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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110章: 文 / 梅靈

    第110章:

    原來當年,康熙回京之後,方知南宮風已有了身子,且按脈細,是個男兒。

    康熙深信當年賈敏與南宮風的讖語,雖心中最疼是赫捨裡皇后所生的太子胤礽,卻不願自己的兒子流落民間。

    算好了南宮風分娩是在三月,康熙便派了極多的探子到了江南,囑咐一定要將其子帶回。

    因此,三月三日南宮風生下胤禛的時候,便給伺機已久的線人抱了出來,只是那線人太心急了,加上南宮家的人又都是高手,他偷了胤禛出來,自個兒也受了重傷,哪裡還能再回轉去?所以,沒有人知道,胤禛之出生的二刻鐘後南宮風又生下了鬼影,所以,至今,康熙也不知道那次是雙生子。

    可以說,剛剛出生的胤禛,是給康熙的人搶了來的,只為了他自己的私心。

    南宮風恨康熙入骨,便將雙生子的消息隱瞞了下去,也一直在想法設法將胤禛尋回自己的身邊。

    其實,論起南宮家的勢力,豈能讓人輕而易舉從產房中偷了才落草的娃兒去?況且人人都是在門前等候著的?

    卻是因為那時候,家中忽然來了一群的官兵,說是搜查刺客,在前廳鬧得是雞飛狗跳,讓南宮家諸人都忙前頭去了,沒有料到後頭,才讓那線人輕而易舉偷了去的,至今南宮家的人尚且自責不已。

    同年十月三十日,那時候還是宮女的烏雅氏,生下一女,康熙便吩咐人將女嬰抱出了皇宮,把已經五個月大的胤禛抱進了皇宮,當時便交給了佟佳氏撫養,知道這件事情的,自是還有接生的穩婆宮女,次日便已自盡身亡。

    那烏雅氏原是佟佳氏跟前的宮女,卻因有些姿色,得了康熙的寵幸,佟佳氏自是心中懷恨,也將這件事情深埋心底。

    撫養了胤禛,一則自己與康熙更親近了些,有著一同的秘密,二則也讓德妃痛入骨髓,受著思念兒子的煎熬。

    或許,在她心裡,也是一種報復的暢快罷!

    之後烏雅氏得封德嬪,而所生的到底是兒子還是女兒,她至今三十餘年了,也不知道。

    直到烏雅氏生了六阿哥胤祚,便疼了小兒子,雖也有資格撫育胤禛了,佟佳氏卻不肯交給她,更將胤禛過在自己名下。

    黛玉打斷胤禛的話:「這可奇了,宮中穩婆好幾個,在跟前伺候這的宮女想必也不少,難不成,都死了?」

    胤禛點頭道:「這是自然,那次,一共死了九個人,都死得極其離奇,不用想,必定是皇阿瑪所為。」

    這是關於皇室血統的大事,康熙豈能馬虎行事?螻蟻之命,在他也沒什麼。

    「果然是堂堂的康熙大帝,下手真的是毫不留情。」黛玉若有所思。

    又問道:「那送出去的女嬰,後來怎麼樣了?」

    胤禛淡淡地道:「收養那個女嬰的,便是偷走我的那個線人,他知道皇阿瑪容不下這個女嬰,便帶著那女嬰輾轉到了江南定居,不在京城中出現。他當日偷我的時候,受了重傷,一直纏綿不愈,不久便在了彌留之際,將才一歲的女嬰托付給了好友,也算是金陵人氏,一家姓李的書香人家,那人名叫李守忠,給那女嬰取名李紈,字宮裁。」

    黛玉道:「那妙玉呢?到底是她嫁入賈府之前生的,還是又是一段故事?」

    「說起來,妙玉的確是紈妹所生,只是,妙玉之父,說起來,仍舊是賈珠。當年賈珠少年時曾去金陵遊玩,要知道他是賈府唯一出眾之人,才貌雙全不說,其實也有一身好武藝,是一位儒雅的俠客。賈珠生性瀟灑,紈妹卻又家教使然,一舉一動自然皆極守著規矩,也因此反而走到了一處去。」

    微微張開小嘴,滿眼都是訝異之色,這樣的事情,是不是越來越不可思議了?

    胤禛自是瞧出了黛玉的訝異,道:「其實賈珠十四歲進學,李守忠也是極滿意的,偏生那年李守忠進了京城國子監,賈珠便央了賈老太君登門提親,當年便已成婚,倒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只不過賈珠在家裡太過沉悶,便攜妻子遊山玩水,那賈王氏巴不得他不在家中,故而也不管他,因此是在姑蘇生了妙玉。」

    黛玉立即又打斷問道:「為何賈府竟是沒有人知道大嫂子生了妙玉的?」

    胤禛道:「這倒是不知,你要知道,既然賈珠夫妻在姑蘇,必定見過了岳父岳母,岳母在賈府中毒日深,賈珠夫妻豈能還要妙玉活在那裡?故而又托付給了岳父岳母,岳父岳母又托付給了我娘。」

    說到這裡,不禁深深歎息道:「雖然賈珠夫妻早已知道賈府骯髒不堪,到底賈珠仍舊是賈府之人,豈能離家太久?所以二十三歲那年攜著妻子回家,誰知道,千萬防備著,仍舊沒能避過,一病不起,自此而亡。說起來,他不是病死的,卻是中毒死了的,便剩下紈妹守著蘭哥兒一個。」

    黛玉驚得臉色慘白,道:「珠大哥哥,也是中毒死的?」

    忽而神色鄭重起來,道:「你們常說我娘也中毒,所以高齡方才生了我,她去得那麼早,也是中毒,到底誰是兇手?」

    胤禛淡淡地道:「那位兇手隱藏的功夫實在是太好了,沒有絲毫確定的證據可指控是誰,只能說,至今尚未清楚。」

    黛玉怒道:「不行,一定要將這兇手揪出來,不然,豈不是更她逍遙法外了?」

    這是一腔仇恨,死者無辜,尤其一個是自己的娘,一個是親生的表哥,自然不報不休!

    胤禛摟著她在懷中,道:「你放心,為了揪出這個人,我已經花費了太多的人力物力,總是要將他千刀萬剮的!」

    這是他在林如海臨死之前答應過的,他生前沒有做到替妻子報仇,便交給了他的女婿來完成!

    黛玉想起風華絕代的娘親,哽咽道:「娘親和珠大哥哥都是如此,那大嫂子怎麼辦?她在那裡,若也是中毒可怎麼好?」

    「她知道丈夫的死因,所以她會更加小心,況且她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當年岳父送給她保護著他們母子的。」

    林如海心思縝密,且算得上是神機妙算,將後事安排得妥妥當當,讓自己也不禁佩服不已。

    黛玉若有所思地道:「說起來,大嫂子是什麼事情都知道的,她必定知道妙玉是她的女兒了?」

    當年給妙玉取名的是自己的父親,那麼也就是說她未必知道妙玉就是她女兒,必定是後來胤禛打發人告訴過她。

    胤禛只是點點頭,算是認同黛玉的話。

    黛玉歎道:「說起來,縱然她是皇阿瑪的親女兒又如何?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她也是如此。她的身份,必定是不能昭告天下的,而且,從皇阿瑪將她送出皇宮的時候,她就是一般女子了,如今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即使心中知道,也得不到那份屬於她的尊貴,她,仍舊是一個寡婦。」

    縱然她身世曲折離奇,骨子裡的血脈十分尊貴,可是,世俗的身份已經定格,無法改變。

    因為,康熙不會為了他送出宮的一個女兒,而揭開胤禛的身世,這是對皇室有著極大的玷辱。

    胤禛道:「知道也罷了,必定會照顧她周全就是了。」

    黛玉清靈雙眸望著胤禛,明白他的心意,也只道他的私心。

    可是,也唯獨有歎息而已,即使二人都願意昭告天下,康熙是絕不允許的。

    與其昭告天下,莫不如不讓李紈知道自己的身世。

    胤禛還有極多的事情是不曾對黛玉說的,這些就夠了,畢竟她只是想知道當年的來龍去脈罷了。

    有時候,話多了,反而是一種累贅,畢竟一張嘴,能說出千百種話來,誰知真假?

    與其讓自己告訴黛玉,莫若讓黛玉日後自己去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

    走得累了,黛玉便坐在亭中歇息,因見亭中也有筆墨,便笑道:「倒也好,處處走,處處見筆墨。」

    說著又笑道:「你自號圓明居士,皇阿瑪便將這院子賜給你,又親自提名,只是不知道何謂圓明?」

    「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也;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

    黛玉聽了不禁一笑,道:「你的想法倒是真的,只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你想得太過美好,豈不是招惹天地相妒?」

    胤禛為之悚然,隨即笑道:「你的想法,倒是比我更深了一層。」

    想了想,又對黛玉道:「你容貌才情,舉世無雙,且家世清貴,又嫁得好門,豈不也是招惹天地相妒了?」

    「因此,我們就要一同面對風雨啊!」黛玉俏皮地道,眼睛眨啊眨啊,滿是靈慧。

    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自己在四哥眼中總是最好的,其實,自己也有很多的不好啊!

    拈起自己所制的紅墨,笑道:「我給它取名,帝王墨。」

    朱紅若砂,殷紅似血,淡淡的桃花香,瀰漫小小的春亭中。

    胤禛低頭看到黛玉今日穿著一幅白綾長裙,唯有淡淡的水墨畫兒,以紅色絲線繡了幾句唐詩,分外雅致。

    黛玉正興致勃勃地研著帝王墨,紅墨在硯台中暈開。

    胤禛取出一枝湖筆,蘸了些帝王墨,聞著那香氣,道:「難為你怎麼想出來的。」

    黛玉笑道:「我們自己用的,自然是要獨一無二的,何必跟著前人的腳步走呢?就像你說我的書法啊,不也是要有一種新意嗎?自然這些東西,更要有新意了!我好喜歡帝王墨的色澤,十分清透。」

    忽然一滴帝王墨從胤禛的筆尖落在裙擺上,不由得哇哇大叫道:「四哥!」

    胤禛大筆一揮,幾枝桃花躍然裙上,搖曳生姿,悄然生香。

    黛玉十分喜愛白綾上的這幾枝清妍桃花,不由得喜上眉梢,道:「好漂亮的桃花啊!」

    有些愛不釋手得輕輕撫著裙擺,那桃花生香,卻也生情。

    胤禛抱著黛玉坐在腿上,讓她裙擺垂下來,讓微風吹乾裙擺上的花枝,道:「古有張敞畫眉,今有胤禛為妻子畫裙。」

    黛玉喜歡窩在他懷裡,將小臉貼在他胸上,聽著那有力的心跳。

    風吹過,桃花飄香。

    遠處青山綠水,總勝過京城繁華,黛玉扯著胤禛要一同出去,算是踏青。

    黛玉歎道:「都說山水如畫,其實,我們畫的,不過都是俗畫,真正的風景,真正的畫卷,在於山水,而非筆下。」

    胤禛道:「出來既然是散心,便不要什麼都往書畫裡想了。」

    黛玉點頭微笑,道:「說得也是。」

    忽而瞧見山後有一條小溪,歡天喜地地過去,撩著清水玩耍。

    一泓清流,還有一些上流漂下來的桃花花瓣,分外清妍。

    黛玉道:「水裡有桃花,想必上游必定有桃樹,快去瞧瞧。」

    胤禛寵愛地看著她,道:「你倒是心心唸唸頗喜愛這桃花,只是這是皇家園林之後的山坡,野生的桃花或有一兩株。」

    黛玉笑道:「野生的桃花,豈不是更有趣味?」

    順著水流拉著胤禛往上走,一株株的桃樹,一叢叢的桃花,這裡的桃花,天然而不曾雕琢,比自家府中的,更顯得有幾分野趣,黛玉裙擺上桃花飛舞,襯著桃林,更有一種栩栩如生的美感,似乎是將桃樹上的花枝折了下來,縫製在裙擺上。

    黛玉瞧著十分喜愛,不斷對胤禛道:「你還說,瞧著這桃林,比那桃花節的時候,好看得多了。」

    桃花宴上的桃林,多是為人賞玩之用,桃樹之間也是排列得井然有序,每每脂粉味多了些;可是這裡的卻不同,必定是哪戶人家為生活而種的,雖然也修剪得枝條齊整,可是其中的意義,自是後者最佳,沒有那種附庸風雅的氣息。

    因為富貴者,與貧窮百姓,同樣種桃林,卻有著極大的不同。

    一個守著桃林的老婆婆正拄著枴杖在茅舍前喂鴨子,看著兩人攜手遊玩,真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又聽到黛玉贊桃林之美,忙停下了手打量著,滿臉的皺紋,卻是帶著絲絲的慈祥,道:「四爺,這是你家小媳婦罷?生得倒是比桃花還美呢!」

    黛玉笑道:「婆婆,這是你們家種的桃林嗎?真是好看啊!」

    就像太湖畔的桃花,生得那樣美,卻又那樣天然。

    老婆婆笑道:「聽著一張嘴倒是甜得很,再美的桃花,也比不上夫人生得標緻。」

    黛玉眼睛貪婪地看著桃花花海,笑吟吟地道:「花兒好看,人好看?說起來,各有各的好看!」

    都說人比花嬌,其實,人與花,豈能相提並論?一個是萬物之靈,一個是草木之神,無可比擬之處。

    忽而一頓,想起那老婆婆叫胤禛是四爺,便奇道:「婆婆認得他?」

    說著將手指往胤禛身上一指,倒是不知道,原來這婆婆還是胤禛的舊相識。

    老婆婆笑道:「怎麼不認得?若不是四爺,只怕我們一家子早就餓死了!」

    搖頭歎息了幾聲,眸子中對胤禛盛滿了濃濃的感恩戴德。

    那老婆婆倒也是極為好客,加上又認得胤禛,一面讓老伴熱情地招呼,一面笑道:「自從那山下建了皇家的園子,這裡就人跡罕至了,沒人敢過來了,這幾年,四爺和福晉倒是頭兩個,也給我們添了些人氣。我們家就這麼一塊山地,種了些桃樹,倒也是夠衣食之計,也沒人在意這桃花生得美還是醜。」

    倒上了茶,又捧上了兩盤果脯,紅中透著淡淡的黑,紅得卻十分透亮,顯然是上好的果脯,笑道:「如今才開春,桃花也剛開,七八月才能結桃子,兩位要是吃桃子,七八月的時候過來,必定吃個夠的。如今倒是有舊年的果脯,兩位嘗嘗罷,也算是到了我們這桃林一場。」

    黛玉拈起一枚果脯細看時,卻是桃瓣果脯,剛要放進嘴裡,卻給胤禛攔手取了過去,先吃起來。

    黛玉先是一怔,隨即明瞭,不禁心中一暖。

    他必定是怕果脯中有什麼,所以自己先試吃。

    待得胤禛吃過,才給黛玉取了幾枚更透亮些的果脯與她。

    黛玉咬了一口,雖然不比鮮果香甜,卻是更有一種厚重的古樸甜味。

    「婆婆家的果脯好吃,倒是比皇宮中的還好吃些。」這是實話,皇宮中的雖細緻,卻沒有這種味道。

    老婆婆笑道:「瞧福晉說的,我們家的東西,哪裡能跟皇宮比的?都說那是富貴坑,安樂窩,什麼東西都是頂好的。」

    一面張羅著飯菜,一面讓老伴去殺只鴨子,一面才又笑道:「我也去過城裡賣桃子,也見過那皇宮高得要頂天了,都把日陽兒都遮住了,哪裡能曬得好果脯?不是我這老婆子誇嘴,我們曬著果脯的時候,都是日陽兒下曬的,天天挪地兒,都是挪到有日陽兒的地方上,有一絲兒風都要收起來的。」

    黛玉笑道:「聽婆婆的意思,果脯的味道,竟是難得誠心,而非是果脯的好壞了。」

    聽了黛玉這話,老婆婆撫掌大笑,道:「福晉說得好,不論做什麼,總是一分的功力,九分的誠心。」

    說話之間,老公公已經送上了熱騰騰香噴噴的烤鴨,黛玉眼兒一亮,道:「這個味道,和宮裡的烤鴨聞著就不同。」

    那老婆婆笑道:「福晉鼻子倒是靈敏,我們這是果木烤鴨,用的是我們這桃枝桃樹幹。」

    黛玉不解,胤禛給黛玉解惑道:「烤鴨是烤出來的,一是用的木炭,二則就是火候,這個是用桃木做炭,故而不同。」

    黛玉聽了笑道:「原來烤鴨還有這樣的考究,倒是不知道。」

    那老婆婆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進一行的門,自然不知道一行的考究。」

    胤禛只是聽著,卻自己動手拿起薄薄的煎餅,放上些甜醬,又捲入些肉片,遞到黛玉嘴邊。

    黛玉素性不愛烤鴨油膩,故而在家裡也極少吃的,今兒吃這老者片下來的肉片,卻是入口滑嫩而不油膩。

    「好吃!」黛玉也動手給胤禛張羅,道:「比咱們家中好吃多了!」

    那老嫗看著兩人恩愛,笑得合不攏嘴,道:「倒是難得見到像你們這樣的小夫妻。」

    黛玉因問道:「婆婆,你們住在這裡,就只有兩口子嗎?你們的兒女哪裡去了?」

    老嫗道:「家裡有個兒子,年紀也三十好幾了,那年我們逃荒過來的,一家子幾乎不曾餓死了,是四爺救了我們的,又將我們那兒子收到了門下,又讀書認字,又有了本事的,如今給四爺管家,我們一家子感激得很。」

    黛玉笑道:「聽著,莫不是金佳士倫?」

    原來管家伯伯不是獨個兒的,還有一雙父母依然健在,倒是不曾聽他說起過。

    金佳婆婆笑道:「可不就是他,最是執拗的,如今還不曾娶媳婦。福晉,你回去也好好說說他,讓他好歹娶一房媳婦,也要延續我們家的香火,哪怕他沒工夫照應,我們老兩口子也是能將孫子養得白白胖胖。」

    黛玉滿口答應了,笑道:「婆婆,趕明兒若是說成了,你們家的桃子果脯烤鴨的,要送些上好的給我們嘗嘗。」

    說得金佳婆婆笑道:「這是自然,福晉果然愛吃,我叫老頭子天天送過去。」

    黛玉忙擺手笑道:「跟婆婆說笑呢,哪裡能天天吃的?再好吃的東西,也吃得膩煩了。」

    因又問道:「婆婆住在這裡這麼些年,家計上可有什麼愁的?」

    「我們家自是不愁生計,且還有士倫在四爺府裡當差,時常來了,也塞了不少銀子給我們,這幾年,都散了,兩把老骨頭原也用不到什麼錢,不過這幾年雪崩得厲害,玉泉山那一帶,年年都死人,年年莊稼都不好,今年開春就是一場雪崩,一個村子活埋了大半的人,與之相比,我們家是頂好的了。」

    胤禛聽了,不免又詢問了幾句,金佳婆婆將所知的都告訴了他。

    黛玉也是一旁聽著,待得胤禛問完了,方才與胤禛告辭。

    金佳夫妻送出門來,金佳婆婆笑道:「福晉生得這樣好,性子又好,四爺也算是有福了。」

    拿出一大包果脯遞過來,道:「我們家也沒什麼孝敬的,倒是果脯還好些,見福晉愛吃,就帶些回去。」

    黛玉隨聲謝了,逕自塞在胤禛手裡,自個兒倒是兩袖清風。

    也算是知道胤禛為何出來了,原來,他還是心繫著百姓的,這樣也好。

    對於平民百姓,雖然黛玉嘴上說得好,可是她還是有一種生疏感,也許是因為自己出身太好的緣故罷!

    其實,李紈的三從四德的性格,自己還是頗為不認同的,若不是因為李紈是胤禛的妹妹,也許自己待她也如迎春一般,哪裡能如妙玉一般親熱?

    真的是該改改這個性子了,比自己身份低的,也有高潔之士,做人,不應該如此鼻孔朝天。

    黛玉忽然明白了胤禛帶她到這裡的用意,他是告訴自己,貧民百姓,也是靠著一雙手吃飯的,至少不曾害人,這就是他們的好處,他們的清貴,縱然自己是身份高貴,可是吃用的是百姓的血汗,也是不值得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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