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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獨行 第十九章 一屏萬劍皆看過 五靈百載終醒來 文 / 月湧清江

    第十九章一屏萬劍皆看過五靈百載終醒來

    「三日之後我來驗你,若是過不了關,還要再呆三日!」想著邱清池臨走前得那句話,寧羽白不禁苦笑,同時一絲暖意也悄然浮上心頭,長吸了口氣,清了清心神,坐在石台上,抬頭向前方石壁望去。遍壁鐵劃銀鉤,筆體削勁,細觀處橫豎撇捺皆若飛劍飄舞,鋒芒似斂非斂,似露非露,雖不見劍卻覺得劍意撲面而來,寧羽白不禁一震,凝神看了下去。

    「劍分兩刃,意存一心,銀丸納火,氣瀉斗金,靈台沖岳,丹犀轉魂」寧羽白讀後只覺心中一動,似乎捉到了點什麼,又一氣讀下去,卻是越讀越心驚。片刻過後小半壁已經讀完,他不禁閉目收神,暗自品味琢磨起來。原來這壁上劍理所載不僅與自己所學碧落訣大相逕庭,而且和天下其他各派飛劍也都大不相同。據他所知,天下御劍各派大都是以術御劍,運用法力,來去如電,上可達九霄重雲,下可入萬丈碧海;又可變幻飛劍,化影易形,施出各種不同的變化招數來。例如碧落派劍訣師法天象,有雨雪風雷等變化;而秋水派八方玲瓏訣則憑一大七小子母飛劍連環進擊,結劍陣克敵;天罡派則又是借北斗星辰之力於劍,又能借劍照人七處生死大穴,臨敵作戰各各變幻無方,機巧百出。但這壁上劍理卻別出機杼,一劍便是一劍,似乎全無任何變化,但其中的煉劍之法卻令寧羽白有振聾發聵之感,其上言「以不易辟萬變,以一意破萬相,至靈鋒銳利無咎」一句,更是如一道電光閃過寧羽白心中,推翻了他從前對御劍之術的理解。

    「是啊,若能做到至鋒至銳,便如七大神劍,斬斷一切阻礙,便有萬般變化又有何用?」寧羽白興奮地想到,禁不住心跳加快,雙目慢慢睜了開來,如饑似渴地往那壁上看去。這一下心思飛動,片片文字有如激流衝進腦中,但覺其中字字真金,看到興處有如黃鐘大呂響在耳邊。慢慢地令他完全沉浸到其中,體內靈息隨著閱讀激盪不已,禁不住想要舞弄一番,心念一起,靈犀劍已騰在空中,武破境心法隨之而發,可不想此時竟腦中嗡的一聲,整面牆壁上的字竟然齊齊顫了一下!恍惚中,所觀之字仍是一字,但周圍那些刻字卻彷彿一下子都活了一般,每一筆畫都如小小飛劍,逕自轉悠起來,可寧羽白目光一到卻又凝成石字,一動不動,方纔所觀之字卻又活了過來。一時間眼光所到之處字皆不動,餘光所及之字卻都顫動不止,隱隱間竟是劍意四射。寧羽白心中一動,索性眼睛不再追索活字,只將視線放到無限模糊,目在無單字卻有全壁,霎時便陷入茫茫劍海之中。

    四周漆黑一片,再沒有石壁明珠,寧羽白木彷彿坐於無限空蕩之中,只有四周萬點閃亮光芒縈繞,猶如無數出鞘飛劍,輕輕顫動不已,片刻間卻又變幻成數把大劍,飄遊不定。寧羽白正在驚奇,忽地,左上方一處輕光一閃,似有一股飛揚劍氣直擊而下,寧羽白只覺面上神庭、上關,身上雲門、靈墟穴俱是一麻。他心道不好,靈犀劍方一阻擋,劍光已逝。右上卻又有一點劍光揚起,靈犀再動,氣戶、中府、期門等穴一麻,劍光又已不見。轉瞬間,宛如流星陣雨般,數十處光芒爆起,劍意縱橫而來,乍現便無,寧羽白根本來不及阻擋,也不知有多少個穴位麻過,頭上冷汗直流,竟有一股氣流緩緩自丹田內形成,推著他驅動仙劍,圍著自身飛舞起來。光芒越閃越多,前後左右到處都是,那氣流也越來越快,傳經走脈有如電閃,靈犀劍拖出一圈長影,好似有一條光帶繞在了寧羽白周圍,狂旋不止,有如一場光芒的龍捲風,風中心,寧羽白的身體一點一點升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光點閃爍終於慢了下來,劍氣也不再射出,忽地,周圍光芒驟然齊亮,又倏地暗了下去,石壁悠悠復現,寧羽白的精神也宛如湖中出水的人看見天空,終又回到了現實之中。靈犀停止了轉動,他的人也緩緩落了下來,又盤坐在了石台上。

    眼中又看到了石室,上方明珠的濛濛青光也又亮了起來,寧羽白不禁長吸一口氣,復又吐出,卸去武破境心法,閉上了雙眼。方才一番變化,雖然不能驟然提高他地道行,卻已經讓他領悟了壁上劍理的修煉之道、行氣之路、運用之法。當下閉目凝神,細細回味起來。靈犀劍悠然在四周飄蕩,閃動著無瑕的螢光,似乎比從前又潤了幾分。

    石室中不見天日,又不知過了多久,寧羽白終於睜開了眼睛,中間卻似又多了一分明悟。收回靈犀,他復又望向石壁,看著上面的刻字,似乎又不斷有新的領悟出現,讓他又陷入到沉思當中。

    「彭彭彭彭」一陣急促而細微的腳步聲忽然響在他的耳中,打斷了他的思路。寧羽白不禁一驚:「難道這麼快就三日了不成?怎麼我只感覺一瞬間似的?」當下睜眼往旁邊門口處望去。

    那石階甚多,又過了一會門口才出現了岑敬軒的身影。「敬軒大哥?」寧羽白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何不見邱清池的身影。岑敬軒面色與平時不同,肅目凝眉,一派心事重重地樣子,背上竟背了劍,邁步走了進來,寧羽白頓時覺得有些不對。

    「寧老弟,」岑敬軒邊走邊道,「今天進展如何了?」他臉上帶出一絲笑容來,到了石台之前。

    寧羽白笑道:「略有心得,敬軒大哥怎麼來了,邱伯伯呢?」

    岑敬軒頓了頓,躊躇了一下道:「上邊來了些人,師父正在應酬,這些人你不宜見,師父特地叫我來囑咐你,叫你不要上去。」

    寧羽白聞言一震,看來敬軒大哥確是不大會說謊,有什麼人是自己不宜見的呢?他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不禁歎口氣道:「是不是碧落派來了?」

    岑敬軒忙哈哈一笑,拍了拍寧羽白肩膀道:「哪有那麼快,說來就來?不過是幾位道友,你只要在這好好呆著,領悟劍理。再過一日,師父便會下來檢驗,你可不能偷懶那!」說罷又是一笑,作勢往外走去。不想身邊風動,寧羽白已經越過了他。

    「羽白實乃不祥之人,再三連累別人竟還不自知,真是愚笨之極。再不能因此累及邱伯伯及敬軒兄諸人,我這就上去跟他們分個清楚明白!」寧羽白說罷,轉身就走。卻想不到剛一轉身,先是腰眼一麻,緊接著背上五處大穴接連被封,那一步無論如何也邁不出去了。

    岑敬軒平靜地走到他的身前,搖頭道:「師父的性子你不知道,我卻清楚。他老人家一生做事不問難易,只問對錯,而且決定了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他說不讓你出去,你還是不要出去的好。這件事你也不用管,雖然碧落來的突然,但是憑他們幾個,恐怕還是得不了什麼好去。你在這呆著,處理完了之後,我再來放你。」言畢將寧羽白搬動,挪到石台上坐下,轉身離去。

    「敬軒兄!」寧羽白忽地出聲,岑敬軒不由得腳步一停。

    「保重!」寧羽白重重道。岑敬軒微微一笑,頭也不回,出室上階而去。

    聽聞著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至無,寧羽白坐在石台之上,又重重地歎了口氣,喃喃道:「敬軒大哥,若論陰險,你可是御劍也趕不上我見過得那些人啊。」說罷竟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他被封穴竟是假裝的。

    「身如此土,遁!」虛影一霎,他人已不見。

    岑敬軒出得石塔,便見遠處山前隱隱劍影閃動,一皺眉頭,背後仙劍出鞘,化作一道青光,直奔山門而去。不一刻到得近前,只見石樑橫架的山門下整整齊齊站了本派弟子約有百人,一個個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場地。場中一道青蒙虹光勢如霹靂,大開大闔,縱橫捭擊,和七道劍光戰在一起,正是自己的師父北溟神劍邱清池,那七人卻是紫修師兄弟四人,還有三人卻沒什麼印象。岑敬軒略看幾眼,識得師父無礙,便將目光投到了對面。對面樹林盡處,以紫修為首,站定了數十個人,趙蒼茫、章季玄等也身在其中,趙蒼茫臉色慘白,臂上殷紅一片,好像有傷的樣子。岑敬軒問身旁的一名弟子道:「怎麼回事?這麼一會就打起來了?碧落派這麼不要臉,還要七打一?」

    那名弟子道:「稟大師兄,掌門領我們出來,那三派一見便要掌門交出寧羽白,還揚言不交便是包庇叛徒奸細,掌門生氣說等到了劍會召開的時候自會帶出寧羽白來作證,那幾派不依,還誣陷我們與黃泉劍派有染」

    「廢話那麼多!挑重要地說!」岑敬軒截道。

    「是!後來兩方便約定賭鬥三陣,約定誰贏了便能帶走寧羽白。掌門連敗趙掌門和紫修掌門,碧落這才說要以劍陣相敵,若咱們破不了他的陣,便要掌門交出寧羽白去。」岑敬軒聞言大怒,心道虧紫修也是一派之長,竟然做出這麼不顧體面的事來!車輪戰不說,最後還來個以多打少,心裡對碧落派作為已經鄙夷到極點。但見那場中,八把仙劍縱橫交擊,時而金芒爆射,時而青焰騰空,光彩橫斜,耀得人眼花繚亂。岑敬軒終於也看出了點那陣勢的門道,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大概是碧落派的「天象陣」,此陣為當年碧落老人專為碧落七子所作,曾經在劍盟之內也是數一數二的陣法,不過如今七子已去其二,暴雨劍紫虛又不見蹤影,只有紫修等四人加上三個年輕弟子合擊,威力與當年相比早已不可同日而語,雖佔著人多能與邱清池拚上一拚,但若想要憑這個打敗邱清池,岑敬軒可不認為能行。眼見場中局勢,師父的仙劍「青螭」氣勢如虹,七劍無有敢硬攖其鋒者,七劍卻是被一劍壓制,北溟派的弟子一個個都看得興高采烈,為掌門人高興不已。岑敬軒卻沒有像其他弟子一樣,他的心中一個疑問隱隱升了起來。

    「紫修該知憑他三派實力,未必就能有把握壓住我北溟,卻又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他到底想要做什麼?莫非這其中」想著想著,岑敬軒的心忽地提了起來。

    場中情勢突變,好似要拚個魚死網破一般,碧落七人猛地加緊了攻勢,紫修等人也顧不上什麼陣勢了,拼著仙劍受損,也不斷地催動仙劍,劃出一道道奪目光芒,齊齊向著邱清池擊去。

    「叮噹!」邱清池先磕飛落星、月盈,眼見一旁金芒射到,青螭一側,便將紫修一劍彈飛到不知何處去了,青螭再一閃,爆出一溜青花,迎上面前的仙雷劍!整個招式一氣呵成,毫無停滯,眨眼之間只聽轟的一聲,紫霆竟然不惜劍損,硬拚了一擊,隨後緊催劍訣,拼盡全力將青螭壓住!邱清池冷哼一聲,焉能不知他想要拖住自己的心思?身後兩年輕弟子飛劍已經襲來,他毫不理會被壓住的青螭,頭也不回,左手一分,青光湛然,往身後先到之劍點去。只聽「奪」地一聲,那弟子的飛劍竟被邱清池徒手捏住劍尖,輕輕一擰,便斜飛了出去。邱清池方要對付身後另一飛劍,猛覺不對,指上竟然一痛!邱清池一驚,尋常弟子哪有那麼高地道行傷他?猛聽身後眾弟子驚呼,便知不好,轉頭一瞥,不禁大驚失色。

    「哎喲!」寧羽白措不及防,腳下一空,凌空跌了下去。趕忙一個翻身,站在了地上。他心中大訝,自己明明欲使土遁出到外面,刻沒想到剛一入土還未及丈,就好像一腳踩空落進了陷阱一樣,刷地掉了下去!

    雙腳踩在地上,寧羽白還在奇怪,四週一看,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掉進了另一間石室中。這石室就在方纔那劍壁石室之下,想必相隔不過一丈,自己入土猛了些,便一下子穿透了隔土,掉了進來。

    這石室很是奇怪,四四方方,明顯是人工雕琢而成。空蕩蕩一片,沒什麼擺設,就是死洞一個,連個門也沒有。最奇怪的是,中間有個八角玉台,台上正中擺了一個玉匣,外圍均勻地插了五把巨大的木劍,都是深插台中,外面只露出木刻的劍柄來,那劍柄也已經快趕上寧羽白的大腿粗了,明顯不是正常人用的。寧羽白大為稀奇,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到底有什麼奧秘,遂抬腿走上了玉台。小心翼翼行至正中,也沒發現什麼異常。看著腳旁玉匣上面反射出的微微柔光,寧羽白遲疑了一下,猛抬頭向上看去。這一看不要緊,他渾身一震,險些坐倒在地。

    壁頂正中一顆饅頭大的明珠撒發出柔柔細光,照亮了周圍刻的幾句話:「辛酉年庚辰日,北溟大劫,寧羽白髮五雷轟天劍,擋劫解厄於此——耿不二字。」

    「今年不就是辛酉年?」寧羽白嚇了一大跳,他也許久未曾看過皇歷,不知道今天是否就是庚辰日,可是那「北溟大劫」、「寧羽白」、「耿不二」幾個詞給他的震動卻不小。據邱清池說立派當日曾有卦仙耿不二來過此處,難道這就是他一百多年前所留?「北溟大劫」,難道說的就是今天碧落等派找上門來?那「五雷轟天劍」又是什麼?寧羽白禁不住低頭看了看深插四周的五把大劍。

    巨劍無聲,冷冷地插在台上,彷彿天生就是長成如此。寧羽白抿了抿嘴,目光移到了那玉匣之上。匣子是白玉雕成,花紋古舊,寧羽白彎下腰去,掃去灰塵坐在台上,抱起了那玉匣來,摸娑幾下,輕輕一掀,把蓋子揭了開來,裡面一份帛書展現眼前。

    寧羽白拿起帛書展開,輕輕讀了出來:「余今日之卜,知明日之難。數輩之後,北溟大難。然劫雖難渡,數不該絕,特借劍宗新煉五劍,值佈於此,吸山海靈氣一百八十五年,於庚辰之日啟陣,可保北溟無恙。後輩細聽:此陣一啟,勢不再閉,得保北溟派基業八百年」寧羽白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心中卻越來越翻騰起來。此書為卦仙耿不二在北溟立派之日所留,書中大抵說明了留書布劍的目的,是為防今日之災;又在後附上了開陣之法,卻說得含糊其辭。只說「感之以乾坤,御之以融通,體達萬物之靈意,俯仰五劍以神交。」在寧羽白看來,說了根本和沒說一樣,叫他如何啟陣?按下帛書想了想,又那起來看了一遍,可還是什麼啟發也沒有。

    「大劫,大劫」寧羽白腦中不斷浮現出這兩個字。卦仙之神妙他早有所知,當年琴神憑他一卦找到自己,後來顏婆婆也是憑他一卦卜出金鱗獸所在,他的話可是不敢不信,既然如此那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可過了多時外面仍一點動靜也沒有,他卻在這猜啞謎,哪能不心焦?當下也管不了許多,忙將那帛書放回玉匣,擱在一邊,在玉台上盤膝打起坐來。

    「『感之以乾坤,御之以融通,體達萬物之靈意,俯仰五劍以神交。』看意思便是說要以心神體察五劍之意才行,但是這五劍一未曾經我煉化,二沒有法咒口訣支配,如何才能跟『俯仰以神交』呢?」寧羽白苦思,可卻還是沒什麼收穫,只好盯著那幾劍出神。

    「融通!」猛地,他念起了這個詞,豁然想起當日在馱龍嶺崖上那一瞬,天地萬物通通徹然於心,那一刻,他才真的感覺到靈犀劍彷彿是有生命的一般,而不僅僅只是個自己御使的金鐵器物罷了。還有剛才在上方石洞之內,字壁有如生靈一般的情景,難道不就是「體達萬物之靈意」麼?一念及此,他心中豁然開朗,暗道:「我真是個笨蛋,到現在難道還不知道,師父的靈霄神境,遠沒有只是琴譜那麼簡單嗎?」想到這裡面露喜色,靈息暗轉,雙目微闔,武破境心法已經悄然而發。琴境方起,騰的一聲,寧羽白赫然感覺到,五團迫不及待的烈火已經在身周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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