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籠場歷來是西桑城最為熱鬧的地方,沒有之一。
佔地數百里的場地早已人滿為患,其中中央場地人數最多,裡三層外三層全是人,至於剩下的地方則顯得相對有點冷清。
七日前死士韓漢以徐家名義進入斗籠場,短短數日一路橫殺,以四十九場不敗的戰績成為斗籠場新晉的殺神,一時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最後斗籠場將整個中央場地清空,騰挪出更大的空間,供由決戰。
若說一開始不明白徐家的意思,但時間一長總會嗅到其中的貓膩,尤其是在徐朗日日蹲守斗籠場並且包下整個前座,全程觀戰,足以瞧出徐家莊開始與斗籠場交手了。
一月以來,徐朗閉門不出,彷彿換了性子一般。可是一月之後,曾經西桑城頭號大害又拋頭露面,並將矛頭直接對準了斗籠場,而且是在徐天虎的授意下。
一場暗流此起彼伏,就看最後誰耐不住性子,率先抽出刀子。
風雪大陸通用貨幣以金元為主,所謂金元皆由真金鍛造,異常珍惜,作為貨幣向來是有價有市。
擬用一個例子,以十萬金元為起點就可在西桑城最豪華的地段買一棟住所。
斗籠場雖然生意做得如火如荼,但一天的流水賬也就在十萬金元上下浮動,整月下來入賬堪堪突破百萬。不過相對普通人而言,這樣的收入算是嚇人的了。
斗籠場早些年經營寬泛,除了武鬥場還有別的副業,一整月的收入非常可觀,曾經連續數年蟬聯西桑城財富榜,是西桑城數一數二的大豪門,放眼望去唯有徐家莊可與之力敵。
後來青魚父親離世,由前者接手。
青魚在三年之內剪除了所有副業,唯獨經營斗籠場一處基業。
不是她不想,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畢竟是女子家,僅憑一己之力撐起偌大的斗籠場已經算是女中豪強了。
月入賬百萬雖然比之以前縮水大半,但也足夠青魚下半輩子衣食無憂,盡享富態。
要是一直按照這個趨勢走下去,斗籠場仍舊能夠問鼎西桑豪門之一。
可徐朗突然來的這一手,讓斗籠場收入江河日下,岌岌可危。
韓漢一旦開戰,徐朗下注以十倍起,投入二十萬金元,加上圍觀者跟風,賭資至少在三十萬。這麼一筆資金縱使以一比一的賠率,作為莊家的斗籠場只能乾瞪眼,白白賠錢。
一場三十萬,青魚直接性一天將整月的收入賠進去,也難怪她會跳腳。
今夜,徐家死士韓漢將面對第五十戰。
此時尚未開局,還在融資當中,周圍已經匯攏了不少人下注。
「徐朗找了這麼個只會贏不會輸的死士,擺明了要玩死鬥籠場,你看他下的注大的離譜,一看就是勝券在握。嘿嘿,這樣也好,至少我們這些人跟在後面沾光。」
「據說斗籠場現在是一天賠三十萬金元,我的乖乖,一整月下來上百萬。這樣僵持下去,斗籠場只怕會垮台的。如果再找不到克制韓漢的人,斗籠場的日子只會越來越不好過哦。」
眾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認為斗籠場現今處境堪憂,不樂觀。
也不知人群中誰插嘴道,「如果青玄還在,韓漢必死無疑,怎麼可能囂張到這個地步。」
此話一出,一群人怔怔無言,許久才想起,那個神獸山一戰斬槍王的少年足有一個月沒出現了。
要知道數月前,斗籠場九成的人都是衝著青玄的名頭去的。
眾人唏噓長歎,也不知在感慨什麼。
「現在徐家莊滿城圍捕青玄,只怕以後都不會看到青玄於斗籠場再戰風雲了。漬漬,遙想昔日風采,那才叫一個囂張霸氣,殺的斗籠場無人敢應戰,比這個韓漢要強的太多。」
「所以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青玄若在,也就沒韓漢什麼事情了。依照青玄跟青魚的關係,前者肯定會幫襯斗籠場一把,也不至於淪落到這個地步。」
雖說韓漢四十九場不敗攬盡榮光,但比之曾經在斗籠場殺的風聲四起的少年青玄,還是差了那麼幾層火候。也難怪這些人會普遍認為韓漢比不過青玄。
一群人議論完,回憶完,感慨完,最後還是不得不將賭注押在韓漢身上。畢竟他們只是看客,窮極無聊之際也想贏幾個錢。
至於那些處在頂層人物之間的恩恩怨怨,跟他們沒有半點關係。
七日前徐朗已經將前排第一席全部包下,以方便他近距離觀戰。現下還未開場,徐朗在投入二十萬金元之後,一個人百無聊賴的品著茶。至於他的周圍則分佈一排綠衣人,十之**乃高手。
徐朗淡淡然的喝下一口茶,望向右側不斷投注的人,嘴角泛起一抹陰冷的笑,「一場讓你賠三十萬,少爺我遲早玩垮你,也好教你知道西桑城到底誰才是老大。跟我鬥,死的只會是你。」
歷經一個月,徐朗早就忘記了神獸山驚魂一幕,並且在徐天虎舉城搜捕青玄的強勢下,讓徐朗更是自信心飽滿。
「青玄,縱使你十竅通天,乃萬古難得的奇才,惹上我徐朗,也會讓你死的不能再死。我先踏平了斗籠場,看你如何救她,哼。」
徐朗淬下一口唾沫,想起青玄在神獸山那句話,殺的你這輩子都不敢惹我,最後更是讓他驚嚇的一個月不敢出門。
現在後知後覺,回想起來,那是何其的恥辱。
他徐朗身為徐家少主,豈會嚥下這口氣,所以青玄遲早要死在他手裡。
「莊主說,斗籠場一旦彈壓的狠了,青玄興許會被逼出現的。按照少爺在神獸山所見所聞,青玄跟青魚的交情不淺,這一手壓的狠了,青玄應該會露面的。」
徐朗身側一精瘦漢子低頭諂媚道。
其實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甚至是切中要點,只是不知青玄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
徐朗點點頭,不可置否道,「父親的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一個月耗費大部人馬挖掘青玄,最後什麼也沒得到,想必他藏得很深。若是再漫無目的的搜捕下去,縱使再用三個月,也挖不出青玄的。」
言至此處,徐朗話鋒一轉,繼續道,「所以父親這一手玩的很玄妙,可謂是打蛇七寸。將斗籠場作為第一波打擊對象,再暗中穿插人手設防,青玄不出現還好,如果出現那麼斗籠場連帶青玄將會同時被滅。」
「無論如何,這一步都是對我們佔優。」
徐朗笑了笑,繼續道,「尤其是數日時間贏了幾百萬,那怎是一個爽字可以形容。最後要是成功引出青玄,連帶的將他一起幹掉,那就圓滿了。」
徐朗斜著身子靠在白玉修葺的椅子上,老神在在的喝下一杯茶,在腦子規劃著下一步計劃。
「嘿嘿,公子英明。」精瘦漢子陪著笑臉,說道。
「本少爺出馬,自是如此,你們就乖乖的等著看好戲吧。這一次,我要讓西桑城所有人都明白,誰才是這裡真正的本土皇族,不是誰都可以隨便招惹徐家的。」
徐朗扭扭身子換了個姿勢,然後看到了另外一頭的青魚。
二人暗中交手不下數年,但只有此次玩的最激烈,幾乎就差最後一步,抽刀子硬拚了。
青魚一襲黑衣,長髮披肩,盡顯女人風韻,讓徐朗微微失神。
如此天生尤物處處與他作對,讓徐朗已經磨平了心性。
「得不到你,那就毀了你。」徐朗心中自語,然後抽出右手凌空對著脖子往下一劃,作勢斬斷。
這是一個非常明顯的暗示,意思為殺無赦。
青魚抱著雙臂冷冷的注視著下方的徐朗,面色不變。
直至徐朗做出那麼個挑釁味十足的動作,她才微微的蹙起眉頭。
「敗了就敗了,只要青玄不死,即使斗籠場賠的乾乾淨淨,以後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青魚暗中勸慰自己,讓心情好一點。
徐朗沒有繼續看青魚,而是下意識的轉移視線,回到了別處。只是他不知道,幾乎在他轉移視線的同時,一位紅衣人緩緩的出現在青魚的身後。
「今夜又不太平了。」青魚搖搖頭,轉身欲走。
忽而一轉身,一男子抱著雙臂,笑容溫暖的盯著她。
此人自然是寧無痕,他自從上次來過斗籠場跟青魚交心交底相談了一場之後,直接就沉寂了一個月。此次,還是他們分開一個月後,首次見面。
風采依舊如往昔,稚嫩的臉上稜角越來越明顯,只怕再過數年,眼前的少年就會成長為無數少女癡迷的男人了吧。
青魚怔怔的看著寧無痕,沉默半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終於來了!」
她問的不是你怎麼來了,也不是你為什麼來,而是直接問你終於來了。言下之意是,寧無痕來的恰到好處。
寧無痕點點頭,然後遙手一指,沉聲道,「嗯,我為殺他而來!」
他的手指指的不是別的地方,而是坐擁數位高手,入駐斗籠場七日之久的徐家大少徐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