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濟藥房被日本兵砸了!
雷浩這第一句話,就把在場的三個人唬得站了起來。趙廣文更是著急地問道:「是那個皇軍帶的隊?」
雷浩警覺地看了趙廣文一眼,沒有回答。肖彥梁只好壓下對電台的擔心說道:「趙司令這是在表示關心,不用顧慮,回答趙司令的問題。」
「彥梁老弟……」肖彥梁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到讓趙廣文十分感動。
「這是我應該做的。」肖彥梁「謙虛」了一下,又對雷浩不滿地發作道:「你愣在哪裡幹嗎?說呀。」
「是……是……」雷浩還在猶豫,可是看到肖彥梁嚴厲的目光,只好一口氣說了出來:「是皇協軍小野不二教官帶的人幹的。」
「什麼?」在場的幾個人幾乎同時驚訝地叫了一聲。也太快了點吧,剛說到這個小野不二,他就粉墨登場了。
小野不二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的歡暢。他提好褲子,滿足地瞟了一眼床上一動不動的那個年輕支那女人。剛才女人激烈的反抗,讓他得到了一種極大的征服快感。
走出房門,外面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幾個日本士兵一擁而入。小野不二滿意地拍拍門口站著的曹榮發,說道:「你地,對皇軍,忠心地大大地,我地,很愉快。」
骨頭都感覺鬆了二兩的曹榮發媚笑著彎下腰,遞上早已準備好的茶水:「為皇軍效勞,那是小的應該做的。太君心情高興,就是小的最大的榮譽了。」
雖然還不是完全明白對方的話,但是大致的意思,小野不二是聽出來了。他哈哈大笑著離開了。
曹榮發目送小野不二離開,臉上的笑容慢慢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獰笑。自從上回被肖彥梁當眾修理,他一直嚥不下這口氣。他肖彥梁算什麼東西,老子在上海灘砍人的時候,他還是個臭黑皮!趙廣文也是他媽的混蛋,在一群臭警察面前,把皇協軍的面子丟得一乾二淨,還算個什麼司令。
就在這個時候,小野不二聽說他受傷,便過來關心關心。這個日本軍官,是皇協軍成立的當初,由大介洋三提出要求,從關東軍派過來的。當時他正在參加剿滅滿洲抵抗武裝的戰鬥,在征伐當中表現極為凶悍和無情。
小野不二是個典型的日本人長相,矮矮的身材,加上一臉橫肉,給人的第一映像就覺得害怕。以前在國內是個鋼鐵工人,因為經濟大危機而失業。加入關東軍後就參加了「9.18」進攻瀋陽北大營的戰鬥。
憑著打仗不怕死,和對敵人以及支那百姓的殘暴無情,到現在,已經成為掛上尉銜的軍官了。因為職務的關係,大介洋三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認識了他,並且非常贊同小野不二「殺猴給雞看」的屠殺政策。
此人最大的嗜好就是女人。當了皇協軍總教官後,曹榮發投其所好,很快就取得了這個頭腦簡單的日本人的信任。
曹榮發把自己的委屈向小野不二述說後,日本人怒不可遏,當即就要帶人血洗警察局。而這個想法倒把曹榮發嚇了一跳。這麼一來,事情就鬧大了,警察局好歹也是日本人手裡的武裝,到時候無法收場,說不定自己還要受到連累。
眼睛一轉,就想到了同濟藥房。這藥房據說是肖彥梁的一個親戚開的,由警察局罩著的。對,就拿這個藥房開刀。
想到這裡,曹榮發故意歎了口氣,說道:「太君,小的受傷,被手下抬到同濟藥房醫治,想不到這同濟藥房竟然是警察局長的一個親戚所開,不僅不給小的醫治,還對小的冷嘲熱諷。不過我聽說哪藥房可是很有錢。」
大段的話,包括「冷嘲熱諷」這些成語,小野不二聽得懵裡懵懂,但是最後一句「錢」字他倒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看由您帶隊,以檢查的名義,砸了那個藥房,顯示太君維護皇協軍名聲的功德。」
害怕這個日本教官聽不明白,曹榮發說得很慢,很仔細。大概這世界上日本人關於搶劫、殺人之類的事很在行,這個不通中國話的日本軍官,竟然只聽了一遍,就完全明白了。
帶上幾個同在皇協軍任職的日本兵,小野不二當即就出發了。
當張旭他們趕到同濟藥房的時候,行兇的日本軍官已經在享受曹榮發的禮物了。
看著渾身傷痕的戴安平和兩個夥計,以及已是一片狼藉的同濟藥房,趙廣文呆住了。從聽說帶隊的日本軍官名字,所有的人心裡都明白肯定是曹榮發指示,借日本人的手對肖彥梁進行的報復。
尷尬地看著這一切,趙廣文忍受著周圍要把自己撕裂的目光,期期地對肖彥梁說道:「彥梁老弟,這……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媽的,你放心,回去老子就把姓曹的活埋了。這裡的損失由我來承擔。」
因為急於打發掉趙廣文,問清楚電台的情況,肖彥梁努力擠出一點笑容,對趙廣文拱拱手道:「多謝趙司令的好意。不過對姓曹的處理,還請司令三思,畢竟他和皇軍教官的關係不一般,可不要因為這件事連累了司令。」
這話一說,不僅周圍的警察奇怪,趙廣文更是感動得不得了。看來自己舉辦的家宴是成功的。雙方的同盟已經建立起來了。
本來話一出口就為自己一時衝動而後悔的趙廣文,正好騎驢下坡,感激地說道:「老哥我在這裡先謝謝你了。唉,皇協軍裡出了這種敗類,趙某也是臉上無光。這樣,店裡的損失由我來補償。回頭我讓手下送五百大洋過來。」
「謝謝趙司令。」戴安平掙扎著向趙廣文致謝。
「這是我應該做的。彥梁老弟,我們剛才商量的事,你看……」趙廣文還是有些擔心肖彥梁會因為這事把聯盟的事反悔了。
「趙司令請放心。這事是姓曹的一手幹的,與司令無關。我和大哥向來說一不二,決不反悔。」肖彥梁立刻說道。
「不錯,趙司令請放心。另外請轉告姓曹的,這事我們記住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叫他以後上街千萬別讓老子碰上。」張旭惡狠狠地說道。
「那謝謝二位老弟了。張局長的話,我會告訴他的姓曹的。老哥告辭了」既聽到肖彥梁的保證,又聽到張旭這殺氣騰騰的話,趙廣文心裡滿是歡喜。看來這事鬧大了,姓曹的性命堪憂啊。
待趙廣文離開,肖彥梁對周圍的警察說道:「大家也散了吧。剛才張局長的話,各位心裡記住就是了,不要到處說。」
「是!」眾警察齊聲答道。
收拾完東西,留下德貴、雷浩在門口放哨,肖彥梁和張旭把戴安平扶進屋。一坐下,肖彥梁就急忙問起損失情況。
「還好,最貴的東西沒事。」戴安平青腫的臉上極為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聽說電台沒事,兩個人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其實也是他們關心則亂,戴安平沒被抓走,本身就說明了電台沒事。
「不過,依你看,這日本人是不是另有什麼目的,正好借這個機會……」張旭的心思立刻轉到了更為嚴重的方面。
戴安平一愣,低頭想了想,才堅決地搖搖頭:「我看不像。那鬼子一來,就說我良心壞了,要搜查。然後不分青紅皂白就對著我和夥計一頓毆打,又把店裡的東西能砸的都砸了。完了還要我警告肖局長,說下次再敢欺負皇協軍,他就帶人血洗警察局。」
「白日做夢!」肖彥梁輕蔑地哼了一聲,又道:「不過這事我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大哥的話既然已經放出去了,我看我們必須向大介洋三匯報,讓鬼子狗咬狗去。」
「對,就這麼幹。一定要讓皇協軍知道,我們的後台是誰,不然這身衣服沒法穿了。」張旭點點頭。
「對了,那些西藥損失怎麼樣?」肖彥梁問道。
「自己留的沒有損失,放在外面的有一小半被砸了。」戴安平回答完,似乎明白了什麼,問道:「你的意思是借這個機會,再進一批?」
「不錯,就是這個意思。」肖彥梁笑著說道:「這西藥是市面上急需的,當初去提貨的時候石原太郎那個老烏龜滿臉不樂意的樣子,我現在想起來還好笑。我倒要看看,事情這麼一鬧,大介洋三、石原太郎雙關齊下,還鎮不住小野不二這個王八蛋。」
「這主意好。不過不要太利用這事做得過分了。到時讓大介洋三覺得你矯情。」戴安平補充道。
戴安平說這話的時候,因為疼痛,一邊說,一邊吸氣,語調已經完全變了。肖彥梁關心地問道:「你的傷不要緊吧?」
「只是些皮外傷,敷上藥就行了。」戴安平搖搖頭,又問道:「對了,你們怎麼會和趙廣文在一起?」
肖彥梁一下笑了,簡單地把趙廣文主動提出聯盟的事說了一邊,未了,說道:「我們正要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狠狠打擊皇協軍的氣焰,他倒自己送上門,看來這利益,我們也有相同的地方啊。」
「你們可要好好利用這個聯盟。」戴安平叮囑道。
「放心吧,有心算無心,我們會好好利用的。彥梁,現在是下午三點,我看我們現在就去找大介洋三如何?」張旭看了看時間說道。
「行。」肖彥梁站起來又安慰了戴安平幾句,就離開藥房前往憲兵隊。
一見到大介洋三,肖彥梁就十分委屈地向他述說同濟藥房被砸的事情。按肖彥梁的話,同濟藥房首先是皇軍大東亞聖戰,建立共榮圈的成果和體現。皇軍為了前線的戰鬥,十分需要穩定的後方以保證戰需給養的暢通。而同濟藥房的建立,則是這種穩定的必須。老百姓有病可以吃藥,這是皇軍親民政策的具體實施。只要老百姓順從了,皇軍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皇軍的勝利,也將得到充分暴保障。
警察局上上下下,處處考慮皇軍聖戰的需要,嚴格穩定城裡的局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皇協軍個別人卻仗著跟皇軍出過城,不老老實實呆在住地訓練,而是在城裡到處惹是生非。並且不顧共同利益,非要在皇協軍和警察局裡面搞內訌,這樣做,不僅降低了警察們的士氣,也削弱了皇協軍的戰鬥力,給了抵抗分子可趁之機。如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讓肖彥梁和張旭以及趙廣文感到十分痛惜。
現在同濟藥房被砸,警察局和皇協軍的間隙已經形成,以小野不二為首的皇軍教導隊和趙廣文以及張旭等警察局領導的誤會也已經形成,並且小野不二太君在公開場合威脅藥血洗警察局,很多事情已經不是張旭等人能控制的了。
大介洋三心裡感到有一些好笑,肖彥梁說得頭頭是道,大道理一堆一堆的,雖說這些並不是沒有一點道理,可是說到底,還不是因為同濟藥房的老闆是你肖彥梁的親戚。
「這事我知道了。」大介洋三和顏悅色地說道:「你們先回去,我把小野見過來好好教訓他一次。肖君,你的損失大嗎?」大介洋三故意用「你們」而不是「同濟藥房」來問,明顯是帶著某種看熱鬧,嘲笑的語氣。
越表現出愛財,越容易麻痺對方。這話肖彥梁記不起從哪裡聽到過,也就不再可以迴避自己和同濟藥房的關係,說道:「只要太君能為我們作主,同濟藥房的損失,老闆夥計的傷勢,我們的委屈都算不了什麼。」
「哈哈,肖君能有這樣的覺悟,可真是不簡單啊。」大介洋三大笑著誇獎道。
「這都是太君的栽培之功。」一邊的張旭也笑著大拍馬屁。肖彥梁的臉登時紅了,「不好意思」地擾擾頭,一時間辦公室的氣氛融合了很多。
「太君,同濟藥房上一次進的西藥,這次全部被皇軍毀沒了,您看是不是給石原太君寫個條子?」故意猶豫了半天,肖彥梁小心地問道。
上一回,肖彥梁帶著戴安平以三根金條,一千大洋的代價,通過大介洋三,在石原太郎那裡取得了經營西藥的批文。不過西藥是戰備物資,石原太郎對於同濟藥房的西藥使用有嚴格的控制,要求藥房必須建立專門的台帳,以備他隨時抽查。
「沒有問題。」大介洋三點點頭。拿起筆「唰唰」寫了一張便簽交給肖彥梁。
「謝謝太君關愛。」肖彥梁小心地把這張上面寫著自己完全看不懂的內容的便簽放進懷裡,感激地說道。
大介洋三微笑著把兩個局長送出去,轉過身,臉色已經陰沉了下來。拿起電話通知小野不二立刻過來後,大介洋三靠在椅子背上,耳邊又想起肖彥梁的話。說起來,一開始大介洋三的確只是把肖彥梁的話當成為自己利益服務的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是現在想起來卻又好像不是那麼回事。嚴格來講,肖彥梁的話裡還是有很多屬於「忠言」一類的。皇協軍和警察局現在勢同水火,要是不幸被肖彥梁言中,讓敵對分子鑽了空子,後果的確是災難性的。
現在皇軍在九江、湖口方面與支那軍苦戰,最近一些天開始,不斷有支那的敢死隊冒險在長江水面,尤其是馬當要塞水域佈雷,帝國第三艦隊面對密密麻麻的水雷不敢上前一步,只能派遣大批兵力到江面上手工排雷。同時儘管空軍也加大了對支那佈雷艇的攻擊,可是效果卻並不明顯。
對於已經負傷沒有戰鬥力的支那空軍的表現,他已經很震驚了,這些支那飛行員竟然駕駛著飛機去撞皇軍的軍艦。而這次,那些已經沒有水面作戰艦艇的支那海軍所表現出來的英勇讓大介洋三再次感到震驚。
帝**人在前線打得非常艱苦,作為穩定後方,支援前線,已經成為自己的主要職責。肖彥梁這個傢伙,的確有非常可取之處。
得到命令的小野不二很快騎著摩托車趕到了憲兵隊,認真向大介洋三敬禮後,才發現氣氛有些不對,大介洋三竟沒有站起來歡迎自己,臉色也是陰沉沉的,來的時候興奮的心情登時失落了不少。
「坐。」大介洋三冷冷地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只說了一個字。
小野不二侷促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從歸屬上講,小野不二並不歸大介洋三領導,而是歸駐軍領導,但是作為老相識,又作為把自己調過來的主要堅持者,小野不二對大介洋三充滿了一種兄長般的敬意。要知道,當同事和戰友們得知自己將從滿洲那可惡的冰天雪地調到聞名已久的支那江南時,表現最多的,是那火辣辣可以殺人的嫉妒目光。
「聽說你為了皇協軍裡的一個大隊長出頭,不僅把警察局長的藥店砸了,還公開威脅他?」大介洋三皺著眉問道。
「是的。」小野不二奇怪地看著大介洋三,似乎這件事很簡單:「閣下,這些警察實在太可惡了。皇協軍這次出城協助皇軍掃蕩新四軍,一路上勞苦功高。可是回到城裡,卻被幾個臭警察欺負。為了皇協軍的士氣和戰鬥力不受影響,所以我就……」
「八嘎!」沒等小野不二說完,大介洋三已經一拍桌子,大聲罵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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