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裡,慕容府。
「夫人,少爺還在昏迷中,那位姑娘一直守著,這都已經好幾天了。」有丫鬟跑來和藍蝶影說道。
「嗯,不用了。」藍蝶影擺擺手。
寒風吹動窗稜,屋子裡散發著紅梅胭脂的香氣,藍蝶影坐在梳妝台前,梳著一頭黑亮的長髮。
一直衣不解帶守候在床邊。
對於司徒綺月的真正身份,藍蝶影選擇了隱瞞。
一國之母若是在慕容府的消息傳出去,那麼就會引起不少的動盪。
儘管如此,司徒綺月在慕容府的消息還是被有心人得知了。
「夫人,收拾好了,可以進宮去了。」丫鬟將藍蝶影的秀髮挽了起來,又拿來一件斗篷披在了身上。
藍蝶影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她一向風風火火無所顧忌,一來是因慕容家的超然地位,二來本性即如此。
如今,宮裡傳來消息,陳貴妃宣她進宮,並且厚賜了不少禮物。
對於這位新晉陞的娘娘,她本無心結交,但是如今形勢複雜,慕容家在大周又是百年盤踞的大家族了,和皇家牽扯極多。
這等敏感的時期,一步踏錯,滿盤皆可能會輸掉。
出了慕容府的大門早就有轎子等在外面,大概在城中街道走了半個時辰,才來到了皇宮的門口,與侍衛通了令牌,才被放行。
陳芳雲住的地方距離皇后宮有一段距離,品階也差上一些,不過其富麗堂皇的風格卻也昭示了宮中主人的喜好。
金絲鎏金掐絲棲鳳冠,艷麗如梅的枚紅色披風,內裡是嫩黃色的長裙一直拖曳在地上,雙臂挽著淺紫色的披帛,腳上穿著的翹頭繡花金縷靴,白嫩的小手搭在宮女的手臂上,舉止優,翩翩如仙。
「參加貴妃娘娘!」藍蝶影雙手與胸前,身子微躬,她是朝廷冊封的一品誥命身份,又是江湖人,繁縟節能免則免。
陳芳雲笑的親切,手在空中虛虛一扶,「慕容夫人,快快入座。」
立刻就有宮女上了香茶,水果在一旁的几案上,藍蝶影也不客氣,坐了過去。
雖然這個貴妃娘娘無論從禮數還是哪方面都表現的極為有理,可是同為女人,那種冥冥中的直覺卻不住提醒她,這個女人很有心計。
「不知娘娘召見,有何指教?」本就是初次見面,藍蝶影也沒有打算和這個女人進行太深層的友誼溝通,直接開口問道。
陳芳雲不答反問,「慕容夫人,你覺得本宮如何?」
「娘娘天姿國色,有皇上恩寵,自然是福澤無雙。」藍蝶影心裡不以為意,但是表面上卻還是很和煦。
「既然如此,慕容夫人認為本宮是否可以做皇后呢?」
此話一出,整個大廳都沉默了。
藍蝶影卻是有些鬆了氣,只要是貪心的人就一定有破綻,陳芳雲的破綻就是對權勢的眷戀,不過蕭家的家務事,她是沒有興趣的。
「慕容夫人?」
「哦,貴妃娘娘,民婦突然想起家裡還有點事,就此告辭了。」說完,藍蝶影起身,直接離去。
「……」陳芳雲沒有說話,看著藍蝶影離去的背影,手裡的香帕被她扭曲的不像樣子。
「娘娘,慕容夫人走了。」宮女在一旁說道。
陳芳雲手一揚,直接甩了耳光在宮女臉上,「本宮不知道嗎?用你提醒。」
宮女不敢多言,立刻捂著疼痛的臉頰退了下去。
另一個宮女抬眼瞧了瞧,從桌子上拿起一樣東西,走了上來,遞到陳芳雲身前,「娘娘,這是剛才慕容夫人留下的。」
看清了手上的東西,陳芳雲一張陰沉的臉頓時回暖,笑了起來,「這個慕容夫人倒是很會辦事嘛,只不過本宮要的可不是這麼一點點啊。」
她手上赫然是一張五十萬兩的銀票,乃是慕容錢莊的最大面額,非一般人可有的。
藍蝶影拿出這樣的巨資,也算是出手闊綽了。
出了宮,藍蝶影立刻命人趕緊回府,她們家雖然是做生意,但是最大的生意還是仰仗蕭家的。
蕭弘在城外被刺殺,這件事本就透著詭異,而且這個陳貴妃更是貪心不已,眷戀權勢,今天找她無非就是想拉攏慕容家。
但是藍蝶影哪有心思陪她玩?只是又不能直接得罪陳芳雲,才迫不得已留下了一張銀票,表示立場。
「慕容夫人請留步!」馬車剛剛出了宮門沒有一百米,身後就傳來了王七的喊聲。
藍蝶影是認識此人的,乃是蕭弘的得力助手,這會突然喊住自己,卻是不知道為何,連忙勒令馬車停下來。
「王大人,好久不見。」出了宮,藍蝶影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樣子,只不過今非昔比了,淡淡的愁容早就掛在了眉梢。
王七騎著高頭駿馬追了上來,在馬車旁放慢速度,躍身下來,走到車前,「慕容夫人,請問剛才貴妃娘娘找你何事?」
藍蝶影有些好笑的看著眼前的男人,笑道:「王大人是打算追查什麼嗎?」
「慕容夫人還請不要誤會,主要是……」王七見藍蝶影誤會,連忙說道。
藍蝶影擺了擺手,「好了,王大人,我對你們朝廷的事情,不過我建議您不妨將網撒的大一些。」
馬車緩緩向前駛去,王七皺著眉頭站在原地,他嘴裡不停的念叨著藍蝶影的這句話。
他相信,藍蝶影絕對不會信口開河說些什麼的,告訴他這麼一句話必然是有玄機,可是這其中玄機會是什麼呢?
終於回到了慕容府,只見司徒綺月迎面走了來。
「慕容夫人,令郎已經醒來,你可以去看看他。」司徒綺月頜首說道。
藍蝶影大喜,雖然早就知道雲煙寒醫術了得,但是慕容悔傷勢太重,能否活命都是問題,對於慕容悔的傷勢,她自己也知道嚴重。
「真的嗎?」
司徒綺月點點頭,心裡有些內疚,若非她的原因,慕容悔也不會受如此的苦難。
如今想來,心裡多少是有一些彆扭的,而現在,慕容悔能夠醒來,她心裡的大石也算放了下來。
藍蝶影急著去看兒子,卻沒有注意到司徒綺月離去的方向是大門。
作為客人一般的存在是沒有任何下人會干涉司徒綺月的去留的,倒是有些納悶,這位姑娘在少爺床前陪伴了那麼久,是不是心儀少爺的人?
出了慕容府,司徒綺月找人詢問了九王府的方向便一路走去,路上盡量低著頭,避著官兵,她也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但是算作一種本能吧。
九王府,雲煙寒依然是在藥房裡忙來忙去,她是一個癡人,心裡只有醫術。
倒是蕭立軒很無聊,翹著兩條腿,身子懶懶的斜躺在軟榻上,一點王爺的樣子也沒有。
屋子裡熏著暖爐,熱乎乎的,即使穿的不多也覺不出冷。
司徒綺月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著這屋子裡的兩人,不禁微微一笑。
如此簡簡單便也很幸福了。
「七嫂,你怎麼來了?」蕭立軒一個躍身就從榻上翻身起來,慇勤的笑著跑到司徒綺月的面前。
一旁的雲煙寒見到司徒綺月來了,也放下手裡的醫書,走了過來,拉著司徒綺月的手開始聊起來。
「已經好幾天過去了,還沒有皇上的下落嗎?」
聽到這話,蕭立軒頓時臉上有些尷尬,沒錯!那日他在慕容府見到司徒綺月之後就知道了事情的緊急,也連忙派出了人馬開始尋找蕭弘的下落。
只不過,好幾天過去,別說人影,就是鬼影也沒有,倒是當初戰場的地方已經變成了廢墟一片。
慕容悔傷勢太重,不能醒來,司徒綺月也沒有離開的理由,現在醒了,司徒綺月一顆心放心,卻是更擔心蕭弘起來。
倒是蕭立軒還小心眼了一回,以為司徒綺月不再是他七嫂了呢。
「七嫂,已經加派了很多人馬,可是七哥就像是憑空消失一樣,根本就找不到!」蕭立軒急急的說道。
「消失?」司徒綺月蹙眉,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會消失?「你派親信在進城的各個地方尋找,不管怎麼樣,他一定會回城的!」
「可是現在根本不知道七哥會用怎麼樣的辦法回城啊?」蕭立軒垂著頭,他都快沒信息了,只剩下乾著急,卻沒有一點的辦法!
回城?司徒綺月腦中靈光一閃,「對,你七哥好飲,這樣,你派人將城外的茶館統統改成酒館,就說這是九王府賞賜的酒,然後每一個酒館都派一個親信守著,一有消息,立刻來報!」
「這成嗎?」蕭立軒忐忑。
司徒綺月瞪了一眼,「不管成不成,都要去做!現在京城裡的守備軍聽誰號令?」
被問到這個,蕭立軒有些臉紅,雖然他頂著一個將軍的名義,其實卻是一個逍遙王爺,整日裡優哉游哉還行,要是讓他帶兵打仗那就不行了。
「不是你對不對?」司徒綺月一看這樣子,就猜了一個差不多。
「七嫂,我是想從來輔助七哥的,你也知道,打打殺殺的這事,實在是……」蕭立軒臉紅,偷偷看了看自己的王妃。
只見雲煙寒並沒有因此表示異樣,反而衝他笑了笑,一顆心也放了下來。