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去的路上,郭嘉與張合率領著五百鐵騎馬不停蹄地朝著涼州奔襲。二人餓了嚼幾塊乾糧,渴了,便下馬飲幾口雪水。
郭嘉的麾下沒有善辯之人,所以他只好親自前去西涼。可戰場之上瞬息萬變,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在馬上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腿,郭嘉瞪著前方戈壁灘苦笑了起來。他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才學的騎馬,馬術自然不怎麼高明。他回頭望了一眼跟在他的身後始終不言語的張合,開口問道:「張將軍,你以前去過涼州沒有?」
「去過一次。」張合一拍馬背,同郭嘉並轡疾馳了起來。
「哦?」郭嘉眉毛一揚,問道:「去涼州幹什麼去的?」
張合笑了笑,豪聲答道:「少不經事,遊俠擊劍。」
「哈哈哈哈……」郭嘉也是大笑:「張將軍倒是一個率性之人。」
越過戈壁灘之後,前方又是一片草原。望著人煙絕跡的北地,郭嘉的心也有一些荒涼起來。此次北征,生死無常,他早已寫好了一封信交給了龐氏,並吩咐她倘若自己這次戰死,便將那封信交予曹操。
那封信裡,是一條無比狠毒的計策!
隨著馬蹄的疾馳,草原已經被他們甩在了身後,戈壁灘又出現在了眼前。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行至一千八百年後的中衛地界時,郭嘉望著夕陽之下的長河晚景,情不自禁地吟起了「詩佛」王維的千古絕句。
一千八百年之後,他來到過此地,卻又不是此地。那股兩世為人的滄桑感令他的雙眼發熱,想要對著前方大吼出來。
望著身後滿臉疲憊之色的五百騎兵,郭嘉的眼中有了一絲愧疚。這五百人隨著自己連夜狂奔,除了歇馬的時間,根本就沒有合過眼!
張合自幼習武,身體自然強壯無比,可是自己前世今生都文文弱弱的,狂奔了這麼久,居然也沒有感覺到疲乏!
郭嘉也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變化,似乎,自己的體質在一天天的變強!
「大都督,穿過這片戈壁灘後,便到了涼州地界了。」張合指了指夕陽之下被染上了一抹緋紅的沙丘,對郭嘉說:「自現在起,我們的士兵必須加強警戒。」
「為什麼?」郭嘉疑惑地問張合道。
張合握緊手中的長槍,冷然道:「這一代,傳聞有狂沙赤影出沒。」
「黃沙赤影?」郭嘉疑惑了起來:「狂沙赤影是什麼?」
張合看了一眼郭嘉,神色凝重道:「狂沙赤影是一群悍匪,專門劫持戈壁灘與草原上的駝幫與商賈。傳聞他們的大首領是一名漢人,卻領著上千號胡人燒殺劫掠、無惡不作。因為他們所有的人都是穿著鮮紅的盔甲在戈壁灘上活動,所以人們都稱他們為狂沙赤影。他們極為凶殘,據說,那名首領喜歡生吃活人的心臟。」
聽到張合的話,郭嘉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千餘悍匪!這哪還是匪?這分明就是一隻小型的軍隊!
郭嘉看著一望無際的戈壁灘,有些擔心了起來。自己這支隊伍雖然沒有帶什麼金銀珠寶,可是,那五百騎兵所裝備的盔甲武器與駕下戰馬無疑也會令他們眼紅!
「能否繞道別處前往涼州?」郭嘉問張合道。如果能夠減少不必要的傷亡,那自然最好不過了。
張合望了一眼夕照之下的戈壁灘,沉吟道:「如果繞路,需要走進戈壁灘的深處,那樣一來,我們需要十日以上才能到達涼州。」
「十日……如此的話,就晚了啊……」郭嘉看了一眼身後的五百騎兵,大聲喊道:「將士們,都打起精神來,從今晚開始,我們隨時都有可能遇上敵人,所以,我要你們時刻都保持警惕!」
五百兵士也不答話,只是將手中的長矛擎起,殺意沖天!
夜幕降臨後,張合尋到了一處水草豐茂的地方,與士兵們休息了起來。兩日的奔波,使得五百士兵們的臉上都有了疲倦之色,但他們的眼睛裡的威猛之氣卻始終不減。這便是西涼鐵騎!
草地上生出了一堆篝火,郭嘉與張合坐在最中間,五百士兵將他們圍起,進行著短暫的休息。
約摸到了二更的時候,張合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他凝起神來神仔細地聽了一陣子,接著便舞起手中長槍,將那堆篝火撲滅。
「大都督,西北方向有大隊人馬正在朝著我們這裡奔來!」張合將頭盔帶好,五百士兵也全部戒備了起來。
「離我們還有多遠?」郭嘉看了一眼西北方向,問張合道。
「不足一里。」張合接著問郭嘉道:「大都督,我們怎麼辦?」
「戰,可有把握勝?」郭嘉看了一眼臉上毫無慌亂之色的張合,不禁暗歎:曹軍五子良將,張合果然名不虛傳。
張合自負地一笑,對郭嘉說:「一幫匪兵,如何能與我大漢的鐵騎爭輝?」
「那……我們便戰!」郭嘉遙望西北,冷聲喊道。
「戰!戰!戰!」五百鐵騎同時吶喊,那股戰意令一旁的郭嘉心中激盪了起來。郭嘉拔出腰間寶劍,朝著漸漸揚起了煙塵的西北一指,朝著五百騎兵大聲喊道:「佈陣鶴翼!」鶴翼陣是一種古陣法,這種陣法可攻可守,是郭嘉來到這個時空之後跟荀攸學的。
聽到命令後,五百鐵騎同時躍上馬背,兵戈鏗鏘,動作整齊劃一!提槍、躍馬,很快,一個有如仙鶴展翅的大陣便展現在了郭嘉的面前!
郭嘉點了點頭,只見張合一桿長槍立於大陣的側後方,隨時策應著兩翼的士兵。張合望著那越來越近的煙塵,身上的戰意越來越濃!
近了!更近了!
郭嘉打量著那千餘紅得如同鮮血一般的盔甲,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他同荀?、荀攸二人探討過望氣之法,他知道,那並不是一種迷信!
大軍在行進的過程中,身上盔甲反射出的光線,確實可以使天地變色!而殺人過多之後,身上便會散發出一股凶悍之氣。有人說,那是因為被殺死之人的陰魂不散,纏繞在殺人者的身體周圍。如果放在過去,郭嘉也會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可是,真的沒有魂魄的話,那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一切該作何解釋?
自己如今的情況,不正是封建迷信裡所說的「鬼上身」嗎?
望著前方那些渾身充斥著血腥之氣的千餘騎兵,郭嘉的心裡有些擔心了起來。這可不是普通的強盜啊,他們手中的胡刀之下,不知道飲過多少生靈的鮮血!
為首的那名悍匪披著紅色的披風,臉上帶著厲鬼面罩。他右手一舉,身後的千餘匪徒便同時勒馬停住。郭嘉望見,又是一陣皺眉。
「留下盔甲與戰馬,饒你們不死!」那名首領說的是大漢的語言,甚至還帶著兗州一帶的方音!
「哼!螢火之光,也敢與日月爭輝!」張合長槍朝前一指,大聲喝道:「放箭!」
「哧!」兩翼的騎兵挽起長弓,二話不說,搭箭便射。
那名匪首沒有想到前方的士兵居然如此直接,他一邊躲閃著箭矢,一邊疑惑了起來。從前,他不是沒有劫掠過大漢的軍隊,甚至有一次,大漢三千的將士被他一個衝鋒便擊得潰不成軍!可是,這次似乎與從前不太一樣了!
他看到--前方兩翼的兵士將弓箭射出去之後,從容地退到了後面,與此同時,身後的騎兵迅速地補充到了前面,緊接著,又是一陣箭雨襲來!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那名匪首附了一些內力,聲音洪亮地問在後面指揮士兵的張合。
「曹丞相麾下,張合張??!」張合大喝一聲「開」,接著便從騎兵閃出的一條裂縫裡衝了出來。
「鏘!」五百騎兵又合在了一起,將身後的郭嘉死死護住。
「張……張合!」聽到張合報上姓名,那名帶著鬼面的匪首身體一動,同時,他座下戰馬也朝後退了一步。「退!快退!」他大喊了一聲,接著掉轉馬頭想要逃跑。
「哼,想跑?問過了我的名字,那就休想再逃!」張合雙腿一夾馬背,駕下的黑色戰馬便朝著那名匪首的方向奔了過去,同時,他對著身後大喝一聲:「留下二百騎兵,其餘兵士,隨我去追!」
瞬間,五百騎兵便分成了兩隊,留下二百士兵將郭嘉護住,其餘三百士兵由鶴翼大陣轉化為了鋒矢陣,擎著手中長矛朝著逃跑的匪兵追了上去。
聽到身後張合的喊聲,前方的紅甲匪首眼神瞬間凶狠了起來,他止住逃跑的匪兵,轉身對張合說道:「張合,你真的以為你僅憑二三百人便可以戰勝我的上千幫眾?」
張合冷然一笑,長槍遙指:「二三百人?破你匪幫,我一人足矣!」說完,他一拍戰馬,便朝著那名匪首衝了上去:「摘下你的面具吧,讓我看看你究竟是不是像傳聞裡的一樣,是一個漢人!」說完,他手中長槍一聲輕吟,接著便朝著那名匪首的臉上挑去!
紅甲匪首低喝一聲,手中的彎刀架住了張合掃來的一槍,與此同時,三百墨甲騎兵也衝進了赤紅色的隊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