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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30章: 文 / 梅靈

    第130章:

    上回聽到寶釵的話,寶琴不禁沉吟起來。

    但是寶琴年紀雖幼,卻從小跟著父親走過了大江南北,是是非非也是見得多了,且天性聰穎,如今見薛家一倒至此,便想起薛蟠先前在金陵打死人命,奪走馮家所買的小丫頭子,又素性驕橫跋扈,想必若不是惹到了什麼人物,未必能有如此下場。

    再說了,薛家被盜,一把火被燒,倘若果然尋到兇手,又有證據的話,朝廷怎麼能不給個公道?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玩的,皇家更不可能自打嘴巴。

    因此想到這裡,寶琴便柔聲對薛寶釵道:「咱們都是至親骨肉,自是要相互扶持,方能將家中基業發揚光大,這也是妹子義不容辭的。只是俗語說的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妹子雖未出嫁,卻畢竟已經有了人家,也做不得娘家裡的主兒。再說了,長兄如父,什麼事情,自是要哥哥做主。」

    寶釵聽了這話,臉色登時微微一沉,卻一閃而過,隨即便恢復了神色,對薛蝌哽咽道:「蝌兄弟,既然妹妹如此說了,你卻瞧著可如何是好?不管怎麼說,還是先將外面欠著的幾萬兩銀子的債還上才是,總不能讓外人笑話咱們金陵薛家,泱泱大族,竟敗落至此!」

    薛蝌從小便從了生意,自是精明之極,凝思了半晌,方笑道:「當初祖父去世的時候,大伯父和大伯母極力要分家的,皇商的名分給大伯父家襲了,原是長房,自是理所應當。只是我們二房裡我父母,只得了兩間鋪子,苦心經營了二十年,方到了如今的地步,傳給了兄弟我,兄弟自是兢兢業業料理,不敢稍有懈怠,又豈能讓外人看金陵薛家的笑話呢?」

    這話說得軟和中有帶了些極硬的骨頭,如今京城一行,權當是瞧著素日情分,可是若是要二房還上長房裡欠下的幾萬兩銀子,卻是不大好辦的事情。要知道,當初二房裡繼承的兩間鋪子,連五千兩銀子都不值,百萬家產,皆長房吞併了。

    聽了薛蝌這話,薛姨媽和寶釵皆是面沉如水,冷笑道:「你竟眼睜睜看著自家人給人陷害至此麼?」

    薛蝌忙恭恭敬敬地道:「侄兒自是不敢!不過侄兒與妹子初至京城,萬事皆不明瞭,但凡什麼事情,總是要打探些確切的消息,方好著手料理。倘若果然是薛家之過,侄兒一頭熱地去討個公道,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我薛家是非不分麼?但是果然薛家冤枉,侄兒便是傾家蕩產亦要為薛家討個公道。」

    寶釵忙道:「我是你的親姐姐,難不成竟不信自家人的話,偏去信外人的話不成?」

    薛蝌微笑道:「俗語說,護短皆家人,兄弟也不是愚昧之人,一路行來,也聞得風聲不少,萬事還當小心為是。不然,我們二房裡的基業若是敗落在了兄弟手裡,父親九泉之下,只怕也要痛罵兄弟不孝了。」

    話語無懈可擊,清朗的目光亦細細打量著和寶釵與薛姨媽,他經商多年,歷經風霜,走過大江南北,許多事情也學得小心翼翼了,在金陵薛家或可算得鄉紳之族,然則如今是在天子腳下,豈能輕易生事?

    寶琴亦極聰穎,也笑道:「哥哥說得極是,什麼事情也要先安置妥當了再來料理。如今我們兄妹兩個,連住的地方也未打掃好呢?一口熱湯也沒喝的,伯母和姐姐倒是使喚起哥哥來了,難不成,哥哥竟是伯母和嫂嫂的奴才不成?」

    聽了這話,薛姨媽忙拍著頭道:「瞧我這記性,竟是忘了!」

    說著忙忙地道:「房舍已經打掃安置好了,極潔淨極軒敞的,只等著你們的東西搬進來,就能住了。」

    寶琴掀了簾子往外瞅了兩眼,進來才笑道:「罷了,這樣小的地方,哪裡能住我們兄妹兩個呢?」

    「妹妹說得是。」薛蝌也沉聲道:「侄兒如今來,一是看看京城的地面,做點小本生意,二則是發嫁妹子,嫁妝等物也是極多極繁瑣的,這裡哪裡放得下的?幸而我們家裡在京中還有一處房舍,已經吩咐人打掃好了,東西也都送去了,侄兒與妹子在那裡住下就是了。」

    薛姨媽心中唯恐薛蝌離了自己的眼前,就什麼事情也不顧著自己了,忙笑道:「這可是生分了不成?既然是這樣的喜事,很該有家裡人料理著,你出門做生意了,家裡有人看著東西,管著婆子丫頭,也是好的。倒不如,竟是住在一塊的好,我又不出門,寶丫頭又是極妥當的,又能教導者琴丫頭一些規矩,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見薛姨媽如此慇勤相留,薛蝌倒生了些疑心,含笑道:「伯母,話倒是不能這麼說,家裡丫頭婆子一群,什麼規矩不能教導妹子的?妹妹又是見過世面的,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哪裡能勞煩伯母和姐姐為侄兒看家?又要教導妹子的?侄兒實在是愧不敢當,實在不敢勞煩伯母和姐姐了。」

    薛姨媽倒是有些急了,忙道:「那這家中的一筆外債,你可打算怎麼還?總不能叫外人說咱們薛家欠債不還!」

    薛蝌淡淡一笑,道:「侄兒如今尚沒有頭緒,哪裡能說還就還的?總是先打聽清楚了,再作打算。」

    說著便對寶琴道:「好了,你也是個將出閣的女孩兒了,也別打攪伯母和姐姐的正經事兒,咱們且先安置下來,什麼事情都弄好了,再來給伯母和姐姐請安罷!」

    不等薛姨媽與寶釵挽留,便帶著寶琴回到自家,看著家人安置東西。

    寶琴亦指著婆子丫鬟將各色古董玩意兒各處放好,倒是有好些外國玩意兒,原是極新雅的。

    好容易收拾妥當了,寶琴方問薛蝌道:「哥哥你瞧這事兒可怎麼辦?」

    薛蝌坐下了,呷了一口茶,手指輕輕敲著桌子,皺眉道:「雖未曾來過京城,但是京城中時事大抵也都聽說過一些兒。這位雍親王福晉,說起來,竟是賈府老太君的外孫女,江南道鹽課御史林如海的小姐,書香門第,秉性風雅溫柔,咱們一路來,不也是聽了極多這位福晉的好事?百姓尚且如此愛戴,可見素日為人,怎能是如此惡毒之人?」

    寶琴也坐下道:「哥哥說得是,先前我還甚是羨慕這位雍親王福晉,天底下竟有這樣的人物!有人說她溫柔可愛,偏生又霸道坦率;有人說她艷極無雙,偏生又淡雅她目無下塵,偏生又心懷百姓;更有不少人說,她聰明絕頂,輔佐雍親王爺裡裡外外許多大小事故,可見實乃奇女子也。如此奇女子,怎能行此惡毒之事?」

    薛蝌亦點頭道:「正是,咱們雖不曾見過,可是卻也聽過。難不成僅僅聽伯母和堂姐一面之詞,便說這位雍親王福晉惡毒驕橫不成?那豈不是將天下人都當成了瞎子了?因此,這些事情,咱們倒是得好生打探一番。」

    寶琴偏著小臉,凝思道:「咱們還是打算到賈府拜見一番的,原是瞅著伯母和堂姐在賈府。如今瞧著,竟是出了天翻地覆的事情,想必也不會無緣無故至此,大約果然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方落得如今地步。」

    薛蝌便與寶琴商議道:「你只本本分分在家中,萬事別管,伯母家中那幾萬銀子的債,我也要好生弄清楚了再說。」

    因此兄妹兩個一主內一主外,竟是兩耳不管外人事兒,只是一心一意料理家務。

    寶琴也是個愛走動的,況且也跟著父親走遍了大江南北,故而也常出門走動,並不在意禮儀風俗。

    耳中皆是聞得雍親王府件件趣事,或年家小姐嫁作長工婦,或諸位千金喻為風塵女,又或雍親王福晉大義滅親殺內鬼等等事情,心中便覺得這位雍親王福晉果然是個奇女子,這樣特立獨行,偏生雍親王爺又是對她一往情深,難得的一心一意。

    既然打探消息,薛蝌兄妹自是明白果然是薛家的不是,竟想算計雍親王福晉,又膽敢威脅皇子,調戲妙玉格格,薛家長房至此,皆是咎由自取,所欠之債,亦是當年薛家買空賣空所致,皆非旁人之過。

    只是被燒被盜,想必是陰鷙大傷,讓外人有人報復至此,卻也是無頭公案,自是不知道怪責何人。

    如此一來,寶琴自是對雍親王福晉並不曾有什麼不好的見識,只覺得她必定是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能有如此的膽氣。

    想起雍親王福晉說諸位千金乃是凰求鳳的風塵女子,也不管自己身在鬧市,寶琴便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身後的丫鬟雨兒便道:「姑娘笑什麼呢?好些日子沒見到姑娘笑得這樣開心了。」

    寶琴滿臉都是憧憬,歎息道:「真想見見這位雍親王福晉呢!大約天底下,也只有一位這樣的雍親王福晉罷了。」

    忽聽頭頂一聲嬌嗔道:「什麼這樣的雍親王福晉?天底下,就只有一位雍親王福晉,什麼這樣那樣的?難不成聽你的話,還有那樣的雍親王福晉?你又見過幾個雍親王福晉?」

    語音嬌柔清脆,如玉珠墜盤,卻滿是不滿,顯然寶琴說話不得她心意。

    寶琴原是正在街上隨意漫走,哪裡能想到隨意一句話,倒是惹來了旁人不滿?

    尋聲仰頭望去的時候,恍然發覺自己竟是在飛雲樓旁,說話之人,正是在樓上雅間,窗戶大開,正望著自己瞪眼。

    只是窗紗掩映,瞧不清楚那女子的面容,只是隱隱約約覺得乃是絕世麗顏,竟是生平從所未見。

    寶琴雖不認得,可是旁人卻認得這女子卻是黛玉,忙告訴了寶琴。

    這些日子胤禛事務繁忙,也不知道在弄些什麼事情,她閒極無聊,在府中無事,可巧又有兩個娃兒陪著她,故而三個人騎著辟邪出府玩耍,小饅頭朱雀最是不經餓,早早就先竄進了飛雲樓,她也只好帶著蒼狼進來。

    正在雅間裡看著朱雀啃饅頭,不妨聽到窗下有聲音,卻非京片子,便就著窗戶看了下去,見是一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小姑娘,又說那樣的話,雖然心裡隱隱有些得意,可是卻忍不住開口嗔起來,四哥只有她唯一一個福晉,哪裡有這樣的那樣的?

    小饅頭啃著饅頭爬上了窗台,挺起胸膛,大聲地道:「天底下當然只有一個母妃了,可沒有什麼雍親王福晉!」

    小傢伙心心唸唸,還是想讓黛玉做他的母妃,香噴噴的母妃啊!

    黛玉喜歡捏著他軟軟嫩嫩的小饅頭似的臉頰,聽說自己小時候,胤祥也老是想捏自己的臉頰呢!

    「你只敢在這裡說,若是在你姑父跟前,瞧你說不說!」因為這兩個小鬼,胤禛可是真沒少吃醋!

    小饅頭一頭扎進黛玉懷裡,嚷道:「姑父最壞了啊!老是欺負小饅頭!」

    他喜歡母妃啊,香噴噴的,可是每次姑父一來,就拎著自己扔出去,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想法都沒有!

    黛玉抱著他,聞著他身上淡淡的牛乳香,笑道:「小饅頭可不就是讓人吃的?才進了京城裡,就有人想拐了小饅頭去!」

    小饅頭不禁哇哇怪叫道:「這是小饅頭生得好看啊!瞧哥哥,就沒有小饅頭好看!」

    蒼狼正在拿著肉塊喂辟邪,瞥了他一眼,冷聲道:「娘娘腔的小饅頭,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有些男兒氣派,才能在草原上頂天立地,生得這樣女氣做什麼?天天哭哭啼啼的,虧得你還洋洋得意!」

    說得小饅頭登時哇哇大哭起來,道:「母妃,母妃,哥哥笑話小饅頭!」

    黛玉十分喜愛兩個孩子淘氣,忙哄著小饅頭笑道:「你哥哥嫉妒小饅頭生得好看,身體髮膚,皆來自父母,怎能由自個兒做主的?小饅頭不哭哦,再哭,姑姑就不讓人給你饅頭吃了!」

    說得小饅頭忙抱著懷裡的大白饅頭往嘴裡塞,氣鼓鼓地語音模糊不清:「才不要!」

    黛玉給他拭淨淚痕,端著白開水慢慢餵他喝下,恐他噎著。

    正在這時,外面通報道:「有一位薛寶琴姑娘求見福晉。」

    薛寶琴?聽著怎麼像是薛家的人啊?

    黛玉微一沉吟,道:「請進來罷!」倒是想見見是誰。

    也許不是薛家的呢!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個薛家!

    簾子掀起,卻是方才窗下說話的小姑娘,黛玉不禁有些詫異,道:「是你?」

    寶琴亦是從小讀書認字的,更懂得詩書禮儀,故而忙福身道:「民女薛寶琴,給福晉請安。」

    皇商薛家是包衣奴才,然則二房卻是尋常商賈,故寶琴在黛玉面前是平頭百姓,並非包衣奴才,言語也是極謙和的。

    心中卻早已在品度黛玉了,方才亦曾向旁人打探了一番,原來她就是鼎鼎大名的雍親王福晉,自己生平也是見多了絕色美女,自己也是自負美貌,堂姐寶釵也是有牡丹之姿,卻從未見過如此出類拔萃之人,果非輕薄脂粉,尤其是那一身輕靈絕世的氣度,更是生平未見。

    黛玉聽寶琴聲音清脆明亮,又生得長睫杏眼,膚光如雪,紅潤潤的櫻唇十分好看,整個人兒宛如明珠美玉,俊極無雙,光說自己是有一無二的絕色,只怕容貌上寶琴更勝自己一籌,不禁也深為喜歡,問道:「你叫寶琴?那和薛家寶釵是?」

    寶琴接口笑道:「那是我堂姐,不過兩房裡早就分家了的,我是跟哥哥進京裡來的。」

    聽了這話,黛玉自是不禁心中想著她的來意,笑道:「快些兒隨意做罷,在外頭,也不用遵循這些勞什子的俗禮。」

    寶琴倒也落落大方,坐下才笑道:「自從進京,也聽了福晉好些故事,今兒來,可算是冒昧了。」

    見她極知禮且又說話沉穩,黛玉也不禁十分喜歡,笑道:「沒說我是河東獅子,已經是好話兒了!」

    聽到獅子這句話,一旁的辟邪登時抬頭哼哧了一聲,真是的,在牠辟邪跟前,能有獅子嗎?

    黛玉淺淺地瞥了牠一眼,道:「辟邪,不懂就別裝懂,又不是說你。」

    寶琴這才瞧見辟邪,不禁驚訝地道:「這就是當年轟動一時的神獸辟邪嗎?我聽父親說起過,是南宮家老爺所得,百子會上因一卷畫軸而送給了林家的姑娘,如今瞧來,辟邪竟是越發威武了。」

    而且那卷卷軸,才是百子會上的稀世之珍,只是非有緣人,亦得不到而已。

    聽到寶琴讚歎,辟邪又翹了翹尾巴,有些兒洋洋得意。

    黛玉失笑道:「辟邪倒是真的,只是這畜生越發淘氣了,你也別贊牠!」

    才看著寶琴笑道:「你要見我?可有什麼事情沒有?」

    寶琴笑道:「不過久聞福晉的美名,心裡很羨慕,想見見福晉罷了,哪裡有什麼事情的?」

    黛玉沉吟了片刻,道:「薛家長房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想必你們也是因此而進京的罷?」

    「這倒不是!」寶琴忙笑道,隨即臉上有些薄薄的胭脂紅,才羞笑道:「原是為了發嫁民女才進京的,且哥哥也想在京城中做點小本生意,將家業擴大些兒,並不是因為大哥哥和寶姐姐他們來的。」

    聽到這樣的喜事,黛玉不禁笑道:「這是喜事兒了,卻不知道是哪戶人家?」

    寶琴越發羞澀了起來,低聲道:「是梅翰林家的公子,名喚梅傲涵。」

    聲若蚊吟,平素自是不好意思說的,只是因為黛玉問她,她方出口。

    黛玉想了想,道:「我倒是聽過梅翰林的學問是極好的,他家的公子,似乎是師承戴鐸戴先生門下。」

    如此說來,梅家也不是外人了,難得竟訂下這樣聰穎美貌的姑娘。

    寶琴聽了笑道:「這些也曾聽哥哥說起過,世人原是講究門當戶對的,士農工商,商賈最末,我們家原是尋常商賈,哪裡敢高攀書香門第?且又是那樣學問深的人家?說起來,這門親事,還是戴先生保的呢!」

    「哦?竟是戴先生保媒的?」黛玉訝異地挑起了一道淡眉,心中十分疑惑,竟不曾聽戴鐸說起過。

    寶琴點頭笑道:「是啊,戴先生如今在南方任職,我父親尚在的時候,又有南宮老爺做保山,戴先生便做媒定了這件親事。」

    黛玉不禁搖頭笑歎,果然是戴鐸的行事作風,他如此行事,一是的確見薛家二房裡為人清正,二則也是與自己有瓜葛,更是斷了薛家長房東山再起的後路,這才是老謀深算啊,怪不得他的計策每每讓胤禛讚歎不已。

    小饅頭爬進黛玉懷裡,坐在她懷裡直勾勾盯著寶琴,氣沖沖地道:「你找母妃做什麼啊?要來為獸人算賬麼?」

    雖然他年紀小,倒是秉性聰穎,一聽寶琴姓薛,倒也猜出了一些眉目。

    寶琴聽了這話,不由得看著黛玉,黛玉卻是淡淡一笑,道:「小饅頭調皮,你別理他!」

    心中坦坦蕩蕩,卻也並不畏懼一些閒言碎語,不管寶琴如何想,卻也掩不住自己喜愛這個天真美貌的小姑娘。

    見黛玉如此,寶琴反而歎息道:「民女也是讀過書識過字的人,禮義廉恥還是曉得的,豈能聽聞一言半語就下了定論的?這些日子哥哥也好生打探了,並不是福晉的不是,實在是他們咎由自取罷了!只是本是同根生,自是心中不忍,卻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大哥哥原就是有人命在身的,就是判了凌遲,我們也是無話可說的。」

    當日裡父親願意分家,未嘗不是因為怕薛家樹大招風,子孫**。

    不過二房裡也因為父親這一決定,如今拍手稱幸,不曾攪入是非風雲。

    雖然不曾得到薛家百萬家產,然白手起家,靠著雙手吃飯,亦不可謂不是幸事。

    這一席話,倒是讓黛玉對寶琴刮目相看,不愧是戴鐸瞧中的女子,果然是聰穎非凡,並不為流言所惑。

    「你能對流言不以為意,可見秉性,倒是多謝你不怪我了。」

    黛玉淺淺一笑,如一抹流光閃爍,映得滿室光華無限。

    寶琴也不禁笑了起來,道:「原就不是福晉的不是,何來怪責一說?哥哥如今也不想幫襯大房裡呢!」

    黛玉不覺有些訝然,道:「為何?」

    寶琴老老實實地道:「我也不知道,問了哥哥,哥哥說外頭的事情他自有分寸,不能助紂為虐。」

    說著明亮如水的杏眼看著黛玉,問道:「福晉,你說,是不是大伯母她們仍舊在做壞事?所以哥哥不幫?」

    黛玉笑道:「她們的事情,我哪裡知道呢?我也不是多管閒事之人。」

    寶琴只好點頭稱是,心中卻在盤算著到底寶釵陷害黛玉是為何故,想必並非僅僅是因為薛家敗落罷?

    是不是,從中還有什麼陰謀呢?

    黛玉卻是並不在意,不過看到寶琴如此天真清正,心中倒是喜歡,回去便跟胤禛說起。

    胤禛聽了,順手拎起小饅頭往外一扔,讓外面的侍衛一手接住,然後摟著黛玉道:「我說過了,將來只能抱著我們的孩子,不要抱人家的孩子,一個個都不知道打著什麼鬼主意呢!」

    憐惜地看了一眼被扔出去的小饅頭,黛玉笑不可抑,當然還是先哄著自家丈夫才是要事。

    小饅頭也給扔得習慣了,還有些習以為常,滿不在乎地拍拍小屁股,繼續抱著大白饅頭吃。

    「姑父又生氣了,真是的,母妃啊,你還是做小饅頭的母妃好了,小饅頭的父汗絕不會在母妃跟前使臉色的!」

    瞧他多體貼母妃啊?處處為母妃著想,老是凶母妃的丈夫,最好扔了不要!

    「將這小子扔出去,不要讓他踏進雍親王府半步!」胤禛氣極怒吼,震得黛玉趕緊摀住兩隻小耳朵!

    「好了,好了,四哥,小饅頭年紀小,又機靈,還不是故意惹你生氣的?你為他的話生氣,若是氣壞了身子,心疼的可是我。」黛玉軟潤的小手輕輕撫著胤禛的胸膛,果然將他的怒氣撫了下去。

    胤禛臉上猶有怒色,道:「這兩個小子,總是趁著我不在家偷溜進來,該讓金佳將各處的狗洞都堵上。」

    黛玉奇道:「你怎麼知道兩個娃兒是從狗洞鑽進來的?」

    說到這裡,黛玉也不禁笑了起來。

    真個兒這蒼狼和小饅頭十分淘氣,只因胤禛不許給這兩個小傢伙開門,門房自是奉若神明,可是兩個小傢伙就在後院門旁的牆上打了個狗洞,彷彿小穿山甲似的,依然來去自如。

    胤禛道:「雍親王府的事情,哪裡有我不知道的?」

    說著才道:「方纔你說的是薛家二房?就是戴先生信中說的,許給了梅傲涵的薛家寶琴小姐罷?」

    黛玉點點頭,道:「正是,這個戴先生雖遠在南方,卻依然對京中各種形勢瞭如指掌,實在是讓人佩服之極。」

    說著又道:「這個寶琴妹妹,倒是與寶釵不同,很是討人喜歡,我也讓她閒了過來陪我說說話呢!」

    「只要你喜歡,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家裡誰還攔著你的?」胤禛對寶琴亦是不以為意,只鄭重地囑咐道:「少跟兩個臭小子一處玩,這兩個小子越來越淘氣了,更不怕我了。」

    黛玉點頭笑道:「是,我的相公!」

    她也喜歡看著胤禛在乎自己的表情,越是吃醋,越是說自己在他心中重要。

    嬌俏得讓胤禛忍不住低頭深深吻住她散著淡淡桃花香的紅唇,軟軟的唇,軟到了他的心坎兒裡。

    展眼已是秋日,西風乍起時,落葉飄零,黃花將謝,自有一份蕭瑟悲涼之意。

    這日一早,天色便是灰濛濛的,似有一場秋雨來臨,黛玉忙忙地吩咐人收拾院裡的花盆等。

    因黛玉圓房至今,也有半年,卻始終沒有什麼消息,康熙雖不急,但是德妃卻心中甚是焦急。

    雖然不疼胤禛,到底他是自己的兒子,且如今是雍親王之尊,也讓自己在後宮中更是奠定了腳跟,因此這日下朝的時候,便遣人來叫胤禛過去,有心想勸勸他,早些納妾,開枝散葉。

    「老四,你的事情,額娘也不想深管,只是你如今三十餘歲了,尚未有子,豈不是讓人笑話?」德妃倒也不廢話,見了胤禛便開門見山地說,端著茶碗的手,修長的孔雀綠指套,泛著綠油油的光芒,閃爍人眼。

    胤禛垂手站立,淡淡地道:「回額娘的話,皇家至今,子孫綿延,並不缺兒臣開枝散葉,更沒有納妓之心。」

    聽了這話,德妃亦不由得有些氣惱,卻神色平靜地道:「什麼娶妻娶賢,納妾當妓的話?你也由著你媳婦鬧什麼?她尚且不賢,不能為皇家著想,怎麼辱罵諸位千金小姐為風塵妓女?真個兒不懂得禮數。」

    胤禛心中微感惱怒,正色道:「玉兒生性聰穎,且處事公正,倘若她算不上賢妻,恐怕世間更沒有什麼賢妻了。她心中有我,我心中有她,這就夠了,夫妻夫妻,本就是一夫一妻,非得讓她給我納妾,才是賢妻不成?既然如此,為何後宮之中,各位額娘還要勾心鬥角?每每皇阿瑪納了新人,一個個都是心中梗了一根肉刺似的?」

    德妃怒道:「老四,你說的這些是什麼話?你媳婦身子骨纖弱,成婚這麼些年,圓房也有大半年了,無法為你開枝散葉,額娘一心為你,你倒是說起額娘的不是來了!」

    看著德妃風韻猶存的容顏,亦冷冷地瞅了一眼德妃身畔的針線供奉,也是個才貌雙全的女子,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胤禛淡然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額娘尚且不能容忍宮中新貴人,何以指責玉兒?玉兒是我的賢妻,更是我的賢內助,明洪武尚有『家有賢妻男人不遭橫事,更勝過國有良相』一說,她既然將她的終生托付給了我,我便一心一意待她。」

    德妃知道不能與胤禛硬碰硬,只得溫和地道:「老四,額娘自是知道你對你媳婦情深意重,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總是不能由著你媳婦淘氣,她年紀小醋性大,也罷了,你怎麼也胡鬧了呢?如今尚未有子,可見你媳婦如老八媳婦一般,竟是無法生子,你總該為自己的基業著想一番。」

    胤禛長眉豎起,拂袖冷聲道:「多謝額娘處處為兒臣著想了!玉兒年紀尚小,且她生性寬厚,上天自是佑她能為我開枝散葉。納妾之說,卻是請額娘日後不得提起。要知道,兒臣對這些攀龍附鳳的女子,可是來一個丟一個,來兩個丟一雙!雍親王府奴才多得很,倘若還不夠,街上的乞丐也有的是,隨隨便便拉一個來,也是能娶妻生子!」

    一席話說得德妃旁邊的女子臉色泛白,藏在衣袖中的雙手卻是不住顫抖。

    他是雍親王啊!那樣雍容大氣的親王,怎麼竟能當著自己的額娘,毫不顧羞地說起寵妻?

    只有一個妻子,他竟是不覺得辱沒了他的身份嗎?還這樣覺得理所當然?

    胤禛更不顧德妃的怒色,拂袖出了宮殿,逕自回府。

    真個兒不知道雍親王府的地位就是好?非得讓這些女子爭先恐後地想進來?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無非也是想在自己身邊安插著她的眼線罷了,自己豈能不明白?

    黛玉自是聽說了這件事情,也不禁呆呆地撫著依然平坦的小腹,苦惱地皺起了淡淡的眉梢。

    跟四哥圓房至今已有半年,按理說,應該有寶寶了啊,為何寶寶還不來呢?

    「四哥,是不是寶寶不愛我們啊?為什麼不來呢?」聲聲沉重,字字緩慢。

    胤禛擁著她在懷中,淡然一笑,道:「傻丫頭,蒼天賜子,也是要看蒼天的意思,你急什麼?」

    黛玉抱怨道:「你不急麼?見到小饅頭,那你為什麼這樣生氣啊?我也好想要有蒼狼或者小饅頭這樣的寶寶。」

    雖然胤禛不說,可是她也明白,他心裡也想盼著有寶寶的,有了寶寶,家才是家,一家人才是圓滿啊!

    如今府中,只有他和她,可是沒有可愛的寶寶圍繞膝下,難怪大傢伙兒都急了。

    胤禛將頭放在她肩上,聞著她髮絲中淡淡的桃花香,悠然地道:「那是小饅頭天天調唆著你改嫁,我不生氣誰生氣?再說了,我們會有寶寶的,要一個像你一樣的女兒,一個像我一樣的兒子,也許,不僅僅只有一個呢!」

    黛玉咕噥道:「劉嬤嬤說送子觀音廟是極靈驗的,明兒個我也去上上香,求求菩薩送我們寶寶。」

    聽著黛玉如此用心,胤禛也不自禁地深為感動,流言蜚語啊,總是容易讓人心神擺動。

    黛玉從不在意旁人對她的流言,卻太過在意有沒有寶寶,倒是壓得她的心,如同石榴壓著枝條,沉甸甸的。

    其實自己之所以不急,是因為無我大師與有琴松亦說過,命有天注定,妻兒皆天賜,急而不達。

    窗外風動枯枝,空氣也沉悶起來了,似有厚雲籠蓋,割也割不開,壓得人心惶惶,知道將有秋雨襲來。

    淅淅瀝瀝的雨聲,忽而落進黛玉耳中,緩緩蕩漾開,卻讓她眉籠清愁,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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