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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1章 老丁之死 文 / 西門曉生

    郝豹子聽了一下子炸了,跳起來叫道:「總督真來了?憑啥犒賞的時候讓咱們走?大人,不能走!走了誰都能日逑地搶咱們的功了。」

    馮黑子也跳了起來,叫道:「王八羔子!我砍了他!」

    辛洛說:「豹子,黑子,你倆坐下說,瞎叫喊啥,聽二哥咋說的。」

    「坐他娘的蛋。」馮黑子吼道:「憑啥?啊?憑啥?打仗的時候一個個跑得比兔子還快,搶功的時候跟見著屎的餓狗似的。」

    「那你咋整?」冉東淡淡地說,「把總大人讓大人走的,你去跟把總鬧?別說你的腦袋難保,就連曹二哥也要受到連累,到時候再判他一個縱兵謀反的罪名。」

    「我****娘的!」郝豹子鬱悶地喝了一大口酒。

    曹躍拍了拍手,眾兄弟們看過來,他舉杯笑著說道:「兄弟們,把總大人這麼做總是有他的道理,大家別亂猜忌。來,乾一杯,此事不談,不談了。」

    「大人我們憋不過氣。」郝豹子道。

    「大人,你要是怕,我們一起找把總大人去。」馮黑子說。

    「大人,不能不談啊。」李亮叫道。

    此時老丁才小聲地說了一句:「其實回去挺好,至少死不了人嘛。再說大人的功勞這麼大,怎麼也少不了他的。我估摸著大人至少能做個把總,最不濟也能調到西安城去做官。大家不必著急大人的未來,肯定少不了的。」

    「少他娘的做老好人和稀泥!」郝豹子罵道。

    馮黑子氣道:「老丁,虧得你跟了康三石十幾年,康三石是兵的時候你是汛長,他是汛長的時候你還是汛長,他做哨長的時候你還是汛長,他做了把總你還是汛長!你看看你這副熊樣,死不了人,死不了人?死不了人當什麼兵?當兵就是靠殺敵立功的。」

    「是啊,當兵不殺人,還當毛兵。」李亮立即說道。

    「好了,別吵了。」曹躍笑道,「老丁說的也不無道理。」他特地看了看老丁,見老丁眼神閃爍,低著頭嘿嘿笑著慢慢飲酒,心中有些不舒服,這個老丁居然跟隨康三石十幾年了,老丁跟了康三石這麼多年,別說他的能力行不行,單是憑著康三石的手段,他一定會照顧自己的老兄弟,怎麼還讓他做汛長?這個人會不會有問題,曹躍心中開始慢慢懷疑起來,表面上仍然笑呵呵的。

    馮黑子道:「大人,咱憋屈啊。」

    郝豹子揪著李石頭的辮子說:「石頭,你他娘的平日不最能掰扯嗎?今天咋一句話都不說了呢?」

    李石頭道:「說個毛啊說?我一說肯定就罵人,我一罵人就停不下來,我一停不下來肯定咱們都倒霉!****他……」

    陳開天忙摀住了他的嘴說:「得了,得了,你閉嘴吧,喝酒你,別給二哥惹麻煩了。」

    曹躍舉杯道:「喝了這一杯。」眾人先干了,曹躍才繼續說道:「大家都不是傻子,心裡明白怎麼回事兒就行。今天的我,有可能就是將來的你們。做人不能太鋒芒畢露了,教訓,這就是教訓,我身上活生生的教訓。不過呢,這事兒也給我提了個醒,是不是?這也算是好事兒,好事兒嘛。男人總是要歷經挫折才能成長的,沒有挫折哪裡來的長大。正所謂浴火鳳凰,歷經三味真火洗禮重生之後的烏鴉才能變鳳凰。我曹百川現在還只是個烏鴉而已。不過我不好意思的就是我的這幾個兄弟,亮子,豹子,黑子,小刀,老實,石頭,老丁,害得你們也見不到總督大人。」他又對冉東等人說:「哥幾個,別哭喪著臉,我先回去,等著你們一起回去咱們好『發財』。你們以後高昇了,別忘記拉攏兄弟們一把。再飲一杯。」

    冉東等人明白「發財」的意思,財寶還埋在河南呢,回去好挖財寶啊,於是會心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這頓酒喝的倒是開心,只是想到被人坑了一把,心中就生氣,尤其是郝豹子心中壓不住火,喝得伶仃大醉而歸。

    眾人之中只有老丁沒怎麼喝酒,趁著夜色相互扶持著走了回去,到了一處樹根下,馮黑子抱著大榆樹哇哇大吐,李亮聞到空中嘔吐的味道,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吐了。

    曹躍對老丁說:「把豹子放在地上吧,咱們休息休息,他那體格子死沉死沉的,送人販子那賣肉都能賣個二百斤。」

    「扎,大人。」老丁說。

    曹躍皺眉道:「以後說是,別說扎,我又不是旗人。」

    「是,大人。」老丁嘿嘿笑了起來。

    「哇嘔……」另一側,李石頭直接吐在陳開天的身上,氣的陳開天差點抽出背後的大砍刀把他切了,馮黑子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神經,扶著大樹在唱戲,哼哼呀呀的不知道唱什麼。

    這郝豹子一沾地便將大地當做了自己的床,直接呼呼大睡起來,兩人一陣苦笑,老丁掏出旱煙袋把把地弄了點旱煙絲,吹著了火折子點上旱煙,看著曹躍問:「大人,你先來一口?」

    曹躍連忙擺擺手,坐在一個枯樹幹上,說:「老丁,你是軍中老人了吧?」

    「從軍二十七年。」老丁深吸一口氣美美地抽了一口,表情滿足地說。「老咯,老咯,在軍營裡混了一輩子咯。」

    曹躍驚訝道:「老丁,你都從軍二十七年了?你的軍齡比我的年齡還大啊。」

    老丁哈哈一笑,道:「我當一輩子兵,沒殺過一個人,你當了五個月的兵,殺了多少人?殺的人越多,做得官越大喲。」

    曹躍笑道:「你既然知道這個道理,你怎麼不殺人?」

    老丁又抽了一口旱煙,笑道:「我啊,當初當兵就是為了吃口飯,我不想要誰的命,也不想讓人要了我的命。所以我這一輩子平平安安的,什麼長毛之亂,什麼回亂,什麼白蓮教暴亂,什麼蒙匪之亂,我都躲得遠遠的。跟我一起我當兵的,到現在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人。」

    曹躍道:「你倒是命好啊。」

    「不是,我是跑得快。」老丁笑道,「不怕大人你笑話,我老丁除了打仗不行,讓我干其他什麼事兒都能馬馬虎虎不掉面子,俺就一個毛病,就是見不得血。」

    「哈哈哈,當兵當成你這樣,倒是絕了。」曹躍大笑道。

    老丁道:「大人,我倒是真羨慕你咧。」

    「咋了?」曹躍問。

    「我是膽子小沒本事,你是膽大本事也大。」老丁拍馬屁說。

    曹躍淡淡地一笑,說:「膽子大本事大,但你還少說了一句,闖禍本事也不小,連自己的長官都得罪咯。其實也難怪,我這幾個月一切都太順利了,順利得我忘乎所以了。以前是有人照顧我,現在呢,未來呢?唉,我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怎樣啊。」

    老丁笑道:「大人,你也別難過,俗話說是金子總會發光。康大人是好人,對兄弟們夠義氣,對手下夠好,打仗指揮有一套,殺敵也能衝到前面去。但是他這個人呢,就有一點兒不好,耳根子軟,我估計有人在他跟前說你壞話了。等他覺得你好的時候,又會好好待你咧。別灰心,大人,我覺得你將來肯定出人頭地,別說把總了,就是千總游擊你都能當上。」

    「借你的吉言。」曹躍笑道。

    回到軍營,曹躍立即叫來錢串子和李三人,說他們說:「串子,小三,你倆半夜輪流看著老丁,要是他半夜離開,你們就跟著,看看他去哪了。」

    「好咧。」兩人立即跑了出去。

    狗娃端來清水,曹躍洗洗臉,漱漱口,便躺下來睡了一會兒。剛剛睡了沒多久,錢串子便跑了回來,報告說:「二哥,老丁半夜三更別人睡著了之後去了康大人的軍營去了,我們倆害怕被發現,就沒敢靠近,小三子留在那呢。」

    曹躍冷笑一下,說:「串子,會殺人嗎?」

    「殺過,那天在城裡,我至少殺死了五個。」錢串子伸出手指有笑著說。

    曹躍在牆上解下來一把響馬用的彎刀遞給他,說:「去把老丁殺了,把他身上的錢財都搶走,做出搶劫殺人的假象,懂不懂?」

    「我明白,二哥,對付二狗子就得整死。」錢串子接過匕首,轉身出去了。

    狗娃伸長脖子,眼神之中躍躍欲試。

    曹躍一拍他的腦袋,說:「狗娃,你也過去見識見識,要是他們有什麼不測,你好好幫忙。」

    「好。」狗娃緊上了錢串子,兩人悄悄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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