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明媚,車外蒼茫山巒連成一線。
輕輕將手排檔推至四檔,將車速保持在九十邁,吳狄搖下一半車窗感受著風馳電掣強風鼓蕩的快感。
懵然間,吳狄好像記得自己正是在新婚蜜月自駕游的路上,猛然回首,卻是見著一個身穿低胸緊身紫衣的女子正在副駕駛座位上看著一本旅遊雜誌。和前次一樣,女子的容貌雖然依稀可見,卻又十分朦朧。
「老公,遵義我都去了三次了,就一棟破樓沒什麼好看的。」紫衣女子將旅遊雜誌丟開,拿出一瓶飲料笑道:「我們乾脆轉道去麗江玩上半個月,等到農曆四月十五再去蝴蝶泉怎麼樣。」
吳狄手中輕輕打著方向盤,口中卻是說道:「我去遵義不為玩,主要是去探望一下我兄弟的家人。當初要不是他幫我擋了顆子彈,說不定這會就是我躺在床上當植物人。」
「呸呸!烏鴉嘴!」紫衣女子聽了又氣又急,罵道:「好好開你的車!」
「呵呵!擔心啦?」吳狄面露微笑,卻是道:「這是高速,又不是老國道。你信不信我一邊開一邊能削蘋果?」
紫衣女子卻是道:「信!你能耐,削蘋果算什麼,你還能一邊開車一邊打衝鋒鎗呢!你就拿咱們一家老小三條命玩吧!」
說道此處,吳狄卻是看向了女子的小腹,此時紫衣女子地腰身已然微微隆起。吳狄分明能感應到裡面正孕育著一個新生命。但吳狄的口中卻笑言:「唉!你好毒,沒想到你居然會用這招,我算是敗給你了!」
「吆喝!說說!」紫衣女子卻是伸出手來一把擰住了吳狄耳朵,笑罵道:「是哪個王八蛋大半夜冒著被槍斃的危險翻牆摸到我房間來地?」
吳狄被擰得雙眼一紅,作勢欲哭:「嗚嗚!算你狠!俺今天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哼哼!」紫衣女子冷笑一聲,這才收回手:「遵義呆三天,然後去麗江,你地明白?」
「老婆大人玩水
可就在這時,卻聽見道路前方突然傳來了「砰」的一聲悶響。前方不到五十米外一輛加長箱式貨車的右前輪突然爆胎,高速行駛中的貨車突然失控,一頭撞向了路心護欄,巨大的集裝箱牽引車當即側翻在地帶著無數的火花向前滑行。
說時遲那時快。吳狄左手猛打方向盤,右手卻是將系有安全帶的妻子一把按在座椅上,然後揮拳猛砸副駕駛座位前方地安全氣囊開關。只聽見車輪擦地的聲音刺耳響起,吳狄駕駛的越野車玩特技一般打著旋兒漂移了大約二十餘米後這才終於靜止下來。而副駕駛位置上的安全氣囊也爆開將妻子頂在了座位上。
「好險!」吳狄來不及抹頭上地冷汗,急忙道:「小雪,你沒事吧!」
妻子小雪被安全氣囊頂得死緊,卻是伸手抓住了吳狄的手臂道:「老公。嚇死我了!」
可也就在這時,吳狄耳旁突然響起了淒厲的剎車聲,大愕中抬頭一看。卻是發現一輛明顯超載的重型自卸王前輪雖然已經被制動抱死。卻是擦著地面風馳電掣一般直直衝了過來。並且撞擊面恰好就是妻子座地副駕駛位置。吳狄當場傻眼,下意識的首先一個動作就是去開妻子小雪的保險帶。可這***保險帶卻是不知為何被牢牢卡住了。
「別管我!快跑」妻子小雪猛地將吳狄一推,似乎想把他推出車外,可就在這時越野車「轟隆『一聲被撞得當場翻滾出去。
「老婆!」吳狄在最後一刻終於解開了自己身上的保險帶,撲了過去死死將妻子小雪護在身下。車不斷的翻滾,吳狄地目光和意識也不斷擴散,鮮血漸漸迷離了視線,而殘留在吳狄視線裡地最後畫面,卻是一張漸漸從朦朧中清晰起來地淒美面龐。
吳狄赫然從夢魘中清醒過來,張眼便見眼前妻子小雪就在眼前,當下猛然將她摟入懷中,痛哭叫道:「老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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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靜雅軒內,白庖細細摸索著吳狄面容,尤其是發跡和頜下,摸了好一會後卻是停下了手來:「奇也!怪哉!」
那梅姑移步上前,也是伸手莫了莫吳狄面上,又將臉湊近了觀看,這才笑道:「白姐姐,此人的易容之術不甚高明。不知道奇在何處?怪又在何處?」
白庖皺眉沉思,聽聞卻是嫣然一笑道:「你呀!且叫人取一盆溫水來。」
「用水?」梅姑有些愕然道:「不怕此人醒來麼?」
白庖道:「我白氏地風茄散豈是如此輕易可解之?且去取水來!」
梅姑見白庖語氣肯定,這便命人取來一盆溫熱水,後見白庖以濕布帕輕輕擦拭榻上之人面容,好一會後才將此人面容上一層薄薄的藥物抹除下來,露出了一張膚色白皙,英俊帥氣、且帶有戎人樣貌的面容。粗略看來,與之前席間的黑木竟只有七分相似。
「梅姑,你來摸摸,奇怪之處便在這裡。」白庖清洗完吳狄面容,便拉了梅姑來莫吳狄面頰。梅姑細細莫了又是湊前觀看,卻是愕然道:「竟是倒髯?」
「倒髯之人,天下本來少見!」白庖伸手再次莫上吳狄面頰,卻是沉思起來:「此人與秦國密使關係甚密,當也是秦人。可前日才來的陽消息,不是說這秦國的公子狄還在少梁麼?」
梅姑聽了,也是大驚道:「白姐姐,難道此人會是公子狄?」
白庖也是無法判別,納悶道:「年紀、身段有八分相似。可此人……想來公子狄為軍中主將,怎會輕易剃鬚?」
古時觀念,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辱。並且這蓄須之事也是尤為慎重,或輕易不蓄,或輕易不剃。尤其是吳狄這樣當主將的人,一臉大鬍子便是其招牌、門臉,軍中形象。更是不能輕易剃鬚,萬一要是把鬍鬚剃了,軍中地兵將認不出怎辦?
梅姑順著白庖思路行來,也是點頭道:「也是!」
「不過。此人易容手法也是奇特。」白庖用手摸著吳狄眼眉,摸著摸著卻是輕笑起來:「梅姑你看,他的眉毛竟是畫的!」
也在這時,被下了白氏秘製藥風茄散的黑木突然張眼竟是伸手一把將白庖抱住,口中大叫了起來。倉猝之下白庖也無防備,立時被黑木抱了個滿懷,一旁的黑姑見狀大驚便要來奪。卻是被黑木揮手一擋將她推到在地。
吳狄雙眼飽含熱淚,死死抱住白庖用普通話哭道:「老婆……小雪!你別死……別死啊!」
白庖空有一身武功,被吳狄雙手攔腰一抱。卻是渾身使不出力來。接著吳狄更是將她死死摟在懷裡。一時間白庖只覺吳狄雙手力道奇大。竟將她全身緊緊箍住,且耳旁吳狄深情呼喚也是讓她有了異樣的感覺。可誰知道。吳狄越哭越傷心,越傷心手中的力道越大,不過十數息的功夫白庖便覺得全身骨骼隱隱作響,此時的她便是想掙脫也是無力辦到了。
而聽著吳狄語調怪異地話語,白庖既是愕然也是歎息,愕然的是吳狄口中的「小雪」竟是自己的閨名,歎息地是此人一邊口口聲聲叫自己別死,另一邊卻是要將自己活活抱死,當下只能奮力的叫道:「快……放開我……我要死了!」
「光當!」
一個西瓜大小的青銅香爐猛然砸在了黑木的後腦上,厚有八分地青銅香爐當即碎裂,而黑木也是雙眼反白的抱著白庖直直向前倒下,死死將白庖壓在身下。
「姐姐……姐姐……」梅姑額前青紫,一個大包清晰浮現,卻是剛才與吳狄拉扯時被吳狄推到撞的。危急之中的梅姑不管不顧,拿起室中地香爐便將吳狄砸倒,這便急忙來救白庖。可納悶的是,即便吳狄暈了過去,雙手也是將懷中的白庖抱得死緊,梅姑用力猛掰,竟是不能讓他鬆手。
吳狄懷中地白庖此時已經快要閉過氣去,見梅姑屢試無功,這便斷斷續續地急道:「梅姑……髮簪……肋下……」
聽地白庖提醒,梅姑這才急忙取下頭上的髮簪連扎吳狄雙肋地幾處穴位,這才讓他鬆開手上勁道將白庖解救出來。解脫開來,兩女立時癱倒在地,嬌喘連連,梅姑更是猛拍胸口喘道:「呼呼……好險……」拍著拍著,梅姑卻是突然省起一事,驚道:「白雪姐姐,此人剛才喚姐姐做甚?」
自稱為白庖的女子,真名正是白雪,此女便是白圭幼女,眼下這洞香春的真正主事之人。
當下白雪也是滿面的愕然,學著吳狄的怪話音調學道:「小雪……老婆?」
梅姑滿臉驚奇,自然是想不明白:「此人如何知道姐姐閨名……」
兩女瞠目對視,都是一臉驚疑,待白雪歇了氣後,這才省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黑木。上前一摸,卻是從黑木後腦上摸了一手的鮮血:「壞了!梅姑,快去喚白伯來!」
梅姑急切之間下手自然是又狠又準,一香爐便將吳狄開了瓢兒。
白雪忙取出身上的布帕為吳狄按住傷處止血,當下兩人急忙將吳狄再次搬到榻上,梅姑這便急急去喚白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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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薛國大商垣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