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黛玉看著趴在床邊睡著了的小饅頭,再看著懷裡安安穩穩吮吸著小嘴巴熟睡的弘歷,每看到一回,心裡就感動一回。
那種撕裂般的劇痛,侵襲著整個身子,歷經一天一夜的分娩,她以為自己熬不過去了,她在痛,她迷濛中也聽到了四哥在痛,在急,自己流汗,四哥的汗更是如雨落在產床前,可是沒想到,自己竟然將寶寶安安穩穩地地接到了世上,那種突然放鬆的感覺,是筆墨都難以形容的喜悅和激動,所有的分娩之痛,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只覺得,有一種叫做感動的東西,讓整個心漲得滿滿的。
吻了吻兒子小嫩臉,黛玉回過頭看到胤禛輕手輕腳地進來,不禁甜甜一笑。
摟著黛玉,連同兒子也抱在懷裡,瞪著他自顧自的安穩睡覺,口水一串一串從嘴角滑落,胤禛眼裡有些凶氣:「這個臭小子,要好好打他一頓屁股,竟讓他的額娘吃了這麼多的苦頭。」
黛玉眼裡有些絢麗的光彩,更讓蒼白的玉容添了十分的美麗:「四哥,婆婆生四哥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啊,我並沒有吃什麼苦頭的!看到包子生得和你幾乎一模一樣,心裡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
可是胤禛對那難產的場景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吻吻黛玉的臉,黛玉嬌笑著推開:「別吻,好髒!」
坐月子真是辛苦,要穿得嚴嚴實實,屋子也不能透風,用帕子嚴嚴實實地裹著頭,分娩的時候渾身都是汗,事後也容易出汗,開窗怕得風寒,又要喂寶寶,讓素性喜潔的黛玉最是難受,因此黛玉產後三日,問過有琴松之後,便用兌了些酒的熱水擦洗身子,總算舒爽了些,不然昏迷半月的她,此時定然是個小臭鬼了!
「來,玉兒,喝點鯽魚湯,才有足夠的奶水喂小包子!」為了照顧黛玉,從小亦是養尊處優的南宮風,竟親自下廚燉各種補湯給黛玉喝,清淡美味的湯汁,也是她這個婆婆對媳婦的情意。
黛玉謝過後小喝了兩口,皺眉道:「有薑片的味道!」
香香濃濃的鯽魚湯,湯色如牛乳一般,翻滾著雪浪,滿室都是誘人的香氣。
生平吃飯,最討厭姜蒜的味道了,婆婆不記得了?
南宮風愛憐地拍拍她小臉:「傻丫頭,坐月子薑片的是必須要吃的,薑片性溫,暖身要緊。」
黛玉低頭喝著,眼裡有些淚在湯裡泛著淡淡的漣漪。
都說產後的婦人坐月子,生母照顧最好,因為母女沒有隔心的話兒,所以很少是婆婆給媳婦坐月子,更何況是皇家,自有宮廷分配的嬤嬤宮女來伺候著,哪裡還用得著有人親力親為的?
南宮風的溫柔,又讓她想起了早逝的娘親。
「不准哭啊,仔細傷眼,日後可是不容易好的!」一看到黛玉眼裡有些淚花,南宮風也有些焦急,手忙腳亂地安慰黛玉。
怕南宮風擔憂,黛玉忙笑道:「沒有哭,只是熱氣衝著眼睛了。」
坐月子,流淚也是一種奢侈了。
南宮風這才放下心來,細細地替黛玉擦拭著眼角的淚痕,心疼地道:「當初我坐月子的時候,也是你娘照顧我的,處處細心妥當,如今我照顧我的媳婦,照顧敏姐姐的女兒,原是天經地義的。」
婆媳兩個,對著鯽魚湯,一同懷念著太湖畔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子。
「哇!」弘歷的哭聲打破了寂靜,響亮得吵醒了熟睡的小饅頭。
南宮風急忙抱起弘歷的襁褓,柔聲道:「孫子啊,奶奶看看哦,看看哦!」
饅頭揉著眼睛盯著襁褓,癟著嘴咕噥道:「奶奶,小包子尿尿了,好大一泡尿,小棉褥子都濕透了!」
黛玉也有些急,怕尿水的濕意弄傷他嫩嫩的皮膚。
「玉兒你好好將鯽魚湯喝完,小包子的尿布有我這個奶奶呢!」南宮風一面說,一面是手腳利落得換了尿布,重新包好了兀自扁著嘴大哭的小弘歷,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孫子啊,不准跟奶奶哭!」
見到南宮風的嫻熟,黛玉笑笑,不說話了,只是聽話地將鯽魚湯喝完。
饅頭實在是眼紅著小包子,真是太過分了,大傢伙兒怎麼就光疼著小包子,忘了小饅頭了?
滿臉醋意地擠到床前,小饅頭不依地抱著黛玉:「額娘,還有小饅頭啊,怎麼就有了包子忘了饅頭?是不是嫌饅頭裡沒有餡兒,包子裡有餡兒啊?不過不要緊,饅頭掰開了也能夾著醬牛肉!」
黛玉給他話逗得直樂,憐惜地道:「額娘疼包子,也疼饅頭,饅頭包子都是額娘的兒子。」
雖然聽著有些不盡人意,但是還好啦,誰讓自己是哥哥,包子是弟弟,就讓他一些好了!
小饅頭滿意地點頭,大大的吻落在黛玉臉上,孩子氣地道:「額娘,小饅頭偷聽有琴老頭兒說,額娘要好好將養,可是要好起來啊,小饅頭發現了一個特別美麗的地方兒,明兒個額娘好了,小饅頭帶著額娘和包子弟弟一同去玩!」
坐月子是要悶在屋裡的,有小饅頭陪著逗趣,也讓胤禛略略放下心來。
坐月子是最容易調養身子的時候,能將往日裡不好的體質一塊調養好,胤禛自是小心。
美人宛如上好的和田玉,歷經風雨,更見美麗。
有的女人生過孩子之後,總是在坐月子的時候,愛大吃大喝來補充體力,然後身子也更臃腫了起來,一枝花也成了豆腐渣;可是黛玉卻是美麗依然,身子氣色都是越發好了起來,不僅沒有折損半分美麗,還添了些不曾有過的風韻。
黛玉有丈夫,有兒子,自然不能虧待自己,在飲食上,益發留意,沒有絲毫的馬虎。
展眼已進九月,黛玉也快出了月子,每日也能下床抱著兒子在屋裡走動了,精神恢復得還是極好。
吃過母乳的弘歷,如今長得是分外可愛,大而圓亮的眸子,除了睡覺,天天盯著嫻靜溫柔的額娘,烏溜溜的眼珠子,似乎也在看著額娘的美麗,在他幼小的心靈中,似乎也覺得自己的額娘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小包子,生得這樣清俊,長大後,可別是一個風流種子才好!」南宮風常常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弘歷更像康熙一些。
還差兩日就滿月了,康熙卻已經大肆賞賜東西給弘歷,還高高興興地與朝中重臣說,弘歷長大後必定像他,還要為弘歷好生過個滿月,趕明兒,再過百日,緊接著過週歲,抓周的時候啊,一定要親眼看著他定性。
弘歷吃過奶,嘴邊還有一圈的奶漬,往圍兜兜上一蹭,顯得格外俏皮。
「四嫂!」阿穆一面笑,一面從外面進來,臉上儘是歎息:「你生了弘歷,我也不曾來看過你。」
實在是坐月子,外人不讓進的,雖然她已經來過了幾次。
黛玉笑笑:「我們自家妯娌,還生分什麼?聽說你們府中也添了小阿哥,名喚弘旺,比弘歷還大些日子罷?」
阿穆不以為意地道:「大幾日倒是真的,到底大多少,也不是我能記得的。」
眼裡只顧著看著弘歷,滿心歡喜地逗弄著他,聲音有些驚喜:「好漂亮的小哥兒啊,長大後,必定是個風流瀟灑的美男子!」
「誰見了他,都說他長大後必定是個風流種子。」黛玉有些好笑,孩子才出生沒滿月,怎麼就知道他長大後必定風流?
阿穆拿著小金鎖逗弄著弘歷:「瞧這一雙鳳眼生桃花,哪裡看不出來的?」
越看越是喜歡這個粉嘟嘟的小娃兒,阿穆滿腔的母愛和憐惜,都放在了弘歷身上,目光也柔和起來。
黛玉抱著弘歷的雙手有些酸了,看到他已經吃飽喝足入睡,便放在床上,小心地蓋著小被子,還得看著。
阿穆也坐下來,拿著撥浪鼓逗弄饅頭,才看著黛玉笑問:「還差兩日就滿月了,只怕你也要出來的。」
黛玉蹙起了眉心,道:「我身子還未大好,四哥只怕不會讓我到滿月酒上的。」
阿穆點頭道:「也是,總不能拿著自己的身子開玩笑。」
凝視著黛玉姣好的容顏,笑道:「生孩子很辛苦罷?聽說你難產了一日一夜,可把我嚇著了,就怕你熬不過去。」
「還好,看著自己的骨肉落到世上,再大的苦都能受得了。」黛玉笑笑,忽而想起阿穆無子,含悲半世,不禁有些噤聲,臉上也帶了些歉意。
阿穆若無其事地笑道:「我已經沒這個福分了,縱然能生,如今也是高齡,沒的再拿自己的身子去作踐。」
看著小饅頭,也是一臉的喜歡:「四嫂真是幸福,一個饅頭,一個包子陪著。」
黛玉也有些好笑:「不過都是家常叫著玩罷了,倒是不想你竟聽到了。」
伸手抱著饅頭在懷裡,阿穆心裡很是喜歡:「真是羨慕四嫂,一個女人,有了孩子才算是圓滿罷?」
黛玉只得抓著她的手,卻無言以對。
知道她心裡很想有自己的孩子,可是身子骨不爭氣,如今府中又是侍妾產子,她心中自是積累了一股沉鬱之氣。
「為何你竟不請個高明的大夫來瞧瞧?只怕將養些日子,也是能有孩子的。」黛玉如此說,雖精卻未晚。
阿穆卻是不在意了,眼裡也有著對這件事的空洞:「也沒什麼大夫可來瞧的,我早就死心了。」
雖然掩著窗子,可是秋風颯爽,還是有著淡淡菊香清馥。
阿穆笑道:「家裡的事兒我如今不理會,外頭的消息就是知道得多些了。」
頓了頓,對黛玉笑道:「倒是聽說賈家的事兒,犯在了四哥手裡?」
黛玉搖頭:「倒是沒有,陷害我的事兒,那是是陷害皇嗣的七色仙花,皇阿瑪自是大怒,雖然抄家,可是並沒有趕盡殺絕的。四哥生氣還是有的,可是也沒下殺手,可以說他們還是有一條生路的。」
點點頭,阿穆看著黛玉依然清香四溢的臥室,忽然看到床頭几上放著參片,不禁微微一怔:「這是誰送的參片?你坐月子的時候,竟是吃參片了不成?怎麼放在這裡了?誰這樣粗心的?」
「哦,這是才生完弘歷的時候,外頭的人送的,也不知道是誰,倒是上好的高麗人參,我倒是沒吃的。有琴先生不讓我坐月子的時候吃人參之類的補品,雖說人參補氣,可是坐月子期間容易不讓惡露排出,故而不准我吃。」黛玉也不在意。
阿穆卻是冷笑道:「可見這送人參的人心思有多惡毒,剛生完孩子,若是吃人參,最是容易腹痛,甚至於最後大出血。好在你們府上有那有琴先生處處小心謹慎著你的飲食起居上的東西,不然,若是有一兩個不懂事的人給你燉了人參雞湯,你竟是出了事兒,也不知道怪誰!」
一席話驚白了黛玉的俏臉,連帶身畔的宜人等也都嚇得面如土色。
「你說,送人參之人,必定不懷好意?」誰這麼惡毒?竟連坐月子的婦人也不放過?
宜人等人更是滿面怒色,卻是不曾想到,竟有人藉此送人參過來,幸而劉嬤嬤等人也都是幾年的老嬤嬤了,但凡是人參等物皆一概擲在一處,絲毫不准動用的,不過也是因為外人送賀禮,補品中都少見人參。
劉嬤嬤早在外面聽到了,沉著臉進來拿走了裝著參片的匣子,逕自去處置這件事情。
在黛玉坐月子的時候發生這件事情,是她絕不能原諒自己的。
黛玉有些歎息在心裡,不知道是誰竟有這樣的心思。
胤禛自然是知道了這件事情,氣得在書房中便一掌劈爛了書案,折子散了一地。
「你在這裡生氣有什麼用?」南宮霆閒散地開口,半坐在太師椅的扶手上,其實也猜到了大概。
笑了笑,南宮霆才笑道:「這些事情,不都是在你的掌握之中?」
倒是不由得有些讚許阿穆這個女人,她真的是一心為黛玉了,在她心裡,也真的將黛玉當做了好姐妹。
那些人參是誰送的,劉嬤嬤她們自是不知道,可是胤禛是知道的,也曾吩咐了,不准給黛玉吃人參之類的補品。
胤禛冷冷地點頭:「我要讓他們以為玉兒坐月子的時候吃了不少的人參。」
南宮霆聽了大笑道:「就知道你心裡沒好事兒,還不過去告訴一聲兒,別讓房裡那幾個人大驚小怪!」
胤禛急忙便往黛玉房裡走,正好碰見出門的劉嬤嬤,便揚聲叫她止步。
劉嬤嬤滿面羞慚之色,躬身道:「實在是奴婢的不是,竟沒有留意到有人參放在福晉房裡。」
看著她臉上濃濃的後悔和慚愧,胤禛淡然道:「這是我的意思,嬤嬤也不用太過自責,只是去告訴幾個貼身的丫頭一聲,就跟外面說,玉兒坐月子的時候,吃了不少的人參雞湯補身子,腹痛得厲害,身子很不好。」
劉嬤嬤有些吃驚:「是王爺的意思?」
可是她終究是積年的老嬤嬤了,又歷經風雨,隨即便回過神來,忙笑道:「奴婢知道了,王爺放心。」
頓了頓,不禁遲疑地問道:「王爺,既然知道賈家整日價跳動個不住,為何竟不肯斬草除根?」
聽了劉嬤嬤的話,胤禛倒是不以為意,淡淡地道:「殺了他們,就是斬草除根了麼?」
說著便不理會劉嬤嬤,逕自進房裡去了。
劉嬤嬤不禁蹙著眉頭,十分不解,賈家整日價算計著黛玉,若是沒了他們,不就是斬草除根?
還是,王爺的意思,賈家並不是最後的幕後主使?
想到這裡,劉嬤嬤頓時瞪大了眼睛,射出凌厲的寒光來。
是了,王爺慮得不錯,若僅僅是靠一個賈家,哪裡能在夾縫中處處逢到生路呢?那魘了皇太子的事兒,可不是大阿哥胤褆做的,既然是八阿哥做的,最終卻是圈禁了胤褆,賈政臨流放元春貶為浣衣奴的時候,也都是一口咬定是胤褆,並沒有一絲兒出賣胤祀的事兒,可見必定是胤祀答應了保全賈家的人。
胤禛進了房裡,與阿穆寒暄了幾句,才淡淡地吩咐道:「今兒個的事情,還是望八弟妹不要說出去才好。」
阿穆怔了怔,有些不解:「有人害四嫂,四哥竟是裝作不知道的不成?」
言語中,也帶了些怒氣,記得他是很愛黛玉的,為何在這件事情上,卻是如此心平氣和?
「將計就計,不也甚妙?」胤禛並不生氣阿穆語氣中的責怪,只是淡淡回了她一句。
回過神,阿穆也明白了:「卻是這樣,既然如此,倒也甚好,只是,卻是詛咒四嫂身子不好了。」
黛玉笑笑:「我身子好好的,推說不好,也省了好些煩惱,外面的極多人物,我還是不想見的。」
仰頭看著胤禛,也瞭解胤禛為自己想的,是怕自己太過勞累了,推說病了,一則順了那些人的心,二則,也省事。
每日裡教養著小饅頭,抱著小包子,多美的日子啊!
阿穆一回去,便跟才回來的胤祀歎息道:「倒是真可憐四嫂,這麼年輕的時候,好容易生了小弘歷,卻偏生坐月子中不妨多吃了些人參雞湯,竟是惡露排得不暢,今兒去瞧她,竟是腹痛得厲害,只怕有出血的症候。」
此言一出,身邊伺候著的諸位侍妾,也都是臉上隱隱有些神色變動。
胤祀撣了撣袍子,淡然笑道:「自家的事情還顧不得呢,你倒是替外人操心做什麼?」
阿穆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什麼是外人,什麼是內人,自家的妯娌若是外人,那別人更談不上什麼內人了!」
胤祀不說話,正好見到張氏抱著弘旺進來,臉上滿是柔情蜜意,更是有些怡然自得,笑道:「爺,咱們的弘旺可是念著爺回來呢,瞧他,似乎是知道爺回來了,手足動個不停,想要他的阿瑪抱抱他呢!」
看到張氏有子萬事足的模樣,阿穆便覺得有些刺心,冷笑了一聲,道:「你這是什麼規矩?在主子跟前也是你能不經通報就進來的?弘旺是主子,有一群的奶媽丫頭子,叫小名兒也是奶媽丫頭子,便是他想他阿瑪,也有奶媽子抱過來,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奴才來口口聲聲叫名字了?虧得你也是大家子的小姐,竟連這規矩都不懂了!」
阿穆之威,誰人不知?
一席話更是合情合理,更是有著不容人侵犯的尊貴和威儀,嚇得張氏立即跪了下來:「奴婢不敢!」
「哼!不敢?不敢你就如此明目張膽對爺撒嬌撒癡,不懂規矩地叫著小阿哥的名兒,若是你敢,是不是竟要反了?將本福晉弄下去,你好穩穩坐在這個嫡福晉的位子上?」對待這樣的下人,阿穆毫不容情!
主子的威儀,從來都不容下面的奴才有一絲兒的侵犯!
胤祀已經將弘旺抱在懷裡,逗著他格格直笑,淡然道:「出雲張氏小名也不是有意的,想必是我這些日子幫著老十四料理事務,回來的時候少,所以她忘情了,一家子人,原是該和和氣氣地過日子,福晉就饒恕她這一回罷!」
聽胤祀回護張出雲,阿穆心中怒火更勝,冷笑道:「你們一個是弘旺的阿瑪,一個要當額娘的奴才,縱然名不正言不順,也自然是一家人,我哪裡和你們是一家人呢?正正經經,你若是嫌我悍妒了,就給我一封休書,我求了皇阿瑪的恩典,就算是回娘家裡,也不玷辱你八貝勒府的名頭!」
胤祀微微皺眉,知道阿穆厲害的手腕,每次她生氣回娘家,宜妃娘娘心裡便不高興,如今還要依附著胤禟做皇商才銀錢,自是只得委曲求全,因此忙陪笑道:「哪裡有這樣的事兒?你竟是將我瞧做什麼樣的人兒了?你我和弘旺才是一家子呢!」
沉著臉,對張出雲道:「念在你進府至今知書達禮,今兒個就罰你一年的月錢月米,回房裡面壁思過去罷!」
張出雲渾身一顫,慢慢委頓在地上,眼裡帶著淚,卻不敢則聲。
一旁的諸位侍妾自是幸災樂禍,忙恭聲道:「王爺英明,做大事者,原是賞罰分明才是。」
胤祀揮手讓她們都退下了,又讓奶媽子將弘旺抱下去,才對阿穆賠禮道歉:「福晉就別氣了,念在張出雲為咱們府邸中添了弘旺,就饒了她這一回,日後我少去她房裡就是了。」
「誰說不許你去她房裡了?」阿穆心中雖然還是有些淒然,可是卻已破涕為笑。
歎息了一聲,阿穆才看著胤祀,道:「胤祀,咱們退隱可好?」
胤祀神色一變,淡然笑道:「福晉這說的是什麼話?從小就注定了是皇室中人,哪裡能去做平頭百姓的?」
說著便道:「我還有事,先去書房裡去了。」
不理阿穆最後的歎息,胤祀的臉上帶了寫凌人的傲氣,和不服輸的倔強。
找來胤禟胤禎等人,胤祀才道:「你們可聽說了雍親王府裡的事兒?」
胤禎大嗓門地道:「這還有什麼沒聽說的?也真是晦氣,好好兒的,人參那樣的好東西,竟能吃出病來。」
人參是多好的東西啊?益氣補血,且能延年益壽,是眾補品之最,偏生吃人參還能吃出病來。
胤禟卻是淡淡地道:「坐月子原就是不能吃人參的,可我覺得,四哥府中,不應該如此疏忽。」
「也未必,」胤祀開口道:「畢竟老四是太小心他的那位寶貝福晉了,但凡是補品,又都是宮裡賞賜的,偶然疏忽了也是有的,就算是大夫交代了,可是一些年輕的小丫頭子,又哪裡能細心到如此的?」
點點頭,胤禎也不在意,年輕的臉龐上有著初為王的意氣風發,顯得英氣勃勃:「不管她好不好,總是安插個自己的人在四哥身邊,枕頭邊吹吹風,才好有利於我們的大事,如今倒是個契機。」
胤禟卻是搖頭:「不,只要四嫂一日尚在,她那樣絕俗的女子,四哥就一日放不開。」
要想安插人進去,談何容易?「那個慧人的事情,大家都忘了嗎?又能安插誰進去的?就算是我們有人選了,可是,誰能說得準,四哥就是願意收進去的?」
胤禎不在意地揮手道:「九哥,你這話也有些不對!咱們可都是皇室的子弟,三妻四妾多了去了。再說了,四哥如今雖然是對福晉一往情深的,可是若福晉竟落了病根,又或者大出血死了,他哪裡有不續絃的理兒?畢竟弘歷還小,總是要有個額娘照顧著的,到時候皇阿瑪也必定是要指婚的。那拉氏敏慧格格倒是極好的人選,她至今尚未出嫁呢!」
胤祀想了想,淡然道:「我倒是有個人選,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摸了摸下巴,又道:「只是如今,咱們得花費些力氣,扶持著他們家東山再起,才有身份進去。」
胤禟和胤禎都是好奇:「竟是誰?還要咱們花費些力氣?」
胤祀笑笑:「自然是賈家的三小姐,賈探春了!她可是個人才,不用,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