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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2章: 文 / 梅靈

    第132章:

    胤禛回來,自是知道了賈母登門的事情,嘴角卻是掠過一絲殘忍的殺意,那一笑,卻似枯葉鳧水,輕巧卻是冷寂。

    不急著髒了自己的手,暫且就讓他們自個兒窩裡鬥罷,也算給大家瞧些好戲博卿一笑。

    小饅頭眼尖,且耳朵亦靈,聽著似是胤禛回來,胤禛已經扔了自己好幾回了,心裡怪怕的,忙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幾轉,從黛玉懷裡滑下,立即鑽進了黛玉的裙子裡,兩隻小手抓著裙擺遮著小身子。

    黛玉見狀,不禁莞爾一笑,才要說話,胤禛已經掀了簾子進來。

    「四哥,你回來了?」黛玉依舊坐著,小饅頭藏在她裙擺下,她也不好起身為胤禛換衣裳。

    胤禛點點頭,解下披風,遞給一旁的丫鬟,才坐到黛玉身邊,細細打量著她的臉色,點頭道:「這些日子雖吃了些苦頭,倒是氣色好些了。你原是年紀小,好生養身子才是要緊的。」

    身子好了,生養孩子才更容易些。

    黛玉咕噥道:「四哥不急,我急啊!」

    每次見到黛玉如此,胤禛就十分心疼,摟著她在懷裡輕聲安慰。

    忽然低頭看到黛玉的裙擺微微波動,不禁一怔,小傢伙又不知道屏息,自是聽到了。

    黛玉看到胤禛神色有異,忙將小臉湊在他眼前笑道:「四哥,你看什麼?」

    胤禛黑著臉咬牙對著腳下吼道:「臭小子!出來!」

    說著拎起小饅頭翻放在膝上,大手在他屁股上一陣拍打。

    「嗚嗚!壞人打小饅頭!壞人打小饅頭!母妃救命啊!救命啊!」小饅頭雙腿亂蹬,益發叫嚷得驚天動地!

    黛玉見胤禛臉色陰沉,忙笑著將小饅頭抱進懷裡,笑道:「四哥,饅頭還是孩子,別跟他一般計較。」

    「這小子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鑽進你的裙子裡!」胤禛怒目瞪著小饅頭,小饅頭也毫不示弱地回瞪。

    黛玉因知道胤禛下手不重,因此倒也不是很擔憂,只是好笑地看著小饅頭不服氣地瞪著淚汪汪的眼。

    小饅頭白白嫩嫩的小手摟著黛玉的脖頸,對胤禛一揚下巴,哼哼道:「母妃是我母妃,才不要你管!」

    「臭小子,這是我媳婦,是我老婆,我兒子的額娘,不要在我府中亂認母妃!」胤禛伸手在他屁股上又拍了兩下。

    這個臭小子,竟是個小色鬼,藏進黛玉的裙子裡,若是外人知道,豈不是有辱黛玉名聲?

    黛玉嬌笑道:「四哥,別跟小饅頭一起淘氣了,像個孩子似的。」

    小饅頭立即咕噥道:「怎麼有壞人這樣的大的孩子啊?哼哼!」

    胤禛雙眉一豎,立即嚇得小饅頭鑽進黛玉懷裡,瑟瑟發抖道:「母妃,壞人瞪我,罰他三天不吃饅頭!」

    小傢伙兒生平最愛吃饅頭,當所有人也都如他一般愛吃饅頭,一頓不吃餓得慌,三天不吃,那可真是生平最大懲罰了!

    黛玉輕輕拍打著小饅頭的肩背,將他放在膝上趴著,不過一忽兒,呼呼鼾聲傳出,已是睡熟了。

    胤禛招手讓劉嬤嬤將饅頭抱走,滿屋子才消停些。

    黛玉鑽進他懷裡,道:「今兒個外祖母上門來找我,我並沒有見她。」

    胤禛淡淡地道:「我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這些日子,只怕還不消停。」

    黛玉歎息道:「我也明白,所以不曾見她。再說了,雍親王府是說進就進的不成。」

    忽而想起七色仙花來,也許,他們也是等著這個契機罷?

    哼,四哥是她的,才不要讓不相干的女人踏進雍親王府!

    又是一夜風雨過,雨打芭蕉聲聲慢。

    薛家卻是迎來了一件大喜之事,讓薛姨媽越發笑開了臉兒,如新開的菊花,迎來送往,滿心歡喜。

    不解其意的人自是極多,寶琴亦算是一個,忙問緣故,半日方才弄得明白了,卻是此時薛姨媽母女由阿穆做主,住進了一所極潔淨極軒敞的房舍,與寶琴為鄰,丫頭婆子亦是齊備的,布裙復又換綾羅,荊釵依然換金釵,頭上身上煥然一新,神采飛揚,不是家中舊日模樣。

    寶琴十分奇異,素聞阿穆之性,故問寶釵道:「好生訝異,不知道這八福晉又打的是什麼主意呢?」

    薛姨媽笑容可掬地道:「哪裡有什麼主意的?竟是你姐姐大喜了。」

    寶琴更是詫異道:「不知道姐姐這喜從何來?」

    薛姨媽略帶些得意地道:「如今那雍親王福晉大傷陰鷙,注定了命中無子,成親了也有二三年了,連個蛋也沒孵出來。如今,哪一戶人家的小姐不想送進去的?若是能一舉得男,那可是飛上了枝頭當鳳凰了,怎麼說側福晉的位子也要佔一個的。」

    寶琴斬釘截鐵地道:「這不可能!雖說我們剛進京不久,可是卻也聽說過雍親王爺對福晉情深意重的話,若是果然有心納妾,如今只怕十七八個也有了。王爺能至今不納妾,可見對福晉之心,福晉不過才圓房半年未有子,日後誰能說得準?就是七出之條上,也是三年無所出,才是罪過呢,王爺怎麼會這樣急著納妾?若是果然如此,倒是福晉錯看他了!」

    聽了寶琴胳膊肘子往外拐的話,薛姨媽瞪了她一眼,方道:「你小孩子家家的,懂得什麼?」

    見薛姨媽如此得意忘形的容色,寶琴心中亦有些氣苦,賭氣道:「我怎麼就不懂了?我也知道好些人都想進雍親王府裡,只是瞅著兩位側福晉的位子始終空著。只是,我也白告訴伯母和姐姐一句,福晉那樣好的人,原就是該匹配人中之龍,倘若雍親王爺亦流於媚俗,可見竟是不配福晉了!」

    「什麼王爺不配福晉的?該當是那林黛玉配不上王爺才是!」薛姨媽恨恨地咬著手帕子。

    一想到黛玉那艷極無雙的容顏,雍容華貴的氣度,薛姨媽不禁打從心底恨起來,幾乎入骨之恨。

    再看著寶琴容顏如花,薛姨媽不禁心中可惜了,若是她不曾許得人家,只怕送入雍親王府裡,必能奪得榮寵。

    實在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片子,竟不懂得身為女人最大的利器就是美貌,女人的美貌,在世上是無往而不利的。

    白白可惜了這麼一副如花似玉的皮囊,竟不能為自己所用!

    寶釵含羞帶怯地掀了簾子出來,精緻的新衣,金貴的首飾,再美麗的衣裳首飾,也掩不住她的神采飛揚。

    那種美麗,那種氣度,是打從心底透出來的歡喜,比什麼胭脂水粉奇珍異寶都讓她容光煥發。

    她等了這麼些年,蹉跎了這麼些的青春,終於讓她等到了這紅顏如花的時候!

    寶釵抬頭看見寶琴,更不由得羞紅了臉,有著待嫁女兒的嬌羞無限,低聲道:「娘,你在外頭說什麼呢?不是有八福晉才送來的五百兩銀子?快些兒吩咐蝌兒去打些新鮮花樣的首飾,還有我這金鎖,顏色舊了,很該去炸一炸了。八福晉送來的緞子,我瞧著顏色倒是不大好,竟是讓蝌兒去添置些好顏色好花樣的料子來,趁著如今在閨閣中還有閒暇,我親自給福晉做身衣裳,也是我的一點子敬意。」

    薛姨媽笑得合不攏嘴,道:「這是自然的,可巧琴丫頭在這裡,讓她回去跟蝌兒說聲就是了。」

    寶琴定定地看著寶釵,這就是她的姐姐嗎?為何竟是這副模樣?

    她不是口口聲聲女子三從四德,不能讓詩書移了性情麼?為何如今在她身上,竟是見不到一絲兒女兒家的矜持?

    原來,她學得那麼多,博覽群書,卻是為了到皇室中爭寵?

    聽了薛姨媽的話,寶琴亦是不答,只是寶釵古怪地看了寶琴一眼,執起她潔白如玉的雙手,含笑道:「好妹妹,你原是進京發嫁來的,必定曉得該添置些什麼東西,千萬拜託妹妹了,竟是幫襯著我一些兒才是。」

    寶琴反問道:「不知道姐姐讓我幫襯著什麼呢?我是有人家的人,規矩還是深知的,不敢逾越。」

    寶釵拉著寶琴進裡屋去,笑指著床榻上各色紅綢緞,道:「好妹妹,你瞧那種料子繡嫁衣最好?」

    寶琴拈起床上的各色綢緞,冷笑道:「難不成姐姐竟是訂親了不成?妹子怎麼就不知道呢?」

    「討厭!」寶釵臉兒羞得就如同這紅布一般,臉上卻是一層嬌羞的憧憬,道:「好妹妹,姐姐就要進雍親王府裡去了。那可是親王府,雕樑畫棟,莊嚴肅穆,那才是無與倫比的榮華富貴,只要能在裡頭住一日,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願!」

    寶琴皺眉道:「卻不知道姐姐去雍親王府裡做什麼?我雖不知規矩,卻知道但凡是側福晉,皆是皇上欽指冊封,只比嫡福晉略低一些兒就是了。若說是侍妾,可也沒聽說雍親王福晉為王爺納妾啊,姐姐去了,是什麼位份呢?」

    寶釵笑道:「你不知道,八福晉素來與四福晉交情好,她要親自跟四福晉說,為我做媒。我若進去了,以我的才貌,怎能得不到王爺的寵愛?我身強體健,比不得四福晉弱不禁風的,這些年,我也一直都是調理身子骨,只要得了王爺寵幸,必定一舉得男,到時候,側福晉之位,非我其誰?」

    見寶釵說得如此鄭重其事,寶琴心中卻是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像。

    「姐姐,要知道八福晉原就是不喜你的,如何就肯願意幫你呢?」阿穆之性情,她亦深知。

    寶釵若無其事地道:「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原是與八福晉有約定的,大約八福晉也是見不得雍親王爺夫妻情深,因此心中生妒,巴不得我過去能奪得王爺的寵愛,到時候,林黛玉也將成為天下人的笑話!」

    寶琴不禁蹙眉長歎,模樣倒是有幾分黛玉長吁短歎的氣態。

    「大喜的時候,你歎氣做什麼?別將我的喜事兒歎出去了!」寶釵略帶責備地看著寶琴。

    寶琴心中不知道為何,只覺得十分不詳,苦口婆心地勸道:「姐姐,咱們也不求什麼大富大貴,既然如今這裡的家業敗落了,姐姐與伯母回金陵豈不是好?金陵到底還是有長房的家業生意。」

    聽了這話,寶釵立即道:「你說的這是些什麼話?有誰那樣笨,白扔了榮華富貴不要,偏生去過鄉民百姓的日子!」

    撫著大紅緞子上繡著的金絲鳳,臉上淡淡一笑,又道:「那林黛玉,是生不出兒子的,除非她是神仙!那些榮華富貴,以我的才貌,原本就該是我的,我才是江南所出的鳳女金身,憑什麼她嫁了親王,我卻一無所得?」

    寶琴喃喃自語道:「姐姐,你莫不是神志不清了?」還是歡喜得痰迷心竅了?

    橫了寶琴一眼,寶釵媚眼流波,神態竟是嬌媚之極,有一種艷媚入骨的風流,輕嗔薄怒道:「你才是神志不清了呢!我心裡明白得很,我明白八福晉的妒性,她看不過別的女人比她過得好,所以她要出手搗亂,而且正稱我心!」

    薛姨媽掀了簾子進來,皺眉道:「我的兒,才得了消息說,賈家裡,竟似有將二丫頭三丫頭送進雍親王府裡的意思。」

    寶釵瞪大了眼,怒道:「什麼?不可能!她們竟也要進去不成?」

    薛姨媽點點頭,坐在床上,歎息道:「說起來,賈府雖敗落了,可是到底家底尚在,那兩個丫頭又時常在雍親王府裡走動的,怎麼說都是那林丫頭的表姐妹,若是果然這兩個丫頭去,只怕你倒是有些危險。」

    寶釵心念轉得極快,眉頭一皺,已是計上心來。

    正要說話,卻因見到寶琴在室,不好多說,只對寶琴笑道:「好妹妹,我這裡也沒什麼大事,你很該回去了。」

    寶琴是何等聰穎之人?不用說也猜得了三分,淡淡一笑,道:「是啊,我是該走了,原本也只是想看看伯母和姐姐過得好不好,如今瞧來,竟是很不用我們操心的。既然如此,倒也甚好,我們二房裡清清白白過日子,也未嘗不可!」

    說著一聲長笑,竟是大有豪氣:「該走了,一去不回頭,莫要惹火上身!」

    大步出了門,竟是果然不回頭,這一笑,這一句,斬斷與大房裡的瓜葛,潔身自好,門風清白!

    她終於明白哥哥的苦心了,原來哥哥不幫襯薛家之故,皆因瞧出了長房裡竟似有算計黛玉的意思,因此不肯助紂為虐!

    這廂寶釵便與薛姨媽道:「少一個人進去,女兒就少了一個對手。雖說二丫頭三丫頭才貌平凡,可是到底她們就是佔了一個表姐妹的位置,竟是比我還親密些,這是不成的,無論如何,咱們要想些法子,攔著她們才是。」

    薛姨媽點頭道:「正是,我也慮著這些,只是十七八條計策,竟沒一個可用的。」

    寶釵忽而抿嘴一笑,道:「娘竟忘記了不成?她們去又何妨?」

    「這話是怎麼說的?不成!哪怕沒一絲兒和你比的資格,也能讓她們去!二丫頭溫柔嫻靜,三丫頭神采飛揚,倘若去了,豈不是分了你的寵?」薛姨媽仍舊不同意讓她們兩個也進了雍親王府裡,和自己的女兒爭寵。

    寶釵歎道:「這就只能走走姨媽的路子了,她家雖敗落了,可是她還是能做主三丫頭的婚事!大太太又是個沒算計的,聽說有一個孫家瞧中了二丫頭,只要給她和大老爺一些好處,按著他們一無所有的時候,必定答應的。」

    薛姨媽躊躇道:「去倒也是容易的,幸而咱們逢著他們家敗落的時候,不曾跟姨媽走遠。只是,這一去,怎好空手?」

    聽了這話,寶釵亦只好翻身取了一個匣子來,道:「這是一副翡翠掛珠釵,成色極好,還是我問琴丫頭要的。」

    寶琴原也是生性大方之人,見自己試戴這副翡翠掛珠釵的時候,捨不得取下來,她便大大方方送給自己了,如今竟是派上了些用場。一副釵子罷了,與雍親王府的榮華富貴相比,不過就是九牛一毛。

    薛姨媽便帶著這副釵子去見王夫人,滿心裡都是打算。

    王夫人如今仍舊住在正房大院裡,只是清淨寥落了許多,每日思念丈夫女兒,正在垂淚,聽說薛姨媽來了,忙命快請。

    「好些時候不見姐姐了,姐姐身上可好?」薛姨媽人未進門,聲已送到,皆是濃濃的姐妹情分。

    王夫人看著薛姨媽打扮得十分鮮亮,不似以往,心中不禁品度著她的來意,忙含笑讓座,道:「雖家裡敗落了,一切倒是還好。妹妹可好?前兒個才聽說了,蟠兒竟逢著那樣殘忍的事情,讓我心裡好不疼得慌!」

    說到這裡,亦不由得拿著手帕子抹淚。

    薛姨媽觸動了心腸,不禁難過地垂淚道:「只是造孽罷了,我統共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今,竟是薛家絕了香火了。只盼著寶丫頭能有些作為,怎麼樣也得先將蟠兒弄出來才好,縱然殘廢了,可是只要家裡有錢,也能娶到媳婦。」

    王夫人也只得安慰道:「寶丫頭生得模樣好,人又穩重,若不是我們家敗落了,我倒是想娶給寶玉呢!」

    雖只是淡淡一句話,可是卻也透露了她的心中打算。

    薛姨媽聞言一驚,忙笑道:「多謝姐姐抬愛寶丫頭了,她哪裡有伺候姐姐的福分呢?」

    王夫人見薛姨媽志不在此,便也不提了,總是想著若探春能有些寶釵的本事,也必定能扶持著賈府,到時候給寶玉也能找個門當戶對的,因此心裡只有些奇怪薛姨媽的來意,見到翡翠掛珠釵,臉上也是淡淡的,道:「難為妹妹費心了,這樣的東西,留給寶丫頭做嫁妝豈不是好的?」

    薛姨媽忙又笑道:「姐姐不用替寶丫頭操心,她如今歷練了些時候,也有些長進了。誰知,竟得了八福晉的眼緣,說起四福晉至今無子,只怕要給雍親王爺納兩房身邊人,因此滿口裡竟是要為寶丫頭做媒,又是賞賜衣裳,又是賞賜首飾的,可見憐愛得緊。寶丫頭熬油似的長了十**歲,如今竟也算是到頭了。」

    聽了這話,王夫人自是心中一驚,臉上卻不露出來,含笑道:「這麼大的喜事,妹妹怎麼不早些兒告訴我呢?」

    倘若寶釵進去成了,那探春怎麼辦?迎春怎麼辦?必定爭不過寶釵的!

    薛姨媽道:「姐姐,咱們都是親姐妹,還有什麼話兒是不能說的?我心裡愛敬姐姐,寶丫頭也是極孝敬姐姐的,咱們才是一家子的親骨肉,流著的都是一樣的血!若是寶丫頭發達了,自是不忘姐姐的恩典。」

    王夫人微微蹙眉道:「依著妹妹的意思是?」

    薛姨媽歎道:「姐姐也是知道的,縱然咱們心裡不服,可是雍親王福晉那是個風流標緻的美人兒,除了寶丫頭,也甚少有人能及她一零兒,二丫頭與三丫頭過去,又是有親戚的情分在,竟反不好意思霸佔著雍親王爺的寵愛了。莫若寶丫頭一個進去了,她又是個知進退的,性情溫厚,隨分從時,也不好讓雍親王福晉挑出什麼錯兒來。」

    一面說話,一面看著王夫人,見她神色微微有些動容,又忙道:「到底那二丫頭是大房裡的,三丫頭也不是姐姐養的,若是有一絲兒變心的意思,姐姐可怎麼好把持著呢?只怕養狗反被狗咬了呢!說到底,皆不如寶丫頭來得實在,也來得放心!」

    說得王夫人更動了些心腸,可是到底亦不敢做主,沉思了半日,才展眉笑道:「妹妹說得是,竟是我莽撞了。」

    薛姨媽聞言大喜,忙一個勁地笑道:「姐姐能這麼想,是最好不過的了!妹妹竟是替寶丫頭謝姐姐的恩典了。」

    王夫人擺手道:「什麼事情都還不成,也別光顧著謝我!」

    薛姨媽聽了,便當成等事情成了,再來道謝,忙含笑道:「姐姐說得是,只要事情成了,寶丫頭又尊貴了,到時候在雍親王爺耳邊吹吹枕頭風,發還姐姐家的家產,恢復姐夫的官職,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越發說得天花亂墜起來,也聽得王夫人十分喜悅,可是卻心中另有算盤珠子辟里啪啦響。

    等薛姨媽心滿意足地告辭去了,王夫人便施施然地到了賈母房裡,將來龍去脈細細告訴了她。

    賈母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哼了一聲,尚未言語。

    王夫人瞅著屋內無人,只有鴛鴦伺候在身邊,忙上前道:「老太太你想,雖說寶丫頭是我的侄女,可是到底扶持的只有薛家,哪裡能扶持到咱們賈家呢?因此我也是模稜兩可地與我那妹妹混了一場,並沒有什麼打算的。眼瞅著,越發更多的人想進雍親王府裡了,老太太好歹得出個主意才是。」

    賈母緩緩地道:「我自是有主意的,你且安安分分地與你妹妹話家常,什麼都不用說。」

    不知道賈母主意為何,且聽下回窩裡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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