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意神龍逢蛇吻邪心群鼠遭雷亟
「不好!他們耍詐!」岑敬軒在山門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碧落派弟子一劍飛出,被師父一擰破去,可就在那劍旋飛之際,電光火石之間竟然一個掉轉,變做劍柄朝前,一個細小淡金色影子在劍柄上昂然揚起,啪地在師父手上咬了一口!情急之下,他一聲尖嘯,就要出劍。眾弟子也都驚駭,忙紛紛出劍,卻都已經來不及了。
邱清池手上一疼,轉頭一看,不禁大驚失色。只見左方那被他指擰的飛劍已經轉身飛回,劍柄上一個淡金色細影迎風而長,轉瞬間化作一條丈二長蛇,虛如透明般,嘶一聲張開大口,露出長牙,閃電般咬了過來。而這時右方一劍也已飛臨,劍鍔上赤芒一閃,一個斗大的蠍子精魂自劍上騰起,雙鉗一開,身子一弓,利錐般的尾巴直點了過來!
叮!青螭上又架上了一把月盈,與此同時,寒光一閃,落星劍自虛空中閃現,奔著邱清池的左肋刺了過去,而一道耀眼金芒也直奔他的後背打來!碧落四子見計謀得逞,都知道此乃千載難逢的良機,誰肯手下留情?當下各盡全力,務要把邱清池一擊而斃。眼看著邱清池身陷絕境,卻陡地一聲長嘯,震得眾人耳中嗡的一聲。青螭寒光暴漲,仙雷月盈二劍壓之不住,相繼崩開。但見場中一道青霞炸起,邱清池的身體頓時被青光吞沒,那青光足有丈許粗細,沖天炸開,範圍內的各柄仙劍一觸即潰,碰上便被彈飛。那一蛇一蠍離得尤其的近,還未等有何反應便撞上了那光幕,頃刻間嘶嘶怪叫,好似蟲子碰到了燒紅的烙鐵般,彈身便退,化作金紅兩道細芒,嗖地飛了回去。那兩把棲身的飛劍卻沒那麼好命,一震之下全都斷為兩截,不知崩飛到哪裡去了。不過眨眼之間,形勢反覆劇變,真如迅雷不及掩耳,兩邊弟子都看呆了。岑敬軒等人見邱清池安然無恙,心跳之餘才又鬆了一口氣。
青光斂去,烈風消散,青螭飄於身前,邱清池寒著臉站在場中。周圍七人遠遠圍成一圈,俱都是面色陰沉,不知在想些什麼。眾人這才注意起那施放蛇蠍二劍的兩人,只見他二人俱是粗布道袍著身,差不多身高,面目平庸,實在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蛇蠍二魂歸於兩人身上,也再不見蹤影。
邱清池面沉似水,花白鬍鬚微微顫動,眼睛一瞇,岔開了一步,沉聲道:「鳩巢山蛇蠍雙煞?」臉一扭微轉向紫修,「想不到堂堂劍盟一盟之主,竟與這些旁門左道、陰邪妖人勾結連環,還設下這等下作之計,難道真是我盟氣數將至,以至妖邪叢生?如此看來,棲霞之事又何須再審?紫修匹夫,想不到你道貌岸然幾十年,今日方才顯出原形,我真替碧落派各前輩祖師感到羞恥!」說罷身軀卻又微微一晃。
紫修堪堪一笑,金光一閃,收劍回匣,撚鬚道:「邱掌門此言差矣。姚家兄弟早已入了雲界仙宮為差,論地位比之你我亦絲毫不差,焉能說是旁門左道?況且我等事先又未說明是何陣勢,邱掌門自己輕敵,又何能怪得我們?」話音剛落,那邊役蛇之人哈哈一笑,也接住話鋒道:「旁門左道也好,玄門正宗也好,只要能破敵傷人,又有什麼區別?想不到在下兄弟二人這樣的小小名氣,邱神龍竟也知曉,真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啊。」說罷嘻嘻一笑,他人看著有四十上下年紀,聲音卻尖利宛若**歲的孩童,聽起來真是彆扭之極。
邱清池聞言怒道:「雲界仙宮?我劍盟之內務,何時又有勞雲界仙宮來橫插一手?」
「不然!」那人接道,「劍盟內務我雲宮自不當插手,不過此事卻牽扯黃泉劍派。紫殺為禍天下久矣,我雲宮身為玄門之首,自當為天下除此大害。邱掌門誓不交出寧羽白,莫非與紫殺有什麼秘密不成?既然如此,便已不再是劍盟內部之事,我雲宮自不能袖手旁觀。」
「哈哈哈哈」邱清池怒極反笑,忽地眉頭一皺,笑聲戛然而止,喘了口氣道:「好一個冠冕堂皇的額理由,看來今日你們是志在必得,將我北溟視作板上魚肉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憑什麼」話未說完,忽然身子一震,話竟然再說不下去,臉色立刻變得蒼白如紙,青螭劍也在空中忽明忽暗,搖擺不定起來。
「哈哈哈,」那出赤蠍之人笑道,「憑什麼?邱掌門此時若能再使出一劍,便算我兄弟六十年研修通通都餵了狗去!你方纔已經中了我大哥『金線鬼牙』的毒煞還不自知,現如今毒已發作,該輪到我想看看邱掌門憑什麼能抵得住我雲宮之威!」
「金線鬼牙」邱清池勉力控著青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只見左手食指之上有針眼大的兩個小孔,隱隱有兩絲清水流出,卻是一絲血色也沒有。感覺左半邊身子越來越麻,彷彿就要不受控制了一般,他不想這毒竟然如此之劇烈,腦海中彷彿有一千個雷在炸響,漸漸地視聽也模糊了起來。「師父!」岑敬軒大叫一聲,飛劍騰空,人劍合一化作青光一道撲向了邱清池,隨後劍光紛紛,山門下眾弟子見掌門受創,齊齊御劍,如一陣劍雨般往場中落去。對面三派弟子一看,碧落凌霄兩派也忙都掣出飛劍,念起訣法,縱劍相向!一時間百多道各色劍光齊奔場內,帶起呼呼風響,轟隆劈啪亂鬥了起來。只剩下棲霞章氏一門孤零零站著未動,齊齊望著前面的少掌門章季玄。
章季玄雖隨著兩派前來,卻是半點也沒預料到會是如此情況,一時間愣住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各方大打出手。
岑敬軒第一時間搶到師父近前,忽地旁邊一道紅光霹靂豁然劈來,他不及多想一催仙劍擋去,轟一聲架住那劍,卻見那劍陡然一分,化作五道劍影,分包而來!「嘿!」他猛一吐氣,青劍退後猛地一旋,化成一面劍輪,噗噗幾聲破去幻影,又噹一聲抵住那紅劍。青劍光芒絲毫不見減弱,這一劍竟是平分秋色。此時他已經站在邱清池身旁,身後眾師弟也都各自縱著仙劍,與對方鬥將起來,他一伸手扶住師父,卻猛地見師父雙目一亮,青螭猛地躍了過來!他陡然一驚,青螭擦臉而過,只聽背後噹一聲脆響,一道純白劍光已被擊飛。
噓了一口氣,岑敬軒猛地收回仙劍,大叫一聲「大家保護師父!撤到派中去!」說完帶起邱清池,身劍合一化作一道青光,奔後疾射而去。眾弟子聞言秩序一整,且戰且走,緩緩退了過去。
「呔!休得逃跑!」紫修高聲叫道,甩劍騰空脫開眾人亂戰,咻咻咻幾聲連射七道金芒,直奔岑敬軒而去。猛地,北溟派一名弟子御劍騰空而起,青光連閃擋掉三道金芒,那四道卻怎也擋不過去,只聽噗噗幾聲,通通打在了他的身上,登時穿出四個血洞,那弟子飛劍光滅,人也一個翻身,灑著血花墜了下去。紫修狠一咬牙,正要再發,下方數道劍光縱來,卻逼得他不得不回劍相抵。
地上眾人已經戰作一團,但各派弟子優劣卻是一目瞭然。碧落三派弟子一窩蜂地衝了上來,飛劍四射,光芒耀眼,好不燦爛,可是半點條理卻也沒有;那邊北溟派弟子雖然邊戰邊退,卻是三五把飛劍結成劍陣共同禦敵,雖退而不亂。不斷有人在後退出戰團,往派內飛去,但抵在第一線的弟子卻是個個拚死催劍,不肯退後一步。兩派派弟子雜亂,修為又比不上北溟,一時間根本無法前進一步。幸好還有碧落四子和趙蒼茫等人,北溟眾弟子修為再深也比不過一眾師叔級的人物,不時有人飛劍被毀,墜成凡鐵,人也便被一劍了斷。雖然如此,卻也沒有一個人因此後退半步,反而個個爭先,拼起命來。紫修一邊催動仙劍一邊直皺眉頭,這北溟劍派的強悍遠超出了他的預料,想不到自己三派人馬齊至,對方又是群龍無首,卻仍然推進得如此緩慢。餘光一瞥,見鳩巢山姚氏兄弟卻在一邊優哉游哉地看熱鬧,根本不曾動手,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他不敢對其說什麼,卻見章季玄等也仍是在那傻站著,不禁大怒,高喝道:「章少掌門,還不動手更待何時?難道你要等那寧羽白自己走出來嗎?」
章季玄本站在後面正在猶豫不決。他見如今場面已經成了這個樣子,才知道碧落派今次來此絕沒有只是要拿寧羽白那麼簡單,正不知道是該勸開雙方還是該一起攻進北溟派去,聽紫修這一喊,跺了跺腳,暗道罷了,拿住寧羽白,報得大仇才是緊要!當下一指,鞘中劍化作紫光一道,也攻了過去。章氏眾人這才參加到戰團之中。章家一加入,北溟頓時又劣勢不少。戰線已經一步一步延伸到了山門之內,百級石階也已過半,留守弟子已經所剩無幾,不時有三派弟子御劍越過上方往內飛去,只留下一路二三十具屍體。
紫修隨手金芒解決掉一名北溟弟子,收劍鞘中,也不管那幾個還猶自苦戰的,領了紫霆等幾個人,一路向內走去。經過北溟大門,越過一間廟堂,來到一處廣場之前。只見廣場對面一處屋宇,門前數十北溟弟子正盤膝趺坐,嚴陣以待。而己方也有許多弟子,或在房上,或在場中,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紫修落於房脊之上,耳中聽得山下喊殺劍擊聲漸漸消停,而劍光也終於不見,知道那幾個殘餘弟子也被消滅,望著對面那間廳堂,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廳堂之內,一間斗室之中,邱清池跌坐在地,雙目緊閉,面色死灰,青螭劍躺在一旁,一把淡淡青色火焰在他頭頂燃起,無風自飄,若有若無。岑敬軒和其他幾名弟子蹲跪在一旁,焦急地盯著他的師父,地上遍撒了十數個各式藥瓶。
「北溟弟子聽著!」沈從龍的聲音從外傳來,「邱清池窩藏劍盟叛逆寧羽白,勾結黃泉劍派蕭天南,居心叵測圖謀不軌,實不配為我劍盟中一門之長!汝等弟子不過一時為他所迷,又懾於其『淫』威,罪本不大,此時若能納劍投降,則盟主必將既往不咎。如果一意孤行,那就是自取滅亡!有欲棄暗投明者,這便過來!」岑敬軒聞言劍眉倒豎,起身出門,將肩上劍匣一拍,身隨劍起,嘩啦衝破屋頂而出,立在半空之上。
沈從龍站在紫修身邊,高聲喊喝了一遍,可是那邊眾北溟弟子卻都是置若罔聞,一個個仍然低眉打坐,動也不動一下。「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他雙眼一瞇,恨恨地嘀咕了一聲。卻見對面廳堂屋頂嘩啦一聲瓦礫四飛,;一道青光衝出,岑敬軒闖了出來。
仙劍立於背後,岑敬軒凌空虛踏,望向對面屋頂的紫修眾人,怒喝道:「尤那卑鄙無恥之輩,欺世盜名之徒,不必在那裡惺惺作態!若想要我等性命,憑本事過來拿便是,誰若皺一下眉頭,便不是我北溟男兒!但若想我堂堂北溟劍派卑躬屈膝,奴顏事賊,作爾等之走狗,除非等到北海成山,明月變日!爾等便做夢去吧!」
「哼!」紫修嗤出一聲,低道一句:「冥頑不靈!」臉上浮上一絲狠色,一掃左右,高聲道:「好!既然北溟派是鐵了心死不回頭,便當付出應有之代價!」轉首對身邊眾人道:「呆會聽我一聲令下,便請趙掌門領你凌霄劍派由左,章少掌門領棲霞章氏由右,我碧落自在中間,一齊殺將過去,將這伙通敵邪派滅個乾淨,算汝兩派在我新劍盟中之頭等大功!」趙蒼茫當即應是,章季玄猶豫了一下,不禁也的下頭來,小聲應是。紫修撚鬚一笑,又對後面姚氏兄弟道:「若是待會邱清池那廝仍能出來,還少不得請賢昆仲略施援手。」
「那是那是,」姚老大尖聲道,「不過我那金線鬼牙已煉魂六十年,別說他邱清池,就是穆少游重生,也禁不起它一咬。紫修盟主只管放一萬個心,放手施為便是。」
紫修聞言心中大定,轉身昂首,將手一指,正對前方道:「劍盟弟子聽令!誅殲除邪,成就大功,便在今日!與我殺!」
「轟!」還未等他手指放下,風和日麗中一聲炸雷猛地憑空響起!空中眾人只覺得耳朵一麻,都險些給震掉得了下去。整個龍旋島也緊跟著晃了三晃,彷彿地震一般。
「怎麼回事?」雙方眾人全都大驚失色,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卻見廣場後面不遠處的那處石塔陡然一亮,彷彿中間有烈日昇起一般,門窗戶牖無不透出萬丈赤紅豪光,映得整個北溟劍派都快紅透了一半。
「那不是我制住羽白的地方?」岑敬軒在空中回頭一看,嚇了一大跳,又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中頓時又急了三分。正在此時,整座山峰又嗡嗡輕震起來,只見以那石塔為中心,北溟劍派四周八方,如五星之狀,在五點之上緩緩升起了了五道赤紅雲氣,形如巨大長劍,中有霞光四射,不知為何物,眾人皆如中了定身法一般,一個個呆呆望著那些雲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兄,這該不會是北溟派的什麼法寶罷?」沈從龍驚訝著道。
紫修緊緊盯著五道雲氣,看它們緩緩升至高高半空之中,開始繞著圓圈,首位相顧地轉了起來,雙眉緊鎖,一句話也說不出。
「眾弟子小心,嚴加防範!恐怕不是什麼好惹的東西!」紫霆再旁忽出聲道,三派弟子一聽,心中更是一緊。再看那五道雲氣,轉過一周,猛地紅霞大盛,映得下方人人面孔皆赤,只見空中五氣圍繞的最中間之處,一個白亮光球夾雜著劈啪電芒閃現,未等人回過味來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只見一道曲折霹靂卡嚓一聲裂過長空,直往下方屋頂紫修等人所立之處劈去!轟隆一聲!原本能納幾百人的大廳,登時如同紙糊的燈籠一般,半邊屋頂都給砸了下去。一個焦黑的大窟窿現在房頂,寬廣得都能塞下兩棵大樹下去!霹靂的響聲和房頂塌下的聲音早已掩蓋了人的慘叫聲,屋頂十數名各派弟子反應不及,早給那霹靂劈的屍骨無存。
瞬間飄飛躲過一劫的紫修等人四散空中,驚得目瞪口呆,怎也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幕,全然不顧被揚起的煙塵揚灑了一身,姚氏兄弟也傻得大眼瞪小眼,愣愣地望著那屋頂大洞。不想一擊方畢,那光球一閃,又是卡嚓一擊劈了下來!
「啊——」一聲慘叫揚起,霜月劍紫寒一時失神,又不料那霹靂劈向自己,躲閃不及,被那霹靂當胸穿過,立刻化為一團灰炭迸裂四方,死無全屍。月盈仙劍被那霹靂一擊,便如同柴棍一般,啪地碎成不知多少片,只剩下一個劍柄,梆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下只驚得三派眾人魂不附體!「快跑!」也不知是誰喊了一嗓子,蹭蹭蹭劍光紛紛飛起,拼了命的往北溟派之外射去。又是卡嚓一聲巨響,一名逃跑不及的凌霄弟子被霹靂擊中,慘叫都沒來得及便已化作齏粉。紫修等人見狀哪敢再做停留?蓬地劍光橫飛,疾似閃電般通通衝出了北溟劍派。
原本劍拔弩張的廣場上,頃刻之間戰意煙消雲散,只剩下半座崩塌的大堂,和地上兩個焦黑的大坑,證明著剛才的一切絕不是夢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岑敬軒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剛才眼見的一切。大敵當前,兵臨城下,北溟劍派之存亡只懸於一線,岑敬軒早已打算做猛虎瀕死一擊,寧可全派玉碎,也不要給本派留下一點污名。誰卻想閃展騰挪之間,形勢竟然急轉直下,轉眼之間攻守逆轉,勝敗易主,又有誰能逆料?
上空光球仍是劈啪作響,失卻了目標,卻是一道霹靂也不出現了。良久無敵,啪地一閃,化作螢光一點,歸於無際。五道赤紅劍氣周轉也慢了下來,漸漸淡入雲氣之中,最後終於消失不見。
岑敬軒收劍落於地上,望向那處石塔,猛地一撩衣擺,跪倒在地,往那石塔處叩首道:「天祐我北溟劍派,定是太師祖劍宗顯靈,退卻強敵,保我北溟無恙!」說罷虎目中已是淚光隱隱。身後眾弟子齊齊轉向,隨之跪倒下拜,齊道太師祖保佑不止,隱約間泣聲四起。原來那石塔不是別處,正是劍宗穆少遊仙去之地,第七層寶塔之上便是劍宗坐化之處,因此岑敬軒才會有這樣一番言辭。方自拜定起身,卻聽半空中遠遠傳來那姚老大的聲音道:「北溟妖道,莫以為有些妖法便以為我們奈何不得你們!我告訴你,邱清池中了我『金線鬼牙』之毒,若無我解藥,只要過了一個時辰,便是大羅金仙也救他不回!我也知你北溟派一諾千金,答應了的事從不更改!若想他活命,便老老實實答應從此不再插手半點劍盟中事,一百年不得踏出龍旋島一步!我便給你解藥,否則的話,哼哼!」
岑敬軒聞言一驚,霍然想起師父還在屋中,身形電轉,直奔屋內而去。三兩轉到了那間斗室,只見一切都沒有變化,唯一不同的只有邱清池頭頂那一蓬淡青火焰,已經比剛才又弱下許多,只剩下細如燭影的一豆,搖搖晃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熄滅。守護在旁的弟子剛要起身,便見岑敬軒衝了進來,不禁失聲道:「大師兄!掌門他的本命真火就快滅了,這可怎麼辦呀!」說罷便大哭起來。
岑敬軒盯著師父那已經灰敗了的臉,還有頭頂上那一豆青焰,雙拳緊握,牙關緊咬,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內心在激烈地鬥爭著。
「北溟妖道,快些決定!若是晚了,便救回來也是廢人一個!你們可想清楚了!」姚老大的聲音又起。岑敬軒猛一跺腳,轉身衝出屋外,高聲喊道:「好!我答應你!我北溟派從此一百年內絕不踏出龍旋島半步,也不參與劍盟之事!速將解藥拿來!」
「哈哈哈哈!」空中一陣大笑傳來,「好!既有此諾,便給你解藥!」不片刻,一道細光閃過,岑敬軒接在手中,一看卻是晶瑩白皙一枚雪丸,心中一喜,忙持之入戶,來到師父身旁,耳邊仍傳來那逐漸遠去的聲音:「記得你的諾言!日後若是有一名北溟弟子出現中原,你北溟派便是無義無恥,卑鄙下流的天下第一劍派!哈哈哈哈」岑敬軒沒功夫管那些閒言碎語,忙將那雪丸給師父服下,一邊緊張觀察著。
邱清池服下雪丸,不過片刻,頭頂青焰便熾烈起來,漸漸越燃越旺,雖仍沒有鼎盛時期之勢,比之方才卻是強太多了。終於他不自覺散功收式,頭頂青焰消失不見,人卻隨之而倒,昏昏睡去。岑敬軒見此,終於鬆出一口氣。「嚇!寧兄弟!」他猛地想起一事,忙吩咐師弟看護好師父,轉身出屋,直奔那石塔而去。
石塔寂然,完全看不出與之前到底有些什麼分別,岑敬軒施咒開門,打開秘道,騰騰邁下石階,終於趕到下面石室,卻驚訝地發現,石室之中,早已空無一人,只有一個玉匣,孤零零擺在石台之上。三步並作兩步他趕到石台之旁,赫然發現原本平滑的石台之上,此時已被人以劍刻下數行字來,他心知不妙,趨前一看,只見上面寫到:「不祥之人寧羽白頓首,敬軒吾兄明鑒,余以不祥之體,禍水之身致害數次而不自知,懵懂之下,害人害己。如今因我再致北溟此劫,令我一刻頓悟,勢不能以招災引煞之人,再致北溟大禍,故與吾兄吾伯不辭而別,萬望勿怪!方才雷擊之密,視此玉匣中物,破此石台,視其下密室便知分曉」洋洋灑灑千字之文,筆跡凌亂,看似倉促之間完成,半刻讀完,岑敬軒不禁仰頭向天,失聲喟歎道:「羽白啊,你怎麼就這麼傻」
茫茫大海中,一道細小水線隱於波中,向南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