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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48章: 文 / 梅靈

    第148章:

    秦淮河衣香鬢影,雖當深秋,卻依然流光溢彩,畫舫更是精美絕倫。

    蘇州園林之靈秀,金陵商賈之富庶,盡讓人一目瞭然。

    南宮清引著胤禛夫妻走進一叢幽靜的桃花林,深秋桃葉婆娑,泛黃飄零,可是卻不掩曾有的蜜香葉清。

    黛玉心頭竟是生出一種異樣,手心也不禁沁出絲絲汗意。

    乍然入目的卻是桃林深處的一所竹籬茅舍,外面還有雞捨豬圈,頗有鄉村風味兒。

    竹籬茅舍處於深處,籬下卻是白菊怒放,雜草橫生,時不時地有幾隻發黃的蚱蜢和蟈蟈有氣沒力地跳動著。

    這些都不足以讓人想到什麼,卻是茅舍前,籬笆內,竟有一株有些年頭的桃樹,雖當秋日,桃葉也疏疏落落了,但是卻老干虯枝,粗大的樹幹上生滿了一團團的樹膠,透著琥珀色。而這株桃樹,就是畫上的那一株,只是此時已經更蒼然了些。

    「這裡真是個好地方,幽靜且淡雅,也沒有外世的紛紛擾擾,竟真是隱士之所。」黛玉輕聲跟胤禛道。

    胤禛握著黛玉的手:「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

    此時,只是人的避難避世之所罷了。

    「大哥,你帶人來了?」一道洪亮清朗的聲音從茅舍中傳出,卻是萬分的蒼涼,竟震得黛玉心中隱隱生出一種淒楚。

    南宮清含笑道:「帶了我的外甥和外甥媳婦過來瞅瞅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一面說,一面舉步跨了進去。

    黛玉輕輕打量著茅舍中的擺設,雖然是一幾一榻,簡陋非凡,卻是一塵不染,頗為雅致。

    讓黛玉臉有異色的,卻是房中竟是掛滿了一幅幅的落英美人圖,千萬種風姿,千萬種笑容,樹是一樹,人是一人。

    竹榻上盤膝坐著一個白衣的中年男子,跟前有一個青衣書僮,那中年男子大約五十歲上下,雖然有面頰上有一片又一片的擦傷留下的傷疤,卻溫文儒雅,眉目清秀,有一種江南特有的溫潤氣質,在談吐間灑落,竟是讓人一見如故。

    南宮清扭頭對黛玉笑道:「這位就是我的妹夫。」

    胤禛淡然,黛玉卻是訝然道:「妹夫?那是婆婆的那位已逝的前夫?」

    不是聽說死掉了麼?不然南宮風也不會自號桃花夫人,如何卻依然在世?

    胤禛上前竟是展開大禮拜見:「胤禛見過上官先生。」

    上官瑾瑜,的確是南宮風少年相戀的相公,當年死於康熙手中的,瞧來,軒轅閣探來的消息並沒有錯。

    不管無論如何,自己的皇阿瑪對不起他是真的,讓他與母親勞燕分飛也是康熙之錯,他身為康熙之子,很該向上官瑾瑜賠禮道歉,這一禮,他當之無愧的;這一禮,更無法彌補他所承受的苦楚。

    黛玉愈加驚奇,只是方才失口,此時也有些不大好意思開口問南宮清和那上官先生,只是輕輕扯動胤禛的手,低低地道:「四哥,你怎麼知道啊?卻沒有跟我們說起過?這位先生貴姓上官?」

    胤禛含笑對黛玉道:「是的,我知道上官瑾瑜先生還在世的消息,也不過是半個月之前。」

    黛玉恍然大悟:「因此你才要到金陵小住一些時候的?」

    薄面生嗔,悄然啐道:「四哥你真是壞,怎麼知道了這樣大的事情,卻不跟我知道?」

    說著輕移蓮步,款款上前盈盈拜倒,脆生生地道:「方纔言語失禮了,還請先生莫怪。」

    人生在世,誰願意聽到自己在別人口內是個死人啊?上官瑾瑜亦然。

    既然是自己禍從口出,那便應該向他深感抱歉,他是婆婆的丈夫呢,也是長輩啊!

    上官瑾瑜看著眼前的一雙璧人,臉上帶笑,目光中迥然幾分讚賞之意,伸手虛扶道:「在下腿腳不便,貴客盈門尚不能親自迎接,才是失禮了。王爺和福晉快快請起,上官瑾瑜可是萬萬不可當的啊!」

    黛玉有孕在身,自是不能勞累,胤禛急忙扶著黛玉站起,微帶斥責道:「你有了身子的人,有我一人行禮便是。」

    黛玉靈眸流轉,輕嗔道:「都說夫唱婦隨,什麼樣的事情是不能一同擔負的?」

    很是不滿胤禛處處將自己當做玉娃娃,黛玉衣袖下長長的指甲悄悄按在胤禛身上,雖惱卻不忍心掐下去。

    瞅著夫妻兩個如此,上官瑾瑜不禁懷念起三十餘年前,他與南宮風的你唱我和,不禁深深地歎息出來。

    看到他臉上的濃濃悵惘,黛玉忙推了胤禛一把,何必讓上官瑾瑜覺得刺目刺心?

    上官瑾瑜卻是若無其事地含笑道:「大哥,你外甥媳婦有了身子,你還不讓小兩口坐下?仔細累著,岳母和岳父回頭跟你急,你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言談之間,竟是十分灑脫,竟沒有一絲迂腐氣派。

    黛玉心中暗暗激賞不已,南宮清已經從外面搬進了兩把竹椅來,自己卻逕自坐在竹榻邊上,爽朗地笑道:「禛兒,玉兒,快坐罷,在瑾瑜家裡,很不用生分什麼,你們想問什麼,想知道什麼,儘管問他就是。」

    胤禛先扶著黛玉坐下,才自己坐下,眼望著上官瑾瑜。

    上官瑾瑜含笑吩咐書僮道:「給王爺和福晉上茶,你便不用在跟前伺候著了。」

    書僮答應了一聲,沏上了滾熱的四碗茶,便躬身退了出去。

    上官瑾瑜端著茶碗,神色卻在茶霧中朦朧起來,歎息道:「我盼了三十幾年,等了三十幾年,想了三十幾年,念了三十幾年,還是沒有沒有將風兒盼來等來想來念來。一生之中,愛過恨過掙扎過,有人說,死者已矣,生者傷悲,可是我卻又感激著上蒼,給我一條生路,讓我有著等待風兒回來的勇氣。」

    溫文的目光,倏然凌厲起來,凝望著胤禛,似乎要穿透他與她相似的一雙鳳眼,看到那個如花般飄然的女子。

    胤禛淡淡地開口道:「知道當年事情的人,除了南宮家,也沒有別的人知道太多的東西了,竟能讓我打探到這些消息,也不得不有些慶幸,為娘親有些歡喜。她一直都以為先生已經沒了,倘若知道先生仍舊在世,必定歡喜無限。」

    聽了胤禛如此鄭重的話,上官瑾瑜竟是有些迷惘,語音更是蒼涼悲愴:「都過了三十多年,有你們兄弟照顧,她如今平安祥和,午夜夢迴之際,竟真的曾經想過我一二分麼?又願意回到這曾經擁有的家?」

    呀!一絲憂傷,一絲彷徨,對著妻子,此時竟有一些膽怯,這一怯,就是三十幾年啊!

    不可諱言,康熙是一代大帝,權勢誰還能逾越了他去?

    對他,有著徹骨的奪妻之恨,滅家之恨,可是,卻又要被天下蒼生所縛,動康熙則天下百姓遭殃。

    黛玉靜靜地聽著,卻見到這個半百之人眼角竟是有一絲晶瑩之色,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見胤禛沉悶不語,南宮清臉上也有淒然忿恨之色,黛玉心中自是明瞭,卻又想知曉當年究竟,便柔聲道:「婆婆自號桃花夫人,亦與息夫人一般,深恨皇阿瑪,她一直以為先生不在了,聽說,當年曾十年不言不語。先生此時,又怎能懷疑婆婆的心事呢?我想,若是婆婆知道先生尚在人世,必定如四哥所說,歡喜無限。」

    上官瑾瑜臉上的悲愴之色消逝了一些,可是念及少年分離的妻子,他卻心頭熱血湧上,竟有一絲雀躍,可還是難掩遲疑。

    看著上官瑾瑜眉宇間糾結著沉鬱之氣,黛玉輕聲道:「都說歷經風雨方見彩虹,先生若是和婆婆果然情深意重,三十幾年的光陰白白消逝,自是讓人可憐可歎,可是人生不到死,便沒有結局,什麼樣的命運都是能從自己手中衍生的。」

    上官瑾瑜心中豁然開朗,點頭讚許道:「我日夜苦思,隱隱約約也明白些,卻不及你這般清透。」

    說著轉頭對南宮清和胤禛道:「我想,該是我進京的時候了,想見見風兒,問問她,還願意不願意,與我共度殘生。」

    南宮清歎了一口氣:「你這傢伙,想了三十幾年才想明白,若說虛度年華,風妹子的年華也是你白白浪費的!」

    雖然是斥責的言語,但是臉上卻是露出燦爛的笑容,這傢伙,終於想明白了,終於沒有了多年來的膽怯。

    黛玉也打從心底為上官瑾瑜歡喜,雖然兩人都已半百,可是人生又豈止是短短的半百?若是能相知相守,哪怕是半日聚首也此生無憾!想到這裡,不由得啟齒問道:「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們都說先生死了,死在皇阿瑪手裡,想必,先生這雙不良於行的腿便是在那時候壞的罷?」

    聽到黛玉詢問,胤禛眸子中也有著想知道真相的神色,南宮清長吁,上官瑾瑜短歎,將多年前的陳年往事娓娓道來。

    那是康熙十五年,年少英俊的康熙也時常偷偷出宮微服私訪,聽說,他下江南,純粹是為了探望那個絕代的女子賈敏。

    賈敏是榮國府嫡出的千金小姐,榮國府也算是書香簪纓之族,賈敏姐妹四個,她年紀最小,生得卻是最好,冰肌玉骨,最受其父鍾愛,權當兒子教養,琴棋書畫無所不通,那通身的氣派,便是公主郡主亦尚不及。

    賈敏三歲之時,其父依然無子,便從旁支過繼來兩個兒子,賈赦賈政兄弟二人,賈敏也算是這兄弟兩個看著長大的。她是榮國府中嫡親的小姐,自是從小到大金尊玉貴,但凡言談舉止又得人心,十三歲時,在桃花宴上艷冠群芳,傲視英才,只與林家公子林海旗鼓相當,微服私訪的康熙亦是她裙下敗臣。

    康熙對賈敏亦是一見鍾情,且他是帝王,賈敏又是旗人包衣,按規矩,原該入宮待選,偏生賈敏性子剛強,且秉性高傲,不肯深入朱門皇宮,雖然在那次待選的秀女才人中拔尖兒,可是不知為何,她竟從中落選。賈母很是遺憾,又逢康熙大怒,嚴懲貪官污吏,查出賈府虧空數十萬之多,便將賈敏許給了當時江南織造府林家的公子林海,以聘金數十萬填補虧空。

    賈敏眼中容不得沙子,隨後便夫唱婦隨,一同回了姑蘇老家,雖然年年孝敬母親東西銀錢,卻不肯進京半步。

    可歎自古多情空餘恨,康熙一番心思如落花,偏生賈敏流水潺潺竟無意,亦不進京城,因此康熙那年便輕裝到了江南,雖說是微服私訪,瞭解百姓疾苦,可是但凡知道的人自是明白,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夫妻二人住在太湖之畔的桃源府,又與喜愛遊山玩水的南宮風結成了手帕交,況且二人容貌極其相似,彼此更添了些親近之意,上官瑾瑜與妻子便也住在了太湖畔的桃花塢,比鄰而居,二對神仙眷侶,當時可謂是羨煞了江南名流無數。

    那年的初春,氣候依然料峭,可是枝頭桃花卻綻放出了三兩朵,迎著春風展顏,嬌妍欲語。

    雖然桃花似極村俗,又極輕薄,春風吹便落,賈敏與南宮風卻生平都愛桃花,扯著夫君的手,爭著那初綻的半枝桃花。

    賈敏依偎在林如海身邊,嬌容如畫,語音如鈴:「相公,那是我先看到的,很是該給我!」

    南宮風輕輕啐了一口,不依地扯著上官瑾瑜的衣袖道:「瑾瑜,你可說過的,我要天上的月亮,你也會為我摘來的,今兒個,我就是要初春的頭一枝桃花,敏姐姐不能跟我搶!」

    姐妹兩個情分深厚,只是淘氣,故爭一枝桃花,實則卻皆不放在心中的。

    正吵得凶,卻聽得桃林深處一聲佛鳴:「成也桃花,敗也桃花,可憐!可歎!可悲!可惜!」

    兩對佳偶皆是詫異,卻見一布衣僧人從林中漫步而出,林如海卻是認得他,上前拱手道:「無我大師怎麼卻到這裡來了?竟真是稀客,如海攜妻有禮了。」

    無我大師凝神看著賈敏與南宮風,長聲道:「兩位夫人端雅秀慧,林夫人當為皇后之母,上官夫人則生下代帝王。」

    一言而出,眾人皆驚,臉色陡然一變,不敢置信,平凡婦人竟能生帝王國母?

    林如海乾笑道:「大師這話卻是有所蹊蹺,我們兩家皆是尋常百姓而已,何以與帝后有所瓜葛?」

    無我大師低頭沉思,半日方道:「言盡於此,只施主們切記,成也桃花,敗也桃花,不僅四位施主,亦有日後帝后。」

    南宮風原是個極靈動的女子,卻並不深信這些的,故而不理無我大師的話,只是頑皮一笑:「敏姐姐,聽這大和尚說的話,若是你能生個女娃兒,我生個兒子,咱們可不僅僅是姐妹,還是親家了!」

    說得賈敏也不禁笑了起來,只嚷著她淘氣。

    原是這樣天真爛漫的兩個女子,陽光穿過桃枝,在兩個女子身後形成淡淡的光暈,兩對翦水眸恍然如一泓春水。

    原本,這只是一件隨風飄過的小事罷了,哪裡知道,兩對夫妻玩耍的時候,竟有康熙遠遠望著,將無我大師的話聽在了耳中,凝視著南宮風的一張桃花粉面,心中若有所思。

    康熙本就手中握著龍軍,豈能容忍旁人生得下一代的帝王?那不就是威脅到了他的天下帝王權?再者南宮風容貌又與賈敏相似,除了靈動的氣質,可謂是一模一樣,因此竟派了龍軍從中搗鬼,先是讓上官家一舉敗落,又將上官瑾瑜逼到了絕路。

    那上官瑾瑜從小也是文武雙全的男子,生性又是聰穎無比,不然也難以與林如海這樣出眾的探花公子結交,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龍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漸漸給逼到了懸崖之畔,渾身是傷,面目全非,舉動更是費力之極,只餘下苟延殘喘而已,之所以遲遲不肯嚥下這口氣,皆因他不瞑目!

    上官瑾瑜心中悲憤異常,仰天長嘯,指著龍軍統領冷笑道:「上官家子孫,寧死不屈!」

    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康熙意在南宮風,只想著康熙必定還是要顧忌南宮家的權勢,只要他不給南宮家牽扯上麻煩,南宮風又有林如海夫妻照管,必定能平平安安,因此他那日是不告而別,給龍軍鑽了空子的,想到南宮風平安,他心中存著的一口氣登時咽盡,軟倒在地上,已沒了氣息。

    那龍軍統領是何等精明人物?雖試探了幾次,可是卻依然不放心,便將他屍首擲下了懸崖。

    也合該上官瑾瑜命不該絕,他原是筋疲力盡,血流如注,一時閉了氣,給那龍軍統領一摔,蹭過了懸崖上的參差不齊的山石,摔得竟然一口氣回來過來,只是昏迷不醒,懸崖下也並不是十分陡峭,原是幾家鄉民住在那裡的,也有出崖之路,堆滿了軟軟的稻草,接住了空中墜落的上官瑾瑜,保住了一條性命,只是雙腿卻是在那時候折了,沒有治好,多年來沒有知覺。

    他在山下足足養了三年傷,心裡對南宮風的愛,隨著他的心思,宛如黃河氾濫。

    當他終於能起身的時候,依然面色如鬼一般蒼白,從崖底出來,卻聽到了晴天霹靂,讓他不知所措。

    那就是南宮風竟然為康熙所擄,生下了雙生子,長子胤禛為康熙派人帶走,次子鬼影卻因康熙的人不曾在意,反而留下。

    上官瑾瑜心灰意冷,加上身子殘廢,面目損傷,身為人夫,卻不能保護妻子平安,他心中的結難解,不免自暴自棄。

    渾渾噩噩過了好幾年,方給有琴松找到,見到他時,簡直就是一個乞丐,神色茫然,了無生氣,不由得痛罵了他一頓:

    「你如此自暴自棄,竟還是當年風流瀟灑總是笑看蒼天風雲世間紅塵的上官瑾瑜麼?若是你的妻子得知她的丈夫竟然如此懦弱無能,受了傷就自暴自棄,連找回妻子的勇氣都沒有,活在世上還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你的妻子,你的親戚,你的朋友,都是怎麼過的?他們一個個心中愧悔,對你的家破人亡竟沒有回天之力,你是男人,你就該頂天立地地活下去,讓他們知道,你不是一個懦夫!」

    上官瑾瑜十分羞愧,苦到這個地步都沒有落下一滴眼淚,此時卻是淚流滿面:「我如今一無是處,竟讓妻子歷經那樣的痛苦,我枉為人夫,且如今這個模樣,又如何面見風兒?她又怎麼能原諒我的不告而別?」

    「你有本事,就站起來,堂堂正正地去跟她請罪,如此窩囊,她又怎麼會知道你的心意?」有琴松揉著額角,遞給他一方錦帕子,才緩緩地道:「瑾瑜,你要振作,你與她夫妻緣分未盡,你竟真的要放棄了麼?」

    上官瑾瑜登時瞪大了眼睛,扯著有琴松的衣袖問道:「你說什麼?我與風兒,夫妻緣分未盡?」

    有琴松點點頭,握著他滿是刀痕的雙手:「瑾瑜,站起來,你要有活在世上的勇氣,才能重新將你的妻子找回身邊。」

    只因有琴松的這些話,又將上官瑾瑜送到了林如海家中。

    林如海當年深恨自己一介書生,又一介布衣,不能幫上官家一絲一毫,又進諫康熙未果,不能救上官瑾瑜於水火,這些年也是慚愧不已,見到上官瑾瑜竟然還活著,又並不在意南宮風為康熙生了雙生子,願意找回南宮風,林如海便替他籌劃起來,布下了一局驚天動地的棋局。

    只為了,替上官瑾瑜找回他失去了的妻子,南宮風。

    之所以不告訴南宮風,也是因為,上官瑾瑜沒有把握,以至於蹉跎至今。

    聽到這一段陳年往事,南宮清長歎道:「如海兄運籌帷幄,萬事竟是皆在他掌握之中。他說過,若是果然兩個孩子如無我大師所說,他必定以保著孩子平安為首,雖然胤禛和鬼影並非瑾瑜的兒子,然則畢竟是風妹子的兒子,可憐天下父母心,風妹子作為一個娘親,自是不捨自己的骨肉。因此,如海兄順其自然,一絲兒風聲不露,對皇上百依百順,實則卻是預備三股勢力,就是怕日後皇上會對你們兩口子翻臉。」

    黛玉有一絲疑惑地問道:「我爹爹運籌帷幄?什麼三股勢力啊?至今,我們也只見軒轅閣和南宮家罷了。」

    上官瑾瑜呷了一口茶,才緩緩地道:「軒轅閣和金甲衛隊都是當今知道的,不過也算是一股勢力,只是明面上的,也算是給了當今的一份面子。他預備的勢力,一個在朝野之中,是當今的肱骨之臣,此人受恩於他,自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是誰,你們日後自是明白,他日必定能派上極大的用處。第二,就是南宮家,這個亦是放在明面上的,不管有多少勢力,若是沒錢,便是一無是處,他想得很是周全。」

    胤禛與黛玉聽著點點頭,這些,他們還是知道的,也因此讓康熙頗為忌憚了一把。

    黛玉仍舊有些遲疑地道:「這些都是皇阿瑪知道的罷?原是我爹就著皇阿瑪的意思弄這些的。」

    南宮清淡淡地道:「並不是如此。你要知道,你父親生性灑脫,最見不得骯髒之事,更何況當今於瑾瑜可是奪妻之恨。雖然他當年是康熙的幕僚軍師,然則他卻也是知道康熙的老謀深算,這一盤棋局,一著錯則滿盤皆輸。我們啊,都老了,是生是死也無所謂,然則你們卻是後輩,又有那樣的命格,他在生前都給你們安排了所有的路,至今,當今可也沒鬥得過他!」

    衣袖一拂,神色隱然有些自得之意:「哼,想跟你父親鬥,誰都差得遠了!其實當今可也對這些鬼神讖語之說並不深信,只是經過得多了,方才信了一二分,就因為他這一二分的相信,倒也是讓我們很多的事情都十分順當。」

    說到這裡,臉上更有些得意:「如海兄轄制住了他的軟肋,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就算是瑾瑜與風妹子夫妻團聚了,他亦是無計可施,只因為,帝王國母令,皆已經落在了你們的手上。鳳凰令也罷了,原是有琴松從德妃手裡偷來的,帝王令可是他親手交給了禛兒的!」

    黛玉有些訝異,眸光滴溜溜一轉,光華四射,輕聲道:「舅舅的意思是說,直到如今,爹爹要的,就是帝王令?」

    上官瑾瑜含笑道:「並非如此,他為禛兒謀劃的,是那帝王之位!帝王令落在禛兒手中,只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帝王令拿到了手,太子廢了,諸位爭嫡的皇子皆已獲罪,又或圈禁,餘下的幾個,都不足為懼!當今的帝王權,遲早就是禛兒的,這些權勢,可也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心甘情願的,可沒有人逼他!」

    黛玉深深歎息道:「爹爹神機妙算,他什麼都不用做,卻將所有的事情都瞭然於胸。這樣的事情,看似與父親無關,實則皆在父親落子之中,他料定了每一個人的品性,更知道一步一步的棋子如何落下,即便是皇阿瑪最後明白了,可也無可奈何,父親早就去了,何來插手之說?」

    南宮清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與其說當今精明狡猾,一手將禛兒送到如今的地位,不如說,這一切,都是你父親在背後推動的。經歷了風妹子的事情,如海兄料定了當今深信那讖語,他的手也是一雙無形中的手,事事順著當今的意思,不如說是當今處處順著他的意思走。」

    胤禛一直都是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是如黃河之水,波濤洶湧!

    雖然知道林如海胸中有丘壑,卻從未想到,他竟如此了得,讓人順其自然地隨著他的意思走。

    他已經是一把枯骨,可是卻依然讓後人受著他的影響。

    胤禛心中暗暗地歎息道:「若是不曾料錯,日後的事情,還會有著岳父的痕跡!」

    成也桃花,敗也桃花,如今是成了,果然如他所料,自己穩穩地立於不敗之地,可是敗呢?

    這個敗,指的又是什麼呢?

    黛玉細細地輕歎道:「那支鳳凰簽,想必爹爹也是知道的,那又是什麼意思呢?」

    南宮清忙問道:「什麼鳳凰簽?」

    想了想,黛玉妙目流轉,只看著胤禛,自己並不是很想說起那支鳳凰簽。

    胤禛三言兩語將那日的鳳凰簽之事緩緩吐了出來。

    上官瑾瑜聽了卻是笑笑:「一聽著這件事情,定然是如海兄的手筆。」

    黛玉訝然地道:「先生為何說是我爹爹的手筆啊?又何必在阿穆跟前告訴我什麼鳳凰簽呢?求到了那支鳳凰簽,那位師父便解籤,若是當初我並沒有求得鳳凰簽,那最終可如何是好?難不成,那師父還要看面相不成?」

    上官瑾瑜搖頭笑歎道:「這倒不是,你卻又將你父親瞧得小了。你從小到大,皆雲你是皇后命,聽說你幼時跟著你娘親禮佛的時候,每次皆是抽到了上上籤是不是?可是卻沒有人給你解籤。」

    皺了皺眉頭,黛玉隱約想起小時候好幾次求籤皆是如此,後來一生氣,每次都不抽籤了:「好生奇怪,先生怎麼知道?我也納悶著,為何每次都不給我解籤,不過每次求得的都是同一支籤倒是記得的。」

    上官瑾瑜含笑道:「這就是了,皆因你每次求得的都是帝王簽,故而不肯給你解籤,唯恐落入多事人耳中。那年你求的鳳凰簽,卻是你父親意料中的事情,在那位八福晉跟前解給你聽,也是因那八福晉竟似和你有些緣法,很是不該有挫骨揚灰之命,也算是救人一命罷!」

    提到阿穆,黛玉不自禁地擔憂起來,歎息道:「如今胤祀圈禁,阿穆可也沒有自由可言,不知道她如何了呢!」

    胤祀剛一圈禁,自是人人又都遠著八貝勒府了,當初自己也曾探望著阿穆,竟是憔悴蒼白了許多!

    她有心想救阿穆出水火之中,可惜阿穆不肯,說她如今是罪有應得,圈禁也未嘗不可,畢竟衣食無憂,是非更沒有了,她覺得比往日裡更加清淨呢,自己也不好強求,只得依著她了。

    既然說她們有緣法,可是緣分在何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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