟,是讓你來練手的啊?」
「才不是呢!」小梅子用力地搖頭,眼裡閃著慧黠的光彩,道:「皇阿瑪說了,能和哥哥同心協力的兄弟很少啊,要給哥哥添情同手足的兄弟,就像十三叔叔對皇阿瑪一樣。不要像皇阿瑪和其他的叔叔伯伯們,斷手斷腳的,好可憐。」
一句話,讓滿室的人都沉默了起來,便是黛玉,心中也是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歎息不已。
小孩子的心,總是最簡單,最純淨的,像是沒有琢磨過的美玉,天然的光彩無暇。
弘歷將小梅子抱著,坐在自己的膝上,笑道:「小梅子,你這麼想,要是皇阿瑪和皇額娘有了弟弟就不疼你了。」
小梅子立刻問道:「那哥哥啊,阿瑪和額娘有了姐姐和小梅子,有沒有不疼弘暉哥哥和哥哥啊?」
說得弘暉一笑,寵愛地看著她,道:「阿瑪和額娘,還是像以前一樣疼弘暉哥哥和弘歷哥哥,所以,小梅子不用聽你弘歷哥哥說這些話。額娘給我們添一個胖胖的小弟弟,小拳頭比的你拳頭大,你揍他,可是他不敢吭聲。」
小梅子立刻手舞足蹈起來,歡喜地笑道:「小梅子才不會壞呢,小梅子要疼弟弟,要胖弟弟。」
黛玉聽著,心裡暖暖的,孩子們能團結在一起,是她和四哥最大的心願,她想,他和她的心願,會一直成真。
回眸時,流光綺麗,讓弘皙微微一呆,黛玉卻是一笑,招呼弘皙道:「別理會他們幾個,都是孩子,淘氣得很。」
弘皙聽了黛玉的話,臉上也只是淡淡一笑,彷彿方纔這些兄弟姐妹情深的情景他沒有看到似的,但是拿起筷子,挾了些菜餚入口,卻如同嚼蠟,不知道其中滋味如何,眼前的事情,越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飛雲樓的窗戶都是紙糊的,並不是宮中的一些玻璃窗,故而獵獵作響的時候,透進些許寒風,只聽得外面一陣喧嘩:「下雪了!下雪了!」風聲卷卷,雪花飄飄,可惜卻吹不進雅間內,又是何等淒涼?
淒涼的是風雪,卻非雅間中的暖春融融。
可是,隱隱之中,即便雅間中沒有風雪侵襲,弘皙的心裡還是寒意泠然,手腳似乎也冰涼了起來。
突然一股熱氣襲來,弘皙抬起頭,卻是黛玉將裝好了香料的掐絲琺琅手爐放在他的懷裡,因懷孕而略有些圓潤的臉上滿是溫柔又祥和的笑意,輕聲道:「一個人在外頭,原是該好生照顧著自己。」
弘皙眼睛一眨,似有晶瑩閃過,卻忙站起身來,恭肅地道:「弘皙謝過娘娘。」
「什麼娘娘?叫得這般生分?論起來,雖說你年紀比我還略大些,可是一聲四嬸兒還是該叫的。」黛玉有些輕斥道。
對弘皙的謀權之心防範甚深,可是,這些畢竟是國事上的事情,如今,她只是個嬸嬸,他是她與四哥的侄子,他們孩子們的大哥,僅此而已。她想,未必要與他到了那般的地步。
小梅子探頭好奇地道:「大哥哥比額娘還要老老麼?額娘,你是嬸嬸耶,為什麼要比大哥哥小呢?」
說得黛玉一笑,側頭沉吟道:「這些,額娘也不知道啊,不過有一件事情額娘知道。」
小梅子越發好奇起來,扯著黛玉的衣襟撒嬌道:「什麼事情額娘知道啊?」
「就是額娘現在還能給你生個弟弟,要是年紀比你大哥哥還大的話,只怕小梅子就打不到弟弟的屁屁了!」黛玉笑吟吟地說著,臉上容光煥發,也儘是淘氣俏皮之意,還是那般小女孩兒的面孔,純淨如明珠煥彩,讓人讚歎不已。
黛玉雖已是好幾個孩子的額娘,也遇事冷靜自持,可是和孩子們說笑的時候,她覺得,自己也有一顆年輕的紅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