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停留在徐州,胤禛大刀闊斧代康熙處置政務,引得百姓競相讚揚。
卻也不免讓胤礽胤褆等人心中略有些不悅,倒是胤祀說得極好:「皇阿瑪不過體貼我們,到處可遊山玩水,將如此重務交給了四哥,一是能者多勞,二則乃是關心憫恤我等。」
經胤祀如此說後,胤礽等人卻也釋然了,便各處去遊玩,並不留在行宮。
黛玉因胤禛事務繁忙,她亦不好去打攪他,便閒了與康熙下棋,也極少出行宮。
過了沒多少時日,胤禛處置徐州官員等事也告了一個段落,鬼影忽而悄沒聲息地到了胤禛身邊。
胤禛頭也不回,淡淡地道:「他們打算動手了?」
鬼影點頭道:「他們已經商議好了,今夜子時,夜深人靜的時候動手。」
面具上露出的兩個圓孔,透著駭人的精光,冷冷地道:「這一回,他們要的不僅僅是皇上的性命,還有一夥人也買通了殺手,可是有些奇怪,不是這爭鬥中的人的性命,卻是玉兒的性命!」
而且,偏偏是同一夥殺手。
兩伙人的買賣,同一夥殺手,背後,又是怎麼樣的秘密呢?
胤禛原本正在喝茶,聽了這話,沒聽到絲毫聲息,他手中的茶杯已經捏得粉碎。
淡淡的光芒映射在他臉上,卻有一道暗影灑落臉上,彷彿是地獄中的修羅。
沉聲道:「另有一夥人,買通這批殺手,要的是玉兒的性命?」
鬼影點頭道:「不錯,也許那夥人就是想趁火打劫,畢竟人人都忙著保護皇上了,不會有人去在意玉兒一個小小的貝勒福晉。我懷疑,這買通殺手之人,必定是深知這一次他們刺殺皇上的消息,也必定是京中之人。」
「玉兒不能有事!」胤禛說完這句話,絕不遲疑地看著鬼影。
鬼影冷冷地道:「玉兒是大家的寶貝,豈能讓她出事?一定要先讓辟邪好好守著玉兒。」
胤禛凝思了一會,道:「我知道了,仍舊按著計劃行事,不得讓行宮中任何人受傷,尤其是皇阿瑪和玉兒!」
說著逕自大步走進自己與黛玉的房間,只見黛玉正拿著竹剪刀要修剪花木,胤禛道:「玉兒,你做什麼?」
嚇得黛玉一個哆嗦,手上的竹剪刀已經不翼而飛了,呆呆地看著竹剪刀落在強盜手裡。
胤禛拿過竹剪刀,細細查看著她手心的傷,擰著眉頭道:「雖然結了疤,但是你這樣動手,若是留下疤痕怎麼辦?」
她的一雙纖白素手,如玉晶瑩,似脂滑嫩,美麗得沒有絲毫瑕疵,怎麼能讓她留下親農的痕跡呢?
黛玉吐了吐舌頭,撒嬌道:「方纔瞧著花兒好看,可惜枯葉太多,綠葉也漸漸枯萎了,所以想修剪一下。」
她手上的傷早就好了,就是四哥老是護著,比自己還用心。
胤禛攬著她往屋內走,輕聲道:「玉兒,今晚,不要睡在房中,我送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黛玉先是一呆,隨即淡淡地笑道:「莫不是他們要今晚動手?」
胤禛重重點頭,冷冷地道:「卻有一夥人,買了殺手,要的是你的性命。」
黛玉不禁為之莞爾,笑道:「倒是不知道我的性命有什麼值錢的?先前想殺你,如今又想殺我,為何?」
心中卻在盤算著,他們到底是所為何來。
胤禛眼中射出凶狠的光芒,彷彿一頭暗夜中的野狼面對著一隻可食用的獵物,卻沒答話。
黛玉慢慢坐下,道:「他們既然要動手,那皇阿瑪也不能仍舊住在行宮中了。」
忽而腦中靈光一閃,道:「四哥,倘若果然是極精算計之人,豈會算不到我們也有防範?」
畢竟歷代皇帝皆有替身,康熙自然也有,有時候每每危險之時,出現的都是替身而非本尊。
聽了黛玉的話,胤禛神情也漸漸凝重起來,不錯,黛玉說的的確是有道理,那些人未必沒有在康熙身邊安插線人,倘若康熙與黛玉移駕,必定容易惹人注目,那麼到時候卻不好將其一網打盡。
黛玉伸手拉著胤禛,軟軟細細地道:「既然如此,與其讓他們想著我們會離開,莫若留在這裡。」
胤禛卻不敢拿黛玉的性命當賭注,冷冷地牽著她的手,道:「去找皇阿瑪,最終讓皇阿瑪來決定是去是留。」
沒想到聽了兩人的話後,康熙沉吟了片刻,看著黛玉道:「娃兒你說呢?」
黛玉一怔,道:「還是聽聽皇阿瑪的意思罷!」
康熙把玩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兒,淡淡地對胤禛道:「朕估摸著,今夜子時,只怕兩伙人都動手,不管如何,朕這裡總是護衛森嚴,你又不能分身,既然如此,便將娃兒安置在朕這裡,有鬼影護著你也好放心些。」
胤禛看著黛玉,黛玉也望著他,水盈盈的眸子,閃著淡淡的晶光,似水洗一般的清亮。
胤禛道:「皇阿瑪說得是,與其兩處保護,不如一處保護。」
黛玉自是依著他的意思,立即便將黛玉挪進了康熙行宮中的偏殿,靜靜地等候著暗夜的到來。
風將起,露濃華。
夜色漸濃,白霧突起,漸掩光華。
康熙對同樣不能安穩睡覺的黛玉笑道:「娃兒,你說,這徐州既沒遠山,也沒近水,為何霧氣如此濃郁?」
黛玉知道康熙不想讓自己擔憂負責外面的胤禛,用話岔開,莞爾道:「徐州雖沒遠山近水,卻是平整地理,山包連綿,樹木處處蔥鬱,即便是小山小河,也足以凝結出最漂亮的霧氣罷!」
說著若有所思地看著也同樣忐忑的康熙一眼,輕聲道:「皇阿瑪心裡也不好受罷?」
康熙長歎一聲,道:「雖說朕一心一意要引蛇出洞,可是事到了臨頭,卻又不敢面對了。」
心中的彷徨,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親生兒子,真的為了這個九五至尊的位子,刺殺自己。
那些,不管是誰,都是自己的骨血啊,何其忍心?
聽了這話,黛玉自是無話可說。
過了半日功夫,黛玉才輕聲道:「其實那夜割破帳篷的人,不是太子殿下。」
康熙悚然,急切地道:「你說,不是胤礽?那是何人?鬼影也沒有跟朕說不是他!」
黛玉看了一眼身旁的鬼影,扮了個鬼臉,才道:「那是有人極力假裝太子,也許,更想陷害的,卻是四哥。」
康熙訝然道:「為何這麼說?倘若嫁禍,不是該當假扮老四麼?」
黛玉淡淡地開口道:「也許他們一開始,就是想嫁禍四哥的,因此我們的帳篷在了皇阿瑪帳篷正後方,偏生皇阿瑪忽而讓四哥陪著皇阿瑪下棋喝酒,他們無法嫁禍,只得另行扮作了太子殿下,不能嫁禍四哥,那麼嫁禍給太子殿下也未嘗不可。」
小臉也漸漸凝重起來,道:「鬼影只是說那人穿著打扮舉止姿態皆像太子,卻並沒有說,那個人就是太子。那也臣媳也未曾睡著,萬籟俱寂之時,耳音更靈光些,聽著那個人的足音,他一直假扮的,絕不是太子殿下,而是鬼影!」
那個人也許就是個易容高手,模仿假扮別人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臨時假扮太子,也極為肖似。
其實應該說的是,他一直就是在假扮太子,所以在太子帳篷中來去自如,畢竟太子也不會如此明目張膽!
但是,他們絕對沒有料到的是,自己雖然不會功夫,可是卻耳鼻最靈光,但凡聽過一個人的腳步,就絕不會忘記!
說得康熙突然站了起來,道:「如此說來,今兒個晚上,他們必定假扮禛貝勒府的人來刺殺朕?」
不斷踱步道:「不成,老四呢?朕吩咐老四在外頭,不曾守著朕,豈不是更容易讓人嫁禍了?」
倘若來人扮作了胤禛的話,又倘若在外面遇難的話,那麼胤禛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說著忙吩咐欲去召胤禛回來,自己絕不允許任何人嫁禍胤禛!
黛玉緩緩地道:「也許已經晚了。」
因為,她已經察覺到了外面的肅殺之氣,也就是說,外面的護衛,全部遇難了!
好生凌厲的殺手,快狠準,竟然悄沒聲息,斬殺了不少大內頂尖兒高手!
康熙微微一怔,卻見黛玉依然站起身,衣袂在風中蹁躚,竟如下凡的仙子一般,即使月色輕籠,卻依然如置身白晝。
辟邪依然依偎著黛玉腳邊,外面死幾個人,對牠是不痛不癢,牠只守護牠的主人!
「四福晉,果然是名不虛傳!」一道極陰冷的聲音飄忽在殿外,濃濃的血腥衝進來。
康熙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牽著黛玉的手緩緩走到門口,傲然道:「是來拿朕的首級罷?」
那黑衣首領一直都是背著身子,背著光,自然也讓康熙與黛玉瞧不清他的面龐。
待得他緩緩轉身的時候,李德全驚訝地摀住了嘴巴!
那個人,不是別人,竟然是胤禛!
「萬歲爺,四福晉,是,是四貝勒爺?」李德全聲音直打著哆嗦,雖然心中已經知道方才黛玉與康熙說的,必定是嫁禍胤禛,但是此人實在是太過肖似,宛然就是胤禛本人,舉手投足之間一樣的富貴霸氣。
「皇阿瑪,您老人家沒有想到,您千萬防範的,卻是您最信任的四兒子罷?」那胤禛緩緩地笑道。
伸手對黛玉招手道:「玉兒,到四哥身邊來,你放心,四哥會讓你成為母儀天下的國母的!」
一改方纔的陰冷之色,卻是柔和之極,語音輕柔,彷彿能讓人明知道是危險,也會飛蛾撲火。
那胤禛竟是這般的熟悉,和康熙從小看著到大的胤禛沒有絲毫不同之處,他的心,也隨著茫然了。
到底是嫁禍胤禛,還是真的是胤禛本人?
黛玉卻只是冷眼旁觀,淡淡地道:「你真的是我的四哥?可是,我怎麼卻好似不大認得你呢?」
那胤禛含笑道:「傻娃兒,你竟連四哥都不認得了嗎?只要你身邊這個老不死的駕崩了,你所有的榮華富貴都會來了。」
說著對鬼影厲聲道:「鬼影,立即殺了這個老匹夫,我將重重有賞!」
只有胤禛,才能命令鬼影,他的主子就在對面,他還不聽令嗎?
誰知鬼影卻一動不動,黛玉亦是極淡然地道:「我家四哥,正替皇阿瑪看著那幾位皇子呢,你當你嫁禍四哥,真能得逞?」
見黛玉遲遲不信他是胤禛,那胤禛也略急了起來,眸光充斥著血色,氾濫著極濃郁的殺氣和凶殘,道:「玉兒,倘若你還不回到四哥身邊,一會兒你可就是屍首異處了!」
黛玉素手指著鬼影,巧笑倩兮地道:「四哥,你可記得鬼影是什麼人?」
對自己如此凶悍的人,怎麼可能是自己的四哥呢?
那胤禛一怔,道:「他自然就是四哥的貼身護衛統領。」
冷冷地看著鬼影,道:「鬼影,我將你安插在老匹夫身邊,你怎麼不動手?」
黛玉不覺一笑,道:「鬼影怎麼會是四哥的護衛統領呢?他從來都不是!你要是四哥話,是不是要想清楚再說呢?」
那胤禛微微一愣,難道鬼影並不僅僅是禛貝勒府的護衛統領?
黛玉笑著依偎在鬼影懷裡,淡淡地笑道:「應該說,你嫁禍四哥,易容成四哥,實在是露出太多破綻了,怎能有人信呢?」
說著素手輕輕一伸,將鬼影的面具摘了下來,肅然王者氣派,容貌身材,不是別人,竟是胤禛!
這一下子,不但那殺手統領驚駭得後退三步,就是康熙也震驚不已,道:「老四,怎麼是你?」
他明明今兒個是親自送了胤禛出去的,怎麼回事?他竟然是鬼影?那出去的又是誰?
黛玉嘟嘴撒嬌道:「四哥,回頭要罰皇阿瑪,瞧他,差點就將那刺客當成你了呢,連自己的兒子都分不清,該打!」
說得康熙哭笑不得,心中卻是疑團簇生,如果這個是胤禛,那出去的,必然就是鬼影了?可是,如何一模一樣呢?
黛玉卻是笑吟吟地看著那個刺客統領,道:「其實,你最想假扮的,從來都不是四哥,而是鬼影,聽你的腳步聲,模仿鬼影的腳步聲亦極相似,畢竟鬼影是四哥護衛,武功之高,想必是在皇子身份的四哥之上,要是鬼影出手,必定是直指四哥。可惜,你們眼瞅著一直都是鬼影陪伴著皇阿瑪,所以才改變了戰略,假扮四哥,妄想迷惑皇阿瑪。」
也許更能說的就是,從來都不是一個人易容,而是兩個人。
因為這個人的腳步聲,不是那日割破帳篷之人,即使他也想扮鬼影。
胤禛只是讚賞地看著黛玉,黛玉又對康熙笑道:「皇阿瑪,你想知道,為什麼嗎?」
康熙竟有些茫然,道:「娃兒,你說罷,什麼事情,朕都能聽。」
黛玉方回過臉看著那群已然有些呆滯的刺客,勾唇道:「可是你們一直都沒有想到,四哥會扮作鬼影跟著皇阿瑪。」
那假胤禛大叫道:「不可能!我們的人,明明親眼瞧見四貝勒是出去的!」
黛玉嬌笑道:「這樣就承認你不是四哥了?真是的,我還以為你們能撐過一段時間呢!」
「四福晉,說出去的人是我嗎?」黑影銀面的鬼影緩緩走近,沒想到,這夥人倒也不是一味白癡,竟是兩手預備。
不但有人假扮胤禛,也有人假扮鬼影。
黛玉伏在胤禛懷裡一個勁地笑,幾乎直不起腰來,道:「四哥,果然不出你所料,扮作了你和鬼影來刺殺我們!」
康熙聽那鬼影聲音身材與跟著自己的鬼影一模一樣,自己竟真的分不清楚到底是這麼一回事了。
索性坐了下來,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讓朕有個頭緒罷!」
黛玉俏皮地道:「這有什麼沒頭緒的?來的人,是假胤禛,假鬼影就是了!」
那個假鬼影卻十分沉靜,緩緩地含笑道:「四福晉何以如此說呢?出去的既然是四貝勒,眼前又有一個,那必然其中有一個是假的,怎麼反來說我這個明堂正道的鬼影竟然是假的呢?」
外面的殺手多得很,出去的,不管是胤禛也好,是鬼影也罷,皆會有去無回!
說著朗聲道:「我鬼影,皆聽從四貝勒的吩咐,跟在你們身邊的,本來就是假的四貝勒!」
指著胤禛道:「這個人,是假的四貝勒!」
黛玉搖頭歎息道:「果然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四哥,咱們給他們一些兒苦頭吃吃罷?」
胤禛眼中有些笑意,道:「已經給了,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黛玉頑皮一笑,水眸已經瞥見外面人影閃動,血氣撲鼻,那是鬼影出而復返,帶著胤祥等人正在悄沒聲息地屠殺外面的刺客,既然回來幫忙,也就是說,外面的形勢,也都控制住了,便對那兩人道:「原來世上還有這樣蠢笨的殺手啊?怎麼沒有上幾回的機靈呢?還是太以為自己的謀略天衣無縫了?不但假扮四哥,還假扮鬼影!」
說著對胤禛含笑道:「四哥,你說倘若真是四哥來刺殺皇阿瑪的話,會承認自己是胤禛嗎?」
康熙撲哧一笑,胤禛也忍住笑道:「自然不會!推脫還來不及呢,有哪個白癡會說自己是真的胤禛?豈不是給自己招禍?」
黛玉撫掌笑道:「這不就是得了,這些人是給鬧騰得糊塗了,竟會自己承認自己是,這就是說,早就露破綻了!」
說著好奇地對鬼影道:「你說你是鬼影,為何不拿下面罩,讓人看著你的廬山真面目呢?」
康熙也冷然道:「不錯,既然說是真的鬼影,那便拿下面罩,讓朕也瞧瞧到底是誰,竟不敢露面!」
聽到這裡,心中也有些眉目了,對著幾個殺手,倒是啼笑皆非。
雖然自己不曾見過鬼影的真面目,但是他是胤禛的侍衛,胤禛和黛玉必定見過。
那假鬼影腳步有些顛簸,似乎有些瑟然。
黛玉含笑瞅著他道:「也許每個人都認為禛貝勒府的鬼影侍衛,從來都是帶著面具,未曾露面,我自然也不會見過。可惜,你們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無論你們怎麼假扮鬼影,那天生的容貌是假扮不出來的!」
說著冷聲道:「鬼影,揭開他的面罩,讓咱們大傢伙兒都瞧瞧,到底是誰!」
一道宛如閃電的黑影掠過那假鬼影的時候,面具已然落在了真正現身的鬼影手中,
不是別人,赫然竟是當朝的皇太子,胤礽!
康熙霍然站起,椅子也帶得落在地上,指著胤礽道:「胤礽,竟然是你!」
一股氣走岔了,頓時激得他咳嗽不已,萬萬沒有想到,竟是胤礽!
迅捷之極,形勢已然扭轉,同時外面的刺客屠殺殆盡,內中那假扮胤禛之人,及假扮鬼影的胤礽,皆已制服。
鬼影揭下那假胤禛的面皮,卻是個瘦骨嶙峋的青年男子,難為他竟將胤禛扮得如此相像。
黛玉淡淡地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就是真的,假的永遠不會是真的。」
胤禛冷冷地道:「你們最想扮的,是鬼影,可惜,卻已給玉兒看破,應該說,那日割破帳篷的,就是你!」
說著手指指著假扮鬼影的胤礽,道:「你們原本打算,我已經出去了,你們想將我屠殺在途中,不用回來,那麼這裡倘若殺了玉兒,則沒有任何人見過鬼影的真面目,趁機嫁禍在已經死去的我身上,也好跟皇阿瑪說,是我有謀反之心,給你們的人誅殺掉了!可惜,你們都沒有料到的是,我沒有出去,出去的是鬼影。」
走到胤礽跟前,冷冷地俯視著他狼狽的形容,道:「你想知道,為什麼,除了我和鬼影,絕沒有任何人能扮作我們兩個麼?」
胤礽狼狽地吐出口裡的血水,沒有說話,這是方才胤祥揍了他兩拳,所以帶了些傷在身上。
那假胤禛狠狠地道:「我就知道,最後會敗在假扮鬼影的事情上!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人見過他的容貌!只有你們夫妻死了,那麼便不會有人知道到底鬼影生得什麼模樣!可惜,你們都沒有死!」
鬼影卻走到那人跟前,冷冷地道:「是因為,你們誰都不知道,我和四爺夫妻是什麼瓜葛!」
胤祥也好奇不已地問黛玉道:「就是啊,我還以為我陪著出去的,是四哥呢,怎麼和四哥這麼像?比這個假扮的更像!」
這是鬼影的事情,黛玉自是不好開口。
鬼影緩緩摘下面具,淡淡地道:「因為,我們本來就是生得一模一樣!除了玉兒,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來!」
康熙大吃一驚,胤祥也不禁揉了揉眼睛,大叫道:「怎麼,有兩個四哥!」
康熙顫巍巍地站起來,指著胤禛和鬼影道:「你們兩個,是孿生子?」
不愧是康熙大帝,掩不住的骨肉親情,自然也一下子猜測到了鬼影的身份!
怪不得啊,竟和胤禛如此相似,更怪不得他的雙眸肖似南宮風!
鬼影微微一笑,道:「不錯,四貝勒是大哥,我是小弟,相差不過半個時辰,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子!」
康熙道:「今兒個這一場刺殺,到底是什麼一回事?」
他越想,反而是越糊塗了起來,也不知道胤礽和那白癡殺手打的是什麼主意。
胤禛一面吩咐人收拾殘局,一面吩咐人暫且將胤礽與那假扮自己之人押下去,一面又問胤祥外頭如何。
胤祥忙道:「四哥所料不錯,已經將索額圖拿下了,他的確又派人刺殺皇阿瑪,想輔佐太子登基。」
胤禛點點頭,正要跟康熙說,卻見康熙伸著雙手欲去撫摸鬼影的臉。
鬼影靜靜地站著,康熙歎息道:「原來,最最愚蠢的,竟是朕,朕還有一個兒子活了三十歲,朕才知道他!」
說話的時候,兩行清淚,竟是不由自主地從面頰上滑落下來。
胤祥心中堆了一肚子的疑問,想問黛玉和胤禛,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胤禛近前淡淡地道:「皇阿瑪,這些時候,不是敘舊的時候,還是先決定如何處置罷!」
康熙冷冷地道:「將索額圖一夥人,以及胤礽等人押回京城,不許任何人打探絲毫消息!」
胤禛朗聲答應了一句,卻有黛玉的小手輕輕拽著他,不由得一怔,低頭看著黛玉無辜的眼神。
黛玉輕聲道:「還有好些疑團未解,太子殿下絕不是故意如此。」
方才自己有細細地打量著那個胤礽,雖然極其相似,可是他根本就不是以前見過的胤礽,自從出京之後,隨行的胤礽,就已經不是原來在宮中見過的胤礽了,是不是,還有人假扮胤礽呢?
將心中疑惑告訴胤禛,康熙卻也聽到了,不由得霍然道:「娃兒你說什麼?這個胤礽,不是真的?」
黛玉點點頭,道:「是啊,雖然不曾見過太子幾回,可是還是能辨認出來的。自從出京,就不是太子了。」
康熙卻不免慌亂起來,道:「那真正的胤礽呢?他下落又如何?」
胤禛忙寬慰道:「既然已經抓住了這幾個人,回去自然是什麼都能問出來的!」
康熙緩緩吐了一口氣,目光略帶些責備地看著胤禛,道:「朕就說,胤礽雖然驕橫,可是卻也不是不孝之人,如何竟敢大著膽子刺殺朕?看來,幕後主使,老四,你還是沒有給朕一個交代啊!」
黛玉立即不滿地道:「皇阿瑪,四哥可是拿命來保護你的,你管不住你的兒子,幹嘛要怪四哥啊!」
說得康熙一窒,黛玉便扯著胤禛往外走,逕自回房,才不管這裡的事情了。
康熙這裡的事情,自然是康熙吩咐胤祥帶人收拾了,等大概收拾得差不多了,天也亮了,諸位皇子聞聽之後,可真是嚇得魂飛魄散,急忙過來請安問好,又一疊聲吩咐人好好保護康熙。
康熙冷眼看著諸人馬後炮的獻慇勤,冷聲說身子不好,只留鬼影保護,諸位皇子一概不見。
雖已天亮,可是黛玉依然窩在胤禛懷裡不肯起床,悶悶地道:「四哥,你不覺得昨兒個晚上極其古怪麼?」
「有些古怪,這些刺客原是頂尖兒高手,可是卻似乎給魘住了似的,舉動大不靈便了,才給我們又可趁之機。」
胤禛也是懶懶地擁著黛玉,雖見到日光穿透了窗紙,也不想起床面對著那些瑣事。
昨兒個那樣的廝殺,雖然是輕描淡寫,可是凶險卻是厲害,只是不想讓康熙與黛玉受到驚嚇而已。
那一站鬥,死了自己三個血滴子護衛,這些都是自己的心血,不管是哪一個護衛,也都是自己的親人啊!
黛玉親暱地把弄著胤禛的辮子,道:「我有在書上看過,有一種魘法,用別人的頭髮,或者東西,可以控制人的心靈,供自己驅策。這批殺手,很是像被魘住了,尤其是那兩個統領,若是沒有魘住,豈能如此蠢笨自己承認自己是胤禛鬼影的?必定是那下令之人施魘的時候,沒有料到你會和鬼影調換身份,所以那兩個人也來不及反應過來。」
胤禛道:「這也就可以說明,太子殿下是為人控制了,而且,假的太子又與索額圖商議行刺,不管結果如何,索額圖自然是一敗塗地,即使太子無辜,但是索額圖皇阿瑪卻必定治罪,他也沒有更大的勢力與另外兩黨抗衡了。」
「四哥,你說,幕後主使會是誰呢?」黛玉沒有驚異之色,自是也如胤禛一般料到如此。
胤禛沉吟了一會,,如今,誰都有嫌疑。」
黛玉卻笑道:「倘若我料到了呢?」
胤禛支起半邊身子看著懷裡巧笑倩兮的黛玉,道:「你料到了是誰?」
黛玉點點頭,笑道:「終究只是猜測而已,若是沒有猜錯的話,回京之後,皇阿瑪這引蛇出洞也可大功告成了。」
胤禛笑吻著黛玉軟軟的臉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個小妻子,的確是有諸葛之才。
也許,康熙也不會料到,這些謀劃,都是出自黛玉之手。
果然是個神機妙算的小東西啊,讓自己感歎,也讓自己佩服。
黛玉卻是紅著臉偎在胤禛懷裡,依然氣鼓鼓地想著,誰讓那壞蛋膽敢冒充自己的四哥和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