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川郡許都通往穎上的官道上,一隊騎兵正星夜兼程,朝著前方縱馬狂奔。
穎川穎上縣自古便是人傑地靈,春秋時期輔佐齊桓公成就霸業的「春秋第一相」管仲便是穎上人。而千年後,穎上又因為一個名叫徐庶的人引起了曹操的注意。
曹彰領著五百身穿便裝的虎豹騎士兵在平坦的官道上一路縱馬狂奔,很快便來到了穎上城。經過多方的打聽,他終於來到鄉間的一處茅舍小院之前。曹彰見此,不禁搖了搖頭。這些天來,經過多方探聽,他已經知道了徐母的一些事情,徐庶的母親出身於書香世家,深明大義,當年,徐庶客居荊州,曾經想要將他從老家接走。可是徐母怕自己羈絆了素有大志的兒子,所以執意獨居在穎上的鄉野之中。
想到此處,曹彰歎了一口氣,叩響了徐家的柴扉。
「誰呀?」院內傳出了一位老婦的聲音,曹彰聽到,回答說:「伯母,我是元直先生的朋友,今日受他所托,特來拜望。」
柴門被一位老人推開,曹彰打量了一眼,見那位老人雖然衣著樸素,卻是乾淨非常,滿頭的銀絲被挽成了髮髻簪在頭上,臉上雖然滿是皺紋,卻有著一抹歲月無法稀釋的雍容之色。
「你是元直的朋友?」徐母立在門內,眼中有著一絲疑惑.
曹彰雖然奉了自己父親曹操的命令要將徐母帶回許都,可是他見到徐母之後,卻是不忍心起來。他對徐母施以晚輩之禮,接著恭敬對徐母說:「伯母,晚輩受了元直先生所托,前來接伯母去新野與元直先生匯合。」
徐母一愣,問曹彰道:「元直為何要來接老身?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曹彰恭恭敬敬地回答徐母:「元直先生如今投奔了劉備劉皇叔,而劉皇叔又與曹操漢賊不兩立,為了安全起見,他才拜託晚輩前來接伯母離開這裡。」
徐母聽完曹彰的話後,頓時笑著打趣道:「唉,人老了啊,竟然也成了累贅嘍……嗯,元直能夠跟隨仁義廣佈四海的劉皇叔,老身著實為他高興吶。」她邊笑邊將曹彰迎到了屋內,又為曹彰倒了杯水,笑道:「孩子,你先稍等片刻,老身回屋內收拾收拾東西,就隨你離開。」
「嗯。」曹彰應了一聲,在堂屋裡等了起來。不多時,徐母便收拾出一個背囊,來到了曹彰的面前。
「伯母,門外準備好了馬車,咱們現在就走?」曹彰依舊對徐母恭恭敬敬。他真的不忍心對這樣的一位老人動粗,所以只好在心裡歎了一口氣,走一步算一步了。
徐母點了點頭,隨曹彰走出了門外。看到門外的那五百名殺氣騰騰的壯漢之後,徐母的臉上有了一絲疑惑之色,可她還是上了馬車。
見徐母上車後,曹彰暗自舒了一口氣,躍上馬背,掉轉馬頭朝著許都的方向奔去。
路上,徐母探出頭來,望了一眼馬車行駛的方向,問曹彰:「孩子,這條路……不是前往許昌的嗎?」
曹彰笑了笑,回答說:「伯母,如今曹操轄區內的各個關口都已經戒嚴,咱們從許都前往荊州,雖然表面上最是危險,卻沒有人能夠想到。所以如此反而最安全了。」
「嗯。」徐母點了點頭,在心底讚了曹彰一句,又將馬車上的布幔放了下來。曹彰見徐母不再生疑,臉上有了一絲愧疚。他的長相雖然粗獷,可是內心卻是細膩無比。當時他戲耍李文侯,將李文侯痛打了一頓,可李文侯卻屁也不敢放那件事就可見端倪。如今,從曹彰騙徐母的話裡又可以看出曹彰心地的細膩。曹彰勇猛直追古之惡來典韋,又承繼了他父親曹操的軍事才能,最後終成曹仁、張遼、徐晃、魏延那樣可獨當一面的帥才。當然,這是後話。
馬車載著徐庶的母親直朝著許都駛去,終於在四日後進了許都城中。馬車進城之後又開始朝丞相府駛去,最後終於在丞相府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伯母,到了。」曹彰眼中的愧疚之色一閃而過。他翻身下馬,躬下身子對馬車中的徐母說。
徐母從馬車裡探出身子,在曹彰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見到朱門上的「丞相府」三個字之後,不禁皺眉道:「丞相府?哪個丞相府?」說到這裡,她驀地明白了過來,指著丞相府驚聲問曹彰:「丞相府……可是曹操的府邸?!」
「正是。」曹彰言語中滿是歉疚:「伯母,其實,晚輩是曹丞相的四公子曹彰,奉了父親大人的命令將伯母接來許都……」
「你!老身懂了。」徐母指著曹彰的手不停地哆嗦著。
「伯母,請……」曹彰做了個請的姿勢。徐母看了一眼身後的五百士兵,歎了一口氣,竟然落落大方地朝丞相府走了進去,曹彰見到,越發欽佩。試問,有如此母親,他的兒子又會差到哪裡去?
「伯母,這裡請。」曹彰走到徐母的前面,為她帶起了路。二人來到丞相府的議事廳內,曹彰發現廳內只有曹操與郭嘉二人在。
徐母看了一眼曹操,問道:「你就是名為漢相、實為漢賊,人人得而誅之的曹阿瞞?」
曹操聽到徐母的話後,先是一愣,接著仰天大笑道:「對,我就是漢賊曹阿瞞。」
見曹操如此姿態,徐母的臉上有了一絲疑惑,但很快又被濃濃的厭惡所代替:「曹阿瞞,你讓你的兒子將老身騙到了許昌,究竟想要耍什麼花樣?老身告訴你,想要讓老身害自己的孩子,你這是在做夢!」
聽到徐母的話,一旁慵懶的郭嘉眼中光芒一閃,來到徐母的面前與他見了一禮。
「你是?」徐母看到一身藍衫、儒雅非凡的郭嘉後,不禁問道。
「晚輩陽翟郭嘉郭奉孝。」郭嘉笑意盈盈道:「與元直乃是同郡之人,奈何一直無緣與元直相見。」
聽到郭嘉的話後,徐母的眼中有了驚訝之色--她面前站著的郭嘉長髮如墨,也就是三十剛出頭的樣子。她聽說過郭嘉的不少傳說,如今見到了傳說的主人,而且還如此年輕,她又如何不驚訝?「郭奉孝,老身聽說過你的事跡,著實為我漢人長了臉啊……可是老身不明白,你乃當世俊彥,卻為何要輔佐這樣一個剽竊漢室江山的賊?」徐母指向曹操,竟然當著曹操的面質問起了郭嘉。
曹操絲毫也不惱怒,只是靜靜的立在一旁不說話。郭嘉歎了一口氣,回答道:「明公究竟是不是賊,嘉不在乎,嘉只在乎誰能還這個天下以安寧。」
聽到郭嘉的話,曹操背過身去,看不到表情如何,而徐母也不再說話了。
屋內陷入了詭異的寧靜之中,許久之後,曹操才轉過身來,對徐母說:「老人家,將你請來之後,我的目的已經達到。我不會為難你。」
「操賊,你將老身請來,就是要以老身來要挾元直來許都,輔佐你這個賊?」徐母怒容滿面地指著曹操罵道。
曹操不置可否,只是對著廳外喊道:「來人,將老人家請下去好生服侍,如有閃失,提頭來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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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野城內,徐庶與劉備在商討下一步的作戰計劃,突然張飛手裡拿著一封書信衝進了屋裡來,對著屋內二人大聲喊道:「大哥,軍師,曹操派人給軍師送來了一封信!」
「送信之人呢?」劉備見張飛來的慌忙,不禁問他道。
張飛聽到劉備發問,一張黑炭臉更黑了--那是他臉紅了。「嘿嘿,那個直娘賊送個信還對俺囂張,俺一時沒忍住,就將那直娘賊一矛給捅死了。」
「你!」劉備聽見張飛的回答後,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著張飛的手氣得直哆嗦。
張飛見劉備真的怒了,撓了撓自己那斗大的腦袋,兩排板牙白得晃眼:「嘿嘿,大哥,俺知道錯了,以後,俺都不殺來使了,俺以後直接將那些狗娘養的痛打八百軍棍,再扔到城牆下去就是……」
聽到張飛的話,劉備與徐庶哭笑不得。徐庶接過果曹操的信,小聲嘀咕道:「曹操老賊給我寫信作甚?」他邊皺著眉頭邊將信拆了封,一字一字地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徐庶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竟面如土灰!
「軍師,怎麼了?」劉備發現了徐庶的面色,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徐庶看完曹操的信後,仰天歎了一口氣,最終撲通一聲跪在了劉備的面前!
劉備心中越發驚懼,他一邊想要將徐庶扶起,一邊急聲問徐庶:「軍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徐庶眼中掛著淚,將曹操的信交到了劉備的手中,劉備接過,低頭看了起來。他越看臉色越難看,最終一個踉蹌,差點栽到了地上!
「曹操老賊,你好狠吶!」劉備仰天長歎,臉上儘是彷徨之色。徐庶給了他大業以希望,可曹操的一封信又讓他開始絕望!那是一種得而復失之後的絕望!
「主公……」徐庶伏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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